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第十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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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鸣衍以银城郡招讨安抚使的身份没有权力随意的赦免银郡城境内的奴隶与苦役,何况格图所有矿区的苦役加上家眷足有四五万人。若要强行赦免,最佳的做法就是趁着手掌兵权的时机,将这些人全部迁徙到羽嘉郡去,当然也会将铸币司以及银城郡的官员、贵族都得罪光。
  羽嘉郡虽然极需补充人口,但是将四五万人从河洛郡、休屠郡借道迁移到羽嘉郡,与直接从休屠郡临近羽嘉的地区吸纳四五万难民相比,费用可能高达数十倍!
  步如归提出这样的请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素鸣衍阴沉着脸不说话,也没有当面斥责步如归,只是轻声的说道:“容我想一想。”
  如能做成此事。步如归、雷泽大概会死心踏地地追随自己,只是为了拢络他们俩人,值不值得花这么大的代价?
  尤溪、岐伯与步如归、雷泽退出屋去。城中守军渐多,侍卫营的职责就轻了下来,卢青叶、纳吉悟言一般夜间都能回到营地,此时闻讯赶了过来,却见尤溪、步如归等人站在殿下的寝室之外。见众人一脸凝重,不晓得要不要向步如归、雷泽两人道贺。
  步如归犹不死心,站在走廊间不愿离去,颇有些强谏地味道,尤溪说道:“要是在羽嘉境内,这样的要求不难办到。你们也应看到,银城郡的官员将领对殿下颇有抵触,真要这么做,可能让殿下进一步被孤立!”
  奴隶的存在。符合帝国贵族的利益,大规模的赦免奴隶与苦役,并不仅仅得罪银城郡当地的贵族,也会引起其他地区地非议与责难。
  步如归说道:“格图银矿又称噬人井,井下苦役年过四旬就算长寿。为了获得大量的劳力,朱子夫主持格图铸币司以来,重金圈购周边地区的田地,宁可田地荒芜,也不使人耕种,人为的造成银城东南各地出现大灾荒。他则名正言顺的将流民捉来充当苦役”,“”
  尤溪轻轻叹了一声,让歧伯、明石羽、卢青叶、纳吉悟言等人先退下去休息,他与步如归、雷泽站在走廊上等候殿下做决定。趁着这当儿工夫,向雷泽、步如归介绍羽嘉郡的情形。便是卢青叶的渎神之民身份也不隐瞒!算起来,羽嘉郡的主要将领出身都不高,江采离、聂鲁达、白术、尤溪、德罗巴、盛怀城、藏金、慕昭云、卢青叶、明石羽等人都是寒门出身。
  尤溪、雷泽、步如归在走廊站了一夜,他们也知道六殿下在灯前坐了一夜,削瘦的身影映在窗琉璃上。清晨地辉光洒进庭院,素鸣衍推开门扉,说道:“将歧伯、纳吉悟言、卢青叶、明石羽他们都召来。”
  值守的侍卫去传唤众人,尤溪、步如归、雷泽先随素鸣衍进屋,歧伯、纳吉悟言他们很快就赶到过来,众人从歧伯的嘴里也知道步如归的请求。卢青叶、明石羽自然是支持步如归的。纳吉悟言虽然说是纳吉氏的武士长,但是他家在纳吉氏中的地位也很卑微,所幸他的才华引起上代家主的注意,家境也逐渐好起来,但是对贫贱者怀有同情。
  素鸣衍望着众人,说道:“要将矿区的所有苦役及其家眷迁到羽嘉城,殊为不易,不仅银城郡地地方官员会极力阻止,河洛、休屠的官员极可能以‘不从乱命’的理由,封锁道路。总之是相当困难的事,众人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步如归、雷泽心里一宽,殿下地这番话却是将迁移的基调定下来,最大的困难是如何迁徙这么多的人。
  尤溪说道:“殿下思虑了一夜,一定有好思路启发我们。”
  素鸣衍说道:“我们不能站到整个帝国的对立面,仅仅得罪银城郡的地方势力也就不足为惧了,所以不会有公开的赦免,也不会让帝国其他地方的贵族认为我有同情奴隶、下民的倾向。毕竟帝室与贵族的奢侈与糜烂都是建立在这个腐朽地制度之上,我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挑战帝国的体制。”
  步如归诧异的看着素鸣衍,帝室子弟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
  檀那明河自然不会有这种认识,但是素鸣衍却是在经院里长大的仆役,对体制的深刻认识,并不弱于步如归、雷泽,只是他这些年自私的为自己的处境忙碌,没有在羽嘉郡彻底废除奴隶制的欲望,甚至还从迦南掠夺边民为奴。
  素鸣衍继续说道:“贝迦人发动这次战争的意图已经相当明显,掠夺而非长久占领,掠夺真是让人心跳加速的词,要将四五万人迁移到羽嘉郡,途中要经过两三个郡,不是简单的事,单是途中的粮草补充就成了一个大问题,还有就是如何顺利抵达羽嘉郡的问题,沿途的地方将领、官员对我颇有微辞,完全可以用正当的借口,阻挠过境。”素鸣衍停了停,目光扫过众人,“所以要有好的借口,不容拒绝的借口,如果遭到拒绝,也应有绝对的实力冲破阻碍!”
  “殿下的意思是……”尤溪问道。
  “帝国的河曲郡、休屠郡北部、河洛郡北部都被贝迦人攻占,我决定征召格图矿区所有的苦役以及青壮妇女,组建一支军团,其任务就是收复河曲郡东南、休屠郡北部地区,然而进入休屠郡修整,伺机进入羽嘉郡。”素鸣衍摊摊手,说道,“相比贝嘉人,帝国或许将认为我是更完美的掠夺者!”
  纳吉悟言差点笑出声来,贝迦人攻破河曲、休屠北、河洛等地区之后,就迅速通知这一地区,没有派兵占领,随便派一支兵马收复,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帝国现在还腾不出手来。格图矿区的所有苦役及青壮妇女超过三万,不谈其他的,仅三万套制式装备,只怕要将整个银城郡的武库都翻过来才能勉强凑齐,所谓的军团抵达羽嘉之后,再将其解散,三万多套制装备就会迅速移入羽嘉郡的武库。
  尤溪说道:“殿下宁可做一名贪婪者,也不想被认为对奴隶、苦役怀有同情之心?”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素鸣衍摊摊手说道,“侍卫营扩编至千人,留守格图。河曲、休屠北这些地区虽然没有贝迦人的踪迹,但是威慑沿途的官员与流寇不会伸手挡道,就要另外组建一支有一定战力的人马,具体的计划,你们下去商议一下。”
  最终决定要迁移的人数高达六万余人,除了格图银矿所有的苦役及家眷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的难民。侍卫营扩编至千人,剔除下来的乡勇及死士也超过两千人,另外从银矿苦役中招募一些人,组建一支四千人的护卫队伍。
  纳吉悟言首先率领两千人的护卫军沿银城郡境内的波纳川先期进入波纳,以波纳城为中心,征集大队人马迁徙所需的粮草、车马、军械等各种物资。
  不分男女老少的将银矿所有的苦役及家眷都征召参加一支所谓的光复军,然而用光复军的名义从银城郡掠夺战争资源,自然引起银城郡地方势力的强烈反对。为防止银城郡地方势力哗变,将自己驱逐出境,素鸣衍不得不急令石京度、巫弥生率所部脱离西六郡联军的序列,进入格图,稳定银城郡的局势,但在给帝君的请愿书中,素鸣衍甚至用上“鉴于关河、河络等地战事的僵持,有必要在格图开辟新的战场,以威胁敌军侧翼之优势,令敌军不得不对占据地形优势的格图守军主动发动强袭,以消耗敌军实力,当务之急便是要增强格图方向的军力,使敌军感觉到迫切的威胁”等字眼。
  第六卷:第07章(中)
  要征调石京度所部,势必要经过远在帝都的檀那隆城的同意。檀那隆城这些年在各地暗中培养、拉拢的武士,借助这次机会都集结到石京度的麾下,总人数超过五千人,战力相当可观,成为西六郡联军中战力最强的几只军队之一。
  西六郡联军经过长达数月的召集,集结在渥泽防线的兵力高达十五万,单以人数计算,已经超过集结在洛水川以北的贝迦入侵军。
  石京度所部战力虽然强大,但是在僵持的西线战场,檀那隆城既担心这支战力会在大会战中消耗掉,又担心这支战力得不到足够的锻炼而无法成为真正的精锐之师。帝国在南线(关河)、西线(渥纳)等战线阵以重兵,贝迦人不要能向格图方向抽调主力军团,将石京度所部调往格图,不必担心大会战的威胁,以格图的兵力来说,石京度所部抵达格图之后势必能占据极重要的角色。
  檀那隆城在得到素鸣衍的秘函之后,一面向亲征关河的帝君上书,请求加强格图方面的兵力,以威胁敌军腰腹,一面密令石京度,要他“明河以招讨使的身份对银城郡诸军皆有节制之权,但尔等抵达格图之后,应主动掌握局势”。以石京度所部的战力,抵达格图之后,确实有主动掌握局势的能力。格图守军的弱小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素鸣衍没能调动巫弥生所部。
  不论战争的结局如何,帝都再也无法走回原有的轶序之中,乱象已呈。各方势力无不借战争地良机招兵买马,扩充势力。休屏以北的河曲郡,经过战争的摧残,贵族、官员逃离,已经形成权力的真空带,等战争结束,各家就会争先恐后的将势力渗透进去。休屏占据地理上相邻的优势,所以摩揭伯岑也希望兵力现在都掌握在摩揭家的手中。若是让巫弥生所部调去格图,以素鸣衍的心眼,到时候一定来不及派上用场。
  素鸣衍与檀那隆城秘议停当,石京度就请求率所部到戈耳南部地区驻防。一挨脱离渥泽,石京度便召示素鸣衍以羽嘉郡王、羽嘉郡留守使地身份签发的调令,马不停蹄的赶到格图。夜啸霭、摩揭葳等将领联名上书指责羽嘉郡王擅自调动西六郡联军序列之下的兵马。帝君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便顺势同意鸣素衍关于加强格图地区的防御兵力的请求,驳回西六郡联军的指责,并对西六郡联军在西线的静寂问责,诉令他们向格图学习,应主动发动战事,以减轻南线(关河)的压力。
  石京度会不会听话。素鸣衍心中自然有数,他调石京度所部进格图。不过是为了平衡银城郡地方势力,他甚至以前线守军指挥的大权来换取石京度的支持。在石京度的眼中,素鸣衍不过是想将战争的机会,好好的在银城郡掠夺一番,然后将财货运回羽嘉去经营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去。
  此时地素鸣衍确实对帝权没有太多贪念,檀那隆城从地方上获得的支持,也要远远超过他。借助摩揭氏地势力登上帝位,也将失去自由之身,完完全全的成为摩揭伯岑操控的傀儡。素鸣衍不晓得真正的檀那明河有没有被摩揭伯岑除掉,或许还关在某处地下深处的监牢里。即使这样的人才顶替自己坐上帝君之位,只要牢牢将帝宫控制,外臣一定很难起疑心吧。
  素鸣衍这时对摩揭伯岑的心思也完全琢磨不透。
  秋季,尼密丛林仿佛火烧一般镀上一层金红,这是尼密丛林边缘的枫林。石京度率所部进驻格图,银城郡地方势力的声音就完全给素鸣衍忽视掉了。
  素鸣衍以收复失地的名义组建光复军,以卫伯崖、武获嘉为首地银城郡地方留守势力便以银城郡可以自行组建兵马去收复失地,素鸣衍便将收复九原郡的重任交给卫伯崖、武获嘉等人。
  九原郡是贝迦人撤出青岚的退路,也是贝迦人派兵占领的惟一地区。面对羽嘉王殿下重新占据的强势地位,卫伯崖、武获嘉等人知情识趣的闭上嘴,免得真给派到九原去送死。
  素鸣衍将格图防御事务交给石京度,令扩编后的侍卫营进驻铸币司所属的矿监壁垒,组织苦役及家眷向波纳地区疏散。矿监壁垒位于格图西北,控制着格图的三大产银矿区,也是格图与银城郡其他地区联结的枢纽。
  银城郡境内的兵马经过三次抽调,除了格图的一万多地方守备军之外,其他地区的兵力都极度匮乏,有些地城的守军仅是维持当地的秩序也稍嫌不足。在波纳集结的光复军不论战力如何,仅是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也令各地的地方势力不敢轻易拒绝羽嘉王殿下征调战争物资的请求。
  进入深秋季节,在南线、西线发生的几次战斗,都不足以改变双方的力量对比,贝迦人也向格图方向也发动试探性的攻势,但是格图方面的守军增加至两万人,石京度所部五千众的战斗力并不令人失望,很轻易的就打退贝迦人试探性的攻势。
  波纳方面,集结风马兽六千多匹,推山牛等各类驼兽六千多头,各类车具九千余乘,其中五千辆大车装满粮食,足够两个月的消耗,各类制式甲具两万四千余套,各类拓木弓、雕弓一万一千余张,箭矢八万六千余捆,各类刺矛一万六千余支,刀剑等短器两万四千余柄,御寒衣物五万七千余套,其他物资一千六百余车。当然,在迁徙途中,物资还会源源不断的得到补充。
  六万人的大迁徙,自然无法一蹴而就,由纳吉悟言率领一支精锐先行,扫清沿途的障碍,六万人则分成大小近二十批依次进入波结,经过初步的组织,然而离开波纳,走上漫长的迁徙之途。
  将近三万名苦役及青壮妇女都编入所谓的光复军,分发武器,强壮的人还分发甲具,另外给老幼残弱准备三千辆大车、六千头风马兽及驼兽。
  三万名所谓的光复军战力实在不值得期待,或许只能吓住沿途的小、股流寇,真正的护卫力量还是由纳吉悟言、雷泽等人率领的四千护卫军。但是要经过被贝迦人攻破后遗弃的地区,势必要面临众多的流寇,仅用战力一般的四千护卫兵马,自然无法照应周全,只是已经无法考虑这么多了,素鸣衍最担忧途经休屏会遭到摩揭氏与巫氏的阻截。
  战争进行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的时间,贝迦人从西线进军,也超过一年,摩揭氏作为帝国的第三大家族,在过去的一年中,家族的战争潜力得以充分的发挥,除了西六郡联军受摩揭葳直接指挥的四万精锐之外,在休屠郡境内受摩偈氏控制的兵马还有五万余,这部分兵马已经收复休屠北部的失地,恢复当地的秩序,只是没有帝都的授权,还无法进入河曲、河洛等失陷的地域。
  战争中,豪族加强对地方的控制,不论战争的结局如何,帝权都会进一步被压缩。战前,休屏郡拥有三百万人口,战争爆发之后,休屠郡北部被贝迦人攻破,损失的人口,比起涌入的难民来说,还是占了少数,休屠郡的人口应该有所增加才是,河曲郡、河洛郡北部、银城郡的西南部,这些地区都没有强势的豪族来阻止摩揭氏对这一地区的渗透。甚至银城郡经过素鸣衍这次肆无忌惮的掠夺,也将没有抵御摩揭氏渗透的能力。羽嘉郡根本没有能力对抗休屠这样的大郡,特别是面对休屠,只是上唐关城这一道薄弱的防御体系,看来远没到跟摩揭伯岑撕破的时侯。
  素鸣衍不得不将格图的防御事务交给石京度、尤溪、武获嘉等人共同决策。进入冬季,贝迦人主动发动攻击的可能性减少,但是贝迦人又绝不可能在寒冷的季节撤回更寒冷的北方。敌我双方都没有必胜的信心,也没有强烈的打破僵局的愿望,昭年,两大帝国在关河郡境发生的一系列战斗都乏善可阵。都无谓的消耗一些低级兵种,各自严格控制使用精锐力量。
  格图防御形势的变化,引起贝迦人的足够重视,但是贝迦人也不愿在天寒地冰的季节对格图发动攻袭,只是令东线的一部兵力后撤到九原郡境内。发生在帝国境内的战争,日益侵蚀着帝国的国力,南线(关河)、西线(渥泽)战线的稳定,无法挽回帝国日益衰弱的颓势。
  秋季,迦南人在大泽击败入侵的寨琉大军,迫使塞琉割让大泽与雁岭关之间的土地媾和,迦南人从早年的南部大暴乱中恢复元气,国力已有超过青岚的迹象。塞琉人失去雁岭关以北有险峻地形,对迦南的威胁降到最低,不管如何,迦南的军队开始向北方集结,在迦南人的心中,青岚始终是第一个要打击、歼灭的强敌。
  迫使这样的形势,帝国上下开始有人谋求与贝迦人媾和的途径。
  第六卷:第07章(下)
  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最先迁移的苦役及家眷已经抵达上唐,他们将从上唐关城继续向羽嘉郡境内疏散。纳吉悟言率众返回格图,雷泽出任上唐镇守府副镇守将军,封三等骑都尉。从四千护卫兵马征调两千人补充进上唐镇守府,使得上唐镇守府的兵力达到三千人。其余人将与光复大军的苦役们一样,被解散、疏离到羽嘉郡各地。
  赶到上唐接受人员、物资的江采离、方镜川等人,看到如此巨量的战争物资运及上唐,乐得合不拢嘴,以羽嘉郡现有的兵力,这批战争物资足供十年的消耗,但是银城郡各地的府库却几乎都给搬空,只有格图囤积的防御物资逃过一劫。
  羽嘉郡最匮乏的还是粮食,休屠郡严格控制流入羽嘉郡的粮食总量,羽嘉郡缺水,虽有大片的土地,但是无法进行开垦,绝大部分的部族以狩猎、游牧为生,所形成的集镇规模还相当小。
  素鸣衍最终从银城郡掠夺的风马兽、推山牛等各类大型牲畜多达两万余头,这些牲畜将随同迁徙来的人一同补充到各部族与牧场中去。羽嘉郡人口总数上升至五万户,约为休屠郡的十分之一,为迦南青叶郡的三分之一。
  但是迦南西北事务院所辖的三郡人口是羽嘉郡的十倍,随着迦南大军在大泽击退塞琉的入侵军,迦南西北事务院重新在青叶郡集结兵力,令羽嘉方面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入秋以来,羽嘉郡再度加筑壁垒防线体系上的丁柳堡、定军堡诸堡。羽嘉城被摧毁地南城也得到重建。黑砾原与燕云的联系越来越密切,遵从素鸣衍的授意,聂鲁达、慕昭云从卢氏、秋原氏抽调数百名精锐武士填入壁垒防线,加强防线守军的战力。吧年的最后一个月,绝大部分的渎神之民迁入燕云荒原,卢氏、秋原氏成为燕云最重要的家族之一,同时秘密向羽嘉王殿下宣肆效忠。
  历时两年的修建,羽嘉四城之一地天都城最终建成。素鸣衍兼摄羽嘉军政大权之后,就着手废除城守节制守将的城守制,在四城设立由郡王府直辖的守护府与镇守府,分执军政。
  天都城建成之后,德罗巴出任天都守护府守护。卢笆出任天都府守府镇守将军,天都镇守府麾下的一千兵马,皆是卢氏地精锐武士。
  天都城所辖的范围包括楚布河谷以西、铁矿镇以南的广袤地域;铁矿镇以南直至定军堡都是羽嘉城所辖地范围;上唐城所辖的范围包括原羽嘉郡的东部地区;为了限制巫氏与摩揭氏在羽嘉郡内的势力。望野城的势力范围极窄,只包括千贺群山以外、望野主城百里方圆的范围,而千里渎神之路两侧的广袤地区,则暂时归天都城节制。
  羽嘉郡五万户人口主要分布在楚布河谷西岸地燕语高地,约占到四分之三,燕语高地分归羽嘉城、天都城所辖。羽嘉镇守府不仅统辖羽嘉城的四千守军,还节制南部壁垒防线地六千守军。设两名总制将军,两名镇守将军。此外还有归郡王府直辖的千贺武士营约有五百精锐千贺武士营驻扎在羽嘉。上唐镇守府仅有一名镇守将军,入冬后,守军才增加到三千人。巫弥生率望野卫戍营离开羽嘉之后,望野城只有少量维持治安的兵力,此外就是留守郡王府的少量侍卫。天都城占据卫护燕语高地北部门户的重任,面临可能来自强大羲族的攻击,镇守府一千精锐都是来自卢氏的精锐武士,战力比侍卫营还要强上一筹,除此之外,分散到各部族中的精锐武士也将近千人。他们可以迅速被征集,加强天都城的防御。最主要的,天都城拥有数百年来除鹿野苑五灵之塔外人类修建地第一座星辰之塔,这座星辰之塔虽然规模极小,远不及五灵之塔的任何一塔,但是足以给天都城的防御法阵提供足够的能量。对教廷怀有不满、主张废除教禁的术士在桑吉主祭的号召下,汇聚到羽嘉郡来,秘密筹备改莘摩诃正教,组建新的教派。秘密筹备中的新教虽说以羽嘉城的摩诃经院为主要基地,但是天都城的星辰之塔才是术士修行最佳场所,先后有桑吉主祭为首的二十六名高阶术士进入星辰之塔修行,他们是天都城防御体系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入秋之时,阿黛孕十五月终于产下一子,为郡王庶长子,赐名檀那旃,封一等轻车都尉。依帝制,只有纳吉若兰所出的嫡长子,才能封世子,日后袭王爵,嫡次子、嫡三子可封一等云骑尉。
  在帝国上下为帝国当前之局势担忧,而有意与贝迦人媾和之际,贝迦人也认为失去继续掠夺的机会。贝迦入侵军团右翼兵马后撤至九原,与其认为是格图防御形势的变化令贝迦人有所警惕,不如认为贝迦人有放弃与帝国在关河郡境内决战意愿的倾向。
  素鸣衍得知帝国有向贝迦人媾和的念头,一旦帝国软弱的姿态被贝迦人得知,贝迦人极可能会产生长久占据九原郡的野心。帝国失去九原郡的险要地势,北部的防御形势将得不到改善,当然,素鸣衍的心思还在羽嘉郡的一亩三分地里,不会关心九原郡能不能最终回到帝国的疆域之中,但是目前最紧要的是格图的形势可能会极度恶化。
  格图位于九原、关河、银城、河洛四郡之间,贝迦人据博重而进逼关河,格图的地理优势还显现不出来,一旦贝迦人退入九原郡,并想长久占据九原郡,位于四郡枢纽的格图就显得格外重要。
  一旦帝都向贝迦人透露求和的念头,贝迦人有八成的概率会派主力兵团攻打格图,格图仅侍卫营与石京度所部六千人能称得上精锐,其他一万五千余守军,战力都很一般,想必贝迦人在秋冬之际一系列的试探攻击中早就觉察到格图守军的真正实力。
  虽说在素鸣衍的主持下,格图的防御工事得到极大的改善,但是不可否认,素鸣衍以光复军的名义在银城郡大肆掠夺时,对格图前沿的防御工事就不大重视了。
  素鸣衍将石京度找来,将自己的担忧坦城相告。帝都有向贝迦人求和的意愿也只局限于高级将领与上层贵族范围内的人知晓,但是石京度显然从檀那隆城那里早就得到消息,对格图当前的局势也不看好。
  石京度说道:“殿下准备怎么办?”
  “此时抽身而退,一等格图陷落,想必银城郡的人对我会恨之入骨啊。”素鸣衍皱着眉头满腹担忧的说。
  石京度心里想:你掠夺地方,比贝迦人差不了多少,此时偏又生出怜悯之心。
  石京度说道:“一旦贝迦人决心攻克格图,博重之野战军团势必会向戈耳地区侧移,以牵制我在渥泽的西六郡联军增援格图,仅以格图的两万守军,十有八九抵挡不住贝迦人的强袭!只有在贝嘉人行动之前,从西六郡联军抽调精锐援兵,加强格图的防御。
  素鸣衍摇摇头,说道:”正如你所说,贝迦人一旦决定攻打格图,其野战军团势必会向戈耳地区侧移,以牵制渥泽的西六郡联军。贝迦人的龙骑会移至西线,西六郡联军或许会担忧自己成为贝迦人主攻方向,怎么会同意向格图增派援军?“素鸣衍稍稍停顿了一下,说道,”最关键的一点,你说谁会愿意将挫败贝迦人的大胜落到我的头上?”
  石京度沉默着不说话,对素鸣衍的最后一句话深有同感,帝国已经在北部战场集结了优势兵力,但是依旧打不开僵持的战局,帝国各系势力间相互扯后脚是最关键的原因。若让六殿下出面主持在格图的防御大会战,非但得不到各方势力的支持,在军中会出现放弃格图的声音也说不定。
  素鸣衍见石京度心知肚明的样子,对他不能为己所用,感到甚为可惜,说道:”将格图守军中战力较弱的一万五千名将士,与西六郡联军精锐战力秘密对调,在格图设下陷阱等贝迦人来攻,大概会取得一场相当可观的胜利,帝国也需要一场较大的胜利才可以体面的向贝迦人求和,你说谁成为会战的建议者与组织者合适?!”
  “殿下不合适,储君也不合适。”
  素鸣衍笑了笑,说道:”若是老二的话,扯他后脚的人会更多,保不定老大、老三、老四会派人向贝迦人泄密。我看老三合适,他建功立业的愿望更迫切些,手里也有足够的兵力,他的王妃不是夜氏之女吗,想必他对西六郡联军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借机消耗他这系的实力也好。”
  石京度说道:”我立即赶来帝都密奏储君,说服储君派人向三殿下泄露格图的战机。”
  素鸣衍摇摇头,说道:”国战之时,监国储君与前线大将密会,若被人发觉,会生大祸,你既然同意我的建议,我会派歧伯赶往帝都的。”
  第六卷:第08章(上)
  帝国确实需要一场胜利才可以体面的向贝迦人求和,这一年的最后几天,素鸣衍接到帝君檀那锡陵的密诏,仅让尤溪、歧伯等几人随侍秘密离开格图,前往关河郡城商议军情,格图防务暂由石京度、武获嘉负责,纳吉悟言暂领侍卫营。
  却不知檀那隆城通过什么渠道让檀那耿明知悉格图的战机,帝君此次召见,确实是商议在格图调置陷阱、诱使贝迦主力来攻的事情。素鸣衍自知无望指挥此战,来自各方面的阻力太大,就算摩揭伯岑大概也不希望他的威望借此战急剧膨胳;但是其他人想从他手里取得此战的指挥权,必需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毕竟他才是格图方面守军的主帅。以他跟檀那隆城的密议,不管得到什么好处,将与他平分,石京度率部在格图,素鸣衍也无法甩掉檀那隆城独吞。
  离关河郡城还有百里的德里,檀那耿明早就率部在那里迎接,与上次相遇的热情相比,犹如冰山火海的极致感受。
  “六弟!“檀那耿明挽住素鸣衍的手臂,不容他挣脱,”银城郡的防御局势得到改善,我在关河也为六弟高兴啊,恨不能到银城郡与六弟并肩作战。”
  “哈哈哈,“素鸣衍轻笑着,不听声色的说道,”银城郡,偏僻的地方,三哥去了之后就知道后悔了。”
  “父皇有意在格图方向组织大会战。“檀那耿明故作神秘地说道,”六弟有没有耳闻?”
  “怎么可能?“素鸣衍也顺势吃惊的问,”格图两万守军太弱,哪会参加大会战的实力,三哥开玩笑呢?”
  “我与你开玩笑做什么。当前的局势有些复杂,格图方面尤其凶险,帝国必需做好在格图进行会战的准备,六弟需要早做考虑。”
  “难怪大哥要我及早从格图脱身,“素鸣衍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只是大哥为何要让我推荐他代替继任银城郡招讨安抚使?想不到大哥也有英勇无畏的时候。”
  “哼,“檀那耿明不屑的说。”他哪里会安什么好心?六弟若在军议时听他摆布,小心父皇会斥责你临阵脱逃,格图会战虽然凶险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我愿率亲卫与六弟并肩作战。
  素鸣衍连忙摇头道:“这可不行,格图守军虽说有两万。但是能称得上精锐也只有五六千人,那可都是我的家底,万一消耗光了,可就没有力量向父皇效忠了……”
  “六弟若是担忧。我可以替六弟承担起卫戍格图的重担,六弟在后方替我督运、催缴粮草就行。”
  “四哥也是这么建议的,”素鸣衍挠挠后脑勺,督运、催缴粮草是件美差,大概自己在银城郡地义举引起帝国上来的瞩目。但是除了银城郡出身的官员、将领,谁会站出来反对呢,毕竟从战争中捞取好的不仅他一个人,只是没有人比他更堂而皇之罢了。素鸣衍为难的说道,“真让为难呢,不过真要在格图组织大会战,我年轻识浅,不能堪大任,但是究竟谁来代替我,我想父皇自有安排。”
  檀那耿明焦急的说:“不瞒六弟。在格图组织会战地计划,是我提出来的,父皇也嘱意我到格图亲自组织会战,只是老大、老四不以国事为念,暗中阻挠,所以我希望六弟在军议时能站到我这边。”
  素鸣衍诧异的说:“格图并无没有组织会战的条件,战争物资储备也只能满足目前地两万守军所需,三哥提议在格图方面进行会战,可不是陷我于险境?”素鸣衍越说越生气,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三哥你到底有什么居心?这些年来,你跟老大、老二、老四他们争,我可躲得远远的,只希望到最后能有一个容身的地方!”
  “六弟先听我将话说完,”檀那耿明急忙安抚道,“迦南人于大泽击溃塞琉大军,迫使塞琉立下城下之盟,北线战事僵持至今,若无良策,将会一直僵持下去,届时或许会使迦南生出贪念。帝国甲士英勇无敌、国力强盛不假,但是同时面对两大强敌,也难免会感到力不从心,所以军中以及帝都的将领都希望尽早结束与贝迦人之间地战争。我向父皇献策,假意派人到贝迦人营中议和,贝迦人势必以为帝国服软,到时便会生出领土上的野心。经我推测,贝迦人会要求帝国割让九原郡,但是贝迦人为了在议和前占据更有利的优势,一定会派兵攻打号称四郡枢钮的格图。这样,贝迦人即使退守九原,只要占据格图,也会对银城郡、关门郡、河洛郡形成威胁。我便建议父皇在格图地区设下陷阱,秘密从西六郡联军抽调精锐战力,与格图守军对调,然而议和示弱,引贝迦人来攻格图,歼敌于格图城下,以振帝国雅威!”
  素鸣衍大力拍掌,说道:“真是妙策,此策若成,一定可以打破两边战线的僵局,三哥就成了扭转帝国颓势、力挽狂澜的英雄人物……”说到这里,素鸣衍微微一顿,说道,“此策既然是三哥所拟,谁也夺不走三哥的功劳,我看三哥也无需去争这统帅之位,大哥答应送我一千匹云吞兽,我确实有些心动……”
  檀那耿明怎能不争?议和之后,贝迦人退守九原,帝国势必要在格图、博重等地建立坚固的防线,陈以重兵。若能在格图重挫敌军,日后就有资格去争北线统帅的位置。这个位置十分关键,手里既有十几万边防重兵的兵权,离帝都又是相当地近。
  “六弟可是答应老大了?”檀那耿明俊脸扭曲,唇上短鬃颤抖不休,在幕色里倒有些狰狞了。
  “这到没有,我还不至于为饱私囊而坏国事,哦,四哥还让人送来几张金票,我都退了回去。”
  檀那耿明这才省得明河借提老大、老四开出的条件要挟他呢,偏偏他的态度极为重要,檀那耿明气极而笑,说道:“倒不知我能拿出什么东西会让六弟心动?”
  素鸣衍虚伪的笑道:“三哥说哪里话,用谁为帅,也不是我们就能定的,我们不还得要听父皇的旨意?”
  云吞兽产于帝国东北的山地,是帝国最名贵的骑兽之一,虽说在体形与力量上要比地龙、龙象这样的巨型骑兽要差一阶,却比银角风马兽还好一些。檀那耿明跨下便是一匹极神骏的云吞兽,扬颈齐额有九尺高,小紫狻挨近身侧,还敢扬蹄啮齿,气势丝毫不弱,而普通的铜角风马兽站到王兽面前,一定会蹄软无力。
  檀那天悬是檀那锡陵最年长的儿子,长年在东北边郡戍守,抵御东北的蛮族,控制着云吞兽的产地,即便如此,他要一下子拿出一千匹云吞兽,也是相当吃力的事情。
  檀那耿明见明河没提老四所送金票的数额,想必不会太少,因为就算最普通不过的云吞兽,一千匹也要十几万金珠。
  素鸣衍高声斥责小紫狻,制止它去冲撞檀那耿明卫队的阵列。
  小紫狻刚出幼年期,早就与普通的铜角风马兽一般高,额头浮出亮紫色的印记,露出王兽的威势,此时没一刻安静,常忍不住去骚乱檀那耿明卫队的骑兽,常搅得骑队阵形溃散,一路上要整好几次队形。
  檀那耿明的骑兽,是云吞兽中的逸品,虽然不比王兽,也是极具灵性的奇兽,小紫狻敢去骚扰它,他便扬蹄啮齿,毫不示弱,不过将搅得檀那耿明无暇思索问题。
  檀那耿明正考虑要出什么价才能让明河满意,甘愿向他交出银城郡的兵权。
  素鸣衍装作不知,与尤溪在后面高声谈论青羽鹫的饲养方法,檀那耿明听了大恨,明河乃是公开索要青羽鹫,他手中不是很大量的楼迦罗人吗,怎么还不满足?岂知素鸣衍话锋一转,跟尤溪又谈起烈炎魔弓的种种妙处,檀那耿明差点气吐血,他此次率军来援,将麾下仅有两百名烈炎魔弓手带出来炫耀,没想让老六记在心里。
  离关河郡城还有上百里的路程,素鸣衍倒也不急,慢慢折腾檀那耿明。赶到一夜的路,檀那耿明却憔悴了两圈,最终同意以两百对三岁青羽幼鹫外加八十张烈炎麾弓的各件,换取素鸣衍的支持。
  烈炎魔弓,既为魔弓,就要求使用者有混沌系术法的基础,以最简单的附火术将混沌元素之力附加在特制的羽箭上,经过烈炎魔弓的加持,可以产生二阶火球术的威力。一名四阶混沌系术士也只能也只能连续施展十六七次火球术,而一名兼初级混沌系术法的武士却可以利用烈炎魔弓极迅速的连续施放三四十次火球术,烈炎魔弓的珍贵之处可见一斑。
  一张烈炎魔弓拿到军槭黑市上去,至少值三十万银币。檀那耿明倒怀疑花这么大的代价去争格图会战统帅之位,到底值不值得?
  第六卷:第08章(中)
  帝国自琉大帝创立进入中叶,地方豪族的势力越来越强盛。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帝国中叶以来的帝君们赋予到地方就藩的王族越来越大的权力,以此来限制地方上的豪族。然而当新的帝君登位,想到从他的兄弟手中收回强大的权力以巩固自己的地位时,常常会使矛盾激化,王族之间的战争只会进一步削弱帝权。
  檀那锡陵没有吸取足够的教训,或许因为以他的魄力不足以改变帝国的传统,反而使得这一传统变本加利,除了五子早年夭折、七子不堪扶植之外,长子檀那天悬、三子檀那耿明、四子檀那界明、六子檀那明河(素鸣衍)、八子檀那镜先后有五子封王爵就藩地方。
  诸子势力的强弱除了帝君的宠信之外,主要依赖于母族、妃族的势力支持,檀那耿明的母族是帝国的大族夜氏,成年后又娶母舅的女儿夜明霜为妃,他被封为白令郡王,到临海郡就藩已有十六年,早就培养雅厚的实力。
  白令半岛位于临海郡东南,是新月海域的北部门户,境内的白令呷也是中陆青羽鹫的三大产地之一。
  帝国在临海郡的卫戍军只有一千羽鹫骑士的编制,用来防备在新月海域出没的楼迦罗海盗。然而控制了青羽骑鹫产地的檀那耿明,在旗下私军中就拥有一千名羽鹫骑士。
  素鸣衍盘算着两百对三年到五年地青羽幼鹫应该放到哪里饲养才合适。
  羽嘉郡限制人口的限制。永远无法在军队规模上跟其他地区相提并论,单单休屠郡就能动员十万人以上的武力。
  羽嘉只能走精兵之路,培养大量的精锐武士与高级兵种,才有可能摆脱摩揭伯岑的控制,走到割据之路。
  青羽鹫是肉食猛禽,每天通常能吃下自身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体重的肉类,一只成年羽鹫所需要的补养是一名武士的八到十倍,维持四百名编制的羽鹫骑士营所需地成本,可以养十倍规模的精锐戟士营。
  想想还是楼迦罗武士好啊。千贺武士营的规模已经达到八百人,所需的费用却与普通的剑士营相当,可惜天下再没有这种物美价廉的买卖了!
  各部族都还刚刚安定下来,物产还十分贫瘠,只能维持部族地生存,郡王府以及四郡守护府甚至还要在物资上支援下面的部族。素鸣衍心里盘算了一下。以现有的财力,维持当前的军备已经有些吃力,再增加一个羽鹫骑士营的编制,江采离、方镜川他们会不会跟自己翻脸?
  虽说狠狠的敲了檀那耿明一眼,素鸣衍却为此增添了许多烦恼。烈炎魔弓威强大不假,但是配备烈炎魔弓的射手营将成为敌军首先攻击的对象,就像贝迦人的龙骑,一旦与主力军团脱离,就会在种种战术条件地限制下失去应有的作用。
  将八十张烈炎魔弓交给千贺氏。会不会引起其他将领地反对,毕竟拥有八十张烈炎魔弓地千贺武士营的战力将更加恐怖。势必遥遥凌架于其他诸军之上。
  事实上。素鸣衍为提高千贺武士营的战力倾尽全力,魔犀皮甲、精金巨弓、射影弓、爆炎箭等极品军槭都优先装备千贺武士营,易氏在青叶郡集结数倍的强势兵力却不敢轻易攻打定军堡,就是畏惧千贺武士营的存在。不论多精锐的陆地战力,在狭窄的地势里,与千贺武士营相遇,都逃不脱被屠戮的命运,就算龙象骑士,在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战斗中,又能坚持多久?所以易氏在没有足够压制千贺武士营的空中战力之前。只能巩固己方地防线。
  不管如何,最能发挥烈炎魔弓威力的暂时也只有千贺武士营,素鸣衍在进入关河郡城之前,就密令千贺长琴从千贺武士营中挑选一批四阶以上的武士兼修混沌系术法,使用烈炎魔弓的射手需要有初阶混沌系术法的基础。对于已进入力量门径的武士,兼初阶术法不是很难的事情,当然,要将术法练到跟他们的武技、箭术相提并论的境界,就需要极高的天赋与长时间的修习。
  “我看将两百对幼鹫分给各个部族饲养,”素鸣衍觐见檀那锡陵出来,还念念不忘刚敲诈来的两百对青羽幼鹫,“每个部族领养两对幼鹫,虽说一只幼鹫需要十二三人的口粮,但是幼鹫能够提高部族在荒原上的狩猎、游牧能力,我想下面不会有什么阻力,幼鹫还可以与部族武士一起培养,直到成长为真正的空战鹫骑,战时就可以迅速召集。放在部族中饲养,繁殖的空间也大,幼鹫从出生到成长为战鹫,需要十年的时间,郡王府可没有足够的财力去维持一支庞大的羽鹫骑士营。”
  帝都每年拨给羽嘉郡的军资仅一千万银币,若在内地,养一支万人左右的精锐战力,勉强够用,但是羽嘉郡的主要物资都要从外地输入,物价要比内地高二到三倍,所以郡王府每年要另拿出一千万银币补充军资。虽说羽嘉郡的人口渐多,也会生产越来越多的物资,但是要彻底的扭转这一局面,至少还要补充数十万人口才行。但是燕云极度缺水的环境,使得燕云的地域虽然广阔,但是真正能容纳的人口极为有限,燕语高地差不多已经饱和,其他地方还没有发现大片的水源地。郡王府限于自身的实力,暂时还没有能力向中燕云、北燕云扩张。
  尤溪点头附和,千贺武士营的战力一直在提升,将幼鹫分散到部族饲养,再过几年,就能培养出一支平衡千贺武士营的战力,也是众人乐意看到的局面。
  素鸣衍还想说什么,看见长街尽头过来一队人,为首的是大殿下檀那天悬。比素鸣衍足足高出大半个头的檀那天悬身穿战魂铠甲,异常的英武,战魂铠甲肩肘飞翘的尖刺闪烁冰冷的寒光,鹫首盔的长喙咬住一粒浑黄色的晶核,散出淡淡的水波一样的光泽。
  素鸣衍转身就要往另一边走,檀那天悬却远远的喊住他:“六弟!”
  素鸣衍皱着眉头站在那里等檀那天悬与众侍卫靠近。
  “六弟为何经过东营没来找我,是不是躲着我?”檀那天悬横在素鸣衍的身前,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怎么会?”素鸣衍笑道,“大哥多心了,自然要先来觐见父皇,正想出城去见大哥呢。”
  “六弟认为我的建议如何?”
  素鸣衍眉毛一皱,说道:“父皇的意思是想三哥到银城郡去接替我……”素鸣衍小心翼翼的看着檀那天悬的脸色,话一出口,他的脸果真立即让阴狸掩住,忙说道,“我倒觉得大哥常年戊守边郡,经验一定相当丰富。组织格图会战,自然要经验最丰富的人才行,不然我也不会将银城郡的位置拱手让出。”
  檀那天悬脸色稍好一些,焦急的说:“六弟到底有没有将这层意思“我刚想说来着,不巧苏颜士吉那个老匹夫过来觐见,你知道了,我现在见这老匹夫心里发忤,心一慌就把要说的话忘了,赶紧退了出来,才发现关键的话忘了说。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在军议之前向父皇单见檀那天悬领着侍卫走进帝君在关河郡城临时的寝宫,素鸣衍双手抓紧猩红披风的两边,裹紧冰冷的铠甲,说道:“看来我们到去老三的军营里避一避,不然会给他们烦死掉。”
  尤溪、歧伯笑了笑,在后面学他那里将披风裹紧铠甲。
  军议时,素鸣衍明确表示接受檀那耿明到银城郡接替他组织格图会战,檀那天悬、檀那界明的愤怒也可想而知。军议结束,素鸣衍可不管关河的是非,立即上路,与尤溪、歧伯赶到渥泽。
  以檀那耿明所拟的作战计刑,格图的一万五千名地方守备军与西六郡联军里夜氏所辖的两万精锐秘密对调,羽嘉郡的六千精锐作为后备梯队,这也是素鸣衍跟檀那耿明约定的各件之一。格图会战极可能是一场残酷之战,不论素鸣衍、还是远在帝都的檀那隆城,都不希望忠于自已的部众受到不可弥补的损失。
  为了不使贝迦人觉察帝国在贝迦人补充精锐兵力的意图,也避免贝迦人在帝国准备好之前对格图发动攻势,南线集群在晒年初春的寒冷季节对贝迦入侵军团发动一系列扰骚性质的攻击。
  素鸣衍、尤溪、歧伯则要在渥泽与西六郡联军将领讨论两军秘密对调的详细计刑。素鸣衍组织光复军在银城郡大肆掠夺,不仅令帝国上下瞩目,也让贝迦人深叹不如,依照计刑,素鸣衍将向河洛郡北部再派遣一支掠夺光复军,将一部分格图守备军堂而皇之的调入河洛郡内。
  第六卷:第08章(下)
  摩诃纪425年初春,格图城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素鸣衍便以银城郡招讨安抚使的名义从格图守军中抽调兵力组建河洛光复军,从戈耳借道,从三孟津向西,进入河洛郡的中部地区,以一贯的手段向地方索取财物。
  六殿下掠夺地方的恶劣行为,惹得天怒人怨,帝君闻之也“震怒异常”,令三殿下檀那耿明率领卫队前往格图稽查此事。在渥泽以西的甲越,檀那耿明率卫队截住所谓的河洛光复军,扣留河洛光复军从各地强征的各类物资五千余车。河洛光复军一万余将士被羁縻进驻甲越东的溪谷营地;同一时期,以换防名义调动的西六郡联军一万五千精锐正穿越甲越东部的溪谷,出甲越时,换上河洛光复军的旗帜,与檀那耿明率领的卫队押解五千余车物资抵达格图。
  425年第二月的下旬,三殿下檀那耿明接替六殿下檀那明河在银城郡的所有职权。
  镜鉴台佐政衷阑晦代表帝君进入贝迦人设在博重的帅帐,为议和之事首度与贝迦入侵军团统帅部许德拉、堤丰、厄喀德三人进行磋商。许德拉代表贝迦要求帝国割让尼密丛林以东、洛河川以北、五山以西的地域,包括九原郡、关河郡北部、楚原郡西北、五山郡西部的广大地域,这也是贝迦入侵军团目前控制的地域。
  衷阑晦听了许德罗所表明的立场,愤怒地他差点将袖甲甩掉。说道:“贝迦人一定会为今天的贪婪付出代价!”
  帝国没有为衷阑晦的激愤做出什么表示,但是贝迦人的左翼军团却在初次议和失败之后西移,兵临戈耳,切断渥泽与格图地联系。而位于博重中部的主力军团则旋转到渥泽的正面,形成对渥泽西六郡联军的会战形态。
  贝迦人做出对西六郡联军强攻的姿态,却越发证实檀那耿明、素鸣衍有关贝迦人欲向格图发动攻势的猜测。贝迦人没有在博重北、尼密丛林的另一边缘地区集结重兵,但是贝迦人地左翼军团早在去年年底就撤入九源郡境内。
  摩诃纪425年暮春之月,这一月的弟十五日,湛蓝色的天空同时出现两颗星星,掌控混乱神域的暗月星辰之神三百多年来首次向人间睁开她的混乱之眸。
  悬在天边的暗月仿佛浮在蓝色湖水里即将完全融化掉的紫色薄冰。紫狻立在山崖上,浑身鬃毛竖起,昂首啸月,在悠长的啸声中,紫色薄冰似的暗月射下一道淡淡地紫色光华,没入紫狻前额上的月牙形印记。
  素鸣衍手按长击刀,铁甲上积着一层白色地薄霜,素鸣衍招头远望天际地暗月之星,没有去细想小紫狻为何能直接吸引暗月星辰的圣力。而是想起三百前的一段史实。三百多年前,琉大帝得羲族之助。横扫中陆。迦南、塞琉、雅岌等南方诸国虽说缔结同盟,但是依旧无法抵抗帝国强盛的兵马,那时暗月星辰之神千年以来首次睁开混乱之眸,另一个传说中的神裔之族走出落羽森林,加入南方同盟军。
  素鸣衍轻轻叹了一声,侧头再看小紫狻时,小紫狻竟然在短短的瞬息之间拔高了几寸,浑身上下透出淡淡的紫色光华,张开狰狞的兽嘴,闪着冷光的利齿间含着一团精纯的能量。一道手臂粗细地紫色链状闪电从嘴里射出,正中山崖间的一颗石松。
  紧接着又闪出两道强光,依次击碎石松附近的两颗婆罗松。
  混沌系术法有一个四阶的暗夜闪电术,但是紫狻所吐的紫色链状闪电,更像传说中的混沌系七阶术法闪电链,素鸣衍十分想试试九重鳞甲功能不能硬扛住紫狻所吐出的闪电链,但是卢青叶万一缺胳膊少脚,很难向卢萧哲、卢扈交待,只得想想作罢。
  素鸣衍不晓得紫狻还能不能吐出混沌火魄,虽然说闪电链的攻击力更加击中,支生出来的两道闪电的攻击力依旧相当可观,但是对于素鸣衍来说,混沌火魄更加实用一些。素鸣衍常有一些兵刃要淬出其中的杂质,没有紫狻更加廉价的工具了。
  小紫狻得意的挨过来,笨重的头颅压在素鸣衍的肩头上,灼热的鼻息喷到素鸣衍的脸上,低沉的吼声在喉管里转折。远处,歧伯恢复楼迦罗人的原身,展开硕大的双翼在天空飞翔,这时正折向飞来,敛翅落在山崖之上。
  “落羽森林通往中陆的迷雾消散了,不知道这次有多少羽族会走出落羽森林?”
  “传说中的落羽森林位于塞琉东南的星辰海岸,当暗月星辰之神睁开混乱之眸,落羽森林与外界的通道将会打开,羽族将重新走进人间的世界。”素鸣衍复述创世神话上的原话,说道,“你是指这个传说?”
  歧伯点点头,疑惑的说道:“为何羽族会在此时打开落羽森林的通道?”
  啊?“素鸣衍指着天边薄冰似的紫色暗月,问道,”这是羽族打开落羽森林通道的缘故?”
  “是啊,楼迦罗人的先祖是暗月星辰之神的侍神,所以对羽族的传说知道得更详细一些,但是羽族之所以会在这时打开落羽森林的通道,想必是得到望舒大神的神喻吧?”
  素鸣衍撇撇嘴,说道:”什么神不神喻,离青岚远着呢,贝迦人的贵族不是自称是寰化神突烈的后裔吗?我们首先要击退这些所谓的神裔之族。”
  歧伯笑了笑,说道:”突烈为寰化星次的主星神,寰化星次为百兽格,其侍神为十二兽神,贝迦人以寰化神为信仰之神,但是贝迦帝国的贵族却是十二兽神的后裔,说起来,贝迦人与我们楼迦罗人的地位相当,远算不上真正的神裔之族。”
  素鸣衍拍拍脑袋,对人种的血裔渊源区分十分头疼。
  十二星辰主神的欲望是常人难以揣度的,暗月星辰之神望舒与原人交媾,在人间遗留下羽族,但是又传说侍神楼迦罗是她跟一只大鸟交媾所生。所以楼迦罗人追溯先祖只愿意追溯到侍神楼迦罗,不会继续向上追溯。
  羽族走出落羽森林,确实是中陆最重要的一件事,但是比起眼前的格图会战,又显得过于遥远了。贝迦人的左翼军团切断渥泽与格图之间的联络,其在九原的右翼军团就开始拓宽尼密丛林中从九原通往格图的道路。
  两军的前哨营已经在尼密丛林深处相遇,不可否认,贝嘉人拥有强悍的野战能力,也不需格图方面的前哨营刻意的示弱,前哨战根本无法延缓贝迦人的推进速度。
  素鸣衍在格图构筑的壁垒,主要是分布在东南,针对博重方向的敌军,这次敌军从东北而来,外围的防御体系就要薄弱一些。
  为了将贝迦人牢牢吸引到格图城下,檀那耿明甚至在外城墙都没有布置多少重型防御器械,而是在内层重新构筑一道坚固的防御体系,准备在贝迦人突破城墙防御之后,利用第二道防御体系的优势,歼灭敌军。
  贝迦人的右翼军团多达三万人,是贝迦人的主力军团之一,贝迦人对格图城势在必夺,想必会从其他军团秘密抽调精锐补充右翼军团的战力,确保右翼军团能一战夺城。要是贝迦人的右翼军才过于弱小,一旦他们觉察出格图守军的异常,或许会主动回撤也说不定,所以要在格图打一场漂亮的会战,一定要双方势均利敌才行。
  虽说当初跟檀那隆城议定,得到的好处两家平分,素鸣衍却不会将青羽幼鹫与烈炎魔弓拿出来平分,当然也要有所表示才行。此次从以光复军的名义从河洛郡征缴上来的巨量物资,按说是备战物资,但是石京度所部五千众也是参加部队,自然可以分得相当大的份额,素鸣衍难得的没有从中再分一杯羹。
  为防止格图会战或能存在的失利会让檀那耿明会食言,素鸣衍早在初春时,就从檀那耿明手中拿来应得之物,由于烈炎麾弓对局部战局的影响十分大,素鸣衍应檀那耿明的要求,并没有收到八十张烈炎麾弓之后就焦急运回羽嘉去,而是从羽嘉调来一批千贺武士装备烈炎魔弓。
  调来的千贺武士不足百人,虽说拥有威力强大的烈炎魔弓,但是为了避免成为敌军的重点攻击对象,素鸣衍不会将这批千贺武士交给檀那耿明节制,而将这批千贺武士与侍卫营一起撤入格图西北的矿监壁垒。
  石京度所部戍守西城,只要外围的壁垒不被完全清除掉,西城不会直接面对贝迦人,但是为了向檀那耿明表示城意,素鸣衍将石京度所部的节制之权交出去,反正他也节制不了石京度。
  第六卷:第09章(上)
  正如帝国想以一场会战的胜利体面的向贝迦人求和,贝迦人也希望以一场会战的胜利来进一步削弱帝国的抵抗意志。虽然贝迦人没有觉察到格图城里隐藏的把戏,但是第一次格图会战中,贝迦人领略到格图守军的坚决抵意志,第一次格图会战中贝迦人的主将杜戈尔给贝迦入侵军团统帅部的建议中提及”第一次格图会战中,我军遭遇的守军表现出来的抵抗意志为以往所未见,青岚在格图方面的统帅虽然贪鄙,却不得不承认其在城防守御方面的耀眼才华,鉴于以上两点,发动第二次格图会战,将会遭遇许多意想不到困难,要占领格图地区,就要彻底的歼灭格图守军…心,在青岚以偷梁换柱之计更换格图守军之时,贝迦入侵军团的统帅部也抽调精锐加强右翼军团的攻击力,并以厄喀德为右翼军团的主将。
  摩诃纪425年暮春之月,第二次格图会战迅猛而惨烈的展开了。
  檀那耿明在外围所组织的前哨战没有起到疲惫、削弱敌军的作用,贝迦人清除格图城外围的碍障,前锋营甚至推进到位于格图主城西北的壁垒城之下,迅速而有效的将进出格图的通道控制。
  壁垒城是铸币司的驻地,控制格图境内的主要银矿区,壁垒城规模不大,但修筑在险峻的山岭上,用银城特有的黑麻石垒彻,异常的坚固。前年银矿苦役暴动时,朱子夫仅以数百矿兵就守住壁垒城,其他地区的援军也是先抵达壁垒城站住脚跟,对暴动的苦役予以毁灭性打击。
  壁垒城在格图主城的西北,相距不足十里,甚至可以相互看见对方谯楼、箭塔里的箭簇闪光。壁垒城的右翼地形平缓,也是壁垒城最容易受到攻击地方向。素鸣衍考虑到贝迦人有围城打歼灭战的可能,在壁垒城右翼的山崖上另修筑了一座险峻的城堡。
  素鸣衍站在高崖城堡的鹰嘴岩上,远处,贝迦人地毕摩正役使十几头尼密巨虎破坏壁垒外围的陷阱。尼密巨虎是产于尼密丛林深处的大型荒兽,成年的巨虎通常有八九尺高。以坚韧的皮莘着称,只是暴烈地脾气与恐怖的破坏力令狩猎者敬而远之。
  一支羽箭从壁垒城中射出,狠狠的扎入一只巨虎的尾部,从这边看过去,明石羽正将另一只羽箭搭到弓弦上,那头巨虎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哮,挣脱驭兽术的控制,猛然向壁垒冲来,明石羽与左右随从连续射出十数支利箭,却只有几支箭簇破开巨虎坚韧的皮毛,拥有顽强生命力的巨虎猛然跃过两三丈宽的深壕,撞在坚固的垒墙上,临死地咆吼声几乎要刺破众人的耳膜。
  从壁垒掉落的石屑中可以看出巨虎临死一击的冲撞力度,素鸣衍担“贝迦人似乎想清除外围的壁垒,然而再全力攻打主城?”歧伯的浓眉微蹙着。
  “是啊,”素鸣衍坚定的眼神没有离开那只犹在抽搐地尼密巨虎。“贝迦人有全歼格图守军的野心,是想攻下壁垒城封锁格图最后的退路。”说到这里,素鸣衍撇撇嘴,轻蔑的笑道,“就让贝迦人在再度尝尝丢兵弃甲的滋味。”
  烈炎麾弓在越是狭窄的地形里越能发挥巨大的威力,素鸣衍亲自率领侍卫营两百名精锐武士与一百名千贺武士携烈炎魔弓守高崖城堡,只要封锁住壁垒城右翼的开阔地形,拥有八百精锐武士地壁垒城完全不怕其他方向的攻击。
  第二次格图会战以贝迦人攻打壁垒城右翼的高崖城堡展开序幕。虽说贝迦人在清除格图外围壁垒的前哨战役就投入精锐兵力,但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最后的高崖城堡与壁垒城地守军会如此的强大。这都是因为素鸣衍没有及时挂出旗号的缘故,以致贝迦人以为这里的守军战力与别处相当。
  被役兽术控制的十几头尼密巨虎倒在高崖城堡与壁垒城的箭雨封锁之下,上百只猛禽甚至没能抓下高崖城堡垒墙上的一块墙砖,在没有动用烈炎麾弓、千贺武士没有出动的情况,高崖城堡仅利用险峻的地形就粉碎贝嘉人最初的进攻。
  次日,贝迦人以数百名冰原战士用巨盾掩护几名穿着暗红色长袍的毕摩接近高崖城堡,地底涌出巨大的能量使得整座山崖都颤抖起来。坚固的崖石裂开巨大的缝隙,临时修筑的高崖城堡仅能挡住地震术的第一波攻击,正面的垒墙轰然坍塌,形成一道十丈左右的缺口。数百名冰原战士举起巨盾,沿着陡峭的山崖艰险的攀爬。他们要先攻打高崖城堡,才能在这一边的开阔地形,以优势兵力攻打壁垒城。
  那几名施加地震术的毕摩站在冰原战士阵列的后面,身上散着术士护甲持有的淡黄色光芒。站在鹰嘴岩上的素鸣衍解下背后的蜇龙弓,取出足有一臂长的透甲铁翎箭,搭在弓弦上,眼睛里流露出特有戏谑神情,看着透甲箭破开术士护甲的光圈,扎入一名毕摩的胸口。
  旁边的毕摩祭司慌忙伏地,滚到岩石的背后,顾不上祭司的形象,左右的冰原战士迅速结成盾阵,将几名毕摩掩护严实。
  前列的冰原战士推进到缺口前,千贺武士从城堡中飞起,遮天闭日的飞到缺口的上空,与地面的侍卫营武士利用箭阵封锁缺口,身穿战魂铠甲、又将鳞甲功练到顶层的卢青叶手提一支巨矛,与一队武士站在缺口的前面,眼睛紧盯着跃出缺口的第一个冰原战士,大喝着荡出重重矛影,将那名冰原战士绞成碎片。
  站在鹰嘴岩的上紫狻张口吐出紫色链状闪电,落在下面拥挤的冰原战士之中,强烈的三道闪光过后,贝迦人遗留下数十具冰原战士的尸体开始后退。
  击退贝迦人的这波攻势,高崖城堡中的数百名民夫迅速用巨木、石块将缺口堵实。
  贝迦人似乎领悟到高崖守军的强大实力,将山岭团团围困住的贝迦人没有连续发动无谓的攻势。素鸣衍站在鹰嘴岩,可以清晰的看见一队龙骑拥着一杆七尾狼毫旗进入贝迦前锋营在岭脚下的军营。
  贝迦人的军阶,以旗杆上的狼尾计算,贝迦人的右翼军团惟一的七尾大将便是贝迦人的女武神厄喀德!素鸣衍插插发胳的脑袋,看着一名全身覆盖着鳞纹明光甲的龙骑士在一队龙骑兵的簇拥下缓缓望高崖这边行来,她的骑兽相对娇小一些,与小紫狻一般高矮,颈侧各生出三支锐利的骨刺,与长击刀一般大小,背脊隆起山一样的黑色翼膜,是一头及其罕见的翼手龙!翼手龙是沼泽飞龙的一支,不过产地不在贝嘉帝国的境内,而是在贝迦帝国东部的碧格斯山脉以东的蛮族领地。
  在贝迦帝国的骑兽中,属于王兽一阶的翼手龙是仅次于雷云兽的强大骑兽,厄喀德没有将她的七尾狼旗扛上山,但是座下的翼手龙也表明她的身份,此来还有一支似乎只有羲人适用的巨矛。
  锐利的眼神就像利剑一样刺来,素鸣衍心想:冰冷的面罩下果真藏着一个女人的面孔?
  正当素鸣衍猜想厄喀德的容貌时,她座下的翼手龙猛然展开巨大的黑色翼膜,像利箭一样向高崖射来,素鸣衍骇然失色,来不及取下背后的蜇龙弓,只看见厄喀德与翼手龙掠过高崖城堡的垒墙。厄喀德手中的巨矛猛然扎下,仿佛黑色的闪电在垒墙上释放,一名武士被巨矛刺穿,身体与身后的垛墙一齐被巨矛上随即涌出的巨劲炸裂。歧伯鼓翅击来,合翼挡住刺来的巨矛,被震退、翻滚十多丈才稳住身形,厄喀德却在千贺武士合围之前,役使翼手龙飞下高崖。
  素鸣衍见半坡的龙骑兵纷纷掣手背负的巨弓,射出手中的羽箭,便出声制止千贺武士飞离高崖。素鸣衍知道蜇龙弓也不能伤了这个强悍的女人,羽箭朝翼手龙展开的翼膜射去,却让厄喀德及时格开。
  素鸣衍暗感可惜,转头去看被厄喀德奇袭的城头,那名武士只剩半身残躯,一个人的垛墙已经消逝不见,下面还给崩开一个一人大小的裂口。歧伯展翅飞来,在他比玄铁还坚硬的翼翅上出现几道细微的裂纹。
  素鸣衍冷冷的说:“让千贺武士换上烈炎麾弓,小心这疯女人强袭!”
  确实,厄喀德率领她的卫队强袭的话,高崖城堡确实会陷入相当危险的境地。
  这时,贝迦人前锋营的营地驰出另外一队人,挡在厄喀德与她的卫队前,想来厄喀德的行为令她的部众也相当不悦吧,一直到第二次格图会战结束,素鸣衍都没能再次与厄喀德交锋。
  第六卷:第09章(中)
  格图主城西北的狭隘岭地,壁垒城与高崖城堡互为犄角的防御体系,加上驻守的精锐武士,令贝迦人在第二次格图会战的前序战中就饱受挫折。
  贝迦人终于放弃围歼格图守军的奢侈念头,调整部署,撤出壁垒城外的阵地,将兵力集中到格图主城的东南。
  守军放弃格图城外围的所有防线,然在在壁垒城的抵抗尤其坚决,令贝迦人以为守军只是想守住退入银城郡的最后退路,无论是厄喀德本人,还是她的参谋部众,都认为格图守军的抵抗意志正在削弱,此时应将兵力集中到一点,攻破格图城,完成战役目标。
  素鸣衍不想部众在惨烈的攻防战中白白消耗掉,但是这样规模的战事,对将领的成长极为重要,在贝迦人将前锋营撤出格图城西的山岭,素鸣衍与歧伯、尤溪、明石羽、卢青叶、步如归等侍卫营高级将领率领千贺武士进入格图主城助战,仅让老成持重的纳吉悟言率领侍卫营严守壁垒城。
  格图主城的东南是一处开阔的坡谷,坡谷的两侧是低矮的山地,贝迦右翼军团在格图城外的三座大营,就有两座设在这处坡谷之中。
  集结在格图的灰袍术士无法完全消除地震术对城墙的破坏,在十数名高级毕摩的持续攻击下,坚固的城墙开始裂开,在城墙的正面形成枝状的大裂痕!守在城墙上的守军一不小心就给掉进裂开的口子里,给不断变形的裂口挤成肉糜。
  破开的地表,冒出硫磺地刺鼻气味,数名毕摩联手施展的“熔岩沸流”使一段城墙失去极坚实的支撑,轰然倒塌,四溅地高温熔岩烫伤烫死不少守城的将士。在射程之外集结的贝迦游骑。完全不顾沸腾的熔岩还没有完全冷却,踏过坍塌城墙地废墟,迅速穿越缺口。贝迦游骑特有地弯刀闪耀着刺眼的强光。
  城墙的内侧,近千名守军正形成扇形阵列,准备填补缺口的防御,城墙上的守军无暇回魂定神。迅速涌到断墙的边缘。用箭阵村锁缺口。断墙还在不断的坍塌,无法后退的守军跟随断裂地墙砖,一同向缺口处的贝迦游骑砸去,格图攻城战的第一天就如此惨烈而悲壮的揭开序幕。毕摩祭祀展示他们非凡的术法力量,一只只光迹不停流转的球形光团不断漂浮到城墙的上空,释放出一道道手臂粗细的枝状霹雳,落入密集的守军之中,肉焦的恶臭迅速弥漫开来。
  素鸣衍、檀那耿明并没有完全认识到贝迦人攻打格图的决心。以致接战之初就落入下风,城墙防御要是这么轻而易举让贝迦人突破,会严重挫折守军的士气。檀那耿明不得不调用他的卫队,隐藏在两翼谯楼的羽鹫骑士瞬间飞上半空,掩袭贝迦人重重守护中的毕摩祭司团。
  毕摩纷纷施展有术士护甲之称的守护之盾,外围地冰原战士竖起高盾。精锐射手执弓站在盾阵的后面,将闪着寒光的箭簇对准飞来的羽鹫骑士。
  远处,大群四足猛鹫正在专长役兽术的毕摩控制下飞过岭嚷,巨大的阴影覆盖住整个岭唷。
  最前列的羽鹫骑士用烈炎魔弓射出黑色的羽箭,触及冰原战士举起的高盾就爆出一团火球,将高盾以及高盾后面的冰原战士都吞噬进去,上百支烈炎魔箭形成一道高及十数丈的冲天麾焰之墙,瞬间在保护毕摩的翼阵前列打开一个缺口。
  烈炎麾弓射手没有继续前行,而是迅速拔高脱离战场,往城墙这边飞来。大群的羽鹫骑士从箭阵的缺口掠过,飞上毕摩祭司团的上空,狂暴的将满弦上的利箭射出,不作停留,迅速从两翼分散,在高空旋转,在大群的四足猛鹫追来之前飞回格图守军的射程。
  数个守护之盾的淡黄色光晕在羽鹫骑士的迅猛打击中消散了,但是也有不少羽鹫骑士被两翼的护卫箭阵射落。
  素鸣衍暗感可惜,檀那耿明对烈炎魔弓手的使用过于小心,刚才完全可以用普通的鹫骑吸引前列箭阵射出第一波箭雨,烈炎魔弓射手则迅速飞到毕摩祭司的上空,将上百支附着混沌元素之力的麾箭射入贝迦人的祭司人群中,那道十数丈高的魔焰之墙,一定会让贝迦人感受到切肤之痛。
  檀那耿明一开始就将底牌暴露出来,素鸣衍意识第二次格图会战注定艰苦卓绝,贝迦人感觉到烈炎魔弓的威胁,上百名坦胸露乳的武士加入护卫箭阵,他们没有携带羽箭,身后的皮囊里插满寒光熠熠的短矛,素鸣衍心想:他们手中的短矛一定有惊人的射程吧。不仅如此,贝迦人将他们役使的大群四足猛鹫滞留在不远处的岭唷上,以便随时接应。
  卢青叶、明石羽、步如归等侍卫营将领专注的注视着战场,生怕错过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
  贝迦人除了没有调来大群的龙骑,对右翼军团的其他兵种都进行了加强,贝迦人的毕摩完全压制住格图城中的灰袍术士,当贝迦人的毕摩用大量的高级术法消除守军在防御与地形上的优势,格图主城东南的主战场成为吞噬双方将士的绞肉机。
  东南城墙崩开的缺口扩大到四十丈,由于烈炎魔弓的威慑力,令贝迦人不敢将有限的龙骑投入这么狭窄的战场,贝迦人开始争夺两侧的城墙、箭塔、哨楼,被役兽术控制心灵的大群猛鹫夹杂着许多大型猛禽疯狂的攻击城墙的守军,檀那耿明此时竟然吝惜部众,将羽鹫骑士撤出战场,仅以城墙守军与防御器械抵挡大量猛鹫的强袭。
  灰白色的长羽就像雪一样飘落,大多数的猛禽临死时会挣脱役兽术的心灵控制,然而迷茫的心智只会令这些猛禽临死时的反击变得更猛烈,铁一样坚硬的长喙,铁一样坚硬的利爪,刺穿守军的头颅,撕碎守军的躯体。
  云梯像林梢一样靠上城墙,将刀衔在嘴里,赤膊露乳的冰原战士,将巨弓背在身后,上身刺着各种的兽纹,如蚁群附上城墙。
  大量猛鹫像乌云一样散去,城头还停留着少量从役兽术的心灵控制中挣扎出来的猛禽,正疯狂的袭击每一个站在城墙上的人,很快就给清除了。
  被役兽术控制的猛禽回撤,守军也获得重新夺回城墙控制权的时机……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七天,格图主城的城墙都给摧毁,格图南城夷为平地。在最危险的时刮,守军仅存的数百名鹫骑与素鸣衍亲自率领的千贺武士被大量的猛禽包围在东城,烈炎魔弓在越是狭窄的地域越能发挥强大的威力,但是面对数以千计的四足猛鹫与大型猛禽,却处于劣势。
  若非考虑到檀那耿明还有一线胜利,素鸣衍几乎要率部众脱离战场。
  贝迦人将龙骑投入战场,在夷为平地的南城,龙骑的集群冲锋,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冲击瓦解守军的防线,两翼贝迦人的精锐游骑就利刃一样将守军防线的裂口撕大,撕碎。檀那耿明几乎将手中所有的精锐战力都调在正面的战场上,一直在西城避战的石京度所部在如此危急关头,也向南城调派两千精锐。
  然而南城的守军的数量不及敌军的三分之一,其他三个城区,除了西城之外,兵力也相当缺乏,再抽不出兵力补充南城的防线。
  防线即将崩溃,在素鸣衍决定率部脱离战场之际,一柱青谍之气从檀那耿明的帅帐冲入云宵,清越的梵唱响彻南城的战场,万里无云的睛空突然涌出火红色的彤云,翻滚着的彤云急剧旋起一个个涡流。涡流的漩心,响起隆隆雷霆之声,猛烈的射出一道道刺目的雷光。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被彤云散发的死亡气息慑住,情不自禁的停止疯狂的杀戮,昂头望向天空的雷光、彤云。
  汹涌的能量在彤云之间奔腾着,即将要释放出来,素鸣衍骇然失色,他对星相没有研究,认不出天穹上突然耀出强光的星辰,但知道檀那耿明的帅帐有人正接引星辰之力,此时的天兆表明那人正施展终极混沌术法“雷陌之殛”!
  彤云中汹涌的力量之潮是如此的澎湃,役兽术对大量猛鹫的心灵控制瞬间就给粉碎,失去控制的猛鹫惊恐的脱逸,素鸣衍神情凝重的取下蜇龙弓,站在一名千贺武士的肩头,毫不犹豫的下令后撤。歧伯掠过低空,伸手夹起明石羽,明石羽不悦的大呼。
  彤云还在迅速的滋长,六阶以下的武士休想毫无损伤的扛过即将降下的雷陌天火。
  在彤云滋长到极限,差不多要覆盖整座南城,彤云在一弹指间收缩成一点,被巨大的能量撕开的空间缝隙,将满天的彤云、雷光吸纳其中,时间就在那一刻停滞了一瞬,猛然吐出无数炽烈燃烧的陌石,气势无俦的覆盖南城的战场。
  第六卷:第09章(下)
  素鸣衍将手中的数十粒草籽弹向高空,以草籽为媒介,凝成一个巨大的青色结界,将来不及脱离战场的几十名千贺武士都覆盖住,纯粹而强大的力量撞击,让素鸣衍心念在瞬间失守,青色结界只能稍缓雷陌天火的轰击,便告瓦解,数十枚由草籽长成的草苗瞬间化为青烟消散。尤溪舞动焰口刀,昂然击向炽烈燃烧的天火陌石,素鸣衍扣在手间的四支羽箭也连续射出,也来不及借用蜇龙弓的龙力……
  大规模的“雷陌天火”间续轰击的三次,间歇的时间相当短。千贺武士都在第一时间脱离战场,逃到边缘地区被雷陌天火波及,由于楼迦罗人的体质比常人要弱,同样的五阶千贺武士仅从肉体的强悍程度来说,只及得上常人的四阶武士,特别羽翼对雷陌天火的防护力更差,所以千贺武士的损伤还是相当严重。
  天上虽然不再降落雷陌,但是被雷陌覆盖的南城都陷入火焰之海,一切能燃烧的物品都猛烈的燃烧着。
  绝大多数千贺武士都保住性命,但是完好无损的只有五名站在地阶之巅的血契武士。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羽鹫骑士在素鸣衍的命令下一同后撤,但是伤亡更加惨重,被雷陌天火波及的战鹫极少能保持平衡,虽说有两百头战鹫脱离劫难,但是生还的武士却不足百人,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被千贺武士冒死救出。
  紫狻背上驼着两人,嘴里还衔着一人,邀功的走到素鸣衍的面前。
  站在格图东南地岭嚷上,素鸣衍阴沉着脸,愤火在胸臆间燃烧,整个南城都变成魔焰之海,即使没有雷陌天火直接击中,还要忍魔焰灼烧,低阶将士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战场上,除了贝迦右翼军团的将士,还有相当多的守军将士殉葬!
  极端的愤怒让素鸣衍的嗓音嘶哑。站在麾焰之海的边缘,忍受到高温的烘烤,素鸣衍声音低沉的对歧伯说:“你率伤者向壁垒城转移,小心贝迦人会发动报复性攻击。”虽说雷陌天火让贝迦人损失惨重,但是贝迦人在城外还有相当强的兵力。
  “他们……”歧伯望了一眼零落地鹫骑阵列。
  代檀那耿明统领鹫骑的主将被一枚雷陌石直接击中,跨下战鹫当即死去。不晓得失去坐骑、又受重伤的他能不能逃出此劫。装备烈炎魔手弓的近一百名鹫骑显然事先得到檀那耿明的通知,在‘雷陨之殛’发动之前,他们就向战场边缘逼近,现在不晓得他们撤到哪里。想必都逃了出来了吧。
  羽鹫骑士营此时的最高将领是两名佐领、六名卒长,都身负轻重不一地伤势,此时都走到素鸣衍的面前。素鸣衍看着眼前被主帅出卖的武士们,能感觉到他们沉痛的心情,却又无可奈何,说道:“你们就近到东城军营集结吧。”
  “末将柳知世,原任白令郡王府近卫佐领一职,有一事恳求殿下。”
  素鸣衍沉吟片刻。说道:“说吧,你们若想离开格图,我也会视而见的。”
  柳知世屈膝下跪,说道:“多谢殿下成全!”残存的羽鹫骑士黑压压的一齐跪下。
  羽鹫骑士多受重伤,素鸣衍不敢滥施“自然之疗伤”,对歧伯说道:“你回壁垒城。问桑吉主祭的几名弟子愿不愿意送他们一程?”
  没有光明系的保命之术,许多身负重伤的鹫骑根本无法回到他们的家乡。
  柳知世与其他鹫骑正要叩谢之时,城中响起嘹亮的鸣叫,一股强大地力量之潮迅速漫过南城战场,麾焰之海让这股力量一压,火势顿时弱了几分,素鸣衍与尤溪面面相觑,不晓得还有谁在此时施展究级术法。
  正迟疑间,却见魔焰之海的中心跃出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火鸾,正张开长喙发出嘹亮的鸣叫。紫狻兴奋的嘶吼。素鸣衍疑惑的说:“不是真正地火鸾兽啊。”
  “兽化,”尤溪兴奋的说,“本尊就是天兽,那人即使不是贝迦帝室子弟,也是贝迦最重要的家族子弟。”
  “啊!”许多人与素鸣衍一同想起那人可能是谁:贝迦右翼军团的主帅厄喀德。
  厄喀德此时应该退出南城战场寻机再战,而不是逞武夫之勇,以一人之力死战。
  此时,遍及南城战场的高温魔焰出现异常,仿佛流水一样向火鸾流动,火鸾吸引魔焰之后迅速生长,眨眼之间就达到六七丈。
  “啊,”尤溪惊讶的说,“她竟想将南城战场上的魔焰都吞食掉,好让残存的人逃生!”
  “雷陌之殛”所降落的雷陌天火虽然威力强大,但是真正有杀伤力的还是之后燃起地高温魔焰,不能及时脱离火海的人几乎都脱不了一死,以素鸣衍、尤溪等人的修为,也不能在麾焰中呆太长的时间。只要及时将魔焰扑灭,就能救回相当一部分人,但是以她一人之力,能不能将战场上的所有魔焰都吸尽?
  看不到厄喀德的身影,火鸾在迅速的生长,素鸣衍说道:“尤溪与血契武士留下,其他人立即离开。”与尤溪各站在一名血契武士的肩头,在其他三名血契武士的护卫,飞上魔焰之海的上空。
  紫狻对高温的麾焰有所畏惧,但是迟疑的片刻,还是扑入魔焰之海,紧随着素鸣衍。
  歧伯在下面担忧的吩咐:“厄喀德的本尊虽然是火鸾天兽,但是还不足以吸尽所有的麾焰,厄喀德再不停止,就会爆体,殿下小心受波及。”
  素鸣衍也知道厄喀德几乎到达极限,不断喷溅火焰的火鸾之形开始走样,无数的贝迦将士趁着麾焰减弱的时机,艰难的撤出战场,当然也包括相当一部分守军将士。
  魔焰之海的上空也是极其的炎热,要不是血契武士都是站在地阶巅峰的楼迦罗武士,也无法载人飞翔。素鸣衍取下背后的蜇龙弓,虽说对檀那耿明的行为感到极端的愤怒,但是能狙击敌军的主将,素鸣衍也不会轻易放过。
  巨形火鸾突然动了,往檀那耿明帅帐方向走去,素鸣衍立即看见巨形火鸾下面的厄喀德,她的翼手龙坐骑大概已经死去,穿着全身鳞纹甲的她正艰难的向檀那耿明的帅帐走去。
  她的龙骑卫队还尚存的人与地龙正全速撤离战场,但是还有十几名龙骑宁可违背军令,也不愿背弃自已的主帅,只是忍受不了火鸾的高温,远远的跟在厄喀德的后面,没有掉头撤出战场,但是战场上的高温魔焰正迅速侵蚀他们的生命。
  啊,原来她已经有牺牲自己的觉悟了。
  “传说中,火鸾天兽的究极技是什么?”素鸣衍大声问尤溪。
  “灭世之炎,”尤溪惊慌的说,“这只火鸾吸食了这么多的魔焰,要是厄喀德不顾性命,足以将檀那耿明的帅帐烧毁。”
  素鸣衍坏笑道:“不晓得那个施展‘雷陌之殛’的高人有没有及时撤走?”
  中陆天榜中的人物,还没有听说哪位在召唤‘雷陌天火’之后,还有余力抵抗‘灭世之炎’的伤害。
  素鸣衍大叫道:“尤溪,我们赌厄喀德不会将灭世之炎向后喷!”话音未落,人已经跳了下去,尤溪大急,要是正中灭世之炎,以他们的修为也要遭受重创,再让魔焰一烧,十条命也会去掉九条,见六殿下已经跳下,吩咐血契武士:“火鸾形灭,便下来接应我们。”也跟着跳下去,魔焰上方的强烈气流,降低他们降落的速度。
  巨形火鸾高高的昂起头,发出临死前华丽而高咙的鸣叫,全身的火焰羽发出炽烈的红光,火鸾张开嘴,喷出数团火焰,随即,火焰团连成一根巨形火焰柱,席卷前方。“灭世之炎”的范围远不及“雷陌之殛”,但是要论火焰的伤害,却更胜数倍,只要让“灭世之炎”沾上,瞬息间就变成飞灰,被火舌卷过的地方,尸骨无存,铁甲与兵器熔化成铁水。
  素鸣衍飘在半空中,看见檀那耿明的帅帐被“灭世之炎”烧穿,形成一各宽及二十丈的空白带,只有四点焦黑的人形摇摇欲坠。
  火鸾形灭,身穿全身铠的厄喀德扑倒在地,素鸣衍挥掌扑灭她身边的魔焰,视野里,十几名在魔焰中呆了太长时间的龙骑合围过来,素鸣衍怜他们忠心护主,不想大开杀戒,对尤溪大声说道:“送我上去。”一脚踏上尤溪轰来巨拳,身形暴升十数丈,将身穿重甲的厄喀德送到最先飞来的血契武士背上。
  素鸣衍失力,身子下沉,此时另一名血契武士及时飞来,接住素鸣衍的身体,素鸣衍站上血契武士的肩头,早就握在手中的草籽瞬间长成十丈长藤,将尤溪接到半空,送到另一名血契武士的肩上。
  第六卷:第10章(上)
  覆盖南城战场的雷陌天火使得三千六百余名守军将士葬身火海,而贝迦人的损失数倍于此,当时,贝迦人在开阔的南城战场投入将近一万的兵力,生还者不足千人,右翼军团的龙骑损失也极其惨重,生还者皆负重伤,当时在南城战场的十六名高阶毕摩悉数丧命,祭司团的主力却因为此前的战斗耗力过甚,及时脱离战场得以保存。
  然而厄喀德绝死之击令檀那耿明感受到切肌之痛。夜明堂是夜氏惟一拥有的混沌系天阶术士,虽然还算不上天榜人物,但是在二十六名六阶混沌术士协力配合下,配合复杂的星辰法阵,施展出混沌系的究级技“雷陨之殛”,夜明堂与二十六名六阶混沌术士在施术后都处于脱力的状态,不及撤出,被“灭世之炎”烧得尸骨无存,一同与夜明堂葬身“灭世之炎”的还有十几名中高级将领、两百多名近卫武士、一百多名教廷派出的圣殿骑士,银城郡东南总制将军武获嘉殉国。
  素鸣衍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战场劫走贝迦右翼军团主将厄喀德,没有进入残破不堪的帅营,而是径直飞回壁垒城。
  素鸣衍看着全身覆盖鳞纹甲的厄喀德,严肃的说道:“要是很丑的话,就卖给檀那耿明!”
  尤溪笑着不应他,伸手去揭开厄喀德的面罩,顺手摘去鹫首盔。
  素鸣衍看着如云秀发中娇柔的脸雪一样白,挑出眼帘的长睫毛随着微弱的呼吸而轻微的颤动,素鸣衍脸色微微一变,袖手背过身去,说道:“随便挑一具尸体塞进铠甲里给檀那耿明送去,告诉他雷陌天火的感觉真是不错。”
  尤溪点头应是,歧伯在旁边说道:“桑吉主祭的弟子,朴拓大术士带着四名助手,随残存的鹫骑们离去,”稍稍迟疑的一会儿。歧伯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殿下为什么不趁机接纳他们?”
  “哦,背叛地武士,他们的家人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素鸣衍轻声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能开口将他们留下来,他们被自己的主帅背叛,已经够悲惨了。难道还要让他们背叛自己的家人吗?”
  歧伯愧疚的欠了欠身子,与尤溪一起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两名健妇过来替厄喀德脱下铠甲。
  素鸣衍若有所思的看着昏迷中的厄喀德,想不通贝嘉人地女武神竟然有这么娇柔的面容,实在让人难以想像,想到会战之初,厄喀德单骑强袭高崖城堡地情形,素鸣衍忍不住呕起嘴来。
  遭受惨重损失后的贝迦右翼军团乱成一团糟,但是格图守军的情况好不了多少,根本无力把握眼前的战机。尤溪将假充厄喀德的尸具与铠甲送到主城。没有多作停留就返回壁垒城。檀那耿明无脸要求素鸣衍到主城去见他,派出使者随尤溪到壁垒城来见素鸣衍。要求贝迦右翼军团撤退时,以他麾下的战力为追击主力。
  素鸣衍想也不想的严辞拒绝,使者说道:“石京度将军愿受我王节制,请殿下持许。”
  素鸣衍哑然失笑,石京度适时的“背叛”,让他离帝都又近了一步,不晓得他几时才能率领这支精锐调到檀那隆城的身边。檀那隆城地势力太弱了。确实有必要助他一臂之力,素鸣衍板起脸,斥责道:“石京度是羽嘉郡边防军司序列的高级将军,我身为羽嘉郡留守使,石京度他敢另投他人怀抱,我便割下他地头颅。”
  “贝迦人失主帅,惟溃退一各路可走,殿下还要保存实力,只会错失战机,成为帝国的罪人。”檀那耿明的这名使者说起话来也相当不客气。
  “你休拿高帽子压我。你回去跟你的主子说,雷陌天火烧不死我,他就休想从我手中调动一兵一卒,他想拉拢羽嘉将领,我宁可割掉这些人的脑袋也不给他用。”素鸣衍冰冷的眼神舔过使者的脸,“除非你地主人拿出相应的东西,我就率领我的侍卫营撤出格图。”
  使者脸上青红交杂,想必是让素鸣衍的无赖态度惹恼,压低声音说道:“就算石京度所部调出羽嘉边防军司的序列,殿下也会放手。”
  “不与我将劲使到一处的家奴留着有什么用?”素鸣衍皱着眉头,此时他名下的兵力不比檀明耿明弱多少,就没必要摆什么低姿态。
  檀那耿明费尽心机追求的就是一场辉煌的胜利,大胜就在眼前,他怎么会错过趁胜追击、彻底击溃贝迦右翼军团的机会,所以石京度手中地近四千精锐对他来说尤其重要。
  这名使者愤然离去,没过多久,檀那耿明又另派了一名性子温和的使者过来,素鸣衍也无继续刁难檀那耿明的意思,战机就在眼前,很可能天亮之后,贝迦右翼军团的残存兵马就会后撤。素鸣衍让檀那耿明写下两千万银币的借条,才同意将石京度所部的一切调动权限都移交给檀那耿明,包括战后将石京度所部调出羽嘉边防军的编制序列。
  “老三日后能顺利控制格图的银矿,也不会在乎这点小钱,”檀那耿明屈指弹了弹签满檀那耿明私印、王印、官印的羊皮卷,“是不是给老二分点,石京度所部毕竟是他拿私房钱组建的。”
  尤溪垂首说道:“我看不用了,石京度所部调出羽嘉边防军司的序列,战后很有可能会编入帝都卫戍司,这样的结果,难道还让二殿下不满意?”
  “这倒也是,”素鸣衍呕呕嘴,将借各贴身藏好,问道,“送给老三的大礼会不会露出破绽?”
  “将尸体塞进铠甲之中,又用烈炎烤了一阵,皮肉与铠甲粘在一起,应该无法分辨真假,我想三殿下也许会有所怀疑,但是对三殿下来说,这具尸体不是一样有用?”尤溪笑着说,“下臣倒不知道殿下将厄喀德留下来做什么用?”
  “哦,难怪你走之前我闻到有肉香味,”素鸣衍说道,“厄喀德的本尊就是火鸾天兽,我看合我们三人之力,都无法跟她力敌,她应该是贝迦国极重要的一位人物,贝迦国大概会舍得一些代价来换她,先留着吧。”
  檀那耿明看着随从轻轻揭开精金渗秘银制成的护面,里面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整个的都煮熟,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的将领都是经历血腥的考验,此时都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
  石度京颇为惋惜的说:“六殿下从魔焰之海也只抢走一具尸体,要是能活擒敌军主将就好了。”
  檀那耿明皱着眉头,他可不相信眼前的尸体会是贝嘉右翼军团的主将厄喀德,巨形火鸾形灭与老六伺机抢人几乎同时发生,高温魔焰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厄喀德烤成这样,厄喀德毕竟是贝迦人的女武神,就算脱力不支,她的身体也能抵御一定的火焰伤害。但是老六明摆着不肯交人,又能奈他何?
  檀那耿明眉头翘了翘,说道:“将尸体以及厄喀德的遗物送还贝迦人。”
  左列一人站出来说道:“夜师就这样白白死去?”
  檀那耿明不悦的说:“难道要拿厄喀德的尸体泄愤,激起敌军同仇敌忾的义愤吗?”檀那耿明虽然为惨重的损失痛心,但是还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将尸体与遗物送还贝迦军营,会进一步瓦解贝迦右翼军团的斗志。只要贝迦人宣布撤退,他们的斗志就会进一步崩溃,城中集结起来的精锐只剩八千人,但是足够了。
  次日午时,贝迦人围在格图城外的右翼军团残军开始往戈耳地区撤退,右翼军团在后路留下相当多的狙击兵力,但是士气低靡,根本截不住一直以来就在格图西城养精昔锐的石京度所部。
  石京度令部众分进合击,穿插贝迦人狙击防线之后,紧咬住右翼军团残存的主力,一路猛打不休,直至贝迦左翼军团派兵接应,石京度才率部退回格图,第二次格图会战宣告结束。
  第二次格图会战,贝迦人投入三万五千精锐,生还者不足五千,三万精锐战死,在雷陌天火中丧生九千余人,士气崩溃之后,在格图逃往戈耳的途中,在石京度率部的紧咬猛打之下,贝迦人不得不遗弃绝大多部分的伤员,也是贝迦人此战中损失惨重的极重要的一个因素。青岚在格图投入精锐两万四千人,由于伤兵得到及时救护的缘故,最终死于此战者超过一万两千人。
  无论从任何一方面来说,这都是青岚对贝迦取得的一次极其辉煌的胜利,也是贝迦入侵军团进入青岚境内首次遇到重大挫败。
  第六卷:第10章(中)
  第二次格图会战是贝迦大军进入青岚境内以来所受到的最惨重的挫折,会战结束,贝迦主力军团从渥泽东部的战场脱离,左翼军团也迅速撤出戈耳,整体向博重北部地区转移。
  青岚方面也没想到格图会战会取得如此重大的战果,以致坐失收复九原郡的最好时机,等帝国南线与西线的兵力调整过来,贝迦入侵军主力军团已经撤出博重,退入九原郡。帝君亲率南线的北四郡、帝都卫戍司联军收复博重,西六郡联军也于谷雨之月的最后一天赶赴博重会师。
  帝君让格图会战的胜利冲昏头脑,早就将裂土求和的念头抛到脑后,要求从会师博重的三十万兵马中抽调精锐组建真正意义上的光复军,准备进军九原郡,彻底将贝迦人逐出国境。
  不论格图会战中残酷的现实,白令郡王檀那耿明成为帝国力挽狂澜的英雄人物,自然取代夜啸霭、摩揭民,成为西线军团主帅的当然人选,节制从河曲、银城、休屠、河洛、樊川六郡郡兵中抽调出来的八万兵马。
  格图会战的参战将领都受到优渥的封赏,帝郡恨不得将国库都搬出来分赏格图会战中的将领。素鸣衍得赏金十万铢,青羽幼鹫五十对、云吞兽一百匹、银角风马兽两百匹、精良战甲五百套、精铜战卒一百乘。尤溪、纳吉悟言、明石羽等人的封爵各进一级,赏金从数千到一万金铢不等。步如归等苦役死囚将领也脱离奴籍,步如归、雷泽两人封爵二等骑都尉,尽管雷泽此时人在羽嘉上唐。石京度由于在追击之战中给予贝迦人最严厉地打击,石京度以卓越的战功,晋升为总制将军,封爵二等云骑尉。所部兵马编入西线军团的序列,赏五万金铢、云吞兽五十匹、银角风马兽一百匹、精良战甲两百套等。
  檀那耿明晋封三等亲王爵,王府近卫编制正式扩充五千人,不过在会战中,随他到格图的两千名近卫损失惨重,生还者不足四五百人。檀那耿明所得的其他封赏之物皆是素鸣衍的两倍,素鸣衍倒也不眼馋,至少他将檀那耿明份内地二十万铢的赏金给截了下来,这是他跟檀那耿明诿妥交出石京度所部兵马的条件。
  贝迦人果断撤出博重。素鸣衍以为帝都急于收复九原郡的意图可能受挫。
  帝君下令从集结于博重的三十万兵马中抽调精锐组建东西两路光复军。但是各家都不会将真正的精锐武士交出来。檀那耿明所率领的西路军团有所谓的八万精锐,但大都是西六郡联军别除下来的兵马,战力与原先地格图守军相仿,真正支持他地夜氏在格图会战损失惨重,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休养才能恢复实力。
  东线军团以帝都卫戍司、关河郡、楚原郡郡兵为主。以苏颜士吉的次子苏颜千嶂为帅,虽说苏颜家在此前的战争中损失惨重,苏颜氏在帝都卫戍司掌握的六万兵马损失掉四万,但是以帝国第一家族地强盛势力,东线军团八万兵马的战力仍然要远远强过西线军团。
  檀那耿明手握八万兵马的大权,又处于重战之地,假以时日。未必不会锤炼成一支精锐之师,不论从哪方面说,他看上去确实是离帝位最近的一人,不晓得檀那隆城是不是有所后悔,也不晓得檀那隆城会如何使用石京度这招棋。
  关河郡卫戍军司得以重组,其编制远远多过其他郡,高达六万人,原关河郡总督刘铭轩因抵抗不力而下狱,至令未释。关河郡紧邻帝都,又手握重兵。关河郡总督之位就成了各家争夺的对象,帝君也想因此战而重振帝纲,欲在关河郡总督位上安插王族子弟或者没有家族背景、忠于帝室的将领。
  由于各方争执不下,关河总督之位迟迟不决。倒是河曲郡总督之位,君臣的意见侧是一致,一定要派一名强势人物,遏制摩揭氏趁机向河曲郡渗透,由内府司总执事孔淮任河曲郡招讨安抚使率一万兵马收复河曲。
  孔准为檀那锡陵地近臣,他所部的一万兵马又是以忠于帝室的廷卫为主干,帝权看上去确实有所上升。最关键的,苏颜氏在帝都的势力大弱,再无法像以往那样随意控制帝都的局势。
  帝国在北部的重大军事胜利,令迦南也有所顾忌,虽然迦南北部兵马集结的步伐没有停顿,但是速度已然放缓,或许迦南也意识到不等他们准备停当,帝国就可能稳定北部的局势。
  425年的初夏,东西两路军团进入九原境内,但是进展并没有预期中地顺利,檀那耿明也知道西线军团的缺陷,进入九原郡之后,并不急于与贝迦主力军团会战,在一系列的前哨战之后,就率领西线军团退回格图修整,由苏颜千嶂统领的东线军团也退入柳原地区修整。
  或许是檀那锡陵认识到帝都内部的矛盾制约帝国军无法进一步驱逐贝迦人,或许檀那锡陵急于返回帝都,下诏将格图、柳原、博重从银城郡、楚原郡、博重郡独立出来,成为军事戍防区,又名北方三镇,三镇各设督帅府,与郡总督府平级,受帝都遥制,共同负责收复九原、驱逐贝迦人的事务。这么一来,也化解银城郡、关河郡的总督争夺之战,格图、博重成为独立的军事戍防区,银城郡、关河郡总督所辖的职权大弱。
  夏日炎炎,沿途的城池虽然残破不堪,但是帝都派遣的官员大都抵达各地,战前逃离家园的贵族也大都返回,他们开始着手安抚难民、清剿流寇,恢复当地的次序。
  素鸣衍交御银城郡招讨安抚使之职,率领侍卫营与巫弥生、摩揭葳统率所部兵马一同从河洛郡借道返回驻地。由于被西线军团抽调兵力的缘故,巫弥生所部只剩下三千人,摩揭葳所部的休屠郡兵也只剩一万五千余人,却是绝对的精锐之师。
  素鸣衍自然不想巫弥生返回望野,巫弥生所部剑士营三千精锐的战力远在唐的三千驻军之上,何况望野在筑城之时,巫氏、摩揭氏的势力就涔透进来,若让巫弥生返回望野,羽嘉郡东部的局势就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素鸣衍将巫弥生单独召来,心里盘算着要用什么语气,才不至于激怒他。相比当年,年近三旬的巫弥生身上多了些沉静气势,有如渊亭岳峙,一双明亮的眸子炯炯有神,深邃的眼神让人无法掩饰内心的秘密。
  素鸣衍兼慑羽嘉军政之后,人多在羽嘉城中,极少回望野去,素鸣衍心里也承认自己确实有些畏惧巫弥生,看到巫弥生坐在眼前,素鸣衍不得不提醒自己还是燕云经院里的一名仆役下民。
  “殿下找末将来所谓何事?”巫弥生已经习惯用敬语称呼素鸣衍,不可否认素鸣衍的权势日益强盛,因为战争,摩揭氏耽搁了两年多时间,无暇兼顾羽嘉郡,但是他却从没停下扩张权势的步伐,如今羽嘉郡已经成为他独立的王国。
  “哦,”素鸣衍小心的选择措辞,“羽嘉之补给,皆依赖于休屠,然而上唐至下资凡五百六十余里,确实有在上唐与下资间修筑一城的必要,你以为如何?”
  “殿下是希望我在上唐之外择址筑城?”巫弥生抬头看着素鸣衍,心想:将我挡在上唐关城之外,你终于决心要挣脱先生的控制吗?“可是上唐至下资之间,没有大的水源地,不适合筑城啊。”
  “水源的问题,可以掘地泉解决,仅供一城所用,应该够了。”素鸣衍说道,“筑城为上唐与下资之间的枢纽,我暂时留下一千万银币的用度给你,日后有所缺,皆从上唐镇守府支度。”
  新筑的城池竟然隶属于上唐镇守府,巫弥生眉头跳了跳,怒气都聚到眉峰上,沉声说道:“望野方面如何安置?”
  “纳吉涅骑会调到望野接替你的镇守将军之职…六素鸣衍考虑是不是等出了休屏郡的地界再摊底牌,他手下仅有一千名侍卫营武士与一百名千贺武士,巫弥生与摩揭葳联手扣下自己,还真没有二话可说。
  “原来这样啊六巫弥生奇怪的恢复平静的语气,却更让素鸣衍感到忐忑不安,“你既然决定这么安排了,我的意见似乎也不重要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摩揭先生不是希望看到羽嘉与休屠的联系更紧密?”素鸣衍专注的看着巫弥生,“摩揭氏的注意力,这几年只怕也不会放到羽嘉郡来,我们要更努力为摩揭先生设想才是。”
  贝迦人挑起的战争,让摩揭氏在西北四郡(银城、河曲、河洛、休屠)的势力相对更强盛了,除了檀那耿明在格图的督帅府,西北四郡几乎没有抗衡摩揭氏的势力、家族,今后几后,摩揭氏最先考虑的是将势力更大规模的渗透到上述地区去,成为帝国西北真正的主宰。
  第六卷:第10章(下)
  辚辚的车撤声传入耳中,厄喀德睁开双眸,精铜制成的车顶雕刻着简约的线条,勾勒出仕女在宫廷生活的精致画面,这是在哪里?厄喀德艰难的转过脖子,发现自己没能投入长生天的怀抱,而在一乘陌生的铜车里。
  厄喀德掀开锦被,战甲已被解去,穿着轻柔的薄衫,从装饰铜的纹样与车中的用物,表明这是一乘青岚国的铜车,青岚被征服了吗,还是……
  有人从外面推开卒门,厄喀德阖上双眸,只觉来人凑到她的身前看了一眼就坐到稍远的角落里,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听语气似在责问后面上车的人:“你不是说她醒过来了吗?”
  “醒是醒过来,或许又睡过去也说不定。”
  来人又靠过来,灼热的鼻息几乎要喷到自己的脸上,厄喀德睁开双眸,一张清瘦的脸带着邪恶的笑容贴过来,蹙起眉头,厌恶的侧过头去。
  “哦,果然醒了。”素鸣衍坐回原处,拿欣赏战利品的眼神专注的看着厄喀德,“长生天的诸神没有召唤你,还是让你落入我的手掌,真是不枉废我一番心血啊。”
  “这是哪里,你是谁?”厄喀德身体虚弱无力,目光却像贝迦湖的坚冰一样锐利、别透,毫无畏惧的回视着素鸣衍。
  “啧啧啧…”素鸣衍呕起嘴,“你单人只骑敢独挑我的城池,却认不出我来?至于这是哪里啊,我们正在回羽嘉的路上,前面就是上唐城。”
  “檀那明河?”厄喀德终于明白自身的处境,锐利的目光有些迟疑,“为什么我不在去青岚帝都的路上?”
  “哦,你问这个啊?”素鸣衍手指顶着前额。颇为难的说,“贵国将你列入战亡者地名单,也就没有必要你的送到帝都去。”
  “青岚不是向我方要求议和吗,格图会战结束了吗?”
  “车中荫凉冰爽,你也不知道此时已是炎炎盛夏。格图会战结束有四个月了,至于格图会战的结果,以你现在的处境。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二。将你的‘尸体’送回。你的族人就溃败了,聚集你族精锐的右翼军团都完美溃败了,你那些侵入帝国地地族人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随后发动的博重会战,你族十四万大军。皆葬于洛河川中。”素鸣衍轻笑起来,“还要真感谢你呢,若不是你这么冲动,帝国根本无法轻易击溃你的右翼军团,更无力在博重发动大会战……”
  “不可能!”厄喀德愤怒地盯着素鸣衍,“孱弱、无能的青岚人根本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所以才要感谢你呢。”素鸣衍脸上洋溢着戏谑地笑,“要不要看看贝迦人向帝君自称儿臣的拜表,我还抄录了一枷…”素鸣衍作势要从怀中掏东西。厄喀德已先一步闭上屈辱的眼眸,精致无暇的面容苍白如雪,没有一点血色,脸上没有惊惶,但是她闭起的眼眸里一定藏着绝望、悔恨吧。
  素鸣衍与歧伯下了铜车,站在路畔,望着远处的群山,车队在身后鱼贯而过,紫狻昂起头,几乎有精铜战车那般高。素鸣衍说道:“让伺候她的仆役小心些。不要戳穿我的谎言。”
  “殿下似乎不想厄喀德返回贝迦?”歧伯小声地问道。
  “哦,我们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跟贝迦帝国诿条件呢,其他地方人多嘴杂,我看还是将她送到千贺湖谷去。”
  “万一她恢复力量,千贺湖谷可无人能制住她,施加在她身上的禁制若能得到星辰之塔的加持,那就百无一失了。”
  素鸣衍想想也是,厄喀德的修为境界毕竟比他要高许多,厄喀德此时脱力受受制,谁能保证禁制之术对她一直管用,还是带到天都城拘禁起来安全一些。
  不论用什么样的借口掩饰,素鸣衍都遮掩不了在羽嘉牟求独立的野心,或许是此时的羽嘉还要受制于休屠的缘故,仅从势力上根本无法对休屏造成威胁,或许摩揭伯岑另有安排,巫弥生最终还是遵从素鸣衍的意思,率所部兵马在下资停下,准备在上唐与下资之间择址筑城。然而巫弥生对于素鸣衍的安排也无毫无反击地意思,要求在休屠郡南部开辟一备进入南燕云的通道。
  羽嘉郡东部的千贺群山,与峻衡山脉西北部的群岭形成休屠进入羽嘉的狭隘通道,在素鸣衍进就藩羽嘉之前,当地人以南岭、北岭区分这两大山系。北岭,也就是素鸣衍赐名的千贺群山向东北延伸的余脉,形成休屠进入南燕云的天然屏障。巫弥生要求新开辟的通道,就是穿越千贺群山东北部的余脉,进入南燕云,然而沿着千贺群山北麓的平缓荒原,一直向西,直至与望野城、渎神之路连接上。
  面对这样的要求,素鸣衍自然无法拒绝,心想巫弥生开辟这各通道虽然需要两年的时间,但是羽嘉在两年时间内并无法完成割据所需的所有备件。羽嘉郡的两个出口,一个控制在迦南易氏手中,一个控制在摩揭氏与巫氏手中,无论哪一方,大概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实力再有所增加。
  素鸣衍插插眉头,心想易非天大概不会轻易放下以前的恩怨,既然无法放下,就要想办法从易氏控制的青叶郡打开一个缺口,但是上唐这边也不能放松,手里只有这么点兵力,哪里够用?
  天空飞翔的千贺武士发出长啸,他们已经看到上唐关城了,远处有几点黑影飞来,想必是上唐城派出迎接的千贺武士。想起阿黛、采儿、青菱等人的面容,素鸣衍乱如草蓬的心也温暖起来。
  西边的流霞幻化出千万匹风马流牛在山巅奔跑,筑在岭嚷的望哨吹起呜沉的号角,两列车马贮立在视野的远方,王妃纳吉若兰率侍妾阿黛、采儿,女官青菱,江采离率众臣出城相迎,远风里传来婴儿的啼哭。
  素鸣衍笑着看尤溪:“这是我家小子的声音,真洪亮啊。”
  尤溪正在人群中寻找家人的身影,侧着头说:“殿下侧是思子心切,只是公子旃终究是庶出,王妃若不能为殿下添子,应早立侧妃。”
  素鸣衍转脸看向别处,对尤溪的话置若罔闻,厄喀德推开掀开窗帘,她也想看一看迎接羽嘉郡王的仪仗。
  壁垒城初战之时,素鸣衍与紫狻站在高崖城堡外的鹰嘴岩上,厄喀德没有细看过他的容貌。入侵青岚之处,帝国对青岚的主要将领、官员、王族子弟都有过详细的评价,羽嘉远在青岚的西南之喁,不在帝国入侵的路线之上,对羽嘉郡王的调查相对简单一些,而后杜戈尔在第一次格图会战中受挫,对羽嘉郡王的评价虽然很高,但认为其人借国难乱战之际,洗掠地方,是一个贪鄙无耻之徒。羽嘉郡王在第一次格图会战之后,向河洛郡派遣所谓的光复军,这一事情没有引起统帅部足够的注意,以为羽嘉郡王为洗掠地方玩的新花样,青岚方面临阵换帅,以白令郡王檀那耿明替代羽嘉郡王,厄喀德以为檀那耿明在整合格图守军之前,势必要经历一次混乱,遂坚决率部围格图,发动第二次格图会战之时。不得不承认,第二次格图会战之前,对格图守军战力的考察是完全失败的,既没有认清青岚也有在格图组织会战的意图,更没有认识到格图的守军已经被羽嘉郡王堂而皇之的换掉了。然蜷统帅部对羽嘉郡王这么明显的动作却掉以轻心,一招错、全盘皆输。
  厄喀德对素鸣衍的话毫不起疑,她以为第一次格图会战开始,青岚就在格图设下陷阱,当统帅部从其他诸军抽调精锐补到右翼军团,一旦右翼军团溃败,全军很可能在青岚的严厉打击下崩溃。
  自己冒死施招“灭日之炎”没能一举击毁格图守军的统帅部,反而使己军失去主将而陷入崩溃前的恐慌,厄喀德深深的痛恨自己,为何不能果断放弃身陷魔焰之海的部众,只要自己安全退出,就能稳定右翼军团的残军,虽说不能完成攻克格图的战役目标,但是安全撤出格图不是难事。
  厄喀德的目光越过紫狻的背脊,注视着素鸣衍的侧脸,削瘦、看起来有些僵硬的侧脸,似乎比资料所写的年龄偏大,穿起便衫,人也没有战场上看起来那么锐利,仿佛一柄绝世之刃藏到剑鞘里,藏起耀眼的光芒,难道第一眼没认出他来。
  远处的人群渐走渐近,那个抱着幼儿的美妇人为何拿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厄喀德心里想,恍然间明白过来,她或许是檀那明河的妃嫔。厄喀德清澈的目光逐一扫过从上唐出迎的众人,她虽说身受禁制,但是看人的眼光却不会差,想不到青岚最小的一个羽嘉郡竟有如此多的非凡人物。
  第七卷:第01章(上)
  阿黛容颜依旧治媚,正值华茂之年,丰腴的脸颊透出诱人的光泽,一双美眸顾盼间具有绝佳的成熟风味;采儿总稍带着羞涩的神情。她身上这种永不消退的少女纯真,最让素鸣衍迷恋;青菱穿着女官仪服,神色端庄,站在女侍、内吏的前列,顾盼间流露的思念之情尤让人心动。此时的青菱,完全将天然魅惑之力发挥出来,耀眼的荣光,几乎要灼盲每一个归乡将士的眼睛。
  纳吉若兰身为王妃无法回避迎接的仪典。冷艳逼人的她绝美无暇的脸微微颔着,眼眸里没有多余的感情,扫过车队,以王妃应有的规仪,含蓄内敛的走到素鸣衍的身边,看见厄喀德露出车窗的脸,只有那么一瞬,厄喀德便将精致小巧的头颅缩回车中,但是绝美的容颜也足以让同样秀美的纳吉若兰微惊。
  阿黛怀里抱幼儿与采儿走在素鸣衍的左侧,她也看见铜车中的厄喀德。这是素鸣衍专乘的战车,阿黛拿手指轻轻顶了素鸣衍一下,问道:“车中是谁?”
  素鸣衍侧头看了一眼,厄喀德已将精致小巧的头颅缩回车厢,笑道:“此行的战利品。”
  “战利品?”阿黛将幼儿塞给身后的女侍,“我倒要看看殿下带回来什么战利品?”语气里藏着许多不悦,转身拉住采儿。“殿下念我们在羽嘉想他辛苦,带来战利品给我们呢。”不顾素鸣衍尴尬地神色,走向铜车。以她的性格本要将铜车里藏着的佳人拉下车来,好好质问殿下在外是如何的逍遥快乐,如何的不顾她们远在羽嘉的思念与牵挂,打开车门,看见端坐在铜车之中地厄喀德,手停在车门上,愣在那里。
  采儿让阿黛拉着。为难地回头看素鸣衍,心想殿下在外面耐不住寂寞,新宠了一位美人,身为侍妾不应有抱怨。见阿黛的手停在车门上,好奇的也往里看了一眼,为车内佳人的气势所慑,相比她冷凝沉静地气势,绝美无暇的面容倒不让人惊讶了。
  采儿迎上厄喀德的目光,似乎陡然迎上一阵刺骨的寒风,心猛的缩了一下,禁不住退了一步。“啊”的一声,捂住潮润的红唇,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素鸣衍,车里的美人怎么像刺寒的坚冰一样。
  厄喀德没有复原,又身受禁制,但是身上的杀伐之息,统领百万雄兵的沉凝气势却丝毫不弱,阿黛、采儿怎能跟她的锐利眼神对视?
  阿黛气势受挫颓然阖上车门,退到素鸣衍的身边,为自己的失仪辨解道:“殿下哪里找来的一位美人。却像军中地大将军,眼睛倒是极美,眼神却让人不好受……”
  素鸣衍微微一笑,此地人多嘴杂,也不多加解释。纳吉若兰也好奇的望向铜车。不晓得刚才瞥见的美人有何不同之处?素鸣衍在她心中的印象早不是当的初贪淫猎艳之徒,若论容颜艳美,少有人能及青菱,车中美人美则美矣,比起青菱,还是少了一层天然魅惑之美。
  素鸣衍住在千贺湖谷,在享受相聚后激情地同时,还要处理大量的事务。帝国北方的局势虽然稳定下来,但是帝国的局势却更加险恶。借助这次机会,受苏颜氏控制的武力都调出帝都,看上去帝室是从苏颜氏的劫持中脱离出来,但是帝都没有一家强有势的势力能够决定帝国的走向,使得帝国表面的平静下,掩藏着更大的危机。这一点,不单帝都的人清楚,就连敌国迦南也十分清楚,在帝国北方局势稳定之后,迦南没有裁撤大量的武备,相反的,在河丘地区更积极的进行着准备。
  素鸣衍对帝位没有野心,但是知道一旦帝国因为帝位之争陷入内乱,将是羽嘉选择割据的最好时机,帝君檀那锡陵日益衰弱的身体还能捱多久?
  上唐为羽嘉东面的门户,素鸣衍既然最终要脱离摩揭氏,就不得不从现在起开始加强上唐方面的军备,将以纳吉悟言为首的三百名侍卫营武士补充到上唐镇守府,但是要考虑到休屠方面的情绪,最终将上唐镇守府编制最大的一个戟士营裁撤,在上唐仅保持两千精锐之师,包括八百名精锐戟士、五百名精锐射手、四百名精锐剑士、四百名甲骑。在羽嘉只能走精兵简政之路,裁撤下来的兵员不仅可以节约大量的开支,还可以补充地方的劳力。
  上唐镇守府,藏金为镇守将军,纳吉悟言为副,素鸣衍将雷泽调往羽嘉城给白术当助手。纳吉涅骑正式代替巫弥生出任望野镇守府镇守将军,素鸣衍从侍卫营抽调两百精锐补充到望野镇守府,并将雷泽调往望野,给纳吉悟言当副手,除了加强望野镇守府的战力之外,也是为了加强对望野城的控制。
  为了不过分的刺激摩揭伯岑、巫弥生,素鸣衍任巫慕丹为郡王府侍领,令他与王府典鉴叶明琛一起留守望野城的郡王府。以帝国体制来说,王府典鉴应是权势最重的一位要员,然而叶明琛在望野城却要受到望野守护府方镜川、镇守府纳吉涅骑的限制。就他个人而言,似乎看不到六殿下在羽嘉郡有明朗的未来,并没有积极的参与羽嘉郡的事务中去,却也不会对羽嘉郡的事务横加干涉,惟愿明哲保身之道能让自己脱离是是非非。
  巫慕丹随巫氏进入望野城,名义上的职衔屡有提升,但是却无手掌实权的机会,此时不过跟叶明琛守人去城中的郡王府,郡王府留守的上百名侍卫却是只听从一名卒长的命令。巫慕丹哪里想得到素鸣衍与巫弥生之间的微妙关系,素鸣衍终不会重用巫氏子弟,巫慕丹被冷落的命运自然无法更改。
  精减后的侍卫营都是四阶以上的精锐武士,不仅有一开始就追随素鸣衍的侍卫武士,有出自纳叶家的武士、黑砾原的渎神之民。也有从戈耳难民中招募的武勇,更有银城郡的囚徒死士,不管他们出身的差异,他们现在只被要求向郡王府效忠。
  为了加强东部的战力,千贺武士营分成左右两营,左营战力稍弱,由四名血契武士统领四百名千贺武士留守千贺湖谷,兼顾上唐、望野方面的防御。四百名四阶以上的千贺武士、八名血契武士组成战力强大的右营,五张射影弓、八十张烈炎魔弓、上百张精金巨弓让右营的战力惟有用恐怖来形容。至少南面的易氏、西面的摩揭氏还没有能有效克制右营的兵种。
  自从素鸣衍将传自羲族衍息之术抄录给千贺长琴,千贺长琴就进入观澜石殿闭关修行,直至素鸣衍此次归来,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千贺长琴再度站到素鸣衍的面前时,腋下清黑色的羽翼耸在肩后,没有敛入身体,相比以往玄铁一般的坚硬,此时的羽翼更予人血肉之感。但素鸣衍知道千贺长琴的修行终于往前跨越了一大步,在他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的凝重气势,表明他对领域的奥妙有所领悟。
  阿多奈神花将观澜石殿完全覆盖住,独木成林,盘根错节的根茎在湖畔纠缠,林中洋溢着充沛的生命气息。
  “殿下有没有觉得阿多奈神花与往常有何不同?”
  “没有啊,”素鸣衍一步踏入林中,回头看向千贺长琴,“阿多奈神花与往常有何不同?”
  “殿下先退出来,让歧伯先行。”
  素鸣衍奇怪得紧,退了回来,看岐伯先行。
  岐伯也不晓得千贺长琴闹什么玄虚,举步前往,刚要踏入阿多奈神花的范围,缠绕的青藤耀出淡青色的光华,数十支枝桠迅速合拢,将岐伯身前的道路封住,岐伯诧异的回头看千贺长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千贺长琴笑而不答:“你试着闯一闯?”
  岐伯手抓住一根横枝,提劲往边上拨,横枝却传来反震之力,心里奇怪,渐渐加重手里的劲道,反震之力却也渐渐增强,淡青色的光华也越来越明亮。
  “不用试了,以天阶下位的实力根本无法闯进去。”千贺长琴在后面说道。
  素鸣衍奇怪的问:“为何我能进去,难道丛林中藏着法阵受你的控制?”语气倒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族可不擅长术法。”千贺长琴谦卑的行了一礼,说道,“因为殿下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啊,所以才不会受阻;岐伯也是没有敌意,才没受到星辰法阵的反击。一个月前,易氏调动大军围定军堡,我亲自率武士营前去增援,想不到扶桑岛派人趁我离开之际,暗闯千贺湖谷,欲从观澜殿盗出星辰秘典。他们没想到亘白星次的秘典已经与观澜殿、与湖畔的阿多奈神花溶为一体,整座丛林因为某种机缘成为一座封闭的星辰法阵,留守湖谷的族众虽然没能将来人截下,我推想三人中的一位会因法阵的反制而死,扶桑岛又少了一名圣者。”
  第七卷:第01章(中)
  听千贺长琴这么说,素鸣衍越发的奇怪,不过扶桑岛的天阶高手又少了一名,总归是件好事。
  千贺长琴说道:“暗月星辰之神睁开混乱之眸的那一天,我在观澜殿中修行,让护殿武士都退了出去,我偶尔动了心念,将星相图取出来研究。平日,要注入魂力才能驱动星相图中的星辰法阵,那一日却自行运转,天穹星光耀眼如昼,阿多奈神花也放出熠熠光华,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夜,次日,护殿武士再也无法走进观澜殿,湖谷之中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无法走进观澜殿。究竟发生什么,我也不甚清楚,我猜想殿下或许不会受阻于林外……”千贺长琴正说着话,从后面追上来的紫狻漫不经心的将头探进阿多奈神花的叶丛之中,衔嘴咬下一串青色的藤叶,嚼了嚼,大概觉得极苦,又吐了出来,拧过头,对素鸣衍、千贺长琴、尤溪站在林子外面感到不解。
  “看来小尾也不受限制。”尤溪轻笑着说,“阿多奈大神是最古老的神祗之一,他的心思岂是我们常人能明白了,或许殿下是阿多奈大神在中陆的选民也说不定。”
  羽嘉郡教禁松驰,谁也觉得尤溪的话里有犯禁的问题,都笑了起来。素鸣衍想起暗月星现的那一夜,小尾也发生异化,两者最可能牵连就是阿多奈神花,不晓得燕云中山的紫狻兽是不是也在那一夜有所异常。
  素鸣衍凝视着错综复杂的枝藤,淡淡的暮色轻笼四周的山巅,青色的藤叶耀出淡淡的辉光,予以充分生命力地感觉,仿佛清色的枝藤在眼前活了过来。素鸣衍正想入寂心湖之中观看在阿多奈神花究竟发生什么变异,插在紫狻背后弓囊中的蜇龙弓震动起来,发出龙吟声。紫狻受惊地退出藤丛。
  素鸣衍皱着眉头,取出蜇龙弓,发现蜇龙弓内藏的龙魂仿佛沸腾了一般,蜇龙弓剧烈的震动起来。龙吟声越发洪亮,穿天震地,无数旋风凭空生出,吹得湖谷里叶飞枝断,小紫狻如临大敌一般,紫色地鬃毛像钢针一样竖起,盯着素鸣衍手中的蜇龙弓,忍住没吼出声来。
  在此之前,素鸣衍只晓得将檀渊逆鳞劲注入蜇龙弓体,就可以借助强大的龙力。这次却清晰的感应到蜇龙弓内藏的龙瑰在沸腾,极欲挣脱蜇龙弓的束缚。
  其实早在数年前,蜇龙弓就发生过一次异常,那是素鸣衍在千贺湖畔初次入寂领悟到阿多奈神域的力量,蜇龙弓内藏地龙魂也出现过骚动,只是素鸣衍当时正入寂,没有亲手接触蜇龙弓。
  素鸣衍感觉到那是比人类更强大、更高傲的灵魂,却没注意到周围的人渐渐受不了龙吟的震鸣,除了千贺长琴、尤溪、岐伯之外,其他人都已经退了外围。
  千贺长琴既怕像上次那样将千贺湖谷搞得面目全非,又怕惊骚了殿下,看情形,殿下似乎丝毫不受龙吟的影响。
  素鸣衍也不晓得是助龙魂挣扎蜇龙弓的束缚,还是加强蜇龙弓上的禁制之力,将龙魂地骚动压制下去。蜇龙弓之所以为神器,乃是可以驱使被禁制在弓体内的龙魂为己所用,故而使得蜇龙弓具有种种奇迹般的妙用,但是龙魂似乎也是受到阿多奈神花的影响才生出异变,将龙魂释出,或许能更深一步的搞清阿多奈神花的秘密。
  这个决定委实难做,素鸣衍犹豫不决,只任凭两股力量在蜇龙弓内左冲右撞,成年的龙兽是九阶天兽,当年又是谁有能力将蜇龙弓禁制在弓体之内。又留下役使龙魂地秘法?或许是檀那琉,身为青岚开国大帝的檀那琉号称是自摩诃之后最接近神的男人,但是蜇龙弓究竟是什么材料所造,竟能禁得住这两股强横力量的冲突冲撞?
  正当素鸣衍担心是龙魂先冲破禁制,还是蜇龙弓先禁住而破裂,两三步外的阿多奈神花放出突然耀眼刺眼的光华,就那么一瞬的时间,当阿多奈神花恢复常态,章龙弓内的龙魂竟然也恢复平常,再也窥不见一丝动静。
  当素鸣衍依样将檀渊逆鳞劲注入弓体,执弓臂的手臂被一层金光漫过,生出无限的气力,“龙力术”依旧管用,仅仅是弓体内地龙魂安静下来了。
  素鸣衍踏进夜幕散发出微明光芒的阿多奈神花,紫狻用巨大的头颅拨开茂密的枝叶,随素鸣衍走出阿多奈神花绽开的丛林。素鸣衍推门走进观澜殿,将蜇龙弓随手插到紫狻背后的弓囊中,紫狻卧在观澜前的昆仑荆下,四肢软搭,似乎忘掉背后的蜇龙弓刚才出现的异动。
  素鸣衍在观澜殿静坐了三天,短时间里无法窥透阿多奈神花异变的原因,也不晓得蜇龙弓体内的龙魂为何会有骚动,只是没有时间留下来继续探索其中的秘密,既然阿多奈神花仿佛活过来似的阻止其他人进入观澜殿,扶桑岛的天阶武士也要命殒观澜殿外,如此一来,只要不将星辰秘典拿出观澜殿,就不怕外人觊觎。
  顾不上夏日炎炎,素鸣衍与阿黛、青菱、采儿等人便在侍卫营的护卫下,前往羽嘉城。心想扶桑岛受到一次教训,就不会再轻易强闯千贺湖谷,何况左营的千贺武士驻守千贺湖谷,千贺长琴就没有必要留下坐镇,也到素鸣衍的身边随侍。
  素鸣衍没有羽嘉城多作停留,便沿楚布河谷进入燕语高地。燕云五万户部众绝大多数都迁徙到燕语高地。素鸣衍这次归来,帝君赏赐甚厚,又从檀那耿明那里敲诈来许多宝贝,他要借这次机会,挑选一批最神骏的骑兽、最精良的战甲、最锋利的兵刃赏赐给部族的武士,也接受部族武士的效忠。
  相比在上唐城、羽嘉城的忙碌,这段旅程可谓悠闲自得。纳吉若兰、阿黛、采儿、青菱等人相伴左右,素鸣衍要将厄喀德送到天都城羁押,自然也将她带在身边。
  厄喀德没有被禁足,但是她猜测素鸣衍在她身上施下类似灵魂追踪的术法,平时绝少离开素鸣衍给她准备的铜车,不过她对素鸣衍每日所做的事情却是相当清楚。
  青羽鹫是人类成功驯养的猛禽之一,由于伺养一只战鹫的费用相当昂贵,以致各国的鹫骑规模都十分有限,却是楼迦罗海盗在新月海域崛起之后,让各国认识争夺空中战场的重要性,才在临海地区增加鹫骑的编制。三十多年来,才初具规模。素鸣衍加敲带诈,返回羽嘉时,带回来数百对青羽幼鹫,也借这次机会,分到各个部族。千人规模的部族可以分到两三对青羽幼鹫,在此之前,曾由卢氏、纳吉氏教导武技的少年也都回到部族之中,这样一来,青羽幼鹫就可以与部族中的武士一起成长,不消几年的时间就能培养出优秀的战鹫与羽鹫骑士,羽鹫繁殖的空间也大。与之同时,素鸣衍也将帝君赏赐的云吞兽,银角风马兽分给部族饲养。
  羽嘉郡在部族中蓄养武士、战鹫的做法,令厄喀德惊叹不已,羽嘉郡的军事实力比贝迦帝国以往的评估要强大许多。在此之前,贝迦帝国也得到檀那明河与黑砾原的渎神之民相互勾结的消息,只是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如此看来,不仅仅是相互勾结的问题,看来檀那明河已经完全得到渎神之民的信任。
  厄喀德回想所有关于羽嘉郡的军事报告,在檀那明河就藩羽嘉之前,羽嘉郡边防军司所辖兵马不足万人,其中戟士营、射手营占了大半,包括精锐剑士、甲骑在内的精锐武士在军中所占的比例极少,由于羽嘉地处边陲,境内的灰袍术士人数也不多。然而厄喀德亲眼所见,羽嘉郡的兵力没有太大的上升,虽然新建了三座城池,但是总兵力仍不超过一万五千人,但是战力却不能同日而语。包括左营、右营、侍卫营以及上唐镇守府、羽嘉镇守府所辖的十二营共一万三千余将士。都是精锐戟士、精锐射手以上的精锐战力,包括精锐千贺武士、精锐剑士、侍卫甲骑在内的高级武士在军中所占的比例甚高。一路行来,部族中五阶、六阶的高级武士也比比皆是,何况在羽嘉城,厄喀德看到街上聚集着许多乌袍术士,清岚其他地方也只有东部最繁华的城镇才可能聚集这么多的术士,厄喀德还注意到这里的乌袍术士与青岚别处的乌袍术士有些不同,他们在传统的术士袍下摆加了一道紫色的滚边,言语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忌讳,让厄喀德感到相当奇怪的,在羽嘉城以及在燕语高原很少看到高级的乌袍术士,就算在檀那明河的身边,也没有一个站在地阶巅峰的术士。
  第七卷:第01章(下)
  初秋时节,是燕云荒原里惟一的雨季,作为燕云雨水量最丰沛的燕语高地,河流、湖泊星罗棋布,也有相当多的水流入楚布河下游的河段。许多部族都会趁这个季节,迁到楚布河东岸的低岭地域游猎。
  河水刚能覆盖河床,白色的石头溅起如雪一般的白沫,素鸣衍站在西岸的千年废堤上,极目远眺,在他的视野里,一群金毛独角羚的荒兽正在安静的栖息在初秋新生的草地上,它们无声无息的吃着青草,有些屈膝跪在地上,陷入短暂的睡眠,但是头还保持昂立警惕的姿势,这是一种全身披满金色长毛的荒兽,贴着头颅向后生长的长颅角呈柔和的白色,角非常纤细,也非常的美丽。
  几乎有一千头之多,素鸣衍心里计算着。一头幼兽脱离兽群独自来到水边,轻盈的跳下东岸的废堤,蹲在素鸣衍身边的紫狻低沉的发出一声吼叫,幼兽抬起头颅,一对兽眼天空一般湛蓝,藏着对贸然闯入它们领地的人与兽感到疑惑不解,一只白色的角蹄踏在浅水里,远处的兽群已经感觉到危险,惶然聚集起来,数头健壮的雄兽迅速向水边奔来,站在东岸的废堤上,示威性的发出吼叫。
  青菱轻抚小紫狻的颈毛,让它安静一些,不要将兽群惊走。金毛独角羚是南燕云最美丽的荒兽之一,纯正的金色,洁白如软玉的颅角、角蹄,湛蓝色的天空,草清色地大地。兽群风流云散一般的在楚布河短暂的丰水期出在河滨的草地上。
  夜色染蓝流水,远处的号角声悠扬传来,音色悄然溶入浅夜,号角地音响与其他任何一种音响都略有不同。仿佛一条泛青色的薄冰浮在水边的藻间。当号角声弥漫过河水,东岸的金毛独角羚都一齐向号角声响起的地方昂起头颅,刹那间静止不动,仿佛千年地雕像一般。
  稍顷,号角最后的余韵融入淡淡的夕阳。兽们都随即转身,朝东边的群山奔行,蹄音就像楚布河水激起的白沫,在魔咒一般的号角声中,渐行渐杳。
  青菱诧异的转过头,在淡淡地暮色里,厄喀德纤细卓约的身姿倒映在流彤一般的晚霞之中。她手里拿着一只行军用的号角,她专注的注视着兽群消失的方向,美丽而神秘。
  “役兽术?”青菱好奇地问道,“这就是役兽术发出来的魔音啊!”转瞬间又笑了起来,“青叶他们要白忙一场,真是太好了。”
  素鸣衍笑了笑。转身向厄喀德走去,倒没有想到她还能如常施用役兽术。一名武士惶惶不安的站在她的旁边,想必厄喀德手里的号角是他提供的。素鸣衍挥了挥手,让武士拿着号角退下去,不解的看着厄喀德的眼睛:“你为何暴露自己还能施展役兽术的事实?”
  “即便阁下也有不忍心伤害的对象吧?”厄喀德声音淡漠,美丽地眸子看向别处。
  “对我而言,取舍而已,不为小仁而害大义,”素鸣衍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这些道理,是为全部众之性命而致全军溃败的你所不懂的。这般美丽的荒兽说来谁也不忍心屠杀,但是部族的生存先于一切,何况到缺水的季节,这些美丽的荒兽也会为了有限的水源,毫不留情的将多余的族类驱逐出兽群,兽群之间也会为了有限地水源进行血腥的争夺。”
  青菱呶着嘴,她本想借这个机会求殿下针对金毛独角兽颁一道禁狩令。
  厄喀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素鸣衍的话刺到她的痛处。她转身定睛看着素鸣衍:“帝国的军队没有溃败,一切都是阁下在欺瞒我。”
  “你是盅惑我的部众,还是从细枝末节看出什么?”素鸣衍笑道,“不论如何,你被囚禁的命运终究改变不了。”
  诸女中,惟有青菱知道厄喀德真正的身份,每次都异常好奇的凝视着厄喀德,实在想像不出她纤细柔弱的身体如何拥有比尤溪、岐伯还强横数倍的力量,天榜人物列来是被称为最接近神祗的人。
  厄喀德淡漠的看着素鸣衍,说道:“帝国军队南征,似乎轻视了阁下,才使得南征的途中生出这些波折来。”
  “说起轻视,我看我们对贝迦的情况更陌生一些,即便是这次入侵,贝迦也没有倾尽金力啊,难道贝迦人的生性就是掠夺加破坏吗?”
  “青岚不过是窃居帝国的领土,帝国自然是将青岚人驱逐出去为最终目标。”
  “当年驱逐渎神之民的可是教廷啊!”素鸣衍轻笑起来,“贝迦人原来是忌讳教廷的力量,是啊,摩诃正教雄立中陆将有五百年,谁晓得五灵之塔里藏着多少名天阶术士?不单你们贝迦人,连奔雷原的羲人也不敢轻下贺兰山呢。”
  想起格图南城惨烈的一幕,厄喀德的脸色有些苍白。天阶武士虽然有着更强悍的身体,但是单纯以伤害力计算,还远远不及天阶术士,摩何正教雄立中陆数百年,虽然说现在正走入暮途,这只是因为陈旧迂腐的教条受到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的抵触,特别随着青岚地方势力的崛起,令教廷对青岚朝政的影响力也降到最弱,但是并不意味着教廷绝对实力的倒退。单以绝对武力比,教廷仍拥有可以震慑羲族等强势种族的力量,只是在五灵之塔修行的苦修们不会轻易为外界的事务干扰罢了。也就是说,就算贝迦人攻占青岚所有的疆土,却未必有把握最终攻克帝都,毕竟帝都北面的鹿野苑才是教廷的中枢所在。
  素鸣衍不清楚贝迦人的真正实力,贝迦人攻破河曲,而不占领河曲,说明贝迦人对燕云没有领土上的野心,所以贝迦人还不是素鸣衍所迫切要考虑的敌对势力。但是事情总有变化的过程,一旦羲族的势力在己族的继承之战中损失惨重,对贝迦人不再有足够的震慑力,贝迦人会不会考虑进入北燕云?北燕云属于翳云河上游流域的边缘地区,分布着大片的干旱性草原,也生存着一些游牧部族,河曲郡目前的军事力量也阻止不了贝迦人再度从驱逐之路入侵。
  一旦贝迦人控制翳云河的上游地区,进入北燕云,羽嘉的处境就会越发的困难与危险。
  素鸣衍将内心的担忧藏在深处,细观厄喀德的神色,来推测贝迦人对燕云荒原的决策,某种程度上,素鸣衍更希望摩揭氏能成功的将势力渗透到河曲郡去,也只得摩揭氏这样强势的家族才能抵挡贝迦人的再次入侵。
  马队出现在东岸的废堤上,风马兽的银角在渐深的暮色里熠熠生辉,武士牵着风马兽渡过浅水,卢青叶将身上的弓箭解下来,小步跑了过来,边走边大声抱怨:“眼看合围就要完成,独角兽听到号角声,从缺口处跑了一干二净……”作为知道厄峻德身份的几名高级将领之一,卢青叶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抱怨,尊敬强者本就是黑砾原的传统,给素鸣衍行过礼,朝青菱挤挤眼睛,示意他也是有意放过美丽的独角兽。
  素鸣衍望着马队方向,问道:“有几名陌生人随你们回来?”
  “他们四人啊,哦,”卢青叶回头指着队列左侧的几名武士,“路上遇到的,他们说错过宿头,我便领他们到营地来,还说有好东西要献给殿下。”
  那四名武士看见素鸣衍、卢青叶看向他们,朝这边笑了笑,将解下的马鞍放到草地上,就大步朝这里走来。
  素鸣衍眉头微微皱着,喃喃自语:“他们身上的铠甲未免太旧了……”确实这几名武士身上的铠甲给人十分陈旧的感觉,仿佛在某处放置了数百年的时间,要不是铠甲的材料十分高级,数百年的时间就足以让一套铠甲变成一堆尘土。
  “叫他们停下来。”素鸣衍眉头一扬,将腰间系着的长击刀横到胸前,紫狻也感觉到四名武士身上的危险气息,猛烈的发出一声咆哮,惊天动地,颈间的紫毛像针一样竖起,兽嘴张开,喷出一道紫色的光柱,化出一道电光击向当前的一名武士,转瞬又闪出两道强光,连续击中后面的两名武士。
  足以将坚硬的山岩击成齑粉的紫色闪电只将四名武士阻了一阻,攻击力最强的第一道闪电只让为首的那名武士打了踉跄,看不出他有受到伤害的迹象。
  素鸣衍大喝道:“护青菱她们离开。”拔出长击刀,朝四名武士怒冲过去,贯注檀那逆鳞劲的长击刀化成一道金色的电光。侍卫营的武士正从两侧围来,素鸣衍必须为青菱、厄喀德的安危赢得一瞬的时间,紫色也化作一道紫光紧随素鸣衍扑出。那四名武士见素鸣衍主动扑来,便站在原处,将手中的刺矛丢掉,在一阵清脆的暴响中,四名武士的身体暴长,将他们身上的铠甲挣破,变成人身蛇尾的巨形武士。
  第七卷:第02章(上)
  素鸣衍没想到要这么早去面对羲族武士,当前的羲族武士足有一丈多高,肩下长着四支粗壮的胳膊,四手交错,上面的双手各聚起一枚淡蓝色的星耀,相合之后,瞬息间变成一柄巨形的长矛,下面的双手更像荒兽的利爪,坚硬爪甲闪烁着碜人的寒光,在初秋的炎热季节时,也让人不寒而栗。
  素鸣衍无暇顾及太多,他必须支撑到千贺长琴、尤溪及时赶来,贯注檀那逆鳞劲的长击刀化作淡金色的闪电向当前的羲族武士击去,紫狻也用坚硬的头颅撞向那名羲族武士的下腹。
  长击刀格在羲族武士格来的劲矛上,素鸣衍浑身一震,就像弹丸一样被高高抛起,这才看清其他三名羲族武士的全貌,四名过来行刺的羲人竟然有两名四臂武士,纳迦真看得起自己。
  地阶与天阶有着鸿沟一般的差距,何况四臂的羲族武士算是八阶的强者。但是职责与忠诚仍让周围的侍卫奋不顾身的冲来。素鸣衍将手中长击刀射出,触及羲人的鳞甲就化成碎片溅射出去,顿时有数名侍卫的重盾被碎片击碎。
  素鸣衍给自己施加羽落术,瞬时又觉得此举太蠢,两名蛇人羲族武士已经举起手中的光矛,素鸣衍将手中的草籽弹出,化成数道青藤,缠向因极快的速度几乎化为光点的光矛。青藤瞬息化成数道青烟消逝。但终究阻了一阻光矛,让素鸣衍及时避过。
  由于此行巡猎地缘故,侍卫都穿轻甲,没有重装甲防护的武士在强横的羲族武士前不堪一击,但是他们仍然像疯狂的海浪一样义无反顾的扑向凶恶的礁石,溅成无数血色的浪沫。紫狻兽被羲族武士的蛇尾拦腰抽中,被甩出十数丈,掉到侍卫合围的圈外。紫色兽眼里燃起愤怒地火焰,紫狻掉头又向羲族武士冲去,猛然跃起,高高地跳到众侍卫的上空,接住坠落的素鸣衍。
  素鸣衍此时才有时间取下紫狻背后弓囊中的蜇龙弓,在紫狻落地地瞬间,铁翎搭上拉成半月形的弓弦,一道金色地流光就像水波一样在弓臂上的晃动,猛然一声龙吟动天彻地,利箭化成一道金色的流星射出羲族武士庞然的身躯。
  紫狻昂然咆哮,吐出一道手臂粗细的紫色闪电与利箭一同击中当前羲族武士的右肩,将那名羲族武士的右上臂轰成齑粉,紫色闪电随即枝生出两道细闪,分别击中左右两名羲族武士。紫狻掉头奔回侍卫阵列,素鸣衍手中扣着三支铁翎箭,失出右上臂的羲族武士痛得嗷嗷大叫,他没想到人间的武器竟然能伤害到自己,身上还存留着被闪电链击中后地麻痹感,令他一时无法反击。
  侍卫武士从最初的混乱中镇定下来,穿重甲者居前结成盾阵,射手列其后,附近营地的千贺武士也已赶来,结成翼阵。尤溪站在一名千贺武士的肩上,感受到羲族武士的强大,没敢轻易杀下来,而是与千贺长琴一齐落到素鸣衍地身边。
  身处重围之中,四名羲族武士却毫无畏惧,巨神灵一般的庞然躯体,令人他们可以从容的俯视那些看上去十分弱小的人类。另一名四臂羲人抓住光矛,轻蔑的注视着二十丈之外的素鸣衍,身体陡然弓起,手中的光矛就像流星一样射出。
  千贺长琴双翼闭合,迎向光矛,暴发出来的强光几乎要耀盲人眼,千贺长琴身体猛然后挫,双脚在草地犁出两道长长的泥沟,膝盖以下没入泥土之中,趁着这当儿,千贺武士结成翼阵漫来,二十张烈炎魔弓射出的利箭在草地上炸出一团团巨形火球,瞬间将羲族武士所在的十丈方圆淹入烈焰之海,数十张精金巨弓射出足以穿透魔犀皮甲的利箭。
  千贺长琴将嘴角的血迹擦干,羽翼布满细密的裂痕,他在千贺湖谷闭关修行,但是仍无法与四臂羲族武士正面对抗,取下射影弓,展翼悬在素鸣衍上方的半空中,将利箭对准烈焰盛烧的地方。
  烈焰中射出两支光矛,射穿四重盾阵,至少八名侍卫立毙,但是更多的侍卫无畏的填到空缺处。四名羲族武士从烈焰中走出,看上去,他们所受到的伤害比想象中要小。
  厄喀德站在远处的草板上,注视着这边的战场。此行的百余名护卫虽然都是精锐,但是面对中陆最强大的羲族武士,就显得十分弱小,自己虽然号称贝迦国的女武神,但是也不敢纯粹的以肉体迎战四臂蛇人。
  厄喀德在格图战场上没机会看到素鸣衍使用蜇龙弓,此时见他与紫狻联手竟能让一名四臂蛇人身受重创,感到十分异讶,不过他们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当蛇人对章龙弓有了足够的警惕,蜇龙弓就很难伤到他们的要害,而蛇人的生命力又是如此之强,不是要害处的伤害,几乎无法瓦解他们的攻击力。
  在当厄喀德猜测双方的输赢时,一道绿色的波纹漫过侍卫的阵列,暮色下,众侍卫的脚下都映出一道绿色的光圈,互相交叠交映,让人感觉到有无穷的力量从地底涌入众侍卫的身体,“自然之守护?刚刚是自然之枯荣,”厄喀德轻声的叹息,“青岚的郡王竟然是自然系的大术士,真是意外啊。”
  在众侍卫合围的战圈里,厄喀德看不到的地方,草地仿佛沸腾一样的翻滚起来,无数荆棘闪着淡淡的绿芒钻出泥土,四名羲族武士对“自然之荆棘”所催生出来的噬血荆棘显得有些畏惧,这种异界植物伤害虽小,但是可以刺附在敌人的身体上持续吸噬血液与生命力。羲族武士也没有空暇时间在战场将刺入身体的噬血荆棘一根根都拔出来,只得用蛮力将身体周围的噬血荆棘都摧毁。
  步如归、雷泽、明石羽各率领侍卫武士从附近的营地赶来,将穿重甲的武士补充到盾阵中去,其余人结成三个三角翼阵,谨防有变。
  羲族武士身处合围之中,神色间却没有多少畏惧,被素鸣衍射断一臂的羲人武士用阴柔的巨目冷森森的凝视着素鸣衍,用打雷一般的声音说道:“神裔之族内部的纠纷,不是常人可以干涉的。我们尊敬你是人间的王者,但请你也不要逾越常人与上族之间的距离。”
  素鸣衍说道:“要是你们有把握取我的性命,大概不会费这番口舌。”缓缓抬起手中的蜇龙弓,将箭簇对准他的眉心。
  强大的精神压力令那名羲族武士不得不抬起残存的左手护住眉心,素鸣衍自忖要将这名羲族武士留下,侍卫营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份,摆了摆蜇龙弓,穿上战神护甲的卢青叶高声传令,令封死羲族武士退路的侍卫向两边后撤。
  那名羲族武士只当素鸣衍屈服他的威胁,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声:“要取阁下的性命,也非难事……”在他左手离开眉心的瞬间,蛰龙弓弦动雷惊,一点火红的光迹挟着龙吟之威直奔其眉心而去。
  “你好卑鄙……”雷霆一般的声音还在耳边震响,庞然的身躯轰然倒塌,“心识炎箭”只在那名羲族武士的眉心留下一点烧灼的痕迹。千贺长琴、尤溪等人也是一愣,不过他们迅速醒悟过来,疯狂的将手中的利箭射出,奈何三名羲族武士有了警觉,他们从侍卫让出的空隙杀出重围,向远方逃出,巨大的蛇尾,在草地拖出深深的痕迹。
  素鸣衍令千贺长琴召回追击的千贺武士,不过稍晚了一些,已有数名千贺武士被羲人掷出的光矛击中,坠了下来。
  “他们当真以为我会屈服于羲族的淫威!”素鸣衍神色严峻的说道,“纳迦终究是感觉到我们的威胁,继承之战迫在眉睫了吧?”
  “纳迦为何会畏惧我们,难道知道我们在天都城的部署?”尤溪疑惑的问。
  “是啊,天都城的部署就是确保波旬及他的部众不会让他的父亲赶尽杀绝,但是纳迦只派四名武士来刺杀我,也太轻视我们了。”
  “是谁走泄天都城的秘密?!。
  “这个无关紧要了,随波旬到天都城的羲人可没有几个人。“素鸣衍冷冷的说道,远处,厄喀德正在侍卫的看护下往这边走来,阿黛、采儿、青菱以及纳吉若兰都在众侍卫的严密守护之中。
  “明智的羽嘉王为何会与羲人闹矛盾,以致羲人要出刺客行刺?“厄喀德平静的看着素鸣衍,对横卧一地的乱尸视而不见。却是倒毙的羲族武士让她很感觉兴趣,大概有数百年的时间,没有羲族武士死在人类的手中。
  第七卷:第02章(中)
  死者的尸骸埋葬在西岸的一座草岭上,从这里望去,战场上还残留着大片的血泊,要不是尤溪、千贺长琴及时赶来,不晓得要填进多少条人命,才会止住羲人武士的杀戮。素鸣衍脸色凝重,要想在燕云荒原上立足,羲族确实是迫在眉睫的危险,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削弱羲族的力量。
  摩揭伯岑纵容素鸣衍向南燕云扩张,不仅考虑到羽嘉郡与南燕云的出口都在摩揭氏的控制之中,大概还考虑到羲族的力量不是一般的人类势力能够对抗的。
  草岭脚下,侍卫营分成两队,一队侍卫由明石羽统领,护送纳吉若兰、阿黛、采儿等人返回羽嘉,其余近四百名精锐武士在草岭的北坡集结。他们全副重装铠甲,连跨下的银角风马兽都披上闪亮的锁链环甲护具,甲片与刀矛相击的铿锵声随风传来,数十名身穿魔犀皮甲的千贺武士站在草岭上,为首的二十名千贺武士都装备上两张巨弓,其中一张为烈炎魔弓,箭囊里插满特制的爆炎箭。
  素鸣衍此次本是巡猎,侍卫及干贺武士的警惕性都不高,身披轻甲,箭囊里装的都是普通的羽箭,若是换上昂贵且威力强大的爆炎箭,素鸣衍有信心将四名羲人武士都留下来。
  就在前一刻,素鸣衍签署手令,要求天都城以北地区游猎的部族在接到手令那一刻就迅速南撤,并要求天都城附近的部族暂时迁移到燕语高地的南部,要求羽嘉、望野两地封锁进燕云的道路,毕竟羲人再度走下奔雷原是相当惊世骇俗的消息,素鸣衍并不希望引起教廷与帝室太大的关注。
  与此同时,素鸣衍要求聂鲁达率部撤出定军堡、丁柳堡等壁垒防线,将精锐兵力集结到羽嘉城待命,要求藏金在上唐关城严格盘查进出羽嘉地商旅。
  很多人都不明白素鸣衍签署这一系列手命的目的,特别是要求聂鲁达率部撤出定军堡、丁柳堡等壁垒防线。等于放弃对易氏在地形上地优势,使得羽嘉郡针对易氏的防御失去原来的纵深。但是众人都从这一系列的手令中感受到战争的阴云,却很疑惑这次的敌人来自哪方。
  青菱坚决要求同行,在旁人看似任性的举动里,素鸣衍晓得青菱不愿意在生死存亡地关头袖手旁观,特别关系到渎神之民能不能成功的走出黑砾原。天都城筑成有两年多的时间,星辰之塔也稳定的运行。但是一旦与羲人爆发冲突,天都城里没有一处可以说是安全的,仅仅是激战残留的能量风暴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素鸣衍将阮阿蛮从纳吉若兰身边调出,令她贴身保护青菱。
  紫狻还没有从力战中恢复过来。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左腰残留着一道的血迹,漂亮地紫毛相当凌乱,还掉了一大块。紫狻趴在岭巅的岩石上,懒洋洋的注视着初生地朝阳,彤红的流霞肆意地漫染天际地浮云。装蛮龙弓的弓囊支出一角,看上去像一只黑色地翅膀。
  厄喀德站在紫狻的身侧,纤细的身躯看上去异常的娇小,稍显得有些刚毅的面容在紫狻粗犷的头颅前却尤其的娇柔,映上流霞的彤光,绝美万端。
  厄喀德冰冷的目光扫过草岭南北坡的马队与车队,羽嘉郡的威胁竟然来自北方的奔雷原,檀那明河真是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当初帝国确定入侵青岚的路线,选择九原郡而非河曲郡作为帝国军队的滞留地,就是充分考虑到羲人可能的举措将对帝国的军队造成毁灭性打击,不晓得檀那明河拥有什么实力不向羲人屈服!
  在厄喀德的视野里,王妃纳吉若兰正转身钻入一乘铜车里去。在她看来,檀那明河跟他的王妃之间的关系太冷淡了,倒是两名侍妾与女仪官很得檀那明河的宠爱。
  纳吉若兰临上车时,瞥了厄喀德一眼,她此时已晓得厄喀德的身份,只是有些不相信侍卫对厄喀德在战场上形象的描述。素鸣衍没有对纳吉若兰明确说明威胁来自哪里。这几年来,纳吉若兰虽然不能直接插手羽嘉郡的军政,但是还是有权知闻羽嘉郡的所有机密,除非有素鸣衍特别嘱咐要瞒过她的事情。纳吉若兰心里清楚这几年来对天都城的投入,清楚卢族武士的强大,清楚聚集到天都城中的高级术士的数量。就算将聂鲁达所部都调入羽嘉城,羽嘉城的防御等级也比不上天都城,檀那明河令明石羽护送她们返回羽嘉城,而不是一同赶去天都城,难道他认为羲人有可能直接攻打天都城?
  除了一系列的手令之外,纳吉若兰晓得明石羽、阿黛、采儿等人还分别携有檀那明河的秘令,可见事态的严重超乎想象。纳吉若兰握住微凉的轩头,回头望向岭巅,身披皮甲的素鸣衍的目光落在车队前列的铜车上,阿黛、采儿正依依不舍的从那乘铜车里探出头来。
  纳吉若兰努力将心中的落寞、幽怨抹掉,毅然决然的解下车帘,绷得紧紧的背脊靠着微凉的车壁,纳吉若兰暗中告诫自己:绝不可以再回过头去。
  卢青叶将系头盔的皮索拉到頞下,远处的车队渐行渐远,轻拢云吞兽的辔头,朝素鸣衍行去。他将羲人刺客带到宿营地,有失察之过,此时的他被解除在侍卫营里的一切职务,降为普通的传令兵。
  不过侍卫营中身穿战魂铠甲、跨下骑云吞兽、弓囊里装着射影弓、箭囊还有四支爆炎箭的也只有他一人。
  素鸣衍看着车队消失在视野里,跳下银角风马兽,将悬在风马兽侧腹的弓囊、装干粮的包裹以及水袋解下来,系到紫狻背上,摸着紫狻背颈处的软肉,觉得没必要将再安上骑鞍。
  “殿下不跟我们去天都城?“尤溪诧异的问。
  “此地的新绿仅能在初秋的时节维持半旬。干旱、荒凉、贫瘠、死亡才是这片土地应有的命运。“素鸣衍目光注视远方。轻声的说,”我对这片土地怀着比所有人更深沉的感情,我有时在想,难道天界的主神就可以决定这片土地的命运吗?”
  尤溪恍然不解素鸣衍说番话的用意,循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那是离楚布河谷、离水源更远的地方,青绿褪成一片浊黄,一座沙丘顶上露出一具洁白的荒兽骸骨。
  素鸣衍确认了一下系在腰间装满各种草籽的皮囊,说道:”一切准备停当,波旬也应有一定反击的力量,你率领众人到天都严阵以待。”
  “让青叶、步如归、雷泽三人率侍卫营进入天都城,“尤溪坚决的说道,”请殿下允许我等随行。“岐伯、千贺长琴神色凝重的看着素鸣衍,他们清楚他胆大妄为的性子。
  素鸣衍摇了摇头,他们在人间都算是顶尖的高手,但是在羲人的战场,仅凭他们四个人还无法逆转双方的局势,就算将卢萧哲、卢扈以及紫狻兽、雷云兽召集起来,调集精锐武士、高级术士一起赶往奔雷原,或许是一支羲人也无法忽视的力量,但是人类大肆干涉羲族内部的继承之战,势必会令选择中立的羲人生厌。
  何况羽嘉如何承受得起继承之战中的惨重损失?羲族的实力在继承之战中会大副减弱,羽嘉必需掌握制约羲族的武力,而不是在此之前消耗自身的实力。
  素鸣衍无法向尤溪他们述说自己对燕云荒原的深厚感情,为了这片土地,他愿意赴汤蹈火。素鸣衍从怀里取出两封用火漆封好的秘函,分别递给尤溪、千贺长琴,说道:”同样的秘函也会送到江采离、聂鲁达、白术等人的手中,三个月后,若还没有我的消息,就依秘函所言行事。“转身看了远处的厄喀德一眼,吩咐道,”不管如何,羲族经此一战,实力会大损,届时不妨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厄喀德,并护送她安全返回贝迦,只要贝迦人进入河曲郡,羽嘉十年之内就不必担心休屠的威胁。”
  听素鸣衍这席话,尤溪等人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千贺长琴毅然说道:”殿下有何重担,长琴愿一力承受!即便牺牲性命,也了却当年所立的血誓。”
  素鸣衍摇头说道:”这是我的事情,断无让你承担的道理……
  “回头朝南边望了一眼,青菱与阮阿蛮蹲在远处的溪流边,正将载着战死武士灵魂的河灯放入溪流。素鸣衍决定不与青菱言别,跨上紫狻的后背,轻抚它的双耳,让它扬蹄远奔。
  紫狻不晓得素鸣衍为何不与青菱道别,不甘愿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青菱只当小紫狻闹脾气,回头嫣然一笑,摆了摆手。紫狻这才扭头奔下草岭,化作一道紫色的闪电消失在远方。
  第七卷:第02章(下)
  沿着楚布谷东岸的低岭北上,直至人烟稀少的渎神之路,素鸣衍与紫狻折向西北,望着燕云中山的皑皑雪岭而行。羲族武士在小紫狻身上留下的腐灼性伤痕,一直到燕云中山脚下还没有完全愈合。
  燕云中山的外岭险峻高耸,素鸣衍与小紫狻附岩而上,绝岭之巅是一处石坪,边缘处留下岁月风化的痕迹,素鸣衍望向天都城的方向,霄气迷蒙,天都城在视野之外的某处,静谧的横卧在清晨的浅雾中。
  素鸣衍解下紫狻身上的弓囊,将箭壶与长击刀一同系在腰间。素鸣衍拍了拍紫狻的臀部,让它离去。紫狻蹲坐在石坪地上,前肢踮地,不解的望着素鸣衍,喉管里发出悲鸣似的呜咽之声。
  “我今日之地位本非我所应得,不过是代替另一个檀那明河享受人世间的尊荣奢华,“素鸣衍一本正经的坐在紫狻的面前,闻着紫狻微腥的鼻息,神色肃穆的说道,”倘若阿多奈大神真的选择我来主宰这片土地,势必会助我恢复这片土地的生机,即使为此丧失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紫狻似解不解的盯着素鸣衍,巨大的头颅挨过来,灼热的鼻头在素鸣衍的脸上蹭了蹭,前肢几乎压到素鸣衍的肩上,以示不愿离开。素鸣衍坚决的推开小紫狻,挥动蜇龙弓,猛的抽了小紫狻一记。
  小紫狻吃痛的发出一声悲鸣,犹豫不决的在石坪的边缘徘徊;素鸣衍道毅然沿陡峭地崖壁攀缘而下,身后传来紫狻悲鸣般的嘶吼。
  贺兰山又称天嵴,除了传说中缥缈莫测的云荒,贺兰山是中陆最高的山脉。素鸣衍沿着雪线而行,雪线以上的山巅覆盖着创世之初就存在地冰川,晶莹剔透的冰雪仿佛贺兰群山的王冠,璀璨绚丽。素鸣衍听波旬提起过,贺兰群兰雪线以上的区域便是羲族的活动地域,真正的奔雷原则是贺兰群山中的一座地陷谷。在贺兰天湖没有形成之前,地陷谷的范围还要广阔十倍,楚布河的源水星曲川就流经地陷谷,直到光明星辰之神降下神迹,用一道百丈冰坝封住星曲川的流水,形成贺兰天湖。淹没西半部地地陷谷以及西侧广袤地绝岭。
  素鸣衍攀上一座雪峰的山巅,望西处望去,可以看见贺兰天湖宝石般的闪光。素鸣衍将蜇龙弓横在身前,抚摸着金属质地的弓臂,指甲滑过龙兽的线条纹饰。喃喃自语道:”阿多奈神,你会给我指引吗?“蜇龙弓回应似的轻颤起来,素鸣衍笑道”算了,你莫异将羲人招来。“将蜇龙弓负在肩后,又从雪岭的另一面陡坡下山去。
  这里已经进入奔雷原地范围,素鸣衍一路上注意隐踪匿形。沿着奔雷原的外缘行进,轻易不敢深入奔雷原的核心地区。即便是普通的羲人,素鸣衍也不敢说能够完胜,若是遇上四臂羲人,连落荒而逃的可能都很低。
  素鸣衍望着贺兰天湖的方向而行,在嘎岚峰的东南坡就听得见贺兰天湖地涛浪声,仿佛幽谷里的松林被风吹动,又似万兽怒奔。攀上嘎岚峰,被烟霄掩住的贺兰天湖一眼望不到尽头。贺兰天湖地东岸便是光明星辰之神羲和在千年之前降临的神迹,一道连接嘎岚峰与天嵴峰的百丈冰坝口冰坝长达二十余里,将亿万吨天湖之水拦在贺兰群山之中,即使在千年之后,素鸣衍依然感觉到这座冰坝坚不可摧。
  冰坝通体剔透晶莹,没有一丝杂色,也没有任何植物能在冰坝上生存,被冰坝拦住的湖水在湖面狂风的吹动下,掀起万干涛山浪谷,风刃水剑撞击到千年冰坝上,激击一蓬蓬冰屑。
  嘎岚峰的冰雪吹拂着,漫天弥地,视野受限,这里已是羲人活动的中心地区,但是此地的特殊地位,羲人轻易不会走上冰坝。
  “这就是光明神的神迹啊!“素鸣衍感慨道,”阿多奈大神也该降下神迹了吧。“素鸣衍一边感慨。一边解下系在腰间的皮囊。从中掏出一把浅青色的草籽,沿着冰隙洒下,皆在瞬息间生成青藤,青藤的根须看起来柔弱,但钻入冰隙,发出挤压冰隙的尖锐刺耳的响声。
  素鸣衍待要继续催生青藤,欲借植物的生长之力将这一片冰层挤成,却感觉到一股能量从冰坝深处涌来,被青藤挤裂开来的冰隙顿时耀出淡淡的光芒,以不可逆转的速度在迅速合拢,披满这座冰坝的青藤随之枯萎。
  素鸣衍咂咂嘴,既然羲人视此为神迹,单不会仅仅是一座冰坝那么简单,左手微拂,袖甲里弹出一蓬火焰,将枯萎的青藤烧成灰烬,仅留的痕迹也给浪潮冲走。素鸣衍正待离开,一团光影沿着嘎岚峰的西北坡正迅速的往这边飘来,想不到此地轻微的异动还是惊动了羲人。
  素鸣衍将蜇龙弓负在肩后,指间却夹着数十粒噬血荆棘的草籽。被淡紫光芒笼罩的女性羲人,手执巨大的法杖,身上缠绕着藤叶、茎须与花瓣交织的衣衫,原来是羲人中人数极少的神殿祭司。素鸣衍凝神而立,只待这名羲人祭司抢先发动进攻,他就寻机脱身逃走。料不到这名羲人祭司看清素鸣衍时却惊讶的叫了一声:”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羲人的身材过于庞大,以致素鸣衍看不出羲人与羲人之间有什么差别,但是紫萦一出声,素鸣衍就听出来了,以戏谑的目光注视着高达一丈、身穿草裙花衣的紫萦,丰盈弹实的蛇尾盘在身下,裸露出来的身体长满清色的鳞片。
  “你敢再看!“紫萦恼怒道,屈指弹出两道强光,耀得素鸣衍睁不开眼睛,待他定睛再看时,紫萦已经变成出现在天都城时的模样,强光凝聚成一件淡紫色的长袍披在身上,绰约的身姿在略有些透明的光袍里若隐若现,绝美无暇的脸庞更添几分娇媚。
  素鸣衍禁不住微微一愣,转眼看见紫萦薄怒的脸,收敛起贪婪的目光,紫萦专擅术法,变成人身对术法的影响甚微,要是惹恼紫萦,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你怎么潜来奔雷原?“紫萦注视着素鸣衍,对素鸣衍的出现相当好奇。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人?“素鸣衍不忙着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月由我在神殿守值,发现这边有些异动,便赶过来看一看,没想到竟会是你在搞鬼。“紫萦一边解释,一边低头查看,但是此时的冰坝上已经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留下来,”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潜来奔雷原?”
  素鸣衍知道紫萦不会是背叛者,不然羲人派出的刺客绝不会这么简单,倘若过来行刺的羲人再多一倍,素鸣衍就算提前警觉,也很难逃脱生天。
  素鸣衍咧了咧嘴,笑道:”羲族的刺客潜入南燕云,我若不来,你兄妹或许等魂飞魄散的时候才会发觉异常。”
  “刺客?“紫萦一惊,随即旋颜而笑,”我哥哥与我父亲争夺族权,我只有袖手旁观的份,就算哥哥晋位失败,也不会牵连到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紫萦又诧异的看着素鸣衍,”殿下现在安然无恙,我族武士未免太无能了些,还是告密的人小错误估计了殿下的势力?”
  素鸣衍微微一笑,只要波旬知道他被行刺的事情,一定能找出告密者。天都城以及城中的星辰之塔建成之后,先前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大量高级铸造材料在天都城利用星辰法阵接引的星辰之力铸造成适合羲人使用的巨型兵器、战甲,所有的事情都在江采离的精密筹划之中,波旬只派了几名部众协助。
  “族人通常不会到冰坝上来,我通知哥哥过来见你。“紫萦说道,”神殿没有旁人,我也不能离开太久。”
  虽说成年的羲人大多喜欢以常人的相貌出现,但是奔雷原上的成年羲人不过两三百人,素鸣衍决无可能混入羲人的族地去见波旬,何况素鸣衍需要时间继续研究千年冰坝,见紫萦这么说,自然点头应允。
  紫萦走时直接从冰岩悬壁往远处飘去,便是整个中陆,能施展”飞翔术“的术士也屈指可数。虽说作为神裔之族的羲人不以术法见长,但是羲人漫长的生命增加他们在某一领域的成就,紫萦在她的生命历程里还处于少女时期,但是她降临到中陆的时间可比摩揭伯岑还要久。
  在紫萦走后,素鸣衍喃喃自语:”果然不出我所料,冰坝与奔雷原的光明星辰神殿遗留有光明神羲和的神力,难道要施展大星相术才能彻底摧毁冰坝吗?“素鸣衍实在不敢相信中陆还存在着大星相术,”但愿阿多奈神不要抛弃我。“素鸣衍撇着嘴,从怀中掏出两枚青果。
  第七卷:第03章(上)
  载入神典的奔雷原只是一片被群峰包围起来的小平原,是羲族进行继承之战、争夺族权的传统战场。贺兰天湖悬于一侧,或许在贺兰天湖形成之前,奔雷原的范围要广阔许多,实际上,现在的奔雷原作为羲人的战场仍然相当广阔,足足有上百里的方圆。
  或许只有神祗与险峻的雪峰才是羲族继承之战的观众,相当寂寞的观众。贺兰天湖狂风大作,将水雾送入奔雷原中,形成浓密的白雾。站在冰坝的素鸣衍只能将分布在奔雷原周围、浮在白雾之上的六座雪峰尽收眼底,与羲人的漫长生命相比,素鸣衍更缺乏等待的耐心,紫萦离开了许久,也未见波旬过来跟他相会。
  天地间似有一道微弱的白光闪过,笼罩在奔雷原上空的薄阴豁然散开,奔雷原似乎在这一瞬间醒来,贺兰天湖的狂风、涛浪随即平息,充盈山谷的冰屑、雾汽也随之消散,奔雷原展露出完全的面貌。
  在奔雷原的中心,上百名人身蛇尾的羲族战士围住一座高大的石殿,一名异常健壮的四臂羲人站在前列,在白雾消尽的瞬间转头望来,在他流动着银色光辉的眼睛流露出无法形容的高傲。
  “我敬重你是人间的王者,才派人警告你,没想到你还是要赴这场死亡之约!“纳迦的声音顺着云层清晰的传来,仿佛秋季的滚雷,语气中流露出神裔之族的威严。
  素鸣衍取下背后的蛰龙弓,身上蒙着一层绿色光芒像水波一样流转,一齐往脚下流去,两条清藤纠缠着迅速生长,而素鸣衍始终踩在青藤的末梢,随着青藤的生长迅速离开冰坝。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青藤地生长速度及长度远远超越常人的想像。阿多奈神域的力量虽然还达不到施展星相术的程度,但藏在奔雷原中的光明星辰之神地神识却感觉到更高位力量的威胁,围在奔雷原外围、包括嘎岚峰在内的六座雪峰一座接一座的被点燃,白色的火焰在洁雪的雪峰之巅燃烧。这些火焰交相辉映,将整座奔雷原都映照在一片强烈地白光之中。
  力量在奔雷原地上空延伸着,最终在中心石殿的上空交接,一道巨大的光焰之柱从天而降,注入奔雷原中心的石殿,那是光明星辰之神在人间的圣殿。
  素鸣衍见识过格图会战中接引星辰之力引发”雷殒之殛“的场面,此时的力量更加瀚淼,无穷无尽,瞬息间就有一道无形的力场将奔雷原以及周围的山峰完全笼罩住。
  “赫萸,背叛者!”
  石殿中传出愤怒地咆哮,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咆哮声中喷薄出来,一道黑色地闪电射出来,一支巨矛刺穿站在纳迦身旁地一名女性羲人的胸口,连着她庞大地躯体钉在神殿前的广场上。
  一直不见踪迹的波旬从神殿中走出来,数十名部众手持巨矛站在他的身后,笼罩神殿的光焰之术也将他们笼罩在内。
  “纳迦·婆刹帝。看看头顶的神喻之柱,看看祖神的意志。我才是祖神选中的人!“波旬四臂空舞。上身披挂着亮光闪闪的秘银巨甲,下面是巨大密布青鳞的蛇尾。身后的追随者发出一种奇异的呼喊来响应波旬对纳迦的质疑。
  “不,这是祖神的愤怒,祖神对你污染神圣的继承之战的愤怒!”
  素鸣衍晓得纳迦在波旬跟他联系之前就违背传统的突然发动继承之战,将波旬与他的追随者都赶入光明星辰神殿之中。
  在光明星辰之圣力的威压下,阿多奈神花停止生长,坚韧柔软的青藤将素鸣衍送到冰坝的底部,就仿佛活物一样倒卷回去,紧紧贴在百丈冰坝的中段,就像一条翠绿的藤桥附在冰岩上。如果靠近细看,就会发现青藤上生出许多细小的茎须,钻入冰岩的缝隙之中,细小的茎须生长虽然缓慢,但是并没有给遏制住,悬停在神殿在上空的光焰之柱越发的耀眼,冰岩发出挤碎时的咯崩声,阿多奈神花清藤的表层也蒙上一层淡淡的绿光,以来对抗从冰岩深处传来的光明星辰之神的神力。
  站在奔雷原中心的羲族战士竟然没有察觉悬壁冰岩上的异状,素鸣衍暗叫饶幸,纳迦与波旬之间的气势凝重,吸引了所有羲人的目光,包括纳迦的部众、波旬的追随者,以及相当一部散在周围围观的中立者。
  波旬与他们追随者又往前走了许多,走出神殿的范围。但是光焰之柱始终笼罩在他们的身上,素鸣衍瞬间明白过来,一定是紫萦藏在神殿中利用某种星辰法阵接引大部分的光明星辰圣力来帮助波旬,却分散了光明星辰之力对冰坝的防护。
  “接受命运吧!“波旬大声吼叫着,大步向前走,直到一根高大的石柱前,一拳击碎石柱,石屑散尽,一把长达一丈的恐怖巨剑倒插在广场的石地上。剑柄的末端镶嵌着一枚仿佛太阳的晶石,光焰之柱的光华顺着晶石在迅速的注入巨剑,波旬拿出巨剑,抖出数以百计的剑影,一道淡青色的光焰从巨剑上燃起,随后蔓延到波旬的身上,瞬间就冲出一道巨大的青色焰柱!
  素鸣衍顿觉压力骤减,情知波旬将注入奔雷原的光明星辰之力中的绝大多数都纳入自己的身体,现在就看纳迦的反应。阿多奈神花趁着这瞬间的工夫就枝生出数十条须根附着在悬壁冰岩上,须根又生出新的藤枝。
  整个奔雷原都在颤抖,积在山谷间的冰雪开始飘上天空,在波旬强大的气势下,纳迦银眸里的银光也越来越冷。波旬突然动了。手中巨剑像蛇吐信一样猛然刺出。在素鸣衍的视野只是一道青色的闪电,纳迦的影子突然破碎,转瞬间就没有一点痕迹,纳迦再次出现时,手里拿着一只巨镰,无声的掠过波旬站立的地上,割断波旬的蛇腰,波旬也瞬间化成虚无,再次出现在数百米外的神殿顶上。
  真是一场无比诡异的战斗,这才是真正八阶顶级武士的较量,战场上只留下剑与巨镰的影迹,巨大的超乎想象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战场。
  纳迦的部众、波旬的追随者此时似乎还没有加入战场的意思。
  力量与力量的撕扯形成狂暴的龙卷风,从地面猛然撞向天幕,将覆盖奔雷原上空的流云都吸纳其中,形成一团翻沸的云团。素鸣衍站在战场的边缘,脸被风刃割得发疼,此时的巨风已经超过黑砾原秋季的狂风。
  一声暴响之后,无数强光溅出,波旬定住身形,手中的巨剑已在刚才的猛烈撞击中碎裂,手中只剩剑柄,溅出的强光原来是剑的碎片。纳迦毁掉波旬的兵器,却并不轻松,神色间也没有获胜的轻松,越发的凝重起来。
  散在战场上的巨剑的碎片忽然化成一团团青色的火焰,瞬间聚到波旬的手上,凝成一把青色火焰之剑。
  决战才刚刚开始,不过纳迦开始退缩了,手中的巨镰一挥,身后的部众狂吼着涌上来,波旬手中的青焰之剑猛然散开,青焰不断的射出,羲族武士虽说有着中陆最强悍的身体,但是只要被清焰射中,都会留下创口极深的小洞,从创口流出羲人特有的淡金色的血液。
  这就是光明系术士视为圣水的黄金液。
  素鸣衍想不到青焰的钻刺程度竟然远远胜过混沌火焰。
  波旬的追随者趁着这一瞬的时间也纷纷冲上战场,羲族的继承之战无法控制规模的爆发了……
  超过一百五十名七阶以上的天阶武士在奔雷原的战场上决战。方圆仅百余里的奔雷原十分狭隘了,力量之潮在肆意的奔涌中,冲击着周围的雪峰,雪峰上的冰川、岩石发出崩裂的巨大的响声,相形之下,百丈冰坝的细微声响却有些微不足道了。
  阿多奈神花在迅速的蔓延,已经覆盖冰坝的中段侧面,藤条变得更粗。召示神多奈神域力量的绿色光芒也越来越明亮,而奔雷原上的战斗,几乎占用所有的光明星辰之力。
  由于羲人对冰坝的敬畏,战场没有向冰坝方向移动,也使得羲人无法察觉冰坝上如此明显的变化,素鸣衍站在冰坝下一块突起的巨岩,将手高举,手中还剩下的一枚青果猛然耀出一团强光,将素鸣衍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那处的空间猛然一缩之后就迅速弹开,瞬间打开一个空间缝隙,透过空间的缝隙,可以看见异界盎然无穷的绿色,那一头竟是阿多奈神域,素鸣衍利用阿多奈神花之雄果强行在梵净天与物质界之间打开一个通道。
  无穷无尽的力量直接从梵净天涌入奔雷原,注入阿多奈神域力量的阿多奈神花疯狂的生长起来,冰坝发出巨大的挤裂声……
  第七卷:第03章(中)
  能量疯狂的涌入,素鸣衍周围的空间被强大的能量流扰动着,扭曲起来,空间有进一步坍塌的危险,惟有阿多奈神花是这股汹涌能量的渲泄点,直接吸取梵净天纯粹能量的阿多奈神花以不可思异的速度生长着,每一瞬息就能抽出十数条横枝,挡住贺兰天湖的悬壁冰岩上,一片盎然的绿色在迅速的蔓延。
  素鸣衍身处能量絮流的中心,战甲在瞬间就被能量流扯碎,檀渊逆鳞劲以鳞甲功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也迅速黯淡下来,割出一道道血口子,鲜红的血液在空中形成数条细线,随着能量团流入阿多奈神花的根系。
  然而素鸣衍感受不到肉体上的痛苦,在巨大的能量涌出梵净天的同时,一道强大无比的精神波动如怒涛般冲击过来。这道精神震波在瞬间就让素鸣衍痛不欲生,无穷无尽的毁灭与重生从精神震波中传来。
  “阿多奈大神吗?“素鸣衍在心中呐喊,可是精神震波并没有给出回应,以醍醐灌顶的形式注入素鸣衍的脑海,素鸣衍几乎没能多撑住一瞬,就昏死过去,但是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却无法感知之后发生的事情。
  即使是天阶武士的强悍肉体也经不住如此强大能量流的长时间冲击,就在金色光芒黯然欲灭,素鸣衍的肉体将被能量流完全摧毁之际,他手中的蜇龙弓猛然发出一声龙吟,一道黑色的轻烟从蜇龙弓臂钻出,缠绕着素鸣衍的身体迅速生长,瞬时就形成一条硕大的龙。
  冰坝及发生在素鸣衍身上的异状终于引起羲人的注意,阿多奈神花几乎覆盖住大半座冰坝,巨大的冰岩从冰坝上滚落,冰坝碎裂的声音震憾每一名羲人地灵魂。
  光明星辰之神羲和寄存在冰坝上的神识发出毁灭前的扰动,每一名羲人都像遭重击一样浑身颤抖起来。或许素鸣衍永远都不会知道羲和千年之前降下的神迹其实是他在中陆留下的一个分身,整座冰坝就是分身的神体,而光明星辰之神留下地神识就是分身的灵魂,无法思考,只会依照大神羲和遗存下来的记忆做出反应。
  “背叛者!波旬·婆刹帝,你这个背叛祖神的家伙。祖神的分身正被你卑鄙的同伙摧毁。“纳迦擂胸大吼,愤怒地双眸由冷银己变成太阳一般地强光,高声指责波旬,他的儿子,也是最想杀死他的人。
  波旬也迷惘了,他从没想到人世间还存在能摧毁祖神分身的人。波旬的追随者也迷惘了。祖神是他们地信仰,他们生命的所有,他们可以背叛一切,却不能无法去背叛祖神。
  奔雷原的战斗,纳迦、波旬各自的追随者疯狂接引光明星辰之力,对于仅仅只是大神羲和留下一段记忆、没有智慧的神识自然无法获得足够的光明星辰圣力去抵抗阿多奈神花对冰坝地摧毁。
  神殿顶端地光焰之柱并没有因为冰坝的坍塌而消失,反而更加炽烈起来,强大地光压打在神殿的屋顶上,压得神殿摇摇欲坠,突然从神殿内部爆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流,猛然将巨石垒砌的神殿向四面八方撞飞。羲族武士拥有中陆最强悍的肉体,但是被乱石击中的羲人却个个骨断肉裂。
  足以摧毁一切的能流量从神殿内部涌出,将神殿完金摧毁。然而供奉在神殿之中的光明星辰之神羲和的巨大塑像却完好无损,光焰之柱正笼罩在塑像的头上,光焰之柱缓缓消失,似乎被塑像吸引似的……
  眼前的巨变惊动所有的羲人,令他们忘记刚才的厮杀与伤害。
  高大十数丈就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塑像被五彩光华覆盖,猛的一阵抖动,六臂塑像手持的古铭文戟、雷霆椎、奔雷弓、怒日炎箭闪耀出强烈的光华,就在这一瞬间,塑像动了。
  “祖神降临了……
  “伤亡惨重的羲人一齐跪伏下来,傲然不逊的波旬也不例外,内心的恐惧令他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敬与抗拒。
  “羲和·婆刹帝,你想中陆再次毁于众神之战吗?“烟雾一样的龙魂升到二十余丈高,发出威严的声音。
  “提奎因?你是提奎因,哈哈哈,“塑像发出滚雷般的声音,”父神早就毁灭,你这条小龙连躯体都没有,还敢大言不馋?”
  “父神们订立的誓言一旦被身为星辰主神之首的你所摧毁,你以为还有什么能约束诸神降临物质界?”
  “哈哈哈,我只是想看一眼父神的选民,但是提奎因你呢,你的神阶虽然低下,但是也不应该出现在物质界。”
  “无所不知的星辰主神怎么会不知我的命运……”
  “让我送你一程!“不等龙魂说完,塑像手中的雷霆椎射猛然出一道雷光,正中龙魂的烟雾之身,龙魂发出痛苦的长嘶。
  “哈哈哈,“塑像发出滚雷般的笑声,随即就化成无数的碎石坍塌,惟有古铭文戟、雷霆椎、奔雷弓、怒日炎箭的光芒不散,置于碎石堆之顶。
  “祖神没有降罪……
  “波旬心头闪过一念,紧接下来,目光就落在光明星辰之神遗留在碎石堆上的四件神器,当他动时,纳迦也化成一道光影向神器掠去。
  波旬与纳迦一合即分,波旬手举古铭文戟与怒日炎箭,向追随者大声喝道:”祖神没有遗弃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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