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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一章九龙玉佩
惊骇之余,绝月、慑魄再无战心,焉能抵挡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的合力进击,晃眼间功夫两人亦各中招倒地,八百死士见状纷纷弃械投降。
不出一剑、不发一矢,武林四秀齐心协力,兵不血刃的平息了这场风波,尤其是任逍遥在整起事件中展现出的卓越智慧及统兵能力,不仅令久经战阵的龙吟啸赞叹不已,更令天极教十万教众为之折服。
龙吟啸下令由荆嗣率三千内卫将五大杀手押解回城,打入死牢;盛鸿宇、刘军、周乐挺、廖沁扬参与叛乱,革去教内教外一切职务,废为庶民;王欣、康乐制下不严,本当重罚,念其忠心护主,暂降职半级,着令整顿定难、雄武两军,以观后效;秦襄、张风平乱有功,加封龙骧、虎翼军指挥使;八百死士系绝杀奸党,着由柳凝涛、朱顺武、刘清平连夜审讯;其余叛军因遭绝杀蛊惑,并非矢志造反,悉数免罪。
翌日龙吟啸于甘露阁开席百桌,四秀均在受邀之列,任逍遥功居至伟,被众人推举落座首席,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依次排下,同桌的还有龙吟啸、秦怀玉、张劲宏、柳凝涛等天极教首脑,秦襄、张风、柳纤云亦各在座。
感恩戴德的话嘛自然少不了,任逍遥倒也谦虚,交口不绝的称赞声中依旧保持惯有的淡定洒脱,在场的天极教中人莫不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暗暗慨叹这等智勇兼备、文武双全、居功而不自傲的少年英雄若能投入本教,何愁他日不封王拜将,青史垂名。
龙飞云拍拍任逍遥肩膀,打趣道:“任少侠,二弟、三弟事先均已知情,你却独独瞒着我,实在有些不够意思啊。”
任逍遥哈哈笑道:“恨天行事素来周密,龙堂主既暂理教务,定会派遣手下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怕走漏风声所以没告诉你,就连秦老弟、张老弟处也只是通知他们暂且装病,直到我以你的身份调动驻军时,他俩方才知道事情原委。”
秦襄、张风不约而同的露出感激神色,平叛之事本无须他俩参与,但任逍遥却偏偏将两支举足轻重的骑兵交由给他俩指挥,使他俩立下大功,得以平步青云。
龙吟啸举杯向熊啸天、叶知秋敬酒,感激二人率丐帮弟子及绿林群豪慷慨相助,熊啸天倒有些不好意思,谦恭道:“事发仓促,我和三弟调派的人手仅只数千,多亏四弟运筹帷幄,让王长老、陈寨主虚张声势,配合贵教军容鼎盛的赠援部队,才能免去这场灾祸。”
叶知秋附和道:“对,若非四弟料敌先机,我和大哥的部众再多亦是徒劳。”
秦怀玉插言道:“肖少侠击倒焚日用得那招‘日薄西山’亦精彩的很,老夫着实大开眼界。”他不愧是老江湖,赞过任逍遥、谢过熊啸天、叶知秋,自然也得夸上肖星辰几句。
肖星辰微笑道:“秦副教主谬赞,晚辈愧不敢当,其实以当时局面,任谁出手都能一击奏功,最关键的是四弟预先料到对方必负隅顽抗,做出了相应安排,否则焉能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击垮五大杀手。”
龙吟啸动容道:“江湖传闻武林四秀情同手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说着面向龙飞云、秦襄、张风,叮嘱道:“你们三个学着点,莫要辜负我的希望。”
秦襄、张风齐声道:“教主放心,我俩定尽心竭力辅佐大哥。”龙骧、虎翼两军归属麒麟堂,龙吟啸所以拔擢二人担任指挥使,正是有感于武林四秀的合作无间,极力培养他俩成为龙飞云的左膀右臂,乃至日后支撑天极教的栋梁之材。
酒过三寻,任逍遥肃容道:“敢问龙教主,准备如何处置五大杀手?”
龙吟啸沉声道:“自然是想方设法从他们口中获得更多有关绝杀的情报,然后联合各路群豪将其一网打尽……哦,所谓退出中原武林盟完全是老夫为向诸位示警故意放出的消息,明日我会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公告天下,并宣布天极教重新加入中原武林盟,随时听候柳盟主调遣。”
任逍遥拱手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龙教主应允。”
龙吟啸断然道:“任少侠于我天极教有重生再造之恩,无论何事敬请开口。”
任逍遥双目射出浓重的杀机,语气却非常平静,缓缓道:“绝月曾以卑劣手段毒害凤仪,但愿贵教能把他交给我处置。”
龙吟啸朝他望来,朗声道:“好!大丈夫恩怨分明,待绝月将组织实情悉数吐露,要杀要剐听凭任少侠作主。”
任逍遥点头表示感谢,肃容道:“请恕晚辈多嘴,五大杀手品性卑劣、为人奸滑,审讯时需得多加谨慎,提防他们相互串供,嫌害忠良。”
龙飞云插言道:“任少侠所言极是,不过爹爹早已吩咐荆叔,将焚日、绝月、夺魂、追命、慑魄等分开关押,待有口供立刻进行核对,确保结果万无一失。”
任逍遥暗叫惭愧,心忖:龙教主纵横江湖数十载,这等粗浅道理焉能不知,看来是我多虑了。
龙吟啸精虎目光大盛,一瞬不瞬的凝注着任逍遥,正色道:“任少侠昨日指挥大军,布阵精妙、游刃有余,尤其两翼迂回、左右包抄等战术虽与寻常兵书所载相异迥然,效果却是远胜,实令老夫叹为观止,不知由何人传授。”
任逍遥据实答道:“恩师只传武功,并未教授行兵布阵之法。”
龙吟啸愕然道:“既如此,任少侠怎能操控自如调动数万大军?”
秦怀玉含笑道:“任少侠该不会读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奇门兵书吧。”
任逍遥缓缓摇头,肃容道:“按兵书布阵,乃固执之法,何须深究。”
龙吟啸沉声道:“据你所说,古人遗下的兵书阵法都不必用了?
任逍遥露出一丝充满自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道:“先列阵势,然后应战,此为兵家之常法,却不可执死不变。战场有广、狭、险、易,岂能局限于某一阵图,用兵要诀在于‘出奇’二字,务必令敌人难以揣测我方虚实,自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众人首次听到如此精辟的言论,无不耸然动容。
龙吟啸拍拍任逍遥肩膀,有感而发道:“本教迭早变故,许多重要职位出现空缺,任少侠若是不弃,老夫愿……”
任逍遥知他心意,推辞道:“晚辈素性闲散,又浪荡江湖惯了,贵教诸多要务怕应付不来,龙教主好意只能心领,还望诸位见谅。”说着抱拳表示歉意。
秦怀玉长叹道:“昔日太祖皇帝曾言‘左有龙吟啸,右有杨延昭,大宋江山可保无虞’,只是任少侠无意加入本教,否则定能补上一句‘左有任逍遥,右有龙飞云,天极大业竟日将成’”
秦襄抢着道:“爹爹,别忘记你还有个好儿子,我会担起匡扶社稷、保家卫国的重任,您就放心好啦。”
龙吟啸豪气顿生,举杯道:“好!有志气,咱们干!”
全场千余人同时相应,筵席的气氛瞬间被推至最高点。
美酒入喉,任逍遥倏地想起关乎自己生世的九龙玉佩,急忙将其取出,拿在手边,欲待向龙吟啸询问。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二章龙凤双佩
“爹爹,任少侠的随身配饰和我那块九凤玉佩似乎刚好组成一对。”龙飞云抢先开口,肃容道,“不知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玄机。”他沉吟良久,始终觉得“玄机”一词最为恰当。
龙吟啸先是一愣,旋即接过两块玉佩稍做比对,油然道:“不错,任少侠交给我的确是九龙玉佩……”说到这倏地打住,脸色忽明忽暗,半晌不语。
任逍遥、龙飞云面面相觑,前者搁下酒杯,急不可耐的问道:“龙教主,这……”
龙吟啸仰天长叹,感慨道:“好一个龙凤双佩,今天我总算得窥你的全貌了。”
任逍遥问言大惊,急问道:“龙教主是第一次见到九龙玉佩?”
龙吟啸缓缓点头,沉声道:“三十年前我随太祖皇帝征讨南唐,攻破都城金陵后,在宫中找到一块九凤玉佩,据内侍所言这是后主李煜送给宠妃周后的定情信物。按说宫中之物本不可擅取,只因雨桐生日将近……哦,就是我夫人,不过当时我们还是情侣,所以就顺手拿了回来,转赠于她,最后自然自然又传到飞云手中。”
龙飞云愕然道:“既如此,爹爹怎知它和九龙玉佩本是一对?”
龙吟啸回忆道:是李煜亲口告诉我的,南唐灭后他被俘到汴京,封违命侯,圣上时常招他饮宴,一次我和雨桐偶然与他相遇,听他提起这九凤玉佩乃唐太宗李世民为贺长孙皇后三十寿诞所制,同时还有一块九龙玉佩为李世民随身配带。李煜登基后,差人四处寻访,结果只找到九凤玉佩,而九龙玉佩则一直下落不明。”
任逍遥的神情立刻黯淡下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除此之外,龙教主还知道什么关于九龙玉佩的情况?”
龙吟啸摇头道:“这……说实话,除了李煜的叙述,我对其他情况一无所知……可惜李煜已经去世,否则从他口中应该能问出些什么。”
任逍遥抑制不住内心的失望,只好埋头饮酒,眼看着就能揭破自己生世的谜团,线索却又忽告中断,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龙吟啸岂知九龙玉佩的秘密牵扯到任逍遥身世,哈哈笑道:“任少侠英雄年少,名动江湖,何须为这区区小事挂怀。”
任逍遥长叹道:“人生在世,倘若连自己爹娘是谁都不知晓,有何面目……”说道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目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龙飞云忙将事情原委转述给乃父,龙吟啸听后大觉惊讶,开解道:“任少侠自出道以来,杀贪官、惩污吏、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先后相助听雨轩、衡山派及本教数次化解绝杀奸计,为中原武林的安定立下不可磨灭的赫赫功绩,令尊、令堂若泉下有知,必喜不自胜。”
任逍遥心情稍觉平复,龙飞云岔开话题道:“任少侠受独孤前辈、柳盟主所托,前来巽风城助本教共抗绝杀,如今目的既已达成,不知日后有何打断?”
任逍遥脱口便道:“自然是离……”说到一半倏地瞥见孟如烟电射而来恼恨目光,吓得打了个寒战,改口道:“我决定在巽风城多待段日子,一来领略关中风土,二来也好向诸位前辈多多请教。”
龙飞云、秦襄、张风、柳纤云不约而同的露出喜色。
龙飞云抢着道:“爹爹,不如邀请任少侠参加半月后的田猎大典吧。”
秦襄、张风齐声道:“对对对,论武功我俩固然不及任少侠,但比起弓马来未必逊色哦。”
任逍遥饶有兴致问道:“何为田猎大典?”
龙飞云解释道:“田猎大典是本教三年一度的重要活动,最初的目的在于驱驰车马、操演军队,尔后逐渐演变为发掘和培养能争惯战的勇士,本教教众若在田猎大典中取得名次,便能以为进身之资,受到教主重用。”
柳凝涛补充道:“朝中的田猎制度分为四时:春搜、夏苗、秋狝、冬狩,仪式隆重、礼规繁杂,譬如不捕幼兽,不采鸟卵,不杀有孕之兽,不伤未长成的小兽,不破坏鸟巢等,此外尚还讲究围而不合,留有余地,不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本教的田猎大典称为天颢,规矩较之朝廷制度尚多几条,首先是禁止使用弩弓;其次不准因争逐猎物而进行私斗;再次所有参与者无论官职大小,爵位高低,全都一视同仁。”
朱顺武续道:“田猎大典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酉时开始的夜狩,由当日猎获最丰的两人到西狩山行猎较量,该处盛产虎豹等猛兽,谁能取回最多的兽耳,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龙吟啸捋须笑道:“恰好熊帮主、肖少侠、叶总把、任少侠都在,四位若是不弃,就卖老夫个薄面一道参与,如何?”
孟如烟抢着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我替师弟答应了。”
任逍遥愕然道:“师姐,你……”
孟如烟迸起俏脸,寒声道:“怎么,不肯?”
任逍遥战战兢兢的点头道:“没……没……我是说你就算……也不至于……”
孟如烟生怕他说出自己暗恋龙飞云的事,嗔怒道:“少废话,你去不去。”
众人纷纷嘻笑出声,想不到任逍遥也有噤若寒蝉的时候。
任逍遥急欲挽回颜面,昂首道:“龙教主美意晚辈岂敢不从,这田猎头名嘛……呵呵,非我莫属”
龙飞云大笑道:“好,我倒要与任少侠争一争。”
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也均表示赞同意,他们并不知道,一场足以左右武林盛衰的祸患即将来临。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三章田猎大典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期待已久的田猎大典即将开始。
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任逍遥并肩走入教场,四周人声鼎沸,旌旗飘扬。
参加田猎者,若非五堂首脑人物的子嗣,便是各军指挥使选拔出的后起之秀,人人穿着得十分齐整,均是高头骏马配以鲜明华丽的鞍甲,策骑聚在所属的旗帜下,人数约在三千许间,可谓朝气蓬勃、群英荟聚。
荆嗣亲率八千内卫分列两侧,准备护送参赛者前赴猎场,龙骧、虎翼两军因新任指挥使秦襄、张风需参与田猎,暂由王欣、康乐调度,负责保护近万名观看田猎的家眷亲属。
柳凝涛、朱顺武、刘清平、秦天羽等四位堂主均聚集在校阅台的两侧,远道而来的几位知州、节度使亦在该处,众人交头接耳,聊得兴高采烈。
隶属麒麟堂麾下的巾帼军,由数百名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组成,别树一帜地杂在众男之中,她们本悉数倾心于龙飞云,但自从龙飞云公开表示自己喜欢的是柳纤云后,她们也就一改往日矜持,时不时和旁边的好事青年对骂调笑,带来满场春意。
最引人注目的却非她们,而是任逍遥的几位女伴和夹杂在其中的柳纤云、孟如烟,她们站在教场西侧,个个巧笑嫣然,全场所有三十岁以下的血气男子,甚至还有许多姑娘家,纷纷侧目而视,仰望她们的绰约凤姿。
南宫凤仪、柳纤云清丽温婉;林毓秀、南宫凤姿娇悄可人;孟如烟、水芙蓉秀逸多姿,都是千中挑一的美女,教人叹为罕见,色授魂与。
想起昨晚与水芙蓉、林毓秀的恩爱缠绵,任逍遥哪按捺得住心中的情火,策马来到众女身旁,柔声道:“芙蓉、秀秀,睡得好么?”南宫凤仪、柳纤云等纷纷奉上甜蜜的欢笑。
水芙蓉、林毓秀立时玉颊霞烧,不胜娇羞,看得任逍遥心头火热、想入非非时,南宫妃凤姿在马上凑过来道:“逍遥哥哥,今晚来我房里陪人家好吗?凤姿想得你很苦哩!”任逍遥食指大动,立刻点头答应。
鼓声急响,龙吟啸在秦怀玉、张劲宏的簇拥下,登上检阅台。
全场登时肃然致礼,天极教众人先呼参见教主,再以朝廷礼仪齐呼王爷千岁。
田猎大典正式开始,接近三万人的队伍连绵十多里,声势浩荡开往城外猎场。
沿途四处是夹道欢迎的百姓,街道两旁遍悬红色彩带,看得出人们早已把田猎当成三年一度的重大庆典。
龙吟啸一马当先,在禁卫前呼后拥下,领头朝田猎场开去。龙飞云、秦襄、张风等青年才俊争先恐后的伴在左右。
任逍遥陪着诸女走了一阵,张风特意堕后来到他身旁,似是有要事找他相商,两人离开官道,沿路侧并骑走着。
张风待四周无人,压低声音道:“任兄,你让我把追求纤云的事暂且放放,现在她却和大哥好上了,我……我该怎么办。”
任逍遥大觉头疼,暗忖:我总不能告诉你这是出于我的主意吧。苦笑道:“事先你也不告诉我龙堂主也对柳姑娘有意,否则……唉!”说着长吁短叹,满脸悲苦神色。
张风怎知他是故意装出来的,还当自己过于疏忽,哑声道:“我也不知大哥喜欢纤云,以前……以前他明明对纤云冷冰冰的,哪曾想这才几天功夫,他们俩纤云就好上了。”
任逍遥轻声问道:“张老弟打算就此放弃还是……继续追求?”
张风双目射出迷离之色,茫然道:“我……我不知道,按说纤云已和大哥相好,我不该再插足其中,可……可是这份感情我始终放不下,要我眼睁睁看着纤云成为别人妻子,我……我做不到!”
任逍遥岂忍看他为情所困,沉声问道:“你打算和龙堂主争夺柳姑娘?”
张风沉吟半晌,摇头道:“不,既然他们真心相爱,那……我可以等,等到纤云和大哥分手,然后再……”
任逍遥打断道:“等?等多久?三年?五载?假如龙堂主和柳姑娘结为夫妻,你怎么办?终身不娶?等上一辈子?”
张风被他连珠炮般的问话弄得头晕目眩,一时愣在当场。
任逍遥趁热打铁,追问道:“老实说,你对柳姑娘一往情深,是出于幼时萌生的情愫;还是人不风流枉少年的天性释然;抑或一时冲动,难以自制?”
张风摇头道:“我保证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纤云,我爱他胜于一切。”
任逍遥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徐徐道:“其实你根本不懂爱,你根本就不了解什么才是男女间真正的感情。”
张风抑制不住的大呼道:“我不懂爱?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恋,再到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这难道不是真正的爱么?”
任逍遥缓缓摇头,一字一顿,沉声道:“真正的爱不是缚获伊人芳心,将其纳为私宠,而是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张风愤然道:“纤云嫁给我不是一样能得到幸福么?”
任逍遥目光灼灼,肃容道:“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如今柳姑娘喜欢的是龙堂主,只有和他结为伉俪,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张风反驳道:“何……何以见得日后纤云不会喜欢上我?”
任逍遥断然道:“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短时间内柳姑娘是不可能垂青于你的。”
张风迫不及待的问道道:“为什么?”
任逍遥沉声道:“论武学修为,你不如龙堂主;论军功战绩,你也不如龙堂主;论资历、论声望你还是不如龙堂主!”
张风哑口无言,过得许久方才问道:“我……我该怎么办?”
任逍遥拍拍张风肩膀,正色道:“你应该尽一切努力超越龙堂主,向天下人证明你比他更优秀,你比他更有资格夺得柳姑娘芳心。”
他停顿片晌,油然道:“武功上想要胜过龙堂主,绝非一朝一夕,但即将发动的北伐确是你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机,虎翼军是贵教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既然由张老弟掌控,自当好好把握。”
张风立时醒悟,失声道:“对啊,教主当年本无寸功,只因随太祖皇帝出征时单枪匹马生擒荆南国主高继冲,这才平步青云,由默默无闻的帐前亲兵一跃成为世人敬仰的不败战神。”
任逍遥见张风总算明白过来,不失时机的补充道:“田猎大典本是你展现自我的最佳时机,但较量弓马你着实逊于龙堂主,夺魁的把握微乎其微,所以你该做的不是和他一争高下,而是在贵教数千青年才俊中竖立年少有为、英武不凡的光辉形象,让虎翼军八千将士心悦诚服的听命于你。”
张风恍然大悟,喃喃道:“任少侠所言极是,虎翼军被牵扯进叛教事件,军心涣散,人人自危,如果我以新任指挥使的身份在田猎大典中将各军统领比下去,必能恢复八千将士的信心,使他们重新萌生一往无前的斗志。”
任逍遥暗叹儒子可教,附耳道:“狩猎开始前找你几位副手多叙叙话,最好再让麾下参与田猎的青年将领随你一同出行,方便行事。”
张风双目射出感激神色,拱手道:“多谢任少侠提点,张风这就去办!”说罢,纵马离去。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四章箭术比拼
渭河南岸旌旗似海,营帐连绵.
任逍遥携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流域修置身于营地西北角的一处平顶小丘上,极目俯览,遥望远近形势。
天极教果不同于寻常江湖组织,立营安寨,全依军规兵法,鉴于附近地势平坦,无险可恃,所以设的是矩营,上百大帐依次罗列,法度精专,井井有条。
因教中年轻一辈均参与田猎,负责戍卫的大多是三十岁以上的老成教众,他们分列东西南北四面,布成方阵,众星拱月般团团围着营地,至于龙骧、虎翼两军,则在远方设营,遥遥把住通往猎场的道路。
龙吟啸的王帐位于中军,左右白旌黄钺,金银旌节,前后围绕,三百忠贞不二的近卫负责把守四周,当然这只是依据朝廷礼制度设下的仪仗,否则凭“风云剑圣”超卓的武学修为,又何须他人保护。
另有七座营帐乃为秦怀玉、张劲宏及五堂堂主所设,其余则留给教中各职司人员的家眷亲属们歇脚休憩,每三座间留下可供八马并驰的走道,走道交错处是大片设有马栏和练习骑射的空地,让参与田猎者舒展筋骨,比拚骑术抑或射箭练练,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第一轮比试即将开始,所有参赛者都聚集在王帐外的空地,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巾帼军的数百少女巧笑倩兮的围着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时不时的问这问那,有意追求她们的青年教众,大多都拥到这里来找寻机会,不少人甚至大胆邀请他们中意的对象观看自己稍后的精彩表现。
长风拂来,旗帜猎猎作响,战马嘶喧,响彻营地上方。
手持黄罗销金伞盖的两班内卫,拥簇着龙吟啸走出王帐,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照例的一番训话过后,龙吟啸命人取出一领红锦战袍,朗声道:“田猎讲究弓马娴熟,比试开始前老夫想先考考诸位的箭术,待会谁能命中红心,这领战袍就赠给他,权当小小奖励。”言毕,身旁肃立的荆嗣油然步出,亲自走到两百步外竖起箭垛。
众人虽跃跃欲试,但珠玉在前,如此遥距想要射中已然不易,更何况直贯红心。假若不慎失手,就得当场出丑,一时间竟无人应答。
柳凝涛出言激道:“本教数千少年英豪,难道连个敢试试的都没有吗?”
“让我来!”长啸声中,一人越马冲前,正是刘清平幼弟,朱雀堂副堂主刘易钧,参加田猎的青年教众中除龙飞云外属他职司最高,辈分则还在龙飞云之上,可说是田猎头名的有力竞争者。
刘易钧凝神运气,缓缓拉开长弓,“飕”的一箭射去,正中红心,全场立时金鼓齐鸣,人人均喝起采来。
龙吟啸大喜过望,正要让荆嗣取战袍给刘易钧,忽听一人喊道:“且慢,请教主先待属下表现,再作决断。”
众人侧目而视,见说话的乃永兴军副指挥使赵懿,纷纷大觉诧异。赵懿今年二十七岁,投入白虎堂已近十载,先前两次田猎他均未参与,显然不擅弓马,何以竟也出场争夺战袍。
赵懿拈弓纵马,一箭射出,亦正中红心,众人方始得知,原来他故意隐瞒实力,打算出其不意的在今次大会中一举夺魁。
赵懿兴高采烈,大呼道:“取战袍来。”话尤未落,秦襄扬弓叫道:“你二人箭术何足为奇,看我的!”说罢策马往来,奔驰三次,猛地后仰翻身,背射一箭,亦中红心。三只劲箭齐刷刷的攒在箭垛中央,好不壮观,秦怀玉捋须微笑,暗叹历城秦家后继有人。
张风最擅把握机会,知道若在此刻技压群雄,必能令虎翼军上下斗志重燃,高嚷道:“二哥翻身背射,不过尔尔,看我夺射红心!”
张劲宏见爱子豪气盈贯,甚是欣慰,朗声道:“风儿,爹为你擂鼓。”说着亲自取过鼓锤,咚咚咚的敲将起来。
张风有意卖弄,先向抱拳施礼,然后掣出刺日弓,以内功催动弓弦发出“锵”的一声清响,接着取出一支劲箭,架到弦上,将宝弓拉成满月,瞄向靶心,“唰啦”呼啸射去,正在三箭当中,直插红心。
震天价的叫好声中,张风勒马按弓大叫道:“诸位,此箭能夺得锦袍么?”
虎翼军上下齐声回应道:“能!”声震全场,响彻四野。
龙吟啸目视爱子,欣然道:“飞云,你也试试吧。”
龙飞云本想成全张风,让他风光一把,奈何父名难违,只好点头答应,朗声道:“论射术准头儿子委实不如二弟,唯有耍手连珠箭以搏各位弟兄一笑。”
龙吟啸打个手势,荆嗣立刻换上崭新的箭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龙飞云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个人,更关乎整个天极教的声望颜面。
龙飞云策马扬鞭,背对箭靶,接过三枝长箭,夹在指隙处。
全场肃静无声,所有人屏息凝视,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
龙飞云旋风般转过娇躯,“嗤嗤”声中,三枝劲箭连珠迸发,一枝接一枝向箭靶流星逐月般电射而去。
“笃!”的一声,第一枝箭命中红心,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相继命中,组成品字形图案,煞是美观。
全场先是鸦雀无声,旋即采声雷动,久久不竭。
刘易钧、赵懿、秦襄、张风均心悦诚服,四人自问再练上个三五八载,也未必及得上龙飞云。
龙吟啸长身而起,人人都以为教主要将战袍交予爱子时,他却走到任逍遥身边,含笑道:“久闻任少侠箭术精湛,何不也露一手看。”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五章帐内度宿
任逍遥呵呵笑道:“晚辈学艺未精,岂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献丑。”
龙吟啸日光闪闪的端详着任逍遥,语重心长道:“有些时候不必掩饰锋芒,该出手时就出手,方为男儿本色。”
任逍遥双目精芒迸射,坦言道:“请恕晚辈直言,龙堂主等已将箭术的技巧发挥到极致,晚辈若要试射,唯有以力量搏诸位一笑,只是我的弓太软,怕……”
龙吟啸会意道:“这好办……左右,取我的神臂弓来。”
少时,军校将神臂弓并一壶雕翎箭送到,任逍遥珍而重之的伸手接过,用力一拽,高叫声:“好!果然是把千里挑一的宝弓。”
龙飞云笑道:“那当然,此弓乃太祖皇帝御赐,随爹爹东征西讨、南伐北战,不知射杀过多少名敌军大将。”
任逍遥耸然动容,缓缓提聚真力,将神臂弓将拉成满月,心智晋入空灵晰透、止水不波的至境,神情变得无比凝重,双臂经脉渐渐突起,血行倏忽加速。
任逍遥仰天长啸,瞄准、施射、收弓等连串动作在眨眼间完成,速度快得令人如非眼睁睁的瞧着,谁都难以想象。
站在箭垛旁的荆嗣尤为震惊,他只眨了眨眼,箭矢已来到眼前五丈许处,不但余势未衰,且有更增快加速之象,几乎肉眼也无法辨别。
凛冽的劲风迫得荆嗣眼角辣辣生痛,虽说他的金钟罩已逾化境,终究练不到此处,唯有稍加闭目以免为其所伤,然而待他睁开眼睛时,却惊讶的发现箭垛上竟空无一物。
“脱……脱靶!?”荆嗣骇异莫名,险些冲口而出,倏地瞥见红心中央的圆孔,登时心下恍然,任逍遥隔着两百步射来的那箭竟将垛靶生生洞穿!
除孟如烟外,所有人均相顾愕然,任逍遥的武功素来讲究以柔克刚,如此威猛的劲力不该从他手里使将出来,其实任逍遥用得乃是弹指烈焰,经过大半年的江湖历练,他的各项均修为颇有进境,比起当日在听雨轩内牛刀小试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神臂弓、雕翎箭加上弹指烈焰至刚至强的迅猛劲力自然无坚不摧。
龙吟啸哈哈大笑,转向熊啸天、叶知秋道:“依熊帮主、叶总把看,这件红锦战袍当由谁获得。”
熊啸天沉吟道:“张风凭奇巧致胜、龙堂主以繁复著称、四弟则靠劲力冠绝全场,任谁取得战袍都无可非议。”
叶知秋灵机一动,扬声道:“依晚辈所见,不如将此物作为田猎优胜者的奖励,谁猎获的猛兽最多,红锦战袍就是他的。”
龙吟啸环顾四周,肃容道:“诸位以为呢?”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龙吟啸肃容道:“好,就依叶总把提议,第一轮田猎现在开始。”
三千余名参赛者立刻四散开去,猎犬的吠叫声一时响彻平原,养有猎鹰者都把鹰儿送上天空,让它们高空盘旋,扬威耀武。
熊啸天、叶知秋自重身份并未参与,肖星辰不擅弓马也就权当看客,任逍遥本无心争雄,只因宴会中口出“狂言”在先,不得不施展全身本领猎取野兽。
说起山行地势他固然不及龙飞云熟悉,却有神俊无匹的千里追风,无论追赶猛兽抑或收集猎物,均比常人快捷的多,三个时辰下来同样收获颇丰。
经柳凝涛率众清点,首轮比试前五名很快确定,任逍遥、龙飞云并列第一,往后依次是张风、秦襄、刘易钧、赵懿。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撒满整个旷野,营地四周洋溢着一片热闹欢乐的气氛。
晚宴的场所选上了露天的旷野,四周是林立的营帐、木寨和寨壁。
龙吟啸的主席设在东面,其他三方摆了九排共四百多席,每席十三至十六人,个个兴高采烈、言笑晏晏,席与席间的一堆堆篝火,把广及数里的营地照得一片通明,充满了野火晚会的气氛。
天极教上下一应首脑全体出席,龙吟啸、荆嗣与包括任逍遥、龙飞云、张风、秦襄、刘易钧、赵懿在内的十名田猎中表现最佳者共据一席,秦怀玉、张劲宏负责陪相陪熊啸天、叶知秋、肖星辰等贵客,至于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则陪着孟如烟、柳纤云和几位巾帼军中最娇艳的少女有说有笑的在侧席聊天,她们副舒逸闲懒的风流样儿,累得连朱顺武、刘清平这样的长者也时不时的侧目望去,至于定力远逊的年轻人就更不用说了。
狩猎回来的收获,都给烧烤得香气四溢,飞禽走兽,式式俱备,
酒嘛,自然更是这种场合不可获缺的东西,无数男儿轮次把盏,献酬交错,吃得不亦乐乎。任逍遥酒量惊人,但因稍后要在夜狩中与龙飞云一较高下,并未开怀畅饮,倒是张风、秦襄两兄弟大碗酒、大块肉,不多时便喝得微有醉意。
趁着龙吟啸去向熊啸天等敬酒,秦襄一把拉龙飞云迷迷糊糊的问道:“大……大哥,你收到纤云的红花没?”
龙飞云老脸微红,尴尬道。“二弟说笑了,哪有那么快。”
任逍遥听得满头雾水,愕然道:“什么红花?”
刘易钧凑过来解释道:“这是本教风俗,田猎时,未嫁少女若看上心仪男子,便赠他一朵手绣的红花,持花者三更后可到她帐内度宿,嘿!明白了吧!”
任逍遥心忖:张风与我们同席,你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想一语带过,倏地瞥见张风已醉倒在地,心中方始释然,哈哈笑道:“刘副堂主语调暧昧,是否业收到红花了呢。”
刘易钧神秘兮兮的说道:“呵呵,也就收到三朵而已。”
众人哈哈大笑,不知是赞赏他风流呢还是责备他故意卖关子。
刘易钧耸耸肩头,压低低声道:“幸好任少侠非本教中人,否则……收上三十朵、三百朵也不过分。”
赵懿豪饮数口,插言道:“花收得多些倒还没什么,就怕没人给咱们送咯。”
众人再度齐声哄笑,引得周围人人侧目。
龙吟啸返身回来,随口问道:“飞云,你们说什么呢,个个笑逐颜开的。”
龙飞云怎好据实回答,胡驺道:“大伙正讨论待会的夜狩谁能最终夺魁。”
任逍遥配合道:“毫无疑问,自然龙堂主咯。”
龙飞云忙摆手道:“诶,飞云岂敢与任少侠争风。”
两人一唱一和,登时打消众人疑窦。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六章人狼大战
马嘶犬吠的喧闹,笼罩着黄昏下的西狩山,快没入地平下的太阳,在被大地吞没前吐出灿烂的霞彩,将山谷内互争高低、色彩斑驳的枫树、红松、落叶松和榆树等蒙上一层淡红的霞彩,表面看来这像是一幅风景秀美的帛卷,内中却是杀气盈溢、危机四伏,紫貂、豺狼、云豹自不必说,甚至还有猛虎、黑熊、狮等,单是其嗥叫声足可教人胆寒魄落。
任逍遥、龙飞云对视一眼,同时扬起马鞭,策骑入谷,所谓艺高人胆大,护具、鹰犬什么的均属多余,弓弩、箭矢加上各自座骑足以驰骋其间。
沿着弯在密密层层、挺拔粗壮的楠树林中蜿蜒而来,潺潺流动的山溪,两人来到一处岔路口,任逍遥抱拳道:“龙堂主,你我分开前行,一个时辰后在此碰面,如何?”
龙飞云唇角露出充盈自信的笑意,油然道:“好,任少侠勿要相让,咱们各出绝活,看看究竟谁高谁低。”说罢绝尘而去。
任逍遥没走几步,道路旁倏地窜出一头恶狼,张牙舞爪,呜呜怒嗥,露出又尖又长的白牙,馋涎一滴滴的流在地上。任逍遥骑的若是寻常马匹,或许会骇得乱跳乱嘶,将他掀翻在地,可惜千里追风乃举世无双的良驹,莫说区区一狼,就算是成群结队的狮虎照样无所畏惧,任逍遥勒住缰绳,弯弓施射,恶狼应声而倒。
西狩林的猛兽今晚可遭勒了殃,任逍遥箭矢到处,任它灵便狡猾,闪避腾挪,依旧难逃“杀身之祸”,不消大半个时辰,他的兽耳袋便已装的七七八八,正琢磨着是否要猎上几头黑熊,切熊掌回去下酒。
这时天色已暗,一轮明月遥挂半空,突然狼啸之声大作,震耳欲聋。
起初任逍遥并不在意,因为这是豺狼数万年世代相传的习性,哪知等他回到与龙飞云约好的地点却左寻右觑不见他的踪影。
任逍遥心念一动,沿着龙飞云狩猎的方向奔去,绕过一处密林倏地发现前方上百头饿狼都坐在地下,仰头望着天上月亮,齐声狂嗥,声调凄厉,令人毛骨悚然。叫了一阵,声音戛然而止,纷纷朝前扑出,向一堵岩壁涌去。
隔着几十丈距离,任逍遥也看不太清,只觉岩壁附近隐隐亮起火光,不由自主的打马上前,欲待窥个究竟。这一看不打紧,险些将他惊得跌下马来,群狼围困的不是别人,正是龙飞云,数十头饿狼圈在他身边,作势欲扑,每次冲近,都被火光吓退,但仍张牙舞爪,喉头不住发出呜咽咆哮之声。
龙飞云早把战马拴在一旁,借着临时燃起的火光震慑狼群,无奈身旁只有百多支箭,且一早狩猎时已用去大半,否则要把群狼尽数射毙也并非难事。
任逍遥情知火圈一熄,龙飞云必遭群狼围攻,他武功虽然了得,又岂能独力应对数百恶狼,伸手一探腰际,发觉箭矢亦所剩无几,当下高嚷道:“龙堂主休慌,我来助你!”擎起冰魄玄霜剑飞也似冲将过去。
三头饿狼嗷嗷嘶叫着窜了上来,任逍遥左手运起逍遥无极掌,已将其中一头带得偏离方向,“砰”撞在树上,右手扬空疾划,砍瓜切菜般把另两头斩成数段。
转瞬间又是七头扑到,任逍遥身子一偏,抓住一头巨狼的头颈,向另一头灰狼猛挥过去,那狼跳开避过,又再扑上。任逍遥忙使“推窗望月”,举起巨狼向外猛碰,跟迎面扑上来的一头狼当头一撞,两狼急红了眼,不顾三七二十一张口就咬,一头脸上咬得见骨,另一头颈中鲜血淋漓。其余机头见血,更加蜂拥而来,扑上来你一口我一口,将他手中的巨狼撕得稀烂。任逍遥仰天长啸,猛地用力一掷,将残余的狼尸抛将出去,反手抄起攻弩,舞得风雨不透,同时连续施展凌霄剑诀中几计惊世骇俗的杀招,生生杀开个缺口,逐渐逼近岩壁。
龙飞云自然也不闲着,先是连弩箭发,矢矢“一箭双狼”,接着拾起地下烧着的一条树枝,向狼群打去。群狼畏火,吓得连连后退,唯有头狼勿自不惧,张开大口,立起来咬他咽喉。龙飞云瞅准时机,运劲一送,竟将两尺来长的树枝塞入狼口,头狼痛彻心肺,直向狼群中窜去,没跑两步便滚倒在地。
群狼见火头熄灭,复又扑上,龙飞云本待伸手去抓,哪知恶狼扭头便咬,若非他闪避得快,左手已被咬断,这时右边又有两头饿狼冲了过来,龙飞云举剑横扫,恶狼哪知这是虚招,急忙向右闪避,龙飞云剑锋一圈,立时转向,自右方疾刺而来,恶狼已知躲避不开,急中生智下张开巨口,死死咬住剑锋。
龙飞云疾往前推,发觉难做寸进,原来恶狼的舌头虽被划破,但知这是生死关头,仍是忍痛咬紧,而他使得又只是把寻常兵刃,并非天极三宝之一的九天玄穹剑。龙飞云向后回拔,那狼死不放松,身子被提了起来,两行利齿却在剑锋上犹如生了根一般。
狂吠声中,又数头恶狼向他咬来,龙飞云不慌不忙,单手运掌,打得其中一头脑浆迸裂;接着身子微侧,飞起一脚,正中另一条扑上来的恶狼后臀,那狼吃痛不起,汪汪大叫的向后奔逃,恰好与同伴撞在一起,登时滚作一团;最后挥拳击在巨狼双目之间,那狼受疼只得向后一仰,他手中顿觉一松,长剑终于拔出。
龙飞云见任逍遥杀得痛快,心中豪气顿生,长剑连环劈刺,血光飞散,但有恶狼扑上,不是刺中咽喉,就是削去了尖嘴,真如砍瓜切菜,爽脆无比。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六章密林遭伏
两人杀开条血路,终于在一棵楠木旁汇合。这时,狼群已所剩无己,就连千里追风也起了性子,四蹄间或蹬出,竟也踢倒好几头恶狼。
任逍遥哈哈大笑,朗声道:“龙堂主,这批猎获该如何计算?”
龙飞云洒然耸肩,失笑道:“剑劈的不算,得用射的才成。”
任逍遥好整以暇的举起长弓,双目电芒激盛,油然道:“好,看我的。”说罢,连续施射,壶中箭矢用尽时,群狼亦死伤枕藉。
龙飞云大步走到任逍遥身边,拱手道:“幸好任少侠及时赶到,否则我已葬生狼腹,救命之恩飞云永世不忘。”
任逍遥拍拍龙飞云肩膀,洒然道:“哈哈哈,以龙堂主武功突出重围决非难事,逍遥此来无非景上添花,助你扫灭狼群,何须道谢……对了,龙堂主怎会被它们困住?”
龙飞云苦笑道:“唉,还不是我求胜心切,一心多多猎取猛兽,走着走着遇上狼群,也不知稍加避让,反倒冲了进去,结果……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啊。”
任逍遥欣然道:“来,咱们各取兽耳,待会还要交给龙教主亲自见识呢。”
龙飞云点头答应,正待动手,忽然皱眉道:“咦,这些恶狼怎么个个皮包骨头,按说它们不该缺少食物啊。”
任逍遥俯身查探,发现果如龙飞云所言,失声道:“难不成有人刻意让它们挨饿,以便在西狩时趁乱攻击你我。”
龙飞云神色凝重,摇头道:“不可能,西狩山乃本教狩猎圣地,非教中人员不得进入,更何况……”
任逍遥倏地虎躯剧震,打断道:“我想起来了,当年在东海烟霞岛冰魄玄霜剑的锋芒连鲨鱼都能惊退,可群狼看见非但不退,反倒争相冲前,扑击撕咬,实在……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龙飞云也是聪明人,瞬间察觉出其中古怪,沉声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刻返回大营,明日我让张风率虎翼军来此搜山,务必查个清楚。”
话尤未落,忽听“嗤嗤”声响,漫空劲箭呼啸射来。
任逍遥、龙飞云应变奇快,不约而同的拔身而起,避过大部分箭矢,然而其中三支却不偏不倚恰恰指向任逍遥咽喉,任逍遥厉叱一声,冰魄玄霜剑闪电疾劈,立时将当先那支斩成两截,另两支凌空相撞,倏地变向,疾取其双肩,既快且狠,既准且辣,端得厉害非常。
任逍遥深悉孟氏暗器的种种技法,这点微末伎俩岂能伤得了他,冰魄玄霜剑蓦地划出一个旋风似疾转不已的光圈,飕飕飒飒地发出犀利的破风之声,轻而易举的将两支劲箭挡开。
龙飞云左掌横切,正中箭簇,右手挥剑格挡,两侧射来的箭矢纷纷跌落,接着凭腰力往后挺仰,以毫厘之差避过正面射到的劲箭,同时双脚一顿往后疾撑,稳稳当当的落在原地。
任逍遥横剑当胸,怒喝道“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
周围几棵榕树上倏地跃下七名蒙面杀手,分执鸳鸯钺、阴阳锐、铁琵琶、三折棍、操钩棒、托天叉、月牙铲等七件奇门兵刃。
拿着托天叉的蒙面杀手似乎是头目身份,冷冷道:“我们是谁不重要,因为你们俩今晚都得死。”
任逍遥哈哈大笑,这种话他不知听过多少遍,哪一次都是对方伤亡惨重。
龙飞云漫不经心的打量众杀手几眼,好整以暇的笑道:“原来江宁七子竟也投身绝杀,成了恨天的走狗,想不到啊,当真想不到。”
七名蒙面杀手均身躯微震,任逍遥更是大吃一惊,江宁七子乃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正道中人,素以侠义著称,且用得兵刃非剑既刀,横看竖看也难把这七名蒙面杀手和他们联系到一块。
龙飞云察觉出他眼神中的疑惑,含笑解释道:“江宁七子老大江重威,师承黄山派前掌门云灵道长,十年前与河西大盗孙建中一战,眼角留下条寸许长的伤疤……喏,就那。”
任逍遥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果然发现杀手头目用以蒙面的黑巾上方有道清晰可见的疤痕。
龙飞云微微一笑,续道:“老二姚卫华,乃江左大豪谢剑明首徒,擅使鬼头刀,因其幼时曾患重疾,左脚落下后遗症,行动略有迟滞,任少侠轻功高决,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老三刘海岩……老四邓良松……老五李学干……老六苏东庄……老七梁新来……你们以为各自换上奇门兵刃就想瞒过我龙飞云,做梦!。”他如数家珍般把江宁七子的老底翻了个遍,且一一指出他们的体貌特征,任逍遥早知他熟识江湖掌故、武林轶事,依旧惊诧不已,七名杀手更是瞠目结舌。
趁着对方愣立的当儿,龙飞云凑到任逍遥低声道:“林子里还有两批埋伏,咱们是自己搞定,还是发讯号让两翼护军处理。”
任逍遥左手自冰魄玄霜剑剑脊缓缓拂过,傲然道:“既然这帮无知匪类打扰你我狩猎,不如就以斩获的首级数来决定红锦战袍的归属。”
龙飞云拍腿叫绝道:“好,就这么定,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冰魄玄霜剑虽削铁如泥但江宁七子的奇门兵刃均不易斩劈,且莫轻敌大意,免得折了‘风流盗侠’英名。”
任逍遥含笑点头,猛地踏前半步,衣衫微微鼓起,真气循环流转,护住全身,冰魄玄霜青光错动,正是凌霄剑诀的起手势——“溪云初起日沉阁”。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七章七子惨败
江重威使个眼色,刘海岩、李学干分执铁琵琶、三折棍扫向任逍遥,余众则兵刃齐举,劈头盖脸的朝龙飞云攻去。他们知任逍遥轻功高绝,短时间内休想伤他分毫,打定主意先把龙飞云给收拾——江宁七子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龙飞云厉喝一声,腰板猛挺,神态变得威凌无俦,信心十足,长剑连圈带转,画出一个完整无缺的圆弧,江重威、姚卫华、邓良松、苏东庄、梁新来如影随形、惊涛骇浪的狂猛攻势,竞如石投深海般变得无影无踪,变成徒具形式而欠缺威胁力的招数。这招“夜半星辰”出自天极教震教绝学星云剑法,号称以二十八星宿变化,御尽天下奇招,龙飞云苦练数载,火候几已不在其父之下,休说以一敌五,便是江宁七子齐上也休想伤他分毫。
江重威大惊失色,无奈骑虎难下,唯有招呼众弟兄狂攻猛打,勿予龙飞云可乘之机,龙飞云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电光火石间“刷刷刷”连刺三剑,逼得姚卫华、苏东庄、梁新来连连后退,接着猛提真气,跃上半空,翻身两脚疾踢,晃过江重威的托天叉,一丝不误的踢在邓良松的月牙铲上。
简简单单的一腿却有千军万马冲杀而来之势,邓良松但觉虎口剧震,月牙铲险些脱手飞出,登时锐气全消。
龙飞云得势不饶人,但攻不守,长剑迅雷激电般直刺邓良松面门,笼罩方圆数尺,江重威、姚卫华等纵待援救,亦有心无力。
邓良松背对大树,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更不敢以兵刃硬挡,正要使出癞狗扑地的招数滚往一旁,突觉眼前寒光乍闪,龙飞云长剑骤然加速,瞬间攻至面门,惊骇之余勉力举铲架着,只听“当!”的大响一声,胸口胸口如遭雷殛,连退数步才站稳,“哇”的喷出口鲜血,本是无懈可击的联阵之局,立时露出一丝绝不该露出的破绽。
龙飞云冷笑道:“江宁七子投身绝杀,今日我要你们尝到代价。”话声甫毕,江重威、梁新来陡觉眼前青影飞闪,剑芒暴张,漫天劲气迎头冲至,吓得连连后退,姚卫华、苏东庄飞身来救,龙飞云眼明手快,凌空一个回旋,侧身避过,左掌隔空击出,震得姚卫华抛跌开去,右手长剑当胸,劈得苏东庄连人带操钩棒,倒摔往外,未触地前已气绝身亡。
这两招幻化无定,异变丛生,令人匪夷所思,梁新来震惊之余,再难拿稳兵刃,阴阳锐脱手跌落,再无还击之力。
龙飞云连连呼喝,运剑如风,激荡出一圈黄芒,扫得江重威、姚卫华狼奔鼠突,应接不暇。忽又闪到邓良松身旁,猛地发劲,长剑一进一出,血光飞散,生生将对方胸口贯穿,邓良松发出凄厉的惨叫,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摔倒在地,抽搐几下后,再也不动。
江重威、姚卫华、梁新来个个胆战心惊,行动开始前他们还是信心十足,谁曾想龙飞云武功之高竟远远超出想象,不但精研多年的阵势被破,这才几个会合就有两位兄弟丧命——不,是四位,邓良松倒毙时,刘海岩、李学干心中慌乱,招式破绽毕呈,任逍遥瞅准机会,凭空便是一计“衣带渐宽终不悔”,阻断刘海岩去路,复又补上一计“多情却似总无情”,剑锋蕴涵蕴涵的气劲锐利无双,哪还管他的兵刃不易劈斩,连刘海岩带铁琵琶削成四截,李学干正待从旁狙击,忽地瞥见老三命丧当场,脑中一片空白,三折棍去势立缓,任逍遥冷笑一声,左手当胸捣出,正中李学干小腹,震得他七窍流血,横尸当场。
背离正道,投身绝杀的走狗,死不足惜!
叶知秋疾步冲前,长剑以无坚不摧之势扫向姚卫华肩头,同时左脚横撑,取的是梁新来腰眼,江重威久经江湖,知道纵然飞身驰援最多只能助兄弟俩再支撑片刻,索性一发狠,拼个鱼死网破,倏地闪到叶知秋身后,托天叉似化作怒蛟,激射而上,疾戳叶知秋背心。
殊不知叶知秋是故意引他来攻,星月剑法迅速生出变化,改前刺为后劈,势如大海滔滔,惊雷乱闪,风驰电掣般迎上江重威,正是一招“耀宇星空”。
江重威猝不及防,非但托天叉刺不着对手,肋下反给叶知秋扫中,惨呼着向一旁翻倒过去,“砰”地摔在地上,挣扎三四下后再也不动。
眼见大哥生死,姚卫华、梁新来斗志全无,尚不及收招自保,任逍遥已俯冲而至,剑出如风,快逾掣电,瞬间将二人击毙。
任逍遥、龙飞云联手进击,昔日名噪一时的江宁七子从此在武林消失,这就是变节投敌付出的惨重代价!
龙飞云哈哈大笑,取出块丝帕好整以暇的擦拭着剑上鲜血,油然道:“任少侠,你可不太厚到啊,姚卫华、梁新来明明和我缠斗许久,最后却给你杀了,这笔账该怎么算呢。”别看他故意打趣,实则全副心力都放在林子中隐匿的第二道埋伏上,正估摸着对方究竟有多少人,该当如何应对。
任逍遥何尝不是如此,功聚双目,冷然道:“江宁七子死不足惜,何必为这等败类伤了你我和气……唉,真希望从哪再冒出一批杀手,我保证绝对不抢。”
林子里传来几声粗重的呼吸,龙飞云心中暗笑,没好气高嚷道:“你不抢,我抢!哼,我龙飞云及时让人占过便宜。”
任逍遥强忍住笑,低骂道:“有气别往我这撒,真要再遇上杀手,你出招狠点不就得了……啊,还不行,得得得,最多我给他们留口气,让你慢慢折腾。”
林子里传出的呼吸愈加急促。
龙飞云朝任逍遥投去个表示“亏你想得出来”的赞许眼色,抚掌:“好主意,谁让他们打搅本堂主狩猎的雅兴来着。不过呢这要一刀一个结果掉未免有些可惜,索性把他们带回总坛慢慢泡制。”
任逍遥装腔作势道:“听说贵教有三十六套酷刑,目前为止没人捱得过前二十套,不知绝杀派来的刺客能否挺得住呢?”
龙飞云皱眉道:“唉呀,这可就难说啦,当年纵横东南五省的两湖帮帮主梁绪——就是那个号称‘铜皮铁骨、刀抢不入’的‘金刚太保’撑到第二十套就一命呜呼了,听说狠天招纳了不少绝顶高手,想来试到二十一套该不成问题。”
林子林响起退缩的脚步声,且一发不可收拾。
任逍遥将冰魄玄霜剑高举过头,气贯胸臆,仰天长啸道:“别躲啦,绝杀的走狗,出来吧受死!”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八章漠北群鹰
三十六名黑巾蒙面,手持各式兵刃的杀手从四面八方涌出,顷刻将二人困在垓心,他们的锐气早给任逍遥、龙飞云刻意施为的几番言语消磨的所剩无几,空有重围之势,却无杀意战心,若非恨天御下严岢,凡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怕是早已走得干干净净。
任逍遥微微一笑,显然没把对手放在心上,饶有兴致的问道:“龙堂主,这伙人是何来历?”
龙飞云的神情仍是好整以暇,漫不经心的淡然道:“呵呵,任少侠眼力想也了得,不如猜猜看。”
任逍遥来回打量了众杀手几眼,沉声道:“其他的我尚不敢肯定,但起码知道他们绝非中原人士。”
龙飞云欣然笑道:“没错,他们乃西域人士,号称漠北群鹰,专司打劫往来宋、辽、西夏、吐蕃等国的商旅,近些年忽然消声匿迹,原来是给绝杀招入麾下。”
任逍遥一边提聚功力,准备随时出击,一边问道:“比起刚才那七个死鬼,这什么漠……漠北群鹰是吧,会不会难对付点。”
龙飞云从容笑道:“论个人修为,他们固然不及江宁七子,但若一涌而上着实比江宁七子厉害得多,辽人特有的凶悍勇猛自不待言,加上他们在翰海沙漠中锻炼出的超强毅力,就算打上一天一夜也不觉疲累,可谓后劲绵长。”
任逍遥冷冷道:“后劲绵长?恐怕他们没有机会展现了。”
漠北群鹰的头目再无法忍耐,大喝道:“弟兄们,杀!把他俩乱刀分尸。”
众杀手一涌而上,刀矛剑戟,围着两人鏖战不休,摆明使得是人海战术。
任逍遥、龙飞云背靠背,屹然不惧的迎上对手一波接一波潮水般的狂攻猛击,漠北群鹰果然早有准备,围攻任逍遥的十八人使得不是三绝拐、鳄尾剪、日月双轮,就是环柄刀、虬龙棒、万字夺等厚重兵刃,任逍遥空有绝世无双的冰魄玄霜剑,偏生斩不断他们一件武器。
龙飞云面对的黑衣杀手个个武功精强,清一色手持月牙弯刀,月牙弯刀出自匈奴部落,易于发力,尤擅劈砍,战国时期便广泛应用于冲阵突杀,缺点是一旦出招便难以收回,也就是说使用者若头招伤不了对方,极有可能发被对方所乘,星云剑法以迅捷刚猛著称,对上五、六人当可以硬碰硬,强行破去攻势;对上十一、二人则可先以轻功避其锋芒,然后利用弯刀收招不易的特性施以反击;无奈围攻龙飞云的足足有十八名杀手,他们分作三组,每组六人,轮番从左、中、右三个方位发动袭击,招招式式不离龙飞云周身要害。
龙飞云暗呼厉害,长剑上拦下封,左挡右格,配以摄空幻影的精妙步法,施尽浑身解数应付漠北群鹰有如长河激瀑,滔滔不断的凌厉攻势。
任逍遥面对逆境,不见丝毫慌乱,深吸口气,晋入晶莹剔透、八面玲珑的守心至境,忽而左闪忽而右晃,硬是以飞仙化羽迅若游鱼的绝妙身法,避过漫空敌刃,只身独剑的突入阵中。
众杀手齐声呼喝,十八件兵刃兵刃当头斩下,任逍遥仰天长啸,豪气狂涌,双足交相互踏,平步青云全力施展,瞬间跃起七丈,居高临下挥剑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顽敌,冰魄玄霜剑到处必有人惨叫抛掷,留下了狼藉的尸骸,他人虽在半空,双脚也不闲着,七纵七跃的当儿,闪电般连环踢出,竟似模仿晓尘的如影随形腿,忽前忽后,忽慢忽快,刹那间变招十余次,连杀手带兵刃不知踹飞多少。
龙飞云心忖时机已到,猛地一声暴喝,闪电横移,竟在六柄弯刀当胸抑至前,不迎反避,冲到众杀手身侧,伺机夺下其中一把,他步法纵快,终不及任逍遥灵动便捷,虽勉力避过随后而来的五刀,却给第六招扫中肩头,好在他有真气护体,仅给带出条血痕,并未伤及筋骨。
龙飞云自出道以来,尚是首次给人划破肌肤,胸中怒气盈溢,猝然迸发,右手举剑格挡,左手挥刀猛攻,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火爆目眩,精采绝伦。他以弯刀运使星云剑法,威力骤然倍增,漠北群鹰几时见过这等刀剑合击的绝妙武功,被他杀得马仰人翻,心胆俱寒,黄芒到处,定有人中刀倒地,情况惨烈至极。
任逍遥擎起冰魄玄霜剑,闪电下劈,将第十七名黑衣杀手斩成两段后,左掌幻出万千掌影,震得第十八名黑衣杀手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待他回头望向龙飞云,后者正撕下衣襟,面无表情的包扎肩头伤口,身旁赫然躺着十八具的尸身。
任逍遥摇摇头,深吸口气道:“比你慢了些,唉……算我输。”漠北群鹰确实比江宁七子厉害得多,他虽仗着轻功高绝未曾受伤,气力业已耗去四成,若不尽快调息,怕是应付不了接踵而至的第三波攻势。
龙飞云鹰目精芒电闪,稍纵即逝,苦笑道:“我一时不慎,被兀颜光放了血,赢得是你才对。”他说的兀颜光正是漠北群鹰的首领,现如今胸口、肋下、小腹三处中剑,死状惨不忍睹,显然是龙飞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特殊照顾的他。
任逍遥看得大皱眉头,睚眦必报非大丈夫所为,只有女人才这么斤斤计较。
龙飞云双手一摊,似要表达歉意,同时眼神向旁一瞥,示意任逍遥和自己一道过去,伺机先发制人,杀躲在树林里的第三批杀手一个措手不及。
任逍遥立刻会意,故作正色道:“大家兄弟,谁胜谁负还不一样。走,出谷去,情况搞成这样,谁还有心思狩猎。”言毕,似有意似无意的走向密林。
龙飞云假装收剑回鞘,实则潜运真力,紧随在后,只要任逍遥发动攻势,他会立刻配合,争取一击必杀。
两人均心思细密,自然不会给对方看出破绽,脚步非但没有加快,反倒逐渐放缓,俨然一副败兴而归的模样。
没走几步,任逍遥腰间的九龙玉佩忽然滑落,龙飞云忙弯腰捡起,轻声道:“任少侠,东西掉了。”说着将九龙玉佩交还给他。
擦身而过的瞬间,任逍遥背对树林,以微乎其微的声音附耳道:“左首第三棵枫树、右首第五棵榆树各有一人,我走前,你走后,咱们两翼包抄,夹攻左边那人。”说罢当先迈步,缓缓朝前走去。
忽然,枫树顶上森寒的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任逍遥瞬间失去攻击目标。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九章祁连双鹫
起初,任逍遥只当一时错觉,回头望向龙飞云,岂知后者竟也用同样的眼神望着自己,两人面面相觑,额角不约而同的渗出冷汗。
千算万算,非但没能偷袭成功,反倒先手尽失,堕入对方的圈套。
他们太自以为是,太小看绝杀的实力了。
龙飞云心道不妙,犀利的劲气已迎头罩至。
漫天剑影,从离他最近的树杆射出,横空直击,顷刻将龙飞云困于其中。
龙飞云心如电闪,疾使“星月交辉”把住门户,这一招气象雄伟,攻守兼咨,无数后着宛若重重叠浪,一进比一进汹涌澎湃,角度时间精准至无懈可击,瞬间斩破对方剑影,以雷霆万钧之势全力反击。
刹那间,一幕令龙飞云万难相信的景象出现了。
头顶茂密的林荫中——就是先前杀气消失的那棵枫树倏地窜出一个全身裹在披风斗篷里,只露出一对眼睛的灰衣人,手中握着把寒芒四射的厚背刀,迸发出约莫两尺的惨白弧扁,似若劲箭般锐利的豪雨,在酝酿积蓄的乌云中狂射下来,庞大至无可抗御的刀气把龙飞云完全笼罩,使他犹如置身于天昏地暗的狭隘空间,生出寸步难移的可怕感觉。
以龙飞云的超卓修为,亦险些给吓得魂飞魄散,此人发催发出的凛冽劲风比之第一名杀手更为凌厉,且招数奇诡精奥,拿捏的妙至颠毫。
龙飞云强自收敛心神,急运全身功力,撤剑自保,只要他支撑片刻,熬到任逍遥赶至,便能内外包夹,轻而易举的击垮对方合击。
紧急关头,狂猛如怒涛惊浪的杀气呼啸着从左侧涌来,赫然出自第一名名杀手,龙飞云大惊失色,明知自己心神完全被第二名杀手惊天动天的刀芒所慑,竟忽略了先前那名杀手——他,才是真正的攻击主力!
龙飞云涌起悔之不及的懊丧感觉,若他刚才不稍作犹疑,全力逃命,尚可避过此劫,但眼下腹背受敌,尚能提聚的功力所剩无几,拿什么抵挡黑衣杀手的致命一击。
生死攸关之际,冰魄玄霜剑风驰电掣般杀到,如幽灵之飘昇,如星殒之崩落,半点不误的正中刀芒。
“锵”的一声,刀芒尽数消弭,龙飞云趁势飘退,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剑锋的侵袭,稳稳当当的落在树林外。
任逍遥始有机会仔细打量二人,使刀的黑衣杀手背厚肩圆,步履沉稳,该是擅长硬功的高手,黑发与披风无风自动,有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另一人体魄健壮,身如铁塔,双目射出前所未见的阴冷异芒,像从虚无冥府中走到这现实世界的勾魂使者,令人不寒而栗。
使刀杀手瞪着任逍遥,阴恻恻的笑道:“不愧是风流盗侠,出手恰到好处,半点气力也不多花。”
任逍遥尚未开口,龙飞云冷笑道:“可惜祁连双鹫鹤啸九天功的火候不到,否则就是十个任少侠也救不了我。”
任逍遥故作惊讶道:“原来是梁诩、宋震两位老前辈,失敬,失敬!”祁连双鹫是和独孤宇同一时代的武林名宿,在黑道名头极响,本有传闻说他俩已驾鹤西去,如今看来定是绝杀放出的假消息。
梁诩见身份曝露,索性揭下蒙面黑巾,大喝道:“别人怕你任逍遥,老夫可不怕!”言毕擎刀出击,直取任逍遥咽喉。
任逍遥凝视刀芒,冷冷吐出一句:“就凭你,还差了点!”手臂一抬一挥,冰魄玄霜剑立刻斩断梁诩攻来的一重刀气,接着横贯胸臆,又将第二重刀气割开,一剑既出,复又一剑,梁诩发出多少道劲气,便给他破去多少重。
梁诩纵横黑道五十载,自诩刀法位列当世三甲,加上二十年前得自雪山的宝刀风寒,连攻数招竟不能稍加摧挠任逍遥剑势,登时心急如焚,出手更见狠辣。
任逍遥目光敏锐,数招间眼光已看准梁诩剑法中的精要处,心道:“他的刀法纯走刚猛路子,威力比起降龙十八掌却是远逊,何足惧哉!”当下掌剑齐施,左手一计“唯我逍遥”拍向梁诩肩头,右手使出“谁家玉笛暗飞声”直逼风寒刀。
梁诩攻敌不成,陡见剑光一晃,风寒刀竟给震偏,心中不由大骇,急忙使出八方藏刀式,将方圆数尺护得滴水不漏,心道:“抢攻不易,先采守势,待老二摆平龙飞云再说。”
宋震手中长剑连连圆转,剑气“嘶嘶”作响,双方兵刃交击时,更生出尖锐的破风声,精妙的绞击手法,行云流水地朝着龙飞云攻去,但无论他如何改变角度,龙飞云就像未卜先知般预料到他的所有后招,抢先一步作出拦截。
宋震终究是前辈高手,剑法倏地变得轻灵玄妙,与从前勇猛奋进、一眛猛攻的的势头大相迳庭。
龙飞云见对手柔力激发,一分一分消缓星云剑法的威力,长剑猛地回飞一匝,横扫宋震腰身,这招“星落云散”表面看似虚虚荡荡,实则蕴劲十足,出手时剑尖连续抖颤三次,分三重剑劲攻袭对手,待和宋震稍加接触,内息立刻全力引发,一波比一波强暴猛烈,决不予他喘息之机。
饶是宋震见多识广,骤忽迎上龙飞云大巧若拙、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剑,竟也不知如何应付,只好生生接下。按说他集一甲子修为不知比龙飞云深厚多少,无奈年老体衰,又在树林埋伏了几个时辰,发挥出的功力不到五成,可惜龙飞云连经两场剧斗,消耗亦已不轻,虽是略占上风,但并未就此击溃对手。
宋震浑身一颤,往横移开,顺手一剑扫向龙飞云,后者仍是卓立原地,目中陡然寒意大盛,爆起一团剑花,横过宋震咽喉。宋震终究经验老到,勉力举剑一格,恰好封个正着,岂知一道森寒劲气忽从龙飞云手心冉冉吐出,循掌缘窜昇指尖,正中眉心,宋震眼角吃痛,惨哼一声,往后急退,一时竟没注意深身后斜坡,差点滚了下去,狼狈之极。
与此同时,任逍遥亦斜掠而起,飞临梁诩头顶,冰魄玄霜剑剑闪电下劈,猛地切在风寒刀刀背,风寒刀虽然是柄宝刀,又怎经得起任逍遥手中这绝世神兵的连番斩击,登时断成七八截,梁诩应刀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似若不受控制,骤失平衡的陀螺那样转跌开去,滚跌地上。
常言道“除恶务尽”,对于祁连双鹫这样的黑道嚣雄自也无须留情,任逍遥、龙飞云一人一剑,通通了帐。
风波看似平息,没有人知道,漆黑的夜幕中犹自隐藏着无限杀机。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十章身份曝露
任逍遥揉捏着酸麻的手臂,沉声道:“恨天这次是下了血本,江宁七子、漠北群鹰倒也罢了,连祁连双鹫都搬出来对付咱们。”
龙飞云冷冷道:“祁连双鹫又如何,他们能纵横黑道,不代表伤得了你我。”
任逍遥皱眉道:“没理由!绝杀没理由白白搭上大批精锐部属,除非……”
龙飞云打断道:“除非是想擒住我用以交换五大杀手,不过恨天既无焚日、绝月、夺魂、追命、慑魄可以调派,又不如我熟悉西狩山地势,加上任兄大力相助,他的奸谋休想得逞。”
任逍遥环顾四周,肃容道:“从刻意驱使狼群将你围困到接连安排三次袭击,没有长时间的布置和演练,休想安排的如此周密。”
龙飞云点头道:“没错,西狩山是本教专用的狩猎场所,寻常百姓不得入内,我想教中目前仍伏有绝杀安排的奸细,而且很可能就在担任本次守备任务的龙骧、虎翼两军中。”
任逍遥沉声道:“或许从他们的尸体中找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说罢俯下身子,从祁连双鹫开始逐一检视,龙飞云自然也不闲着。
两人搜来搜去,除几块灭天令外再无其它,剩下的只有十丈外江宁七子的尸身,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龙飞云缓步上前,只要寻着些许蛛丝马迹,凭借他的智慧定能洞悉绝杀的所有阴谋。
这时皓月忽然没入云端,周围瞬间黯淡下来,龙飞云揉揉眼睛,似乎有些不太适应环境的改变,忽然江重威的尸体猛地弹了起来,一柄雪亮的尖锥从他手心发出,伴着劲厉至使人窒息的猛烈真气,闪电般射向龙飞云胸口
激荡如惊涛,闪掠似鬼魅,江重威的突袭充满天地间无有穷尽的爆炸性力量。
不是龙飞云没有能力格档,只因一切来得太过诡异,谁能想到原本了无生息的死尸竟能突然复活,选得还是龙飞云最轻敌、最大意、最料想不到的时刻。
龙飞云暗呼“天亡我矣”,眼睁睁看着尖锥迫近却来不及拔剑抵挡,只能竭尽生平之力朝后飘退。
天极教的摄空幻影乃天下三大轻功之一,闪挪纵跃虽不及飞仙化羽,迅捷灵动却犹有过之,龙飞云的轻功造诣比起任逍遥固然稍逊,但要避开胸口要害,以免被江重威一锥穿心相信能够办到。
“哗啦!”千万芒点倏忽从江重威袖中爆出,狂风骤雨般卷向龙飞云,赫然正是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绝毒暗器——暴雨梨花钉。
龙飞云绝望了,暴雨梨花钉每匣七十二枚,每一枚都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倘若被它划破皮肤,不死也得折去半条命,再给尖锥戳中,大罗金仙都休想搭救。
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任逍遥如飞赶至,左手摁住龙飞云肩头将他推开,右手冰魄玄霜剑猛地朝前掷出,江重威连哼都来不及哼便给贯穿胸腹,立时气绝。
事发突然,任逍遥不及控制力道,连带龙飞云一同跌开三、四丈,眼看去势即将遏止,恰好遇上个斜坡,难以抑制的朝下滚去。任逍遥知龙飞云肩头有伤,伸手欲替他按住,岂知龙飞云横臂一格把他挡开,坠地时胸膛不偏不倚恰好压住任逍遥手掌。
丰盈柔嫩、温软滑腻,凭着流恋花丛的经验,任逍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触摸的绝非男子的胸膛,而是……女人的双峰。
龙飞云似是意识到什么,触电般弹了起来,退到一旁。
他的奇怪反应更加引起任逍遥怀疑,后者脱口便道:“你……你是女子?”
龙飞云愣了片刻,低斥道:“胡说,我……”说道一半倏地垂首不语。
任逍遥压抑住内心错愕,沉声道:“别再隐瞒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你龙飞云,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龙飞云俏脸微红,呐呐道:“算你厉害,你……你待怎样。”这时的他倍显紧张,哪有往昔的好整以暇,镇定自若。
任逍遥目光灼灼的审视着龙飞云,一字一顿道:“我只想问个清楚,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龙飞云深吸口气,似要抚平因身份败露带来的紧张,肃容道:“不光是你,二弟、三弟、柳妹通通不知道我是女子,甚至是几位叔叔也一直蒙在鼓里……至于我女扮男装的原因,很简单,爹爹要我继承天极教大业,所以从小到大一直把我当成儿子养。”
任逍遥愕然道:“你是说……”
龙飞云挥手打断道:“洞悉内情的只有当今圣上、爹爹、娘亲和接生的稳婆,娘亲产后虚弱,不久便撒手人寰,五年前稳婆业已去世,因此你是当今之世第三个……第三个……”说着说着声音已细不可闻。
任逍遥继续追问道:“芸儿才是真正的你,对不对?怪不得当日再五福茶馆我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因为我看到的是你本来面貌,你根本就没有易容。”
龙飞云幽幽叹道:“若非出此下策,我又岂能胜得了你。”
任逍遥脸上震动的神色一闪即逝,昂起虎目一瞬不瞬着的凝注着龙飞云,后者秋水盈足的双眸立时变得深遽无尽,蒙上一片凄迷。
两人相互对视,目光像磁石般互相牢牢紧吸,无法挪移分毫,诧异的心情瞬间被绵绵无尽的温馨感觉替代,他们虽相隔数丈,彼此的心灵却浑融为一,没有距离。
谁都不知道,下一刻将发生什么。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十一章一念之间
任逍遥内心泛起滔天巨浪,打从见到芸儿起,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此绝色佳人若不收为私宠岂非暴殄天物,只是碍于龙飞云和她相好在先,这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其实早就暗叹“若我甫临中原便来巽风城,说不定还能捷足先登。”后来得知芸儿是龙飞云假扮的,心中慨叹“枉我情念大动,到头来确是镜花水月,实在可惜。”如今发现他俩竟是同一人,更加唏嘘不已,普天之下令他任逍遥心悦诚服之人除龙飞云外没有第二个,倘有她相伴左右,陪自己闯荡江湖,人生复有何求,想到这里任逍遥心中涌起灼热的情绪,快乐幸福的暖流似是穿过他体内每一道血脉。
龙飞云何尝不是满腹思绪,她受父命女扮男装,迄今已有十八载,衣食住行与寻常少年一般无二,但深埋于心底的那份女儿家对爱情的憧憬与渴望却始终未曾泯灭。龙吟啸一心将她培育成未来的接班人,非但亲自传授武艺,更花费重金聘请名师指教,加上龙飞云天生博闻强识、过耳不忘,十几年下来真个文武双修、六艺皆通,哪还将教中那帮所谓的“青年才俊”放在眼里,如果不是遇上命中注定的克星任逍遥,或许龙飞云一生将在父亲安排的角色下波澜不惊的渡过,偏生是任逍遥那潇洒自如的谈吐、卓尔不群的气质、温文尔雅的举止彻底打动了她,令她首次萌生出渴望与其常相厮守、共谱爱曲的美妙感觉。身份尚未曝露前,龙飞云还可勉强抑制,现如今双方坦诚相见,心中诸般情绪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说不尽的温柔和爱意。
天旋地转,龙飞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激情,一步步向任逍遥靠拢,她感觉幸福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眨眼的凝望着任逍遥,回报他炽热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哈——”任逍遥忽然捧腹大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道:“亏……亏得柳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亏得我师姐对你芳心暗许,饶来饶去,竟是假凤……”他差点说出“假凤虚凰”,幸好及时收住,心里却暗自嘀咕:龙飞云的诱惑力当真不可小觑,还好自己定力超卓,否则险些把持不住。
龙飞云自觉失态,俏脸微微一红,很快恢复往昔的镇定,沉声道:“纤云也好,孟姑娘也罢希望任少侠能够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将他告诉第四个人。”
任逍遥一边点头,一边慑于龙飞云英姿飒爽的仙姿美态,沉声道:“莫非龙堂主打断女扮男装的过一辈子。”言语中不胜惋惜。
龙飞云娇躯微颤,自言自语道:“我和爹爹有过约定,倘若他找到一个比我更加合适的继承人,就允我恢复女儿家身份,从此再不干预我的生活。”
任逍遥仰天长叹,大急道:“你想等多久,五年?十年?秦襄、张风虽少而有为,却绝非托付贵教大业的最佳人选,柳、朱、刘、秦四位堂主的子嗣均各年幼,便是长成也未必可堪大用,至于……”
龙飞云缓缓摇头,反问道:“任少侠以为我愿意等?眼睁睁看着芳华衰老,眼睁睁看着时光流逝,眼睁睁看着旁人追寻属于自己的珍爱,眼睁睁看着一对对有情男女终成眷属,而我却要恪守承诺,始终保持男子身份,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却不能作出任何表示,虽然时常和他单独相处,却……”说到这,她不再言语,清丽明媚的眸神转眼被无尽的痛苦替代,她心里十分清楚,就眼下这种状况,幸福的生活对自己来说仍是遥不可及的美梦。
任逍遥岂能不知龙飞云说的心上人就是自己,本想进前安慰几句,又怕一句话说错令她更加身陷情海,难以自拔,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没个反应。
龙飞云仰望星空,喃喃道:“任少侠让我假意与柳妹相好,起初我是决计不肯答应的,后来想到能够借此激励二弟、三弟奋发图强,这才依言而行。”
任逍遥双目生辉,皱眉道:“秦襄、张风资质有限,贵教若由他俩执掌,守成固然绰绰有余,进取却殊为不易。”
龙飞云仰天长叹道:“唉,任兄说的我何尝不知,数月前我曾建议爹爹招纳一批江湖中的青年才俊加入本教,从中选择一人代替我的位置,但是想来想去除你们武林四秀外再无合适人选,然而熊帮主、叶总把已是一方领袖,肖少侠将来亦要继承泰山派掌门,剩下的……剩下的只有你,可……可却你又拒绝了爹爹的提议。”
任逍遥苦笑道:“那会儿我哪知个中玄机……”
龙飞云秀眸射出灼热的艳光,急不可耐的追问道:“现在呢?你答不答应?”
任逍遥微微一愣,坦言道:“贵教事务逍遥一窍不通,况且……”
龙飞云再度打断他的话语,似有意似无意的柔声道:“有我帮忙,你怕什么?”
任逍遥虎躯剧震,龙飞云这话等若公然示爱,只要他点点头,不但抱得佳人归,且龙吟啸百年后,教主尊位也是自己的。这意味着什么?承袭岳父爵位,裂土封王,登坛拜将,从此掌控十万雄师,成为呼风唤雨的武林大豪,权、色、财、势——男人最渴求的四件东西,全都唾手可得。更重要的是自己将拥有难以想象的雄厚资本,足以扫平绝杀、剿灭修罗教,保得江湖安宁,甚至……甚至辅助朝廷北慑大辽、西震吐蕃、西夏、大理,令四夷宾服,万邦朝觐,普天之下无人再敢觊觎大宋,窥伺中原。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萦绕脑海的雄心壮志能否实现,全在一念之间!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十二章逢场作戏
许久……许久……
任逍遥虎目射出凌厉的神光,渊亭狱峙的傲然挺立,拱手道:“龙堂主好意,逍遥心领,加入贵教之事恕我万万不能答应。”
龙飞云万料不到他会拒绝,沉声道:“能给我个值得信服的理由么?”
任逍遥缓缓点头,油然道:“不怕龙堂主笑话,逍遥确曾立志诛尽世间奸佞嚣小,维系武林正道,却并不想依靠贵教之力……哦,并非我小觑贵教,只是觉得依靠旁人相助,实在有违我独来独往的行事作风。”
龙飞云双目神色转厉,盯着任逍遥道:“任少侠此言差矣,所谓英雄承时势,时势造英雄,昔日太祖皇帝初创本教,原意在于替天行道,惩治贪官污吏,后结识周世宗柴荣,从此踏上仕途,柴荣病逝后,其子柴宗训继位,昏庸无道,任用馋臣,太祖虽有匡扶社稷之心但耻于借助后周国力,虽经部属几度劝谏,始终不肯废帝自立,赵普、高怀德、石守信、王审琦等教中元老被逼无奈,于陈桥驿发动兵变,强行拥太祖登基……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太祖以本教大军配合后周兵力,先后扫灭荆南、后蜀、南汉、南唐,当今圣上继位后接着平定吴越、北汉,终于完成一统中原的千秋伟业。试想当初若太祖皇帝像你一样,虽有鸿鹄之志,却坚持个人作风,不肯借用外力,何来宋室万里疆土,何来天下四海升平。”
任逍遥像给冷水兜头浇下般,瞬间清醒过来,感慨道:“龙堂主之言如醍醐灌顶,逍遥豁然开朗,悔不当初。”
龙飞云大喜道:“这么说任少侠答应了?”
任逍遥狡黠的眨眨眼,嘻嘻笑道:“不,暂时我还不能加入贵教。”
龙飞云急道:“为什么?”
任逍遥故作正色道:“因为我没有把握比你做的更好。”
龙飞云嫣然笑道:“仅此而已?”
任逍遥知瞒不过他,轻声道:“常言道‘巾帼不让须眉’,我偏要让天下人知晓‘巾帼不如须眉’,在证明自己比你优秀前,我不会答应你的提议,否则怎对得起贵教十万弟兄。”
龙飞云秀眸亮起奇异的亮芒,柔声道:“任少侠想如何证明?”
任逍遥笑道:“先前比试你我一胜一负,本想在田猎中分个高下,岂知却给绝杀搅局,依我看改日请龙堂主划下道道,咱俩堂堂正正的再比一次,若龙堂主败北,逍遥立刻投身贵教绝不食言。”
龙飞云深深瞧他一眼后,淡淡道:“你就不怕我故意想让?”
任逍遥踏前少许,几乎贴近龙飞云娇靥,含笑道:“龙堂主是什么人,逍遥十分清楚,无论出于何种情由,你都不会背离自己争强好胜的惯有作风。”
龙飞云眼神倏地变得复杂,似是包含着无数一直隐藏在深心内的情绪,呆立片刻后,悠然道:“好,待我想到如何比试,定差人知会任少侠。”
“呜——呜——”号角响起,示意夕狩结束。
龙飞云沉吟片刻,秀目采芒闪闪,忽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以后也别‘龙堂主前’‘龙堂主后’的叫了,还是唤我菲芸吧……菲是细雨菲菲的‘菲’,芸是芸芸众生的‘芸’,千万……千万别弄错。”
任逍遥现出风流本色,摇头晃脑的赞叹起“龙菲芸”这名字的秒处,直到龙菲芸俏脸霞生,双颊晕红方才罢休。
※ ※ ※ ※ ※
走出西狩山,龙菲芸立刻恢复往昔神采奕奕、从容不迫的闲适神态,镇定到几乎让任逍遥怀疑,树林里发生的一切是否真有其事。
按照事先商议的对策,任逍遥以多猎两耳的微弱优势夺得头名,全场一片欢腾,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均欣喜万分,尤其是后两女,鼓掌鼓得手都红了,俏脸更是娇艳欲滴。
任逍遥从龙吟啸手中接过红锦战袍,珍而重之得披在肩上,策马扬鞭,绕着骑射场跑了数圈,接受众人的祝贺,三千参赛者均大声喝采,人人不由自主的露出倾慕之色,台上龙吟啸、秦怀玉、张劲宏及几位前来的观礼的朝廷重员亦不住点头,或出言称赏,或指点谈论。
未免引起混乱,两人并未当众说起遇袭的经过,又找不到机会向龙吟啸禀明,万般无奈下龙菲芸只得私自派遣秦襄、张风各领五百教众入山查探,自己则坐在斜坡顶上,远远观望,生怕绝杀一计不成还有什么更大规模的举动。
她离开本不打紧,却落得巾帼军数百美貌少女齐齐拥向刚离开马背的任逍遥,后者几乎来不及反应,立时陷落在脂粉堆中,场面那叫一个壮观,数也数不清的红花如初春柳絮、腊月落雪,纷纷扬扬的朝他掷来。倘在平日,任逍遥使出飞仙化羽,轻而易举的就能混进人群,眼下四周***通明不说,且还披着件独一无二的红锦战袍,脱了嘛是对天极教不敬,不脱躲在哪都得被众女一眼认出来。
南宫凤姿、林毓秀见情郎大受欢迎,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就连南宫凤仪也被任逍遥手足无错的茫然姿态逗得前仰后合,唯独水芙蓉呷醋呷惯了,气得连连跳脚,又急又怒的骂道:“好……好你个呆子,当着我面勾搭其她姑娘。”
南宫凤仪“噗哧”娇笑,柔声道:“三妹,逍遥对我们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何必为此着恼,男人嘛偶尔逢场作戏倒也不足为奇。”
水芙蓉迸起粉脸,气鼓鼓的道:“我不依,我偏不依!”说着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奔向人群,看样子是找任逍遥算帐去了。
第十九卷 田猎大典惊魂处 第十三章猎艳寻欢
水芙蓉连推带搡,好不容易挤到任逍遥身边,见无数少女将他围在中央,或邀宠献媚、或大发娇嗲,个个争先恐后,盼着能得任逍遥垂青,心中气不打一处来,秀眉紧颦,娇斥道:“狐狸精!你们这些狐狸精,不许缠着呆子。”
她内功远较同龄人深厚,加上语调尖锐,吓得众少女纷纷惊叫,待回过神来,发现声音出自名紫衣姑娘,不约而同的怒责道:“你是谁呀?我们的事你凭什么管?”
水芙蓉脱口便道:“我是她妻……”想到自己虽早与任逍遥有过肌肤之亲,名分却始终未曾订下,“子”字愣是没说出口,倒把张清丽脱俗的俏脸涨得通红。
众女若非天极教中头面人物的亲属便是前来观礼的朝廷大员的千金,从小娇生惯养、颐指气使,哪容得旁人呼来喝去,立刻反唇相讥:“唉哟哟,冒充人家妻子,也不害臊。”“就是,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不要脸,不要脸!”注意力逐渐从任逍遥身上离开。
水芙蓉气得杏眼圆睁,大怒道:“呆子,过来说清楚。”
任逍遥见她虽赌气似地撇着小嘴,生气勃勃的脸庞仍是那么迷人,不由食指大动,一阵风般掠了过去,急速褪下红锦披风,罩在水芙蓉香肩上,动作充满柔情蜜意,看得众女既羡慕又嫉妒。
水芙蓉敛去怒色,露出一个甜蜜娇柔的笑容,以带点撒娇的动人神态道:“呆子,你待我真好。”同时送上香吻,俨然在向众女示威。
任逍遥附耳道:“我有要事找飞……龙兄商议,这里的事情交给你。”
水芙蓉得他配合,大长面子,自然连声答应,临了还不望补上一句:“夜里记得来取披风。”声音拉得老长,包管方圆十数丈内每个少女都听得一清二楚,其意不言自明。
任逍遥嘻嘻笑道:“放心,我一定到。”说罢身化箭矢,转瞬不见。
他这一走,骑射场更添骚动,倒非缘于众女羞愤气恼,而是有意追求她们的男子见任逍遥离开,争先恐后的来“夺”红花。
熊啸天、叶知秋、肖星辰远远看着,暗自慨叹天极教不论男女均开放至斯,幸好四弟无意插足,否则又要传出一段段猎艳寻欢的风流韵事。
※ ※ ※ ※ ※
任逍遥眼尖,不多时便发现坐在斜坡顶端的龙菲芸,疾步来到她身后,笑问道:“菲芸,独自想什么呢?还在担心绝杀会有进一步的阴谋?”
龙菲芸幽幽浅叹,并不答话。
任逍遥好奇心起,凑前一看,只见龙菲芸手中握着朵艳丽的红花,一时哭笑不得,轻声问道:“这……这是第几朵?”
龙菲芸转头没好气瞟了任逍遥一眼,苦笑道:“从田猎开始我就一直在躲,熬到夕狩也没给她们截着,本想在这人迹罕至的坡顶熬过最后几个时辰,岂料……唉,方才纤云竟上来找我,还……还把她的红花塞给我。”说着连声叹气,显然正为待会如何应付而发愁。
任逍遥打趣道:“我没看错吧,聪明绝顶的菲芸竟也一筹莫展。”
龙菲芸狠狠瞪着她,微嗔道:“我去客栈向你求教时便说过,男女情爱的事我一窍不通,你……你还……不许笑,不许笑!”当着任逍遥面,她竟像寻常姑娘般撒起娇来——“风流盗侠”的魅力的确不是任何怀春少女所能抗拒的。
任逍遥见龙菲芸身着男装,仍有一番楚楚可怜最能打动异性的娇柔风韵,尤其是方才说话时减却平日三分的刚强,平添几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仙姿美态,一时瞧得呆了,首次涌起把她揽入怀中,轻吻她樱唇的冲动。
龙菲芸霞生玉颊,羞得背传娇躯,呐呐道:“别闹啦,快……快帮我想法子。”
任逍遥自觉失态,忙收敛心神,沉声道:“柳姑娘的营仗在哪?”
龙菲芸不知他是何用意,愕然答道:“王帐南侧,外立紫色锦旗……嗯,帐门处还插着两支柳条。”
任逍遥思索片晌,断然道:“好办,说着附耳言语一通。”
龙菲芸连连点头,唇角先是露出些许笑意,接着逐渐扩大,嫣然道:“平日你也是这样应付几位姑娘的。”
任逍遥险些脱口而出“将来还得用来对付你”,幸好及时收住,改口道:“我嘛,如果不想她们侍寝,随时能够编出一大堆理由,只因你肩头被兀颜光划破,所以还是装伤重来得稳妥些。”
龙菲芸连连称谢,拱手告辞。
任逍遥见月上中天,疾步去找水芙蓉,见她独自一人倚着帐篷,似乎在凝神思考着什么,悄悄走到背后,猛然将她抱住,附耳道:“宝贝,是否正想着待会和我上哪风流好呢。”
水芙蓉招架不住,红晕透颊,大嗔道:“胡……胡说,人家……人家才没有胡思乱想哩。”
任逍遥追问道:“真的么?你若敢骗我,从今往后我就再不搭理你。”
水芙蓉立时面红及耳,低头猛摇:“不……不要啊,我……我承认就是。”
任逍遥看得心头火热、想入非非,低声道:“不如我们试试在野外作战吧。”
水芙蓉愕然道:“什么野外作战?”
任逍遥凑到她晶莹如玉小耳旁,楷书她耳珠轻柔地道:“就是在野外干在帐内的事,想不想?”
水芙蓉愣了一愣,旋即像火山爆发般纵体人怀,玉手楼上他颈子,腻声道:“嗯,咱们走!”
第二十卷 诡计奸谋迷明途 第一章野战芙蓉
任逍遥拉着水芙蓉悄悄绕过大营,来到一处密密层层、郁郁葱葱的树林,或许是受到整个田猎氛围的影响,任逍遥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亲近芳泽的良机,起初只是拥住水芙蓉娇躯,在奔行中和她不断厮摩,待到无人处,双手便不安分的在她玉腿丰臀上游动起来。
水芙蓉玉体火烫,娇喘细细,没有任何抗拒与不快,反倒哼哼唧唧,发出快乐的呻吟,任逍遥欲火中烧,猛地将水芙蓉按在草地上,温柔地吻着她的樱唇,轻啜着她的小舌尖,更恣意抚弄着她傲人的酥胸,弄得水芙蓉浑身抖颤、秀颊霞烧,美目中盈溢着无限春意。
任逍遥得寸进尺,开始亲吻起水芙蓉的眼睛和脸蛋,接着是粉颈和玉乳,水芙蓉睫毛轻颤、樱唇微启,一幅等待情郎爱怜的模样。
任逍遥伸手去解水芙蓉外裙,耳畔忽起响起“哗——哗——”的悠扬鸣响。
水芙蓉大惊失色,俏脸煞白道:“有……有人。”
任逍遥微微一愣,水芙蓉已将他推开,失魂落魄的站将起来,似是吓得不轻。
任逍遥轻笑道:“方圆二十丈内若然有人,决计瞒不过我,你太多心啦。”
水芙蓉死命摇头,坚决不信,非要让情郎带着去看个究竟。
任逍遥拗她不过,只好牵着水芙蓉的柔夷,与她并肩入林。
曲曲折折走了百余步,前方出现一泓清澈的潭水,映着漫天月色,隐隐可见湖畔松柏叠翠,清幽恬静,潭水清澈明晰,四周怪石嶙峋,宛若天然盆景,美不胜收,细辩之下发觉方才听到的声音,竟是水声冲击石头的罅隙所发,清脆悦耳,充满节律,听在耳中显得异常舒爽。
任逍遥进前细看,发觉潭水表面飘落着一层薄薄的烟雾,心中大是诧异,水芙蓉已抢着伸手入潭,试了试水温,雀跃道:“呆子,是温泉,是个温泉哩!”
任逍遥哈哈大笑,暗叹上天待我不薄,密林之中竟然藏有如此胜景,旋即想起当日在云坞谷底,与南宫凤仪湖中缠绵的情景,不由食指大动,待回过神来,却见水芙蓉已褪去外衫,纵身投入温泉,虽未全裸,但小衣短挥,肉光致致,激得任逍遥心头欲火“腾”的升了起来,长袍一抽,“扑通”亦跳进水中。
水芙蓉娇笑道:“来呀,来呀,来抓我呀。”转身便游了开去。
任逍遥水性固佳,却怎及得上伊人多年采珠积累的丰富经验,连续几次扑上混没挨着水芙蓉分毫,情念却愈发激盛,轻责道:“别闹啦,快些过来。”
水芙蓉俏脸微红,轻啐道:“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今晚你抓不着我,休想……休想我陪……陪你……”说到这声音已细不可闻。
别说任逍遥体力未复,便是毫无疲惫也难逮住水芙蓉,心中琢磨着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让她乖乖就范,不消片刻计议已定,猛地跃离水面,使出飞仙化羽朝水芙蓉冲去,水芙蓉知他轻功高绝,躲是万万躲不开的,惶急间扬手一计逆天神掌拍向任逍遥面门,任逍遥非但不避,反直面迎上,“砰”的一声给掌风扫个正着,跌开两、三丈地,沉入水中。
水芙蓉左等又等,始终不见任逍遥浮出水面,顿时慌了起来,急急游了过去,惊惶道:“呆子,你人呢?别……别吓我!”叫得半晌不见任逍遥回答,猛吸口气潜入水中,四处找寻任逍遥的踪迹。
忽觉背后一滞,亵衣的丝带竟给解开,登时身无寸缕,待得惊呼,任逍遥已自背后将其抱住,附耳道:“怎样?还不是被我抓着了。”
水芙蓉神情微怔,接著连耳根都红起来,大嗔道:“呆子,你……你个大坏蛋,竟……竟然骗我。”
任逍遥笑嘻嘻道:“是你意图谋杀亲夫在先,怎地怪起我来了?”双手按住水芙蓉没有半分赘肉的小腹,温柔的按捏起来。
水芙蓉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呐呐道:“你……你想怎样?”
任逍遥凑到水芙蓉鬓边,色迷迷望着她,耳语道:“宝贝,你说呢?”
水芙蓉羞涩万分,赧然道:“你……若是欺负我……我便喊救命……”神态忸怩,显然巴不得被情郎“欺负”。
任逍遥添弄着她莹白如玉的脖颈,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觉得很刺激,很新奇啊?”嘴里说话,“禄山之手”逐渐上移。
水芙蓉含羞点头,娇躯颤抖地紧紧贴在任逍遥怀中,道:“呆子……你……”话未说完,丰盈温软的双乳已然落入情郎的掌握中。
任逍遥将她扳转过来,热吻落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之上,或许是因为水温的缘故,水芙蓉玉体较之平日更为灼热,凝脂般的肌肤泛起胭脂色的红晕,主动将樱唇送上,柔嫩的香舌深入任逍遥口中与他的舌尖纠缠搅动着。
泉水剧烈的荡漾起来,水芙蓉因任逍遥的侵入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呻吟,光滑柔嫩的大腿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任逍遥雄健的腰身,温润缠绵的湿热将他紧紧包容,任逍遥全力向她的娇躯发起冲击,水芙蓉缠绕在情郎腰部的秀腿不停的抽搐着,娇躯配合着他的动作用力挺动,秋水般的眼眸闪跃着激情的泪光,呢呢喃喃,像倾诉,又像哀求,痴迷的轻声呓语着。
愈发欣悦的快感涤荡着两人身体,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水芙蓉此起彼伏的春声浪吟,伴随着泉水清越的鸣响,在寂静地山林中交织成一首缠绵隽永的销魂曲。
在任逍遥的爆发中,水芙蓉用力咬住他的肩头,吼间难以抑制发出一声心荡神摇的低吟,过得许久她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娇躯瘫软在情郎身上。
云雨过后,两人相携上案,水芙蓉宛如温驯的小羊羔般静静偎依在任逍遥怀中,贝齿轻咬道:“呆子,以后你身边的姑娘更多了,还会不会陪我来这里?”
任逍遥凝视着她白里透红的秀靥,深情款款的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呆在巽风城,随时等候你的召唤。”
水芙蓉听出任逍遥言外之意,以热吻来回报情郎的甜言蜜语,任逍遥的热情登时被重新点燃,绿荫葱葱的草地马上变成了他俩缠绵悱恻的战场。
清晨时分,二人穿上烤干的衣服,相互偎依着走出树林,刚到营外,扑面遇上龙菲芸,任逍遥尚未开口,龙菲芸当头便道:“任兄,出大事啦!”
第二十卷 诡计奸谋迷明途 第二章惊天剧变
任逍遥见龙菲芸神情凝重,不似作伪,忙道:“恨天派杀手袭营?”
龙菲芸摇摇头,却不说话。
任逍遥又道:“有人遭绝杀暗算?”
龙菲芸仍然摇头,急得似要跳脚,目连连瞥向水芙蓉。
任逍遥忙把水芙蓉支开,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龙菲芸一言不发,猛地握住任逍遥左手,拖着他远离大营,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后,方道:“爹爹……爹爹他不是爹爹。”
任逍遥听得满头雾水,愕然道:“你说什么?龙教主……”
龙菲芸抢着道:“帅帐里的不是我爹爹!”
任逍遥似是明白了些,续问道:“你说有人冒充龙教主?”
龙菲芸神色凝重,缓缓点头。
任逍遥满脸诧异,沉声道:“对方做了什么?掳人?暗杀还是……”
龙菲芸大急道:“唉呀,你怎么还没听懂,我的意思不是指昨晚有人冒充爹爹为非作歹,而是帅帐里坐着的爹爹根本就是假的。”
任逍遥失声道:“什么?你……你确定?”
龙菲芸肃容道:“恩,我敢打包票,从田猎开始这人就一直在冒充爹爹。”
任逍遥压低声音道:“你看破他的易容书了?”
龙菲芸摇头道:“不,他的改扮十分精妙,暂时我还找不到其中破绽。”
任逍遥愕然道:“那你怎知龙教主身份有假。”
龙菲芸俏脸微红,附耳道:“昨晚你让我假装伤重免赴柳妹之约,爹爹……不,那家伙与柳叔叔得知后便来帐中探视,起初我把在西狩山遭遇绝杀突袭的事说了,那家伙立刻叫来秦叔叔、张叔叔一同商量对策。起初我还被蒙在鼓里,谁曾想临走前他竟让我解开衣襟,想要当众检视我的伤处。”
任逍遥恍然大悟,颤声道:“真正的龙教主知道你是女子,决不会让你在众人跟前宽衣,所以……所以他一定不是龙教主本人!”
龙菲芸沉吟半晌,一字一顿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秦叔叔、张叔叔也是假冒的,只有柳叔叔应该还是本人。”
任逍遥追问道:“何以见得?”
龙菲芸续道:“我告诉那家伙伤口已包扎完毕,坚持不肯脱衣,他俩虽极力掩饰,脸上仍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憾色。”
任逍遥茫然道:“这能说明什么?或许两位副教主对你很是关心,或许……”
龙菲芸打断道:“忘了告诉你,兀颜光刀上有毒,只因入肉不深,起初我并未发觉,待回到营中方觉伤处麻痒,急用火罐将毒吸出,并服下密制灵药,这才得保无恙,我想秦叔、张叔所以面露憾色,并非出于关爱之情,而是因为不看伤口就无法知悉我中毒深浅。”
任逍遥皱眉道:“你不觉这个想法有些荒诞?”
龙菲芸沉反问道:“荒诞?我怕冤枉好人,特意跟去查探,你猜怎么着,他们三个竟一同来到西狩山,让秦襄、张风送上所有拾获的兵刃仔细检视,找到兀颜光那柄带血的弯刀时,还背过身去连连冷笑。”
任逍遥默思良久,肃容道:“单凭这两点,尚不足以认定事情与绝杀有关,咱们还得多加查探,方可下定结论。”
龙菲芸断然道:“好,我即刻遣人去办。”
任逍遥急阻道:“且慢,倘若龙教主和秦、张两位副教主均落入绝杀手中,你身边的人怕也没几个能够相信。”
龙菲芸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别的我不敢说,起码秦襄、张风……嗯,还有荆叔目前仍值得信赖。”
任逍遥沉声道:“秦襄、张风是你属下兼结义兄弟,他们若是绝杀中人易容而成决计瞒不过你,但据我所知荆统领终日跟随龙教主左右,与你又无直属关系,如何判断他并未被绝杀收买抑或让绝杀擒住,另外使人假扮呢?”
龙菲芸信心十足的说道:“还记得我恐吓漠北群鹰时说得三十六套刑罚吧?”
任逍遥点头表示记得,愕然道:“那不是你瞎掰得么?”
龙菲芸肃容道:“不,我说的确有其事,只不过稍微夸张了些。”
他稍停片刻,续道:“我说没人挨得过前二十套,其实是蒙漠北群鹰的,因为早在三年前荆叔就把三十六套刑罚通通试了个遍……当然,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融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于一身的他熬得过去。荆叔有个习惯,每天不去受刑室挨上几套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恰好田猎开始前我正忙于提审夺魂,亲眼见他在那试炼炮烙……你知道的,炮烙源自商纣王,用炭火烧热铜柱,使人爬行柱上,别说寻常杀手,便是恨天和鬼冥神君也抵受不住。”
任逍遥功聚双目,徐徐道:“此事倘若属实,绝非你我之力所能化解,看来还得再次借用大哥、二哥、三哥的人马。”
龙菲芸秀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提议道:“未免引起对方怀疑,可让熊帮主等先行率众离开,稍后再设法潜回城中。”
任逍遥苦笑道:“话是不错,但……若一切属实,光凭丐帮和十三省绿林盟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龙菲芸“嗯”了声,肃容道:“三天内我必查清个中原委,如果……如果真像你我判断的那样,还清任兄想方设法知会独孤前辈、柳盟主,请他俩秘密率人赶来相助。”
任逍遥点头答应,又与龙菲芸详细商量好众多细节,这才返回营地。
第二十卷 诡计奸谋迷明途 第三章将计就计
两人到时,秦襄、张风正指挥众兵丁起寨拔营,见大哥走来急忙迎将上去报告昨晚的搜寻接过,龙菲芸何等人物,装作一概不知,从头到尾详加询问,包管旁人不起半点疑心。
任逍遥不便插嘴,拱手告辞,正打算去找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将事情经过向三位哥哥阐明,没走两步便给水芙蓉拦着,没好气的问道:“呆子,你和龙堂主上哪去了?也不陪着人家。”
任逍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压低声音道:“昨晚龙兄练哄带骗,好不容易拿到柳姑娘的红花,结果却因受伤未能赴会,当然得找我这专家问问待会如何向柳姑娘解释。”
水芙蓉登时释怀,笑骂道:“你又出了什么坏主意,快说。”
任逍遥神秘兮兮的凑近前去,附耳道:“主意嘛当然坏,不过……嘿嘿,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唇角旋即现出着一贯懒洋洋惹人恼恨的笑意。
水芙蓉怒叱一声,抢前挥拳猛打,任逍遥闪身躲开,水芙蓉哪肯罢休,摆出逆天神掌的架式,直扫过来,任逍遥侧步避让,你追我逐下,转瞬没入人群。
任逍遥目光敏锐,一边与水芙蓉厮闹,一边留神周围,发觉大哥、三哥正与龙吟啸聊天,二哥则不知去向,情知若上前找两人叙话徒引对方怀疑,索性朝稍远处的南宫凤仪奔去,反正他们四秀住在同间客栈,还愁没机会阐明。
南宫凤仪正和柳纤云聊天,陡见情郎与三妹一前一后的掠来,后者还嚷嚷着“死呆子,臭呆子,别跑!”急忙挡在二人中间,轻责道:“你们呀,就知道胡闹,也不瞧瞧周围多少人看着。”
她性情温和,难有愠色,所以生气全因顾及任逍遥在天极教众人前的颜面,毕竟昨晚的狂欢已经过去,任逍遥固有风流之名,也不该在人人各司其职,干起正事的时候公然与水芙蓉打闹,更何况同列武林四秀的熊啸天、叶知秋都在一旁,相较之下定给人说成不识大体、浪荡成性。
任逍遥岂能不知南宫凤仪所想,心中又怜又爱,立刻停下脚步,老老实实的向她赔不是,语气之诚恳、言辞之急切逗得南宫凤仪身旁的柳纤云咯咯娇笑,周围更想起一片议论“瞧,任少侠对南宫姑娘多好。”“哇,多甜蜜啊!”“我不管,你以后也得这样对我。”赞叹者有之、羡慕者有之、感慨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引得熊啸天、叶知秋驻足观望,暗叹:四弟的影响力果然非同小可,早听说他是无数怀春少女朝思暮想的情郎,今天看来连众多少男也争相效仿,“风流盗侠”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任逍遥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打住骤地瞥见龙吟啸、秦怀玉、张劲宏并肩走来,心忖:索性故作轻慢,也好让这冒牌龙吟啸对我不加提防。于是朗声道:“各位,对待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就得想像我这样,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她说一就是一,她说二就是二,她指东决不走西,她指……”
话音未落,便有好事者大着胆子问道:“若是一个让你向东,一个让你往西,那该怎么办?”
任逍遥闻言愣立当场,口哨嚣叫的助兴声随登时响起,震彻整个山谷。
巾帼军的女子更是笑作一团,合力将又嗔又羞又喜又急的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推到任逍遥身边,让四女看着情郎如何作答。
任逍遥倒底聪明绝顶,虽弄巧成拙,转眼便思定应对之法,慢思条理的从四女身旁走过,猛地一拍胸脯昂首道:“大事,她们从来都意见相同,小事,没商量好是不敢对我说的,这叫御女之术,懂不?”
众人将信将疑,任逍遥故意扳起脸,高声道:“凤仪,我的话没错吧。”
南宫凤仪通情达理,自然点头答应,众人知她乃名门闺秀,从不说假,自然相信的十足十,全场俱是赞叹之声。
龙吟啸来到任逍遥身旁,大笑道:“任少侠字字珠玑,我带教中弟兄谢过啦。”
任逍遥虽对冒牌龙吟啸既厌恶又恼恨,面上却无丝毫表露,受宠若惊的拱手答礼,谦然道:“晚辈口没遮拦,胡言乱语,龙教主且莫见怪。”
熊啸天拍拍他肩膀,插言道:“四弟,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轻而易举的就能纵横情场,你啊别把天极教弟兄给教坏咯。”当着结义兄弟,他一改往昔的严肃庄重,竟也出言调笑,哪有半分丐帮帮主的架子。
叶知秋亦敛去孤高绝傲的神情,笑道:“哈哈哈,大哥说的没错。”
武林四秀肝胆相照、志同道合的兄弟情谊可见一斑。
任逍遥随口问道:“二哥上哪去了,怎么没见他?”
熊啸天答道:“柳盟主差人送来书信,说打算滞留少林,让三哥回泰山代任掌门,暂时处理派中事务。”
任逍遥喜忧参半,喜得是柳玉虚、独孤宇均在少林,通知起来简便得多,忧得是肖星辰离开,身旁去一强援,实力难免减弱。
叶知秋只道他担心不能与肖星辰当面道别,笑道:“二哥只是先回客栈收拾行李,待中午咱们兄弟痛饮一场后,方才北上。”
任逍遥欣然道:“好,这回定喝个不醉无归。”
熊啸天笑问道:“再过几天我和三弟也该走了,你呢?是去听雨轩?衡山?还是继续留在巽风城。”
任逍遥有意迷惑冒牌龙吟啸,沉声道:“听雨轩、衡山自然得挨个归返,日子或许比二位哥哥晚些,但总也在这五、六日间。”龙吟啸听罢,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第二十卷 诡计奸谋迷明途 第四章以身相许
回到客栈,果见肖星辰正急急忙忙的整理包袱,任逍遥心忖事关重大,若给四女知晓,忧心忡忡不说,万一被对方察觉,麻烦可就大了,于是借机支开她们,低声告诉三位兄长龙吟啸系奸人假冒,秦怀玉、张劲宏身份亦存疑惑,熊啸天、肖星辰、叶知秋听罢均万分惊讶,直到听得任逍遥早与龙菲芸商定好对策,方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答应。
接下来这顿“离别酒”喝得真没多少滋味,人人心头笼着一层阴云,再好的美酒佳酿喝在嘴里也成了苦的,众女只道他们兄弟离别在即,伤怀感触理所当然,倒也不足为奇。
用完酒饭,熊啸天、叶知秋、任逍遥送肖星辰由经北门出城,四兄弟衣衫齐整、兵刃鲜亮,各跨高头大马,引得无数百姓驻足观望。任逍遥目力敏锐,很快发现人群中夹杂不少对方派来盯哨的高手,他们或装扮成寻常小贩,或混杂在老百姓中,外表看似寻常,鬓边太阳穴却高高鼓起,双目更寒芒四射,时刻注视着四人的一举一动。任逍遥面色如常,心里则暗暗发笑,镇定自若、处变不惊对他们兄弟来说是最基本的素质,若给区区几个探子看破,武林四秀真是浪得虚名。
“依依不舍”的送走肖星辰,三人并未返回客栈,而是前往云龙大街挑选关中特产,即将离城的姿态做得十足十,谁曾想弯过一处街口,倏地遇上龙菲芸,身旁还跟着个柳纤云,尤为让人惊讶的是后者大改往日清秀婉约的仪态,打扮的花枝招展,艳光四射,极其亲热的挽着龙菲芸,俨然像个娇顺体贴的小妻子。
见此情形,任逍遥险些笑出声来,转又一想,照此下去不消数日,龙菲芸的女子身份必被揭破,届时若处理不好,势必满盘皆输,登时担忧起来。
龙菲芸看起来倒十分镇定,热情的和三人打招呼,熊啸天、叶知秋浑然不知其中玄机,前者碍于市集人多眼杂,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拱手还礼,后者眼中则闪过一丝哀伤,任逍遥知三哥思念诗诗,忙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简单的寒暄后,双方分道扬镳,龙菲芸与任逍遥擦身而过时,悄悄塞给他张纸条,任逍遥立时会意,将其纳入袖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步离去。待到僻静处取出一看,原来是龙菲芸已有重大发现,通知他将碰面时间提前到今晚,地点则在五福茶馆。
※ ※ ※ ※ ※
酉时三刻,任逍遥如约而至,为免身份曝露,他易容成个满面虬髯的江湖汉子,这种人巽风城中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丝毫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过得约莫盏茶功夫,仍不见龙菲芸到来,任逍遥正琢磨着她是否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忽地想起龙菲芸会否和自己一样也是易容后才来五福茶馆呢。
念及此处,他忙举目环视四周,可左看又看都始终瞧不出个端倪,想到龙菲芸的易容术与自己在伯仲间,若不详加检视极难辨别,心中懊恼无余,暗忖聪明反被聪明误,今晚的约会怕是白来一趟。
两杯茶下肚,任逍遥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上回与龙菲芸在五福茶馆斗技败北的事来,想到芸儿天仙般的绝世姿容,心神不由一荡,脑海猛地闪过灵光,想到如何从众人中找出龙菲芸。
易容术的三种套路效果各不相同,唯一无法改变的就是眼睛,龙菲芸秋水盈盈,顾盼生妍的美眸留给任逍遥的映象何等之深,他长身而起,极目一扫,立刻在靠近窗户的一张木桌旁找到这双令自己魂牵梦萦的眼睛。
那是个姿色不俗的美貌少妇,由于周围几桌都是男子,衬得她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周身打扮透出狐媚的味道,神态优美,风情万种,看人的眼神轻佻冶荡,似乎是个逢场作戏的浪女。任逍遥久经花丛,如何辩不出轻佻冶荡是假,郁郁寡欢是真,显然她也为找不着任逍遥而发愁。
“任夫人,好久不见啊。”任逍遥拱手作揖,嘻嘻笑着在少妇身旁坐下。
少妇愕然抬头,目中透着一丝惊异,但并不说话。
任逍遥伸手蘸了些茶水,在少妇跟前的桌面上写了个“龙”字。
少妇眼中的惊异一闪即逝,压低声音,幽幽叹道:“唉,看来我的确不如你。”
任逍遥含笑道:“想知道我是如何看破的吗?”
龙菲芸摇摇头,以佛家禅语回答道:“若这般在乎原因,岂非着像了。”
任逍遥双目精芒烁动,凝望着龙菲芸道:“原因可以不论,结果呢?”
龙菲芸俏脸微红,嗔怒道:“我找来是有要事相商,你……你却……”说道后面,声音已细如蚊呐,微不可闻。两人在西狩山商定,田猎过后堂堂正正的再比一次,若龙菲芸败北,任逍遥立刻投加入天极教,而她则以身相许,终生侍奉左右,难怪任逍遥甫一提起,龙菲芸便羞涩难当。
任逍遥取块茶点,细细品尝,感慨道:“现今的你尚如此动人,真不知恢复芸儿的容貌后,会否令我心醉魂销。言辞虽略微轻佻,语气却含情脉脉,听得龙菲芸芳心颤动,美目秋波流转,异彩涟涟。
任逍遥还待言语,龙菲芸猛地回过神来,轻责道:“好啦,说正事!”
任逍遥知她性情,立刻换回凝重神色,肃容问道:“你心急火燎的将我约来,究竟查到什么?”
第二十卷 诡计奸谋迷明途 第五章形势危怠
龙菲芸四下环顾,见并无可疑人等,方道:“今早回到麒麟堂,我立刻让秦襄、张风赶来望月阁,把昨晚和事情和他们一说……当然,我并未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哪知他俩听后竟不约而同的呆在当场。”
任逍遥苦笑道:“你既隐瞒身系女子的事实,自然说不清识破冒牌龙教主的理由,秦襄、张风如何肯信。”
龙菲芸压低声音,正色道:“他俩不是置疑我的说辞,而是因为早在田猎前,他俩就发现各自的父亲行为有些反常。”
任逍遥耸然动容,试探着道:“连你都时至昨日方才窥破,他们俩……若说张风尚有几分可能,至于秦襄……”
龙菲芸含笑打断道:“有时候聪明人知道的未必最多。”
任逍遥喝了口茶,露出洗耳恭听的神态。
龙菲芸详述道:“秦襄为人憨厚,幼时总给同龄孩子欺负,秦叔叔教务繁忙,没太多时间陪着儿子,眼见秦襄的意志日渐消沉,于是想了个快捷简便的法子来激励他。”
任逍遥兴趣大起,追问道:“什么法子。”
龙菲芸淡淡道:“扳手腕,起初只要秦襄熬过特定时间,就能得到奖励,后来要求逐渐提高,日积月累下来,他们父子竟养成习惯,但凡同在家中过夜,每晚都要得上几盘。秦叔极痛儿子,每每连胜后总会让他赢上一两局,但自从平息内乱回到城中后,秦襄便一场也没胜过。”
任逍遥置疑道:“假如对方刻意找人冒充张副教主,事先不可能不查清各中细节,岂会犯下如此明显得错误。”
龙菲芸正色道:“你有所不知,秦叔极好面子,生怕借扳手腕调教秦襄的事传出去有损颜面,每次都把他叫到内屋方才开始,虽说纸包不住火,这事倒底还是泄露了,可秦叔让局的玄机除他们俩外却无第三人知晓。”
任逍遥暗忖原来如此,追问道:“张风呢?”
龙菲芸沉声道:“张风和他爹也有个极其隐讳的私密,张风从小爱耍石弹子,张叔稍有闲暇就陪他一起玩,偏生碍于副教主的颜面,不敢让外人见着,总是带儿子前往城西老宅……那里方圆十数里都是张叔封地,张叔特意开了块田,外头让人搭上棚子,封得严严实实,每次都和张风躲在那里玩,久而久之竟然养成习惯,每月初一、十五非去不可。这事连自诩深悉江湖奇闻的我都从未听过,更别说什么修罗教、绝杀或是其他组织的人。”
任逍遥心头微震,追问道:“张副教主返家已经大半个月,莫非……莫非他从未带张风过去。”
龙菲芸美目精芒闪闪,秀眉轻蹙道:“不但没去,连提都未曾提过。”
任逍遥倒抽一口良气,颤声道:“看来秦、张两位副教主亦非本人,这……这该如何是好。”素来信心满满的他竟也有些手足无措,足见形式之严峻。
龙菲芸长叹道:“唉,我又何尝想得出万全之策呢。”
任逍遥狠狠心,沉声道:“恕我直言,令尊和秦、张两位副教主落在对方手里,是否有性命之虞?”
龙菲芸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如刀刃,盯着他道:“他们绝不敢对爹爹下手,至于秦叔、张叔短时间内想当也安全。”
她停顿片晌,解释道:“太祖皇帝驾崩前,曾经将一本武功秘籍交给爹爹,金口玉言道‘若能练成秘籍中所载武功,必无敌于天下’,爹爹本待研习,却在与独孤前辈商榷整晚后毅然放弃,将秘籍妥善收藏,并对天立誓,纵三宝尽毁,巽风城倒,也决不让其落在奸人手中。”
任逍遥恍然大悟道:“无论对方是何来路,必定觊觎秘籍,龙教主一日不说出秘籍所在,他们便一日不敢下手。”
龙菲芸补充道:“天极教五十年积累的财富均在乾德宝库中,第一层存放金银珠宝,需集齐张叔、秦叔收藏的两把钥匙才能打开,第二层存放天极三宝,想要入内得用爹爹和我的钥匙,第三层是或许藏着那本秘籍,或许什么都没有。”
任逍遥低声道:“这么说他们的下个目标就是你咯?”
龙菲芸摇摇头,肃容道:“不,对方能将爹爹、秦叔、张叔模仿的惟妙惟肖,至少也得暗中观察个七、八年,那会我还是个孩子……不好!柳叔、荆叔!”柳凝涛乃天极教四号人物,荆嗣统领禁卫军及总坛内卫,若他俩亦遭暗算,天极教当真万劫不复。
任逍遥急问道:“怎么,你没把事情告诉柳堂主和荆统领?”
龙菲芸苦笑道:“要让柳叔、荆叔相信,非得曝露我的女子身份,荆叔倒还没什么,可……可柳叔……你知道的,柳妹对我一往情深,前些天你还让我装作和她相好,我……我怎好对柳叔开口。”
任逍遥猛地抬头,凝望着龙菲芸妙目,一字一字缓缓道:“相较于天极教五十载年基业,你在柳堂主面前认一回错,让柳姑娘伤心断肠,又有什么!”
龙菲芸娇躯剧颤,唇角飘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秀眉紧蹙的幽幽道:“好,今晚我便告诉荆叔,明天……明天一早就去青龙堂……既然作不成情侣,认……认个姐妹也好。”语调涩然,大显愧疚之情。
任逍遥劝慰道:“柳姑娘看似娇乏,性格却十分坚毅,想来不会太过伤心。当务之急,咱们必须立刻查出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以免动起手来茫然无措。”
龙菲芸定定神,肃容道:“依秦襄、张风所说,大军回到巽风城前,秦叔、张叔已非本人,看来绝杀参与其中的可能性很大。”
任逍遥分析道:“兵变以失败告终,五大杀手及八百死士悉数被擒,我估计绝杀纵然有份,怕也只是区区附庸,背后应该有股更大的势力在暗中支持。”
龙菲芸压抑住心头激荡,沉声道:“你指修罗教?”
任逍遥点点头,补充道:“不光他们,或许还有党项会、弥勒教、鬼愁府。”
龙菲芸喃喃道:“没错,以本教势力,绝非单一的江湖组织所能吞并,而乾德宝库中的财物和那本武功秘籍却又人人欲分一杯羹,说不定这帮无耻匪类、奸佞嚣小当真联合起来也未可知。”
任逍遥两眼射出锐利神光,沉声道:“你且打理好总坛事务,确保几位堂主的安全,其他事情交给我来查。”
龙菲芸点头答应,从怀中取出样物事,悄悄递给任逍遥。
任逍遥愕然道:“这是……”
龙菲芸低声道:“本教三处大牢的地形机关图,八百死士分做两批,一批押在白虎堂的圜狱,一批押在玄武堂的圄狱,至于焚日、绝月、夺魂、追命、慑魄,则分别关在延嘉阁的五处水牢中,按说本该由我想方设法从他们嘴里套出讯息,只因负责提审的是朱四叔、柳五叔,若我贸然插足恐打草惊蛇,只好劳烦你悄悄入内查探……只要不出意外,从他们那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任逍遥从桌下接过地图,油然道:“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两人商议已毕,任逍遥有意拉长声音,装模作样的和龙菲芸扯了些江湖琐事,确定没有引起旁人怀疑后,这才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