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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的说,那张旧羊皮实则是一张藏宝图!”蔚灵瑶微微一笑回答道:“其中不但有富可敌国的财宝,亦有足以武装十万精兵的利器装备!”
“藏宝图?”吴子昂从怀中掏出那块破旧羊皮端详片刻,却是未曾发现上面有任何图文痕迹。
“这块羊皮是经过特殊材料浸泡过的,若想让其显露图文,当以鲜血浸之!”见到吴子昂不解的神情,蔚灵瑶笑着为之解惑道。
“原来如此!”吴子昂脸上现出恍然的神色,转头望向笑道:“仙子见识渊博,实是令人叹服!”
“我亦是昨日……!”说到此处,蔚灵瑶忽地顿住话语,虽然轻纱遮去其异样神色,但美眸中却掩饰不住地露出一丝羞意。
吴子昂立刻便会意到,对方乃是昨日为他换衣时便看到这张羊皮,因此当时便已研究过了!
“咳!这个,我明白!”吴子昂轻咳一声,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昨日吴兄走火入魔,实有性命之危,而且你体内炎劲冲盈,普通人根本无法与你相触,事急从权,灵瑶不得以才失礼为之,还请吴兄莫怪!”蔚灵瑶怒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自然平静,她虽是自幼修道,心境亦比常人更为坚牢,但第一次目睹男子赤身裸体,难免会感到羞不可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对方不让店小二为他换衣,吴子昂心中恍然大悟,同时不禁暗笑,被一个美女看光了身子,虽是有些尴尬,但却是没吃半分亏!也许严格说来,还是他占便宜了!如若在这个件事上他与蔚灵瑶相互调换个位置,由他说出这番道歉之言倒是合情合理。
“若不是仙子相救,恐怕我早已性命不保,还谈什么怪责?”吴子昂脸上现出诚挚的笑意,口中道:“仙子言重了!”
“吴兄不计较便好!”此刻蔚灵瑶眼中羞意渐去,又回复了平日的恬淡,顿了一下,又道:“吴兄能否帮灵瑶一个忙!?”
“哦,仙子请讲!”吴子昂一怔之后,立刻答道。
“我知道吴兄是重信义之人,受常顺所托,将失魂引送至洛城,对此灵瑶绝无异议,只是恳请吴兄能将与魔门交易之处告之!?”蔚灵瑶眼中露出恳切之意,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吴子昂闻言微一思索,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微笑问道:“仙子是否想等我交易之后,再从魔门手中行抢夺之策!?”
“吴兄果然聪明,灵瑶正是此意!”蔚灵瑶话中透着几分赞赏之意,如是说道。
“这样一来,我亦不算失信!嗯,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前提是必须保证常顺妻儿的安全!这一点仙子能作到么?”吴子昂沉吟孖片刻,然后笑着问道。
“灵瑶可以保证,常顺妻儿绝对毫发无伤!”蔚灵瑶并未刻意加强语气,然而却令人明显感觉到她话中所透露出的强大信心。
“既然如此,这顺水人情我便作了,不知这能否抵消仙子对我的救命之恩呢?”吴子昂手中把玩着那块羊皮,口中轻笑问道。
“灵瑶总算明白,吴兄原来只是口中说的大方,到头来仍是舍不得将魔神录与玄心诀交出!既然吴兄认为自己的性命只堪与这现成的顺水人情相比,那么我便无话可说了!”见对方应允,蔚灵瑶眼中现出一抹喜色,脆声回答道。
吴子昂闻言不由哑然失笑道:“听仙子这样一说,我倒真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性命看的太轻了!仙子听好,我与魔门交易的地点便是在洛城一处名为’销魂窟‘的地方!”
“销魂窟!”蔚灵瑶秀眉微皱,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想来对这个去处她也甚为陌生。顿了片刻,方展眉道:“这个地方灵瑶却是不知,不过想来左老可以为我们解疑!”
“可是方才那位左行远前辈!?”吴子昂随口问了一句。
“正是!”蔚灵瑶轻点螓首道:“一会待船靠岸,我们弄清销魂窟所在之处后,立即动身前往,不知吴兄可有异议!?”
“一切听仙子吩咐,反正我作的亦只是顺水人情,仙子莫要指望我帮上什么忙!”吴子昂收起失魂引,故作懒怠之意慢吞吞地答道。
“无妨,吴兄到时只作壁上观便可,其它的灵瑶自会负责!”蔚灵瑶笑望着对方说道。
“冒昧的问一句,仙子对这失魂引志在必得,莫非也有问鼎天下之意?”吴子昂试探着问道。
“依吴兄看呢?”蔚灵瑶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我对仙子了解不多,故不敢轻下断言!”吴子昂实话实说道。
“待我夺回失魂引,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当着吴兄之面将之焚毁,我这样说,吴兄可明白!”蔚灵瑶轻笑一声道。
“明白了!”吴子昂点点头,笑道:“将这东西烧掉,大家便争无可争,必然免去诸多无端杀戮,仙子此举确是功德无量!”
“莫要给灵瑶乱戴高帽,焚毁失魂引一事乃是家师授意,如今魔门势力日趋强大,这样东西若落入他们手中,其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唯有将之焚毁方是一劳永逸之举!”提到魔门,蔚灵瑶语气中隐含一种忧虑,轻声叹了一口气。
“魔门?那是什么样的门派?”对于吴子昂来说,对方所谈到的每一样事物都是陌生的,好奇之下,他充分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
“二百多年前,大周王朝最后一个帝王周成王病逝,各方权臣趁机拥兵自立,经过十余年混战,终成东秦,西晋,南卫,北梁四分天下之势,然而一些大周忠臣遗老,却始终心存光复大周之念,故暗中广集势力,创下回天教!暗喻以回天之力,光复大周王朝!而这回天教便是魔门的前身!”蔚灵瑶不耐其烦的为对方说解:“后因四国分立日久,四分天下格局已成,光复大周之举日渐渺茫,回天教心切之下,为壮大自己的势力开始不分良莠的搜罗武功高强人士,至使大群臭名昭着,恶名累累之徒混入其中,教规败坏,教义无存,天长日久终于演变为如今的魔门!”
“我明白了!”吴子昂点头笑道:“其实我亦只是随口一问,却未想到仙子回答的如此详尽!”
“吴兄是在嫌灵瑶啰嗦么?”蔚灵瑶微嗔问道。
“不,不,仙子切莫多心!我绝无此意!”听着对方娇嗔般的语气,吴子昂心中不禁为之一荡,暗想这仙子和他人谈话是否也会露出这人性化的一面?
蔚灵瑶转过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似是自言自语道:“好久未曾这般啰嗦呢!”
吴子昂闻言也将头转向江面,轻声叹道:“好久未曾听人这般啰嗦呢!”
蔚灵瑶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忍不住’噗哧‘娇笑一声,道:“也许是与吴兄投缘罢,灵瑶感觉与吴兄说话甚是愉快!”
“我亦深有同感!”吴子昂微笑说道,目光仍望向广阔的江面。
此时船已至江心,举目望去,一片江水茫茫,更兼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实是令人心旷神怡,惬意无比,这般站立船头观看江面景观,对于吴子昂来说还是第一次。
“聊了这半天,吴兄不说说自己么?此去洛城,可是去见令尊?”
顿了片刻,蔚灵瑶忽然开口问道。
“正是!”提及父亲,吴子昂双眉微皱,点头轻叹道。
“之后呢,吴兄可有什么打算?”蔚灵瑶又问道。
“当然是协助父亲守洛城!”吴子昂坦言说出自己的想法。
“恕灵瑶直言,眼下赵启十万大军屯于平阳城外,用意不言而喻,而平阳若失,洛城将再无外援,令尊必然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地,而南卫不须直接攻城,只用围困一途便可使洛城不攻自破。”蔚灵瑶似对当前秦卫局势相当了解,一语便道破了吴天耀所面临的危机。
对于赵启率大军屯于平阳城外之事,吴子昂当然听闻过,在暗恨武威不智之举的同时,亦深为父亲担忧,闻听对方之言,不禁点头叹道:“仙子所说确是实情,相信父亲也不会看不到这点,只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化解此危!”
“情势虽然危急,却也并非无计可施!”蔚灵瑶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微笑说道。
“哦?仙子有何良策!?”吴子昂闻方精神为之一振,连忙问道。
“弃城!”蔚灵瑶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道。
“弃城!?”吴子昂不禁失声说道。
“不错,既然洛城必将不保,何不弃之回守平阳,继而进可挥师北上,取武威而代之,赵启虽是名将,但未必可挡令尊之威;退可固守平阳,将周围蓟,定,青等九城划入势力范围之内,从而与武威形成南北对峙之势!”蔚灵瑶美眸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口中娓娓说道。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39章
“仙子确是高见!”吴子昂面上现出叹服的神色,微笑道:“不过,眼前洛城被围,父亲如何才能安全撤出,若想将洛城十数万守兵尽以船载渡江,绝非是一件容易之事!”
“吴兄可是小看了令尊!”蔚灵瑶举目望着愈见清晰的洛城城墙,语气之中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叹服说道:“令尊以用兵奇诡名列四大名将之首,作常人之所不能一向是令尊最为可怕之处,遥想年初,有谁能曾想到南卫固若金汤且被倚为北部门户的重镇洛城会陷入令尊之手呢?”
“听仙子这般一说,我觉得安心了不少!”连眼前这位不食人间香火的仙子都对父亲有着强大的信心,他还有什么理由担忧呢?
商船再行得片刻,便已近洛城渡口,望着那高耸坚固的城墙,吴子昂想起方才蔚灵瑶形容的四个字’固若金汤‘确也并不为过。
船一靠岸,吴子昂与蔚灵瑶率先走了下来,之后原本在船舱中休息的四人亦一一走下船来。
蔚灵瑶简单的为吴子昂介绍了除黄衣老者左行远之外的三位老者。
听着蔚灵瑶的介绍,吴子昂已经知晓满面红光,一双细目似总也睁不开的灰衣老者名为燕不负,而手持一烟袋,口中吞云吐雾的枯瘦老者自称北郭先生,最后一个沉默寡言,似乎加半句话也懒得说的中年男子却是人如其名,名叫莫言。
尽管未曾听过这几人名号,但吴子昂心中很清楚这四人无一不是武林高手,因此言谈之中显得甚是有礼。
反见这几人似是因见过吴子昂在碧湖青松林的表现,因此并未以前辈的身份自居,与吴子昂谈话显得相当的客气!
由此便可看出,实力强弱亦是衡量一个人身价的重要因素,只有具备强大的实力,才会让人另眼相看,对于这一点,吴子昂早在现代社会中便领悟到了。
双方相互认识了之后,蔚灵瑶便向左行远问起洛城’销魂窟‘。
听见对方提及’销魂窟‘这三个字,左行远不禁为之一怔,继而露出古怪的神色。
“难道左老不知!?”蔚灵瑶见状不由问了一句。
“不,这处地方老朽倒是知道,只是这个地方并不适合灵瑶前去!”左行远轻咳一声,面上微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解释道:“这是洛城最有名的一家妓院!”
原来是这样!无怪被叫做’销魂窟‘!吴子昂不由恍然大悟。
蔚灵瑶闻言美眸中不禁现出一丝羞意,但仍以平静的语气说道:“无妨,灵瑶可女扮男装扮作吴兄的随从一同混入!”
“不如就我们四人再加吴公子去罢!依我看来应该足够了!”北郭先生刚刚吸完一袋烟,伸手将烟袋在鞋跟磕了几下之后,慢吞吞地建议道。
“非是信不过各位前辈,只是我曾答应吴兄,必须保证常顺妻儿毫发无伤,再则此次交易之物非同寻常,魔门一方必然会派大批高手前来,多了灵瑶一人,自然便多一分力,所谓宁有余而勿不足,前辈认为灵瑶说的可有道理?”
听着蔚灵瑶的话,左行远四人互相望了望,莫言率先点了点头,继而左行远微笑道:“灵瑶考虑的甚是周全,就这么办罢!”
商定之后,六人一行便直向洛城城门行去。
途中蔚灵瑶忽然提醒吴子昂道:“吴兄是否先去见令尊一面呢?”
吴子昂微一思索,摇头道:“还是先解决仙子之事罢,之后我再去拜见父亲不迟!”
“也好!”蔚灵瑶点头道。
待进了洛城,六人便以左行远为首,向城东行去。
左行远明显对于洛城相当熟悉,领着众人三拐两转,便来到一家米行前。
看着米行老板对左行远恭敬的态度,吴子昂立刻联想到在现代下属公司经理见他的时情形,由此猜测,这左老人家应该是一方富豪罢。
六人先在厅堂坐下,随后蔚灵瑶在米行老板夫人的带领下前往后房换装。
不一会,蔚灵瑶再度回到厅时,已然由一位不食人间香火的仙子变成玉树临风,俊俏无双的青衣美少年。
那张熟悉的面容,令吴子昂出现片刻的失神,尽管对方是一身男装,但仍令他情不自禁的联想起心中那个魂萦梦牵的倩影,待忽然觉察到其他四人异样的目光后,方强自掩饰微笑道:“仙子扮作男装亦如此俊俏,到让旁人觉得我才是青衣随从哩!”
“那这样可好!”蔚灵瑶闻言微微一笑,转过身躯后双手在脸上微作动作,再次回身之后那张俊脸已然变成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孔。
“这样便妥当了!”吴子昂端详一番笑道。
“吴兄也有一张面具罢?为了日后不必要的麻烦,吴兄还是戴上面具的好?”蔚灵瑶微笑提醒道。她脸上的面具作工非常精良,微笑之时面具上竟也会出现相应的神情。
“仙子说的是!”吴子昂微一沉吟,也从怀中摸出那张人皮面具戴上。
其他四人仔细端详了片刻,燕不负似是发现了什么不由轻笑道:“说来也有趣,吴公子与灵瑶的面具看起来倒是满相似的,一平平无奇,一普普通通,都是一样的脸形!”
“嗯,我也有同感!”左行远亦笑道:“如此不像是主仆,倒像是兄弟!”
“可惜仙子并非男子,否则我真想高攀一下,与之结为金兰!”吴子昂信口说道。
“吴公子此言差矣,何人规定只有男子之间方可义结金兰,古往今来,男女结拜成为兄妹或是姐弟亦可谓数不胜数!”北郭先生笑着纠正对方的错误,手中烟袋不知什么时候又已点燃,袅袅地冒着青烟。
吴子昂闻言怔了一怔,片刻方哑然失笑道:“晚辈方才只是戏言,前辈莫要当真!”
“好小子!敢和灵瑶开这种玩笑的,你是第一人,小子,说出这般话,你心里难道没有亵渎仙子的罪恶感么?”燕不负那双似永远也睁不开的细眼在这一刻不禁圆睁,似是见到什么稀奇物似的上下打量的吴子昂,直看得对方心中发毛。
“不是这般严重吧!?”吴子昂心中涌起啼笑皆非之感,虽然他称呼蔚灵瑶为仙子,虽然他亦曾被蔚灵瑶圣洁之美所震撼,但说到底,对方亦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一个酷似依依的美丽女子,他从未将她看作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因此根本谈不上亵渎之说。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方才船上与他侃侃而谈的蔚灵瑶。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蔚灵瑶心中忽地一震,依她的聪慧,当然看出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并未如其他人一般,将她视作不可亵渎的仙子!正如燕老说的一样,自她下山以来,从未有人以这种轻松随意并时而带有玩笑的语气与她说话!其实在她心中,她早厌倦了那种高高在上,受人敬慕的感觉,除去天池传人那层神秘的外纱,她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间女子!
“走!”
一直沉默不语,惜字如金的中年男子莫言,此时站起身躯,口中吐出一个字,然后率先向门口走去。
“哎,还是办正事要紧!”左行远亦连忙起身,笑道:“我们这就出发罢!”
吴子昂,蔚灵瑶等人点点头,一行人出了米行,来到大街之上。
左行远在前带路,其余人紧随其后,一行人走街过巷,最终来到这称为’销魂窟‘的烟柳之所。
吴子昂已听左行远事先说过,所谓’销魂窟‘实则是一家名为’千红楼‘的妓院,因此处多有美女名妓,故引引得大批寻花问柳之徒来此夜夜销魂,留恋忘返。
此时虽是白天,但观其’千红楼‘门口前仍是人进人出,一派生意红火之相。
观望了片刻,吴子昂与蔚灵瑶一前一后迈进了’千红楼‘的大门。
“公子,您可好久未来了!”
还未等吴,蔚两人身形站稳,一花枝招展的红衣女子忽从一侧闪出,两只洁白的手臂轻车熟路般的搂住吴子昂的右臂,随之胸口的浑圆高耸亦紧贴了上去。
望着眼前容貌尚算皎好的女子,吴子昂神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姑娘认错人了罢,在下可是第一次来这千红楼!”
“哎呀!那有什么要紧嘛,我们何不将错就错,说不定还会因此而造就一段金玉良缘呢?”红衣女子吃吃笑道,胸口那对浑圆暗示性的摩擦着对方的手臂,以显示自己傲人的本钱。
“那敢问姑娘芳名呢?”吴子昂以极其温和的声音问道,他在认识依依之前便是一些提供’服务‘的知名酒店常客,而眼前虽然年代不同,但面对几近相同的情景,他却没有任何的怯场之感。
听吴子昂如此发问,红衣女子误认为生意达成,不禁喜上眉梢答道:“奴家名叫小翠,嘻嘻,公子呢!”
“在下林子轩!”吴子昂笑着报上自己以往的名字。
“原来是林公子!”红衣女子娇笑道:“有道是宵一刻值千金,你我既然已经相识,那么请快快与我上楼去罢!”说着便移动脚步,欲带着对方上楼行欢好之事!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0章
“小翠姑娘且慢!”吴子昂微笑叫住了急于揽客上楼的红衣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姑娘貌美如花,实让在下心动不已,不过此刻我尚有要事须找贵楼老板相商,不知,姑娘可代为通报一声么?”
红衣女子闻言微怔了一下,继而脸上现出吃惊的神色,道:“公子要见我家云姨?”
吴子昂心中一动,对方所提云姨想必便是这’千红楼‘的老板,当下点头笑道:“正是!”
红衣女子小翠略一犹豫,随之面上又绽现出笑容,试探着问道:“公子可与云姨相识!?须知我家云姨从不轻易接见生客!”
“不识!不过在下此行是受一位朋友所托,而我这位朋友,贵楼老板想必应该认得……!”说到这里,吴子昂凝望着对方的双目,刻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叫常顺!”
’常顺‘两字入耳,红衣女子顿时色变,松开吴子昂的手臂,双目再次地上下打量起吴,蔚两人,片刻方点头道:“请公子一旁落座,奴家这就前去通报!”
将方才红衣女子的神色收入眼中,吴子昂与蔚灵瑶心中顿时有数,他们本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常顺只是说交易地点在这’千红楼‘,并未言明千红楼的老板便是交易之人。而如今看来,这千红楼与魔门之间必然有着密切的关联,再细想,这千红楼是魔门的一处分舵也说不定!
“有劳姑娘了!”吴子昂微笑说道。
“公子请稍等!”眼前这位年轻男子尽管相貌和英俊搭不上边,但其举止温和有礼,却是叫人十分欢喜!红衣女子向着吴子昂媚然一笑,一只手轻佻地从对方脸上摸过,这才转身向后堂去了。
“我们过去坐等!?”吴子昂低声向蔚灵瑶说了一句,然后迈步来到一圆桌旁坐下。蔚灵瑶依言眼着过去,不过并未落座,却是站到了吴子昂的身后。
“我现在你的随从,因此不能与你平起平坐!”蔚灵瑶亦低声说道。
“真的?那叫声老爷来听听!”吴子昂心中顿时涌出恶作剧的念头,低笑道。
“吴兄是在趁机欺负我么?”
虽然此刻看不到蔚灵瑶的脸,但听到对方娇嗔的语气,吴子昂几可想像得到,在那张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副轻羞薄怒的神情。
正欲开口说话时,忽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凶汉搂着一艳妆女子坐于他对面圆凳之上。
“大爷,您轻点!”
艳妆女子姿势暧昧地坐于大汉之上,双臂紧搂着对方的粗壮的脖子,任由对方的大嘴在她雪白的脖颈中肆虐,嘴里不时发出阵阵娇喘。
大汉一脸色急的神情,一边啃咬着女子的脖颈,另一边一只大手已然隔衣按在女子高耸的浑圆上,并且大力的揉动着。
见到这一幕香艳的景观,早已见惯世面的吴子昂除了感到有些刺激之外,并无其他感觉。然而在其身后的蔚灵瑶却是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要别过目光,然而在这千红楼内,放眼所触及无不是一对对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有几对的表演甚至比面前的这对还要过火!
暗叹了一声,蔚灵瑶缓缓垂下头,右手暗捏成诀,暗施’守心如玉‘功法,立时将诸多污言秽语屏弃在耳外,心神进入古井不波之境。
大约过了盏茶时分,等的已有些不耐的吴子昂忽觉身旁红影一闪,抬眼望去,却是红衣女子小翠去而复返。只听得对方轻笑道:“云姨答应见你,公子请随我来!”
言毕便转身前头带路,吴,蔚两人相视一眼,举步跟上。
从后门出,走过青石铺成的小路,穿过曲折的长廊再红衣女子带着两人来到后院一处花园内。
此地距前楼距离甚远,调笑吵杂之声几不可闻。而艳阳高照之下,一簇簇花儿争芳斗艳,清风徐来,暗香流动,令人闻之欲醉。
望着那满园的姹紫嫣红,嗅着那浓郁的花香,蔚灵瑶心中微生感慨,未曾想到在这烟柳之地竟也有如此美景!
“简直就是花海!”吴子昂心中亦叹道,规模与将军府中母亲所经营的’颐清园‘不相上下。
绕过几处花丛,在花园中心处一凉亭外,红衣女子停住了脚步,而此时,吴,蔚两人已清楚地看到,在凉亭之内,一女子轻摇罗扇,背向着他们端坐于石凳之上。虽见不到其容貌,但看那优美柔和的身影,便很容易使人与美女联想到一起!
“云姨,林公子到了!”红衣女子小翠躬下身躯,向着凉亭内的女子恭声说道。
“嗯!”那女子轻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罗扇轻遮半面,只露出一双美眸凝视着吴,蔚两人。
吴子昂迎上对方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震,眼睛竟再也转不开去,一颗心亦砰砰地剧跳了起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勾人的眼眸,亦愁亦怨,亦痴亦嗔,其中包含着难以言喻的魔力,只是不经意间的眼波流转,便能让人魂不守舍,神为之夺!
“尤物!”吴子昂脑中忽然闪现出这一名词,望向女子的目光不禁变得热烈起来!
“公子,天气炎热,可要擦汗!”
正当吴子昂心神不定之时,忽听得身后扮作随从的蔚灵瑶之声,身躯不禁一颤,猛地从绮念中清醒过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单单看到那女子的眼睛便魂不守舍,真是无用至极啊!不,不对!这女人的眼睛一定有古怪!
想及此处,吴子昂暗暗留了神,信手从怀中掏出一白丝巾在脸上擦了两下笑道:“天气确是有些热哩!”
“噫!”凉亭内的女子轻噫了一声,美眸中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上下打量着吴子昂身后的蔚灵瑶。方才她施展媚术几乎已成功地俘获吴子昂,却未曾料到其身后的随从忽然开口,竟然以饱含道家真言之力的话语将之唤醒,从而坏了她的好事!
微一沉吟,女子手中罗扇轻摆,示意红衣女子退下。
随着对方罗扇移开,吴子昂终见到这女子全貌。女子乃是一名中年美妇人,云髻高耸,容颜秀美,而一身黑色长裙更是衬得其肌肤胜雪。坦言而论,这位美妇的容貌虽是秀美,但也就是中上之姿,然而那双似乎能勾魂摄魄的美眸却有如画龙点睛一般,为其增添了无穷魅力!
“可是云夫人?”
红衣女子退下之后,未等黑衣美妇说话,吴子昂已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正是奴家!”中年美妇面上涌起一抹妩媚的笑意,娇柔的声音透着一种令人想入非非的酥软!
“在下来意,夫人想必已经知道了!?”有过前车之鉴,吴子昂在说话时,双目小心地避过云夫人勾魂摄魄的目光。
“嗯!公子此来是代替常顺交易罢?”云夫人盈盈而起,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凉亭,来到吴子昂,蔚灵瑶身前。
“不错,请问夫人常顺妻儿何在?”吴子昂开门见山问道。
云夫人闻言微微一笑,双手轻拍,啪啪两声脆响之后,立时从右侧花丛中走出两男一女。
两名男子俱是身穿黑衣,脸上一片凶狠之色,各伸出一手分别钳住女人的左右双臂,
“请问林公子,那失魂引何在?”云夫人眼波轻柔着瞄了吴子昂一眼,素手轻抚了下颈旁一缕黑发,口中娇声问道。
“失魂引就在我身上,不过在交于夫人之前,夫人可否能出示她便是常顺妻子的凭证?”吴子昂微笑一指那个衣衫凌乱,神色枯萎的女子道。
“公子莫非是怀疑奴家作假!?”云夫人神色不变,笑道:“须知奴家只想得到这失魂引,一手交货一手交人,根本犯不上作假!”
吴子昂微笑摇头道:“夫人若是拿不出凭证,那么就让我来辨认一下好了,常顺曾告诉我,在他妻子右耳后有一豆粒大黑痣,不知夫人可否让我验证一下!”
闻听此言,云夫人的神色终于变了,脸上虽然笑意不减,然而那双勾魂的美眸却闪现出一抹杀机,凝望着吴子昂半晌才开口道:“奴家自认为那张面具制作的异常完美,单凭目力根本难以发现其中奥秘,不知公子是从何处看出破绽的?”
“坦白的说,我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只不过是因为我从未见过常顺妻子,因此抱着谨慎的原则,试探一下夫人罢了!”吴子昂望着那名所谓的’常顺妻子‘,口中淡淡道。
“如此说来,常顺妻子耳后根本没有所谓的黑痣!?林公子,你好心计啊!?”云夫人怒极反笑,挥了挥手,那名易容为常顺妻子的女子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顿时露出一张秀丽的面容。
“多说无益,夫人设此骗局,是否可间接说明,常顺妻儿已不在人世了!?”吴子昂负起双手,双目中忽地射出两道精芒,直望向对方。
云夫人再次色变,半晌方点头道:“公子只说对了一半,常顺妻子虽亡,但幼子尚在!”
“很好!在下就用这失魂引与交换那孩子如何?”吴子昂从怀里掏出那块旧羊皮,向对方示意道。
云夫人望了对方手中之物片刻,忽地摇头失笑道:“恕奴家没有这份耐心了,东西既然在公子身上,那么奴家认为还是直接从公子身上取比较省力!”
言毕,双手再次轻拍,响声过后,十数道身影带着风声出现在这百娇争艳的花园之中。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1章
对于这些潜伏在四周的黑衣人,蔚灵瑶早已有所察觉,因此在云夫人叫出那所谓常顺妻子之时,她心中早已动了疑念,对方若真打算交易,何须在周围埋伏这多人手?正欲提醒吴子昂时,却见对方在谈笑之间迫得云夫人自动露出马脚,芳心中不由一动,出身于官宦世家的吴子昂竟会有如此老道的江湖经验,实是出乎她的预料?在这一刻,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此刻像极了一个商人!
“看情形,夫人是打算出手抢夺了?”望着从四周缓缓迫上来的十数名黑衣人,吴子昂隐隐感到一种强大的杀气冲来,心中微惊,然而面色却不变,口中笑着问道。
“公子难道会以为,奴家找这多人是为陪公子谈天么?”云夫人俏脸上重现出妩媚的笑意,手摇罗扇柔声说道。
“如果,我对夫人说,我手中这样东西只不过是张普通的羊皮,不知夫人会作何感想!?”吴子昂似是完全不在意缓缓迫进的黑衣人,手中把弄着那块旧羊皮,面上现出令人高深莫测的笑容缓缓问道。
“是么?”云夫人闻言发出一声轻笑,脸上现出不为所动的神情摇头道:“可惜奴家并不相信!”
“夫人既然不信,那在下也无须多言了!”吴子昂右手一松,那块’财富与权力‘的象征便被他如垃圾一般丢到地下,紧接着右拳缓缓抬至胸前,’暗运雄浑‘一式,双目神光暴现,口中轻喝道:“来罢!”
这’魔神录‘上所记载的拳法,原本就是以气势见长,’雄浑‘一式运出,虽是未曾攻击,但吴子昂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巍峨如山,浩瀚如海的气势,其强劲之处,连数步之外的花簇亦微微颤动,有如被风拂过一般!而在吴子昂身前数步之远的云夫人更是首当其冲,在其气势冲击下,不禁连退五步,方稳住了身形!
此式一出,所有在场之人立时感到压力大增,那十数名缓缓进逼的黑衣人不禁停住了脚步,他们亦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见对方所展露的气势如此强大,一张张脸上同时现出谨慎的神情。
而此时,其身后的蔚灵瑶却是转身轻移一步,与吴子昂成背倚之势。
见此情景,云夫人美目中不禁露出骇然之色,由于方才她施展媚术几乎一举便将吴子昂制服,因此不免产生了轻敌之意,在她想来,唯一棘手的应该是对方身后以真言之力破去她媚术的青衣随从!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是在提醒她,这个被称为林公子的年轻男子亦是同样的棘手。硬拼之下,自己这方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挡得住这两人离开!想及此处,她不禁眉头轻皱,依对方刚才的表现,明显便是一个老江湖,因此对方先将失魂引放置它处,空手前来以防不测却也在情理之中。
心中仔细衡量一番之后,云夫人忽地发出一声娇笑道:“林公子,我们不妨再商量商量,公子当真不计较常顺妻子之死,而以失魂引只换其幼儿么?”
“我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以失魂引换其幼儿!莫非夫人耳背不成?”吴子昂的气势有增无减,面上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口中讥讽道。此刻他已猜到对方已相信自己方才所丢在地上的真是一张普通羊皮,再加上自己所显露的强势,因此打消了出手硬夺之念,而之所以这样明知故问,只不过是找个改口的台阶下罢了。
“若真如此,奴家愿意与公子公平交易,一手交货一手换人!”云夫人脸上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挥了挥手,那名易容为常顺妻子的女子立刻会意的点点头,转身走了开去。而那十数名黑衣人亦缓缓退后,不过却仍然在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吴子昂与蔚灵瑶围在其中。
吴子昂见状,亦消去全身劲气,微笑道:“这就对了,在下亦不想大动干戈,公平交易,你我皆大欢喜岂不更好!?”
云夫人点头娇笑道:“公子说的是,适才奴家考虑不周,真是得罪了!?”说着,当真向吴子昂轻躬了下娇躯。
“不敢当,在下只是希望夫人莫要再横生枝节,以致白白浪费你我的时间!”吴子昂的态度很是温和有礼,然而话语中却透着明显的警告之意,提醒对方莫要再使什么花招。
“奴家明白!”云夫人点点头,状似受教的答道。
过了半晌,那女子去而复返,臂下已多了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
用手一指那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云夫人轻笑道:“这便是常顺未满十岁的儿子,绝对货真价实,公子若不信可亲口询问验证!”
“不必了!我相信夫人便是!”望着男孩那充满恐惧,悲伤,以及彷徨无依的复杂神情,吴子昂眼中闪出一丝怜悯之意,摇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子告之奴家,那失魂引现在何处?”云夫人笑意盈盈地柔声问道。同时罗扇一挥,那名女子立刻牵着男孩的手臂,将之带到吴子昂与蔚灵瑶面前,然后面带戒备之色地退回原处!
“别怕,是你爹爹让叔叔来接你回家的!”吴子昂面上涌现出亲切的笑容,抚慰了男孩一句,然后转头向蔚灵瑶笑问道:“有把握么?”
“吴兄在小看灵瑶么?”蔚灵瑶伸手将男孩拦腰挟于臂下,微笑回答道。
见此情景,云夫人不禁面色一变,口中轻喝道:“林公子莫非要言而无信么?”
吴子昂闻言不禁朗笑一声,道:“夫人太过于紧张了,我岂是背信之人,失魂引便在此处,夫人拿去就是!”言毕,弯腰从地上拾起那块破旧羊皮,遥扔向对方。
云夫人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块旧羊皮,展开一看竟是空白一片。
“你,你是在找死!?”云夫人俏脸上泛起一阵铁青之色,重重地将破旧羊皮扔于地上,她平日里常自恃心智过人,却未曾想到今日竟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对方所言亦真亦假,直让她有如坠云雾之中。
见到云夫人狂怒的神情,周围十数名黑衣人立时便知主子上当受骗了,不待云夫人下令,已是各自怒喝一声,齐齐扑上。
吴,蔚二人早有防备,见敌人扑来,蔚灵瑶口中立时发出一声龙吟般长啸,这是她与左行远等四位高手事先议定的动手暗示。
而吴子昂却是迈上一步,不待敌人攻至,口中低啸一声,雄浑一式猛然击出。
红芒闪现,炎浪排空!
吴子昂炎劲涌动之处,空气似乎因为那灼热的高温而发生了模糊的扭曲,首当其冲的一名黑衣人不知其中厉害,怒哼一声,竟然伸拳相抵。
’蓬‘的一声闷响,黑衣人立时发出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带着熊熊火光直向花丛中跌去。
其他三个黑衣人却是异常机警,惊觉拳风有异,立时闪作一旁,但饶是如此,那股擦身而过的灼灼热浪亦使他们灼痛难忍,苦不堪言。而他们身后的花丛却是遭了池鱼之殃,呼的一声燃烧起来。
目及如此威势,一干气势汹汹的黑衣人立时顿住身形,不敢贸然再进。
而与吴子昂呈背依之势的蔚灵瑶,虽是左臂下挟了一人,却是丝毫不影响她身影的灵动,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扑朔迷离的身法加上暗含道家真气的指力,四个黑衣人连她的衣袂都没沾上,便被点倒在地!
云夫人见状心中不由又惊又怒,身形展处,已然闪至吴子昂身前,纤纤素手疾伸,快若闪电般地袭向对方的双目。
哼!吴子昂冷哼一声,身形不退不避,右手合指点出,’丝‘的一声红光暴涨,竟是以玄天剑诀后发先至地刺向对方傲人的双峰之间。
未料到吴子昂有如此奇着,在不想与对方两败俱伤的情况下,云夫人身躯忽地向后仰去,在避过对方剑气的同时裙浪翻滚,一只晶莹玉腿夹着嗖然风声疾向吴子昂下颔踢去。香艳与狠辣并存,实是与其人心性无异!
吴子昂来不及欣赏美妇裙底的春光,身形疾退,右手不停挥出,七道赤色剑气幻出漫天红芒,立将云夫人笼入其中。
丝丝之声响不绝耳,任云夫人武功如何高强,身法如何快捷,却仍躲不开吴子昂这七道密集的剑气,但听一声娇呼,云夫人蓦地急退七步,俏脸上现出惊悸之色,仔细看去,原本好端端的黑色长裙已然被剑气割裂了好几道口子,酥胸半露,一双玉腿几乎裸露在外,而雪白耀眼的肌肤与红色的伤痕交相辉映,透着一种另类的’美韵!‘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2章
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灼痛,云夫人牙关紧咬,俏脸上现出一抹幽怨之色,状似异常委屈地道:“公子难道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么?弄的奴家这般疼痛难忍!”
与对方那哀怨的眼神相接,吴子昂心中不禁一荡,竟然涌现出一种怜惜之意。
“不对!”吴子昂忽地忆起前车之鉴,立时惊醒过来,连忙将目光移了开去,此时他已确定,这云夫人施展的必是一种能魅惑男人的邪门功夫!
“公子为何不看奴家的伤处,伤的很严重哩!”云夫人一边可怜兮兮地说道,一边将整个衣袖挽起,将一条光洁无暇的左臂显露出来。
吴子昂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但见在阳光的照射下,对方那只欺霜赛雪的玉臂泛着眩目的光芒,令他心旌荡漾!
“奴家的手臂好看么?”云夫人柔声说道,脚下却是缓缓向对方移去。
吴子昂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双目仍紧盯着那只玉臂,眨也不眨一下。
此时不仅是吴子昂,就连云夫人的几名手下亦是被主子那只手臂牢牢吸引住了目光,如痴呆一般站在那一动不动。
“那奴家就让公子看个够!”云夫人俏脸露出得意的笑容,又迈上两步,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
就在此时,吴子昂面上的神情忽然有所变化,双眉紧皱,眼中亦露出挣扎之意,身躯亦微微的颤动着。
云夫人见状心中不由吃了一惊,她这’销魂手‘乃是’玄媚诀‘中记载的几种甚为厉害的媚术功法之一,男子一经望上,无不神智迷失,束手就伏!而眼前这年轻男子却有挣扎低抗的表现,足可见其心智是如何的坚韧!
想及此处,云夫人不再犹豫,趁对方尚未清醒之际,身躯疾向前冲,裸露的玉臂挥动,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直袭向吴子昂的咽喉。
就在这危急时刻,蔚灵瑶飘逸的娇躯忽然临至,右手轻飘飘地弹出一指。
呀!
云夫人只觉左腕忽地传来一阵彻骨般的疼痛,口中不禁发出一声痛呼,顾不得伤人,右手抚着痛处仓皇退下。
“吴兄,吴兄!”蔚灵瑶口中轻唤的同时,右手连挥,又将三名攻向吴子昂的黑衣人点倒。眼前这些黑衣人尽管训练有素,战力不低,但与她相比却有着天壤之别,除云夫人之外,魔门竟然再无像样的高手出现,实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听着蔚灵瑶的轻唤,吴子昂终于回过神来,然而满脑中却仍闪着那只手臂的影子,不由暗道一声厉害。
“这是什么功夫!?”
一式雄浑将两名黑衣人击飞,吴子昂口中不忘向蔚灵瑶问道。
“应该是魔门媚功中的’销魂手!‘”蔚灵瑶望着抚腕而退,脸上一派痛苦之色的云夫人,轻声回答道。
云夫人手下的黑衣人原有十七名之多,然而只短短片刻,便已损折大半。除却被吴子昂击伤的三人之外,其余皆是被蔚灵瑶以奇妙的指法点倒。
而此时,风声忽起,四道人影凌空而至,却是左行远等人到了!
至此,蔚灵瑶一方的胜利已是没有任何悬念了,左行远,燕不负四位高手只是稍动拳脚,剩余的黑衣人便毫一例外的躺于地上,只留下云夫人站在那里,一脸惊怒的神情!
实际上,魔门驻于千红楼的高手原有不少,然而绝大部分因昨日去平阳与常顺交易,皆死于鬼王手中。而惊闻鬼王插手抢夺,其魔让总坛派往洛城增援的高手,最快也要在今晚才到。
偏偏事又凑巧,就在这时,吴子昂来千红楼交易,所以云夫人临时可调动的人手只有这十七名黑衣手下!
“我认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云夫人用极其怨毒的眼神望着蔚灵瑶,语气中掩饰不住深恨之意,蔚灵瑶那一指并不只是伤了她手腕那般简单,而是硬生生将她修炼数年而成的’销魂手‘彻底破去。
“造成这种大伤和气的局面,过错皆在夫人!”吴子昂上前几步,从容不迫地将地面那块旧羊皮拾在手里,笑吟吟地说道:“我已将这’失魂引‘交于夫人,却未料到夫人仍不准备放过我们!”
“奴家既已认输,公子何须再逞口舌之能挖苦奴家!?”云夫人怒视了吴子昂一眼,忿然说道。
“不!夫人误会我的意思了!”吴子昂微笑摇头道:“我只是想向夫人说明,适才交于夫人的这块羊皮,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失魂引‘,因此,在下并没有失信,而是夫人过于急躁了!”
“你……!”云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手指着吴子昂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忽地发出一声长叹,脸上现出颓然之色,道:“公子高明,奴家心服口服!”
“夫人过奖,在下无意再为难夫人,只是想请教一个问题!”吴子昂转身用手一指蔚灵瑶身旁的男孩淡淡地问道:“这孩子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这个与奴家无关,常顺的妻子是自杀而亡的,昨晚奴家接到常顺及其他本门高手的死讯时,不巧常顺的妻儿也在场,于是在昨夜,常顺妻子便上吊自尽了!”云夫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见对方的神情不似作伪,吴子昂缓缓点了点头,转身向蔚灵瑶道:“这东西就交给仙子处置了!”说着,缓缓将旧羊皮递了过去。
“小心!”
就在蔚灵瑶的玉手刚刚触碰到旧羊皮之时,与吴子昂对面而立的燕不负眼中忽地闪过一抹惊色,口中大喝道。
几乎就是在燕不负示警的同时,吴子昂忽然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杀气如狂潮一般直向他背后涌来。
这是……!来不及多想,吴子昂猛地转过身去,吐气开声,看不看地便是一拳击出。
“哼!”
随着一声冷哼,青色人影而动,一道冰冷至极的掌力已无声无息地按在吴子昂击出的拳锋之上。
巨力传来,吴子昂顿觉眼前发黑,那股并不陌生的寒劲势如破竹般突破了他的防线,直向他体内涌去,其强横之处,就连他施展的’委曲‘一式也抵挡化解不了。
是鬼王!鬼王想要他的命!在辨识出攻击者身份的同进,吴子昂亦觉察到对方的意图,然而在这仓促之间,他却毫无对策,只能是咬紧牙关,全力运功抵抗。
’扑!‘
在对方功力的催逼之下,吴子昂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就在此时,一只玉手悄然按上他的背心大穴,温和而充沛的柔劲瞬间涌入他体内。
吴子昂立时就醒悟到这是来自蔚灵瑶的援手,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施尽全身功力与蔚灵援所输入的内劲一起,堪堪抵住那股涌入自己体内的强大寒劲!
’呼‘
随着一记风声,北郭先生的烟袋已闪着一溜黄芒直点向鬼王身后命门大穴。
而几乎就在同时,燕不负腾空而起,凌厉地飞出一脚,踢向鬼王头顶百会。
因救人心切,这两人所取之处,皆是鬼王要穴,务要逼得鬼王放手。
左行远与莫言各自斜跨一步,分别来到鬼王的左右两侧,功运全身,却是凝而不发!
鬼王冷笑一声,掌上寒劲吐处,吴,蔚两人顿时发出一声闷哼,身形连退五步。其后鬼王身形如鬼魅般闪了闪,轻而易举地避开燕不负与北郭先生的合击,并趁势再次向吴子昂扑去。
眼前青衫闪动,吴子昂只觉左手一麻,手中那块旧羊皮已然被鬼王夺去。
而夺得失魂引之后的鬼王,并不就此作罢,眼中杀机毕现,手起掌落,疾向吴子昂头上拍去。
左行远与莫言虽早有准备,却未曾料到鬼王身法如此之快,快到他们尚来不及有所反应。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吴子昂身后的蔚灵瑶忽地上前一步,双手圈住对方后腰疾向一旁地上滚去。
“轰”的一声巨响,鬼王这饱含杀意的一掌以毫离之差击空在地面上。
鬼王正欲再下杀手,一道刚正混厚的拳劲已无声无息地向他背后涌来。
冷哼一声,鬼王头也不回地挥出一掌,硬生生与拳劲的主人拼了一记。
又是一声闷响,鬼王肩头微晃,旋即站稳了身躯,而莫言却是连退三步,面上红晕一片。
莫言是全力一击,而鬼王却是随手反击,孰强孰弱,可谓一目了然。
得此一缓,燕不负与北郭先生连忙抢上前去,将吴,蔚两人护在身后。
鬼王并未再出手,手持失魂引站在原处,目光一一从左行远,莫言,燕不负及北郭先生四人身上掠过,随后冷笑道:“流云袖,百步神拳,燕家惊风腿,乾坤点穴手,很强的组合,可惜还不放在老夫眼里!”顿了一下,又望了面色苍白的吴子昂一眼,清瘦的面容上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子昂日后还要多加小心,须知老夫随时随地都会取你性命!”言毕哈哈一笑,身形一闪之下,已是出现在房屋之上,之后几个起落,便已无影无踪!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3章
听闻鬼王这番话语,吴子昂不禁觉得头皮发麻,惹到这么一个可怕的顶级高手,无异于被施了催命符咒,看来自己日后恐无宁日了!
依鬼王的身份,竟然这般’惦记‘他,倒真让感到’受宠若惊‘!
左行远,莫言,北郭先生,燕不负四人互望了一眼,脸上不禁现出苦笑之色,想他四人俱是名震一方的武林高手,然而合起手来却仍然奈何鬼王不得。
’青衫鬼中王‘,名列四绝中的人物,其武功果真是强绝天下!
“吴兄没事罢!?”
蔚灵瑶美目凝视着吴子昂苍白的脸,轻声问道。
“我没事!”吴子昂摇摇头,面上现出歉然的神色道:“真是抱歉,我没能保住失魂引!”
“吴兄无须自责,鬼王若看上某样东西,普天之下还真找不出几人来能护得住!”蔚灵瑶玉容现出苦笑之色道:“罢了!这失魂引落在鬼王手里总强过落入魔门手中!”
“我们走罢!”
扫了一旁犹在惊惧中的云夫人一眼,燕不负拉起男孩的小手说道。
嗯!
其他人点点头,迈步按原路走去。
出了千红楼,一行七人重新来到大街之上。
在回米行的路上,吴子昂双眉微皱,望着伏在燕不负背上的男孩怔怔出着神。
一旁的蔚灵瑶发现了对方的异样,不由轻声问道:“吴兄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安置这个可怜的孩子!”吴子昂面上微现出苦恼之色,无端树下鬼王这般强敌,他自己尚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照顾这个八九的孩子!?
“吴公子无须烦恼,老朽有一个两全齐美之策!”未等蔚灵瑶开口,燕不负忽然转过头微笑说道。
“哦!前辈有什么好方法,但请说来!”吴子昂不由面上一喜,连忙问道。
“老朽今已花甲之年,然而膝下并无半子可传我衣钵,今日看这小娃资质不错,因此动了收徒之念,不知公子能否成全?”燕不负笑呵呵地说道。
“前辈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多谢前辈!”吴子昂闻言心中大喜,连忙向对方道谢。
“公子无须道谢,说起来还是老朽占了大便宜,白捡了一个徒弟!”燕不负望了望伏在他背上已沉沉睡去的男子孩,苍老的脸上现出怜悯的神情。他之所以要下这孩子,一方面是他确实想收一弟子以传衣钵,但另一方面他亦是看这孩子身世过于可怜。而比较起来,应是第二个理由占多数罢!
七人返回米行时,已是接近晌午。左行远吩咐米行老板去准备酒菜,自己带着众人来到后厅堂。
吴子昂本想就此告辞,前去父亲那里,但左行远几人诚意挽留,无奈之下只得答应饭后再走。
不消片刻,酒宴已准备妥当,左行远,吴子昂,蔚灵瑶六人再加上男孩相继落座。
此时吴子昂与蔚灵瑶皆已揭下面具,蔚灵瑶还是身男装打扮,但那清雅如仙的面容却仍使得吴子昂心神不定。
“吴公子,来,老朽给你满上!”左行远起身便要给吴子昂倒酒,后者见状连忙将起身道:“这可使不得,还是晚辈来罢!”说着从对方手拿过酒壶,先后给左行远,燕不负,北郭先生,莫言倒满酒,然后目光望向蔚灵瑶,微笑道:“仙子可会饮酒!?”
“一点罢!”蔚灵瑶笑吟吟地点头道。
为蔚灵瑶斟了一杯之后,吴子昂最后方为自己的杯子填满酒,这才落座向左行远等人笑道:“几位前辈不要称呼我为公子,就叫我子昂好了!”
“好!叫子昂显得亲近!”燕不负伸筷为身旁的男孩挟了个鸡腿,口中笑道。
“那子昂也无须张口闭口地称呼我们前辈,就如灵瑶那般称呼便可!”左行远笑咪咪地捋着颌下银须说道。
“遵命!”吴子昂微笑着说道。
“好了,废话不需多说了!咱们还是先干一杯罢!”望着北郭先生一脸馋意,吴子昂便已猜到对方必是一名酒鬼,嗯,烟酒不分家,这老人家的嗜好还真广泛。
听到北郭先生提酒,众人举起酒杯,除蔚灵瑶浅尝即止外,其他人皆是一饮而尽。
喝下这杯酒,吴子昂再次起身为各人斟满,正想再为自己添上一杯时,忽听得蔚灵瑶道:“吴兄适才受伤不轻,这酒还是少饮为好!”
吴子昂闻言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停下倒酒动作。
“灵瑶说的是!子昂还是少喝罢!这酒壶由我掌管好了!”左行远伸手拿过酒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虽然蔚灵瑶此时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作为朋友的一种关心,但就是这种关心,至今为止也只有吴子昂一人荣幸得到而已!
“恕我不能陪前辈们畅饮了!”吴子昂缓缓坐下,向众人微笑道。此时他心中亦感到蔚灵瑶对他的不同,不过,他并未自恋到认为自身有什么非凡的魅力,引得这仙子投怀送抱!以往商场的经验告诉他,对方接近他也许是另有所图!
“嘿嘿!少一个人抢酒,我正求之不得呢!”北郭先生嘿嘿一笑,一仰头,又将面前的酒干了。
燕不负,左行远,北郭先生,莫言皆是好酒之人,因此推杯换盏,饮的痛快至极。
吴子昂不再饮酒,只是就着菜肴,吃了一碗米饭。尽管他已经提醒自己要保持一下形象,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仍使得他的筷子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伸进大大小小的盘子里。不但使左行远等人目瞪口呆,就连蔚灵瑶亦忍俊不禁,一双如水明眸尽是盈盈笑意。
“不好意思!习惯了!”发觉各人饱含笑意的目光,吴子昂不禁老脸一红,郝然说道。
“无妨,无妨!以我之见,子昂吃饭的动作深得老燕惊风腿的要旨,当真是疾势如风,一气呵成!”左行远哈哈一笑道。
提起武功,燕不负忽地想一事,笑向吴子昂道:“子昂,昨日碧湖孤山,你所施展的剑气可是玄天剑诀?”
“是!”吴子昂点了点头,但随之又道:“不过,我只是习得其中三招!”
“如此说来,子昂可是与铁刃相识?”燕不负接着又问了一句。
“铁刃?铁大哥!”吴子昂先是一怔,继而讶然道:“燕老认识铁大哥?”
“哈哈!十三年前,卫国太子大婚之日,老朽凑巧身在杭城,因久慕百花酿之名,故特意深夜潜入皇宫酒窑,想要一饱口福!然而却未曾料到,在我之前早有人捷足先登,一手百花酿,一手酱猪蹄,背倚着酒桶,吃喝的不亦乐乎!你猜那人是谁?”燕不负笑问道。
“难道是铁大哥!”吴子昂想都不想地答道。
“正是这小子!”燕不负含笑点头道。
“那后来呢!?”
听燕不负讲起这段旧事,不但吴子昂,就连蔚灵瑶,左行远等人亦被引起了兴趣,想听对方下文。
“后来!后来我就想,大家都是贼,我怕什么啊!于是我就现身走了进去,向铁刃那小子道,喂,小伙子,往里边让让,给老头子我腾个地方!”燕不负望着众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再后来呢?”吴子昂忍着笑意继续问道。
“嘿嘿,再后来,我和铁刃那小子把酒窑里十几坛百花酿全都喝了个精光!”燕不负眼中露出陶醉的神情,似乎在回味当日痛饮的情形。
“就这样,燕老你和铁大哥相识了!?”吴子昂摇头失笑,他只知铁刃嗜吃,却未曾料到对方也是一职业酒徒。
“嗯!那小子当时也就你这般年纪,却已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墨剑行天下,十步杀一人!‘自彤云湖一战,铁刃孤身单剑连毙魔门二十一位高手之后,墨剑铁刃之名已直追四绝!”说到这里,燕不负笑望着吴子昂道:“先有魔帝,再有墨剑,子昂的靠山如此强大,除鬼王,仙圣,道狂几位顶级高手之外,恐怕无人再敢动你分毫!”
吴子昂怔怔听着对方之言,半晌才苦笑道:“可惜要我命之人,恰恰就在燕老排除的这几位顶级高手之中!”
“这倒是个难题啊!”燕不负收起笑容,换上一副凝重之色道:“依鬼王神鬼莫测之能,子昂今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魔帝!”这时,从不轻易开口的莫言忽然开口说出两字。
“嗯,这倒是个办法!”左行远立刻明白莫言的意思,向吴子昂道:“不如请魔帝前来,想两人同列四绝,应该会给些薄面罢!?”
“这个不好说!”吴子昂苦笑摇头,在青松林时,鬼王已明言与卫玄衣交情匪浅,却仍然对他痛下杀手,可见对方一旦翻情便是六亲不认。再者如今卫叔远在恒城,远水救不了近火,恐怕未等他传信过去,鬼王已经要了他的小命!
摇了摇头,暂将这烦人之事抛在一旁,吴子昂微笑道:“莫为了我的事扰了大家的酒兴,来罢,我以饭代酒,敬各位一杯!”说着,端起饭碗,拿起筷子,继续他方才风卷残云般的表演。
蔚灵瑶美目注视着身旁这个埋头自顾扒饭,完全不顾自己形象的男子,不禁哑然失笑。无数年轻俊彦,名门子弟,在她面前无不小心翼翼,力求将最完美的形象展现给她,而眼前的男子却偏偏与其大相径庭,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
也许在他眼中,她与平常的女子并无什么分别罢?想来在他心中,只是留有一个名叫依依且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女子罢?
想及此处,蔚灵瑶心中没来由地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失落之感!她立刻吃了一惊,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要知她接近他只是单纯地为了引导她走上’道‘途,尽此而已!
轻轻摇了摇头,蔚灵瑶将心中的失落排出,绝美的玉容又现出平日那般恬然素雅的神情!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4章
待用过午饭,吴子昂心系父亲,不再逗留,起身向蔚灵瑶,左行远等人告辞!
“子昂,闲暇时别忘记找我们几个老头子喝酒!”左行远,北郭先生,燕不负,莫言满面红光,将吴子昂送到门外。
“一定!”吴子昂笑笑,又望了那个男孩一眼,向燕不负道:“这孩子就劳燕老费心了!”
“子昂放心罢,作为师傅,费心那是应该的!”燕不负荆摸着男孩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此时那男孩已无惊慌彷徨之色,虽未满十岁,却也分得清好坏,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吴子昂,竟隐隐透着一丝不舍。
“再会了,各位!”吴子昂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蔚灵瑶身上,心中忽地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微笑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此书聊表心意,希望仙子笑纳!”
“多谢吴兄!”蔚灵瑶并没有推辞,微笑道了声谢,伸手接过那本失落三月的本派秘籍’玄心诀!‘
“告辞!”
向着众人一拱手,吴子昂转身向着大街行去了。
“这小子……!”望着吴子昂离去的身影,左行远不禁自言自语道。
“左老想说什么?”一旁的蔚灵瑶转头问道。
“我想说,这小子不简单啊,不但武功惊人,更兼少年老成,心智过人!若假以时日,其成就恐怕不在四绝之下!”左行远手捋银须,肃容说道。
“我亦深有同感!”蔚灵瑶闻言点点头,回想起上午千红楼之行,不由深有感触地道:“就如上午在千红楼花园,若不是事先知道底细,我亦几乎如云夫人一样,认为那块被抛之地上的旧羊皮只是赝品而已。观他行为之老练沉稳,有如十多年的老江湖,我实在无法将之与一个自幼出身于官宦世家的公子哥联系在一起!”
“若是作为敌人,这种人无疑是危险的!”燕不负似是在提醒蔚灵瑶,语气凝重的地说道。
“这一点,灵瑶一月前就认识到了!”蔚灵瑶轻叹一声,望向左行远等人道:“几位前辈若是晓得他在一月之前尚是一个武功门外汉,便会明白灵瑶此刻为何如此担忧了!”
“什么?”
此言一出,左行远四人不禁大吃一惊,脸上齐齐现出骇然之色。
***
离开了米行,吴子昂在街头租了一辆马车,前往洛城城守府。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打的‘无异是到达一处陌生目的地所应采用的既省时又省力的方式。
乘着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方到达洛城城守府,若要步行,怕不得时间加倍。
下了马车,付了车钱,吴子昂方向城守府大门行去。
“站住!”
大门虽是敞开,但门里门外却分别有四名卫士持刀站立,见到吴子昂前来,门外两名卫士立刻上前一步拦住去路,口中轻喝道。
“我有要事求见吴天翼大将军!”吴子昂连忙说明来意。
“你是什么人?”
听道对方要见吴天翼,两名卫士脸上立刻露出怀疑的神色,立刻追问道。
“我是吴大将军之子吴子昂!”吴子昂望着两名卫士如实地报出自己的身份。
“哦?”两名卫士闻言微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吴子昂,待看到对方神情自若,并无任何可疑之处后,遂道:“公子请先稍等!”
然后转头又向门内两名卫士其中之一道:“去通报刘管家,让他老人家前来认人!”
那名卫士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直向府内奔去。
听那卫士提及刘管家,吴子昂心中不由一动,莫非是福伯?
片刻之后,那名卫士去而复返,身后紧跟着一位老者。
只一眼,吴子昂便认出那老者确是吴府的老管家刘福。
“公子!”
望着门外站立的吴子昂,刘福老脸上现出激动之色,紧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对方的手喜道:“真是公子!
“福伯,你,你怎么到洛城来了,娘她……!”当时吴子昂随卫玄衣离开将军府之前,曾命刘福送秋雪晴回九王府,在他想来依刘福之忠心耿耿必会留下保护母亲才是!
“公子莫急,夫人她无事,咱们进去再详谈!”刘福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忙解释道。
“好!”听闻母亲灵夫人无事,吴子昂心中放下心来,迈步随刘福走进城守府。
进了前厅,刘福吩咐下人为吴子昂沏了一杯茶,自己则站在一旁。
“福伯,我娘现在何处!?”吴子昂心系灵夫人安危,因此顾不得喝茶,急声问道。
“夫人她现在九王府,有少夫人每日相陪,公子可放宽心!”刘福连忙向吴子昂细说当日的情形。原来刘福送秋雪晴返回九王府时,九王爷早已得知了将军府的变故,秘密派出四名武功高强的侍女将灵夫人及夏诗冬画一同接回。刘福原本也是打算留在灵夫人身侧,但灵夫人却一心挂念夫君安危,便遣刘福前往洛城,以尽保护之责。
听对方说完事情经过,吴子昂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由此看来,他这个老岳父是站在将军府这边的,不过依他猜测,对方肯如此做并不仅仅是因为亲家关系,应是另有所图!不过无论如何,母亲平安无事确是他最大的欣慰!
“我爹呢?”拿起茶碗,喝了口水之后,吴子昂又问道。
“老爷尚在南城巡视,还没有回来!”刘福轻叹一声道,事实上,吴天耀一天之中除却晚上睡觉休息,其余时间都是在城头上度过。
“怎么了福伯?”听闻对方轻叹出声,吴子昂不禁问道。
“近日南卫军队攻城愈频,又闻平阳城外朝廷大军已至,老爷虽然表面并无异常,实际却心急如焚,常常彻夜不眠,长此下去,身体怕终有撑不住的一天!”刘福脸上忧色愈浓,口中叹道。
刘福所说的局势,吴子昂亦有所体会,想起乘船来洛城时,蔚灵瑶对他说过的’弃城之计‘,心中不由暗想,依父亲之能也应该想到此策,那为何还如此忧急呢!?
’呜,呜,呜……‘
正当吴子昂默想之时,忽听得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从外面传来。
“福伯,这是……!?”吴子昂连忙问道。
“唉,南卫军队又开始攻城了!”刘福眉头紧皱,长长的叹了口气答道。
“福伯,带我去见爹爹!”与其在这坐等,不如前去城头,也许自己可为父亲出一分力。吴子昂微一思索,立刻打定主意道。
“这可使不得,虽只是防守,但飞箭无眼,万一伤着公子可如何是好!”刘福并不知吴子昂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因此连忙劝阻道。
“放心罢福伯,不会有事的!”吴子昂笑着说道:“福伯若不带我去,那我自行前去也可!”
“好罢,好罢!”见对方心意坚决,刘福无奈地点点头,道:“公子一定要万分小心,到时尽量躲在老奴的身后!”
“好!”吴子昂微笑点头应道。
“那随老奴走罢!”刘福无可奈何地前头带路,领着吴子昂去了。
一老一少出了城守府,疾向洛城南城墙而去,城守府与南城墙距离并不遥远,两人只是依靠步行,不过一刻钟便已赶到。
而此时洛城城南已是一派紧张气氛,城头上,无数守军张弓搭箭,指向城下愈来愈近的南卫军队。
而吴天耀则在城头傲然而立,一双虎目紧盯着城下一队队阵形严整,持刀立盾逐步向前推进的南卫步兵。
在吴天耀身后,有燕衡,赵以恒等几名将领,其中更有从京城而来的上将军田光。
“此次卫军攻城,不同以往啊!”望了半晌,吴天耀剑眉深皱,缓缓说道。
“不错,看其前军所布兵阵,已是上次攻城的三倍之多,而且其中所配置冲车,云梯等攻城器械亦大大扩增!”田光举目凝望,忽地面色一变,用手一指南卫步军中的庞然大物道:“那是吕公车么?”
“如果我们的眼睛都没有花,那想必就是了!”吴天耀淡淡地道。
“那东西倒真让人头痛!”身后的燕衡闻言露出凝重的神情,缓缓说道。
吕公车是一种最为巨大的攻城器械,车起数层,与城同高,内藏兵士,外蔽皮革,一旦推到城头,其车中兵士或以强驽扫射,或跳上城头直接厮杀,端地领守城一方头痛不已。
不过此车一是费料费时,制作不易,二则体型庞大,须二十余名兵士方能推动前行,受地形限制,因此并不常见。
不过,吴天耀等人所看到的吕公车无疑是经过改进的,高度不变,然而车身却窄小了很多,而相应的,移动速度亦加快了不少,在车子周围,一队步兵张好大盾,以防城头弓箭手对推车兵士的射杀。
就在吴天耀等人全神留意吕公车的动向时,一兵士匆匆赶至,单膝跪地口中报道:“报大将军,刘老管家与少公子到了!”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5章
吴天耀闻言面上不由一怔,继而眼中露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激动之色,口中却甚为平静地道:“带他们过来罢!”
“是!”
那兵士应了一声,起身回去通传去了。
“是子昂来了么?”一旁的上将军田光讶声问道。
“应该是了!”吴天耀将目光转回城下密密麻麻的南卫攻城部队,心中却暗想这孩子怎会来洛城寻他,难道玄衣也来了?
片刻之后,刘福与吴子昂的身形便出现在墙头。
“爹!”吴子昂疾走两步,来到吴天耀面前跪地便拜。
“起来罢,眼下军情紧急,有什么话待敌兵退去再说!”吴子昂的目光只是在吴子昂脸上停了一停,注意力便重新回到城下缓缓进逼的南卫军队上来!
“孩儿遵命!”望着父亲略显憔悴的脸庞,吴子昂很能了解对方在内忧外患压迫之下所承受的巨大压力,暗叹了一声,起身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亦将目光投望在城下成千上万的南卫军队之上。
望着城上规模庞大,阵势严整的南卫军队,吴子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虽是曾在电视电影中看到过古代攻城战,但如今身临其境,心中不免即紧张又兴奋。’轰,轰!‘
听着那一阵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便可知道这支攻城的部队素质定是非同一般。
“杀!”
在即将到达城头弓箭手射程那一刻,南卫攻城军队忽地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同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洛城城头守军立刻万箭齐发,无数箭矢如飞蝗一般遮天蔽日地怒射而出,直向城下的南卫军队当头射去。
嗖……嗖!
箭矢破空之声连绵不绝,而随之响起的便是南卫士兵接连不断的惨呼声。尽管架起了盾牌,但居高临下的密集如雨的箭矢却仍然让处在最前方的南卫兵士吃尽了苦头。
成片成片的兵士中箭倒下,然而后继的兵士却毫不退缩,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冲。
同时南卫弓箭手亦张弓搭箭,开始还击,以期压制住对方的远程火力,减少攻城部队的伤亡。
“天耀,你还是与子昂回去罢!这里有我便可!”望着从城下射来的箭矢,田光担心吴天耀的安危,于是提议道。自奉秦帝武威之命来到洛城,他不但没有按旨意说服对方,反而以各种托词留在洛城,助吴天耀守起了城池。
“不必!”吴天耀摇了摇头,目光集中在敌方中缓缓移动的吕公车上,沉声道:“传令下去,一待敌人吕公车进入射程,优先射杀其推车兵士!”
“是!”一名裨将闻声领命而去。
望着那不下于三十之数的庞然大物,吴天耀与众位将领心中都明白,南卫这次攻城是下了血本了!
震天的喊杀声中,终有一部分南卫军队突破了城头守军的箭雨,开始架设壕桥于护城河上,以供后继攻城部队通过。
在盾牌与弓箭手的掩护下,后继攻城部队冒着箭雨陆续通过护城河,来到距城墙近三米左右开始云梯,而覆有牛皮的冲车亦开始缓慢向城门移去。
在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之后,南卫军队终于冲至城墙下,陆续攀上云梯,开始了夺城之战。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攻城一方无疑是处于劣势的。攻城兵士未冲到城下,已然被守城弓箭手射杀近半。之后架设云梯,攀援直上,然而要面对的却是迎头而来的檑木与滚石,甚至是沸油!
一个南卫的兵士顽强的攀梯直上,然而却在即将登上城头之时,被一支忽然伸出的锋利叉竿切断了双手,在血光迸现之中惨呼跌下。城下地面三米之内,等待他的是大量如犬牙交错般的尖刺木桩,那上面已然挂穿着数百南卫兵士的尸体。
相比之下,守城军队躲于箭垛女墙之后,以逸待劳,损伤甚微。
攻守损伤如此不均,故孙子有云:“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震天的喊杀声中,却掩饰不住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呼。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这就是战争!”望着那无比惨烈的局面,吴子昂的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生命,在这惨烈的战争中如草芥一般,然而这却是必须的,在这乱世之中,一个人,一个势力或是一个王朝若想生存下去,所依靠的唯有’铁‘与’血‘!”
战斗仍然在继续着,南卫军队凭着悍不畏死的气势,终于借云梯攀上墙头,开始了更为惨烈的白刃战。而与此同时,那三十余量庞大的吕公车亦逐步向城墙推近。
虽然城头守军依令以密集火力全力射杀推车士兵,但南卫却是预备了一批又一批后备力量,前面推车士兵倒下,后面迅速补上。一群群南卫兵士的尸体,铺成了吕公车前进的道路。
“投石车,准备!放!”
眼看着吕公车缓缓逼近,城墙之上所架的投石车在令旗的指挥下,开始了发射。
此年代的投石车只能够投射体积转小的石块,因此无法作攻城之用,但若守方以此来摧毁攻方的木制攻城器械或是杀伤排列密集的军队,却往往可收到奇效。
一时间,数不清的石块呼啸而至,虽然投放并不十分精准,但饶是如此,亦对南卫攻城军队造成巨大的危害。
数台冲车被砸成碎木一堆,更有数台行动缓慢,体型庞大的吕公车亦被石块击的体无完肤,其站在最顶上的兵士亦损折严重。即便是没有击中攻城器械,那从天而降的石块亦将密集的南卫兵士砸得血肉模糊。
“大将军!这样下去怕是不行啊!”
在南卫军队后方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一位中年将领面带焦急之色向莫不为进言道。
“齐将军可有更好的主意么?”莫不为闻言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没,没有!”齐姓将领一怔之下,赧然摇头,但随即又急急道:“可是这样攻城,伤亡实在太大了!而且按此下去,即便是损耗全部军队,亦无可能攻破洛城!”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望着前方万军撕杀的惨烈场面,莫不为面上现出无奈之色道:“皇上令我与轻侯半月之内拿下这洛城,如今期限过半,我等却一筹莫展,朝中大臣亦对于此颇为不满,攻城之举,我实是迫不得以啊!”
“这些兵士跟随我莫不为西征北战多年,你以为我不心痛么?但我又有何办法,年初我回京之前,就洛城守将一事,曾再三告诫黄祖,丁平此人贪财好色,不足以担当北门守将重任,却未曾想到那厮将我之忠告置若罔闻,终造成洛城之失。我三十万大军被本朝的坚城挡于城下,以至于苦攻不下,损兵惨重!无论日后洛城夺回与否,都将是我南卫王朝羞辱的一笔!”
说到这里,莫不为脸上现出愤怒之色,想他行军打仗二十余年,何曾打过如此窝囊的战役!那黄祖有用人不当之罪,本应重惩,然而却因其是太子部下,而终免遭责难!
“可是眼前……!”望着莫不为罕有的愤怒之色,齐姓将领便知道一向冷静沉稳,喜怒不言于色的主帅为此事确是动了真火,因此话到半截便不敢再言。
“即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亦不会放弃,眼前我与轻侯南西交相攻城,勿要使吴天耀忙于应付!再拖得几日,这最终胜负便可一目了然!”莫不为回复了往日的冷静,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沉声说道。“将军可是另有妙策!?”齐姓将领听出对方话外之意,不由欣喜地问道。
“不是我,而是赵启!”莫不为淡淡答道。
“赵启?”齐姓将领闻言不由一头雾水,怔了半晌方道:“那不是秦国老将么?”
“秦将赵启现已率十七万秦军兵至平阳城外,我若所料不差,近日之内,平阳必有大战!”莫不为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平阳若被赵启收回,这洛城便是孤城一座,一待吴天耀补给断绝,城池便不攻自破!”
“若真如此,将军眼下何须这般强攻,只要团团将之围住,静待时机来临便可!”齐姓将领闻言不由面上一喜,随即又进言道。
“不!”莫不为摇摇头,眼中现出凝重之色,沉声道:“我不能给吴天耀一丝喘息的机会,哪怕是伤亡再惨重,我勿要使他不能分心平阳!”
“末将明白了!”齐姓将领此时已完全明白莫不为的意图,心中不由暗叹,能让本朝两大名将如此小心慎微,那吴天耀可怕之处已不用多言了!
夺城之战此时已趋至白热化,南卫仅余的十余量吕公车终成功接近城墙,车上兵士立刻跳上墙头,与从云梯攀登而上的兵士们一起向守城秦兵发起攻击。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6章
惨烈的攻城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洛城城下,死尸遍地,无数兵士流出的鲜血几乎将土地浸透。
在损折了近万名南卫兵士之后,莫不为终于下令撤军,至此,整整一下午的攻守战以南卫无功而返宣告结束。
“威武!威武!威武!”
见南卫军队撤退,洛城城墙上的守城兵士挥舞着兵器,齐声发出一阵又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望着这一幕,莫不为双目中现出叹服之色,能得手下将士这般衷心拥护,他自认办不到。
“好一个威武将军,好一个吴天耀!”再次望了望城头上傲然而立的高大身影,莫不为口中发出一声轻叹,这才缓缓别过身,向着自己的大营行去。
***
吴天耀战后清理事宜交给燕衡,赵以恒两人,自己与田光,吴子昂,管家刘福返回了洛城城守府。
脱去全副武装的盔甲,吴天耀与田光坐在椅子上,同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子昂,你怎么会来洛城?你卫叔叔呢?”喝了口茶,吴天耀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开口问道。
“卫叔现在恒城效外养伤!”吴子昂连忙回答道:“是卫叔让我南下到洛城寻您!”
“玄衣的伤还没有好啊!”吴天耀面上现出一丝忧色,轻叹了口气又道:“把你离开将军府后这一月来的遭遇说于我听听!”
“我与卫叔离开将军府,便前去清音寺赴约……!”见父亲相问,吴子昂当下将自己这一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其间他略去了与鬼王交手以及被蔚灵瑶相救那一段,同时对自己的武功也只是一笔带过。
他之所以有所隐瞒,是怕对方为他担心,若是得知他被鬼王如此的’惦记‘,父亲岂非忧上加忧。
“知我者,玄衣也!”听完吴子昂的一番叙述,吴天耀面上神色变幻,半晌才喟然叹道。此时他已明白卫玄衣的用意,一是想让自己在撤军回秦之前再见子昂一面,二是为了子昂免受波及,从此在南卫境内安身!
“爹,你今后有何打算?”已得知母亲无恙的吴子昂,现在最担心的是父亲的去从,因此试探着问了一句。
“子昂为何这样问?”吴天耀面色平静地反问道。
“孩儿前来洛城时,曾偶遇蔚仙子,听她分析目前洛城的形势,孩儿觉得很有道理!”吴子昂将上午蔚灵瑶与他说的一番话原封未动地一一道来,然后向着吴天耀与一旁在座的田光问道:“父亲和田叔觉得如何?”
“弃城!”吴天耀与田光相视一眼,目光中均饱含惊讶之意。
“我倒小看了这天池弟子!”片刻后,吴天耀别过头脸上现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
“蔚仙子既然能看出弃城是目前我们唯一退路,那莫不为与霍劝侯又怎能看不出!”田光脸上现出迷惑的神色道:“莫不为和霍轻侯在做什么?要知道就单依他们那三十万兵马,是根本无法奈何我们的,强行攻城只是徒增伤亡而已!我若是他们,只消牢牢将城围住,一待天耀你后院起火不得不退回平阳之时,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复洛城!”
“他们是想用接连不断的攻城战,迫使我无法分心平阳!更不能轻易率军撤退!”吴天耀淡淡说道:“老霍与老莫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儿,这洛城让我占了这么久,更累得他们损兵折将,你想他们两人会让我轻轻松松地撤回平阳么?”
“撤军一事天耀可有十足的把握?”田光沉思了片刻,然后用期盼的语气问道。
“按眼下的情势,全军尽退已是不可能,必须留下一支精兵以应付卫军攻城!”吴天耀望着田光缓缓说道:“按原计划,老田你先带五万骑兵连夜渡江返回平阳!”
“我?”田光微微一怔,然后摇头道:“这事还是让以恒负责吧,我留下来助你守城!”
“眼下平阳之危更甚于洛城,那里只有图之一人独力支撑,实是辛苦的很,你去帮帮他,我这里尚有精兵近四万,守城足够!”吴天耀面上一片轻松的神情,微笑说道。
“那之后呢?”见对方如此说,田光只得点头答应,但生性谨慎的他又追问了一句。
“再低挡卫军一轮攻势之后,我会留下五千精兵殿后,其余全数而退!”吴天耀胸有成竹的笑道:“老田自管安心撤去,这里一切我早已安排妥当!”
听吴天耀语气之中甚有把握,田光心中也不禁一松,微笑道:“好罢,那我这就下去安排,天耀,咱们平阳见!”
“好!”吴天耀含笑点头,道:“事不宜迟,老田快去罢!”
“我先告辞了!你父子好久不见,好好聊聊罢!”田光向着吴天耀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厅堂。
待田光的身影不见,吴天耀面上笑容渐渐敛去,低头沉思不语。
“爹!”吴子昂轻轻地唤了对方一声。
“哦!”吴天耀忽地醒悟到自己的儿子尚在房内,脸上强涌起一丝笑意道:“子昂,你远道而来,想必累了罢,去休息一下,一会我吩咐老刘准备晚饭!”
“我不累!”吴子昂摇了摇头,目光凝望着对方,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轻声道:“我想问爹一件事!”
“什么事?”吴天耀微微一怔道。
“我想问爹爹,那留下断后的五千精兵归何人指挥?”吴子昂紧盯着对方的双眼,轻声问道。
闻听此问,吴天耀身躯忽地一震,与吴子昂相视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惊讶与悸动。
“你问这个做什么?为父当然自有安排!”只是短短的一瞬,吴天耀面上立刻恢复了平静,口中淡淡地回答道。
“是爹爹您吧?”观察到对方神情的变化,吴子昂心中已全然明白,父亲确实是打定主意,将战死疆场作为自己的最终归宿!
“子昂,什么时候你变得这般聪明了!”吴天耀用异常复杂的目光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轻叹一声道。
“人道:”父子连心“!您心里想些什么,孩儿岂能不知!”说到这里,吴子昂脸上现出一抹苦笑道:“爹,你当真准备就这样抛下娘和我不管么?”
吴天耀闻言心中为之一痛,脸上却异常平静地道:“我曾说过,做为一个将军,我生命的全部意义皆在于这千军万马纵横的疆场之上,我可以倒在疆场之上,但我绝不会倒在斩台之下!子昂,如若有一天,你成为了一名将军,便会清楚军人的尊严高于一切!”
“爹!”吴子昂双目忍不住泪光涌现,颤声道。
“为父主意已定,子昂无须多言!日后若见到你娘,就说我对不起她!”吴天耀强压下心头的波动,起身来到窗前,背向着吴子昂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罢!”
“孩儿告退!”知道自己的劝说并不能使父亲改变主意,吴子昂只得黯然地退出了后厅堂。
听闻吴子昂的脚步声渐远,吴天耀这才缓缓转过身,双目泪光闪动,面上却仍是一片坚毅之色,口中低低道:“将军百战终有死,折戟沉沙不须还!”
吴子昂出了门,正自闷闷不乐之时,忽见管家刘福正蹲于院内,手里拿着一袋烟,吧嗒吧嗒地抽着。
“福伯!”吴子昂走过去,轻唤了一声。
“公子!”见他前来,刘福仰起那张苍老的脸,手拿烟袋微笑示意道:“公子可要抽上一口?”
吴子昂面上一怔,随即蹲下身子,摇了摇头。
“公子面带愁容,可是因为老爷之事!?”刘福将烟锅轻轻在石阶上磕了磕,将带有余火的残烟磕尽之后,方收入怀中,笑着向吴子昂问道。
吴子昂黯然的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道:“爹爹已是下了决心与这洛城共存亡,我无法劝得他回心转意!”
“老爷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公子,随其自然罢!”刘福将目光投向厅堂,摇了摇头说道。
“福伯,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吴子昂望着眼前这位须发俱已花白的老人,关切的问道。
“老奴么?”刘福闻言不禁笑道:“老奴的打算就是,老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三十年了,少了我的伺候,老爷会很不习惯的!”
“我明白了!”吴子昂点点头,缓缓而坚决地道:“福伯尚且如此,那身为人子的我更应留下陪同父亲守城!”
“这可万万使不得!”福伯吃了一惊,慌忙道:“老奴已是年纪一大把,死不足惜,可公子还年轻,日后还有许多路要走!况且,老爷也是不会同意你留下的!”
“我决定的事,也是不会改变的!”吴子昂轻笑一声,站起身道:“福伯,我饿了,准备晚饭罢!?”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7章
当夜,田光按原计划亲率五万骑兵渡江,而此时,洛城外霍轻侯部又趁夜攻城。他与莫不为昼夜交替,轮流攻城,勿要使吴天耀疲于应付。
对此,吴天耀早有防范,虽然城内十万守兵已去大半,但剩余军队伍用来守城,十天半月之内亦无问题。
夜间攻城,攻城一方虽然可借夜幕掩护,以单兵迅速接近城墙,从而使其花费很小的代价便可对城头守军发起强攻,但有一利必有一弊,城头守军只须点燃火炬伸出城墙之外,用眩目火光来封闭城头情况,便可使攻城者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而这一点,攻守两方心知肚明。
霍轻侯此次攻城只是单纯骚扰,只派了不到三千人的部队,佯攻一阵,在遭到了城头守军的抵抗之后,便偃旗息鼓退去。
而洛城内的撤退行动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五万兵士及战马分乘近两百艘战船连夜撤向平阳。万人攒动,却无半分吵杂喧嚷之声,除了间歇传来的几声马嘶便再无其它,单从这一点便可看出吴天耀统兵之严整。
直至第二日寅时,五万铁骑方才全部渡过洛江,安全抵至平阳。
吴天耀彻夜未眠,一直等到最后一兵一卒乘上战船,方自轻松了一口气,而此时抬眼凝望,天边已是渐露曙光,新的一天已然来临了。
返回城守府,尚来不及合眼休息,却又闻城外鼓声隆隆,这标志着南卫莫不为军队又开始攻城了。
吴天耀轻叹了一声,穿起刚刚脱去的盔甲,便欲出门前往南城头。若在往日,他即便不去,亦有燕衡,越以恒等将代为指挥,一样可保城池无差,但如今城内守军只余四万,他必须亲自前去坐镇,以保得军队士气高昂。
“爹!”
才出得房门,便闻听后面有人相唤,吴天耀不由转过身,淡淡地道:“子昂,什么事?”
“爹爹可是要城头么,我想和您一同去!”眼见父亲一夜未眠,满脸尽是疲惫之色,吴子昂心中一阵不忍,口中说道。
“现在天色还早,你好好在府中休息罢,为父只是去城头巡视一番,没什么要紧的,南卫的攻城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吴天耀脸上现出一丝柔和的神色,故作轻松地向对方笑了笑,然后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爹……!”望着父亲高大的身影,吴子昂欲言又止,最后无可奈何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唯一能做的,也许便是在城破之日与父亲一同战死!罢了,他这条命本就是糊里糊涂的来的,身为人子,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只是便宜了武威那狗皇帝,忠奸不分,枉为人君!他若是父亲,早就反了!
低叹了一声,吴子昂摇摇头,在这个忠君报国思想充斥的古代,父亲宁愿战死疆场亦不肯拥兵而自立,在他看来是迂腐,是愚忠,但在父亲看来却是为人臣子的本份!坦白的说,父亲也许是个英雄,但却不是枭雄,而在这个乱世上,后者也许比前者更容易生存!如果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成为后者。
一上午过去了,直至晌午用饭时,亦不见吴天耀回来。
“公子先吃罢!看这样子,老爷怕是在城头上与赵,燕将军他们一起吃大锅饭了!”刘福摇了摇头,仿佛对这等情形已是司空见惯了!
“好罢!”听对方如此说,吴子昂只得端起饭碗,一个人食不知味的吃着午饭。
一顿饭吃过,城外鼓声渐歇,想来是南卫军队的攻城战已经告一段落。
吴子昂与刘福又等了半个多时辰,方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门一开,吴天耀的身影出现在他们两人眼前。
“老爷,您吃过了么?”刘福连忙上前,为对方脱去甲胄,口中关切地问道。
“吃过了!”你和子昂也吃过了罢!“
吴天耀面上掩饰不住深深的疲态,眼中血丝清晰可见,声音亦透着一种喑哑道:“我去后堂休息,若有军情速速通传!”言毕,又望了吴子昂一眼,方转过身奔后堂休息去了。
吴子昂知道父亲一夜未眠,定是疲惫不堪,因此与刘福悄悄退出,以免扰了吴天耀休息。
两人来到院内,刘福方叹了口气道:“事无巨细,老爷必亲身为之,其所废心血多于常人数倍,长此下去,终有累垮的一天!”
闻听刘福之言,吴子昂默默无语,他想起在现代社会的自己,在与强大的竟争对手对抗之时,亦像父亲这样劳心废神,商场如战场,胜者存败者亡,其规律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前者失败失去的是财富,而后者失去的是性命,自己的以及部下将士的性命!
“公子在想什么?”察觉到吴子昂的沉默,刘福不禁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感觉心里有些烦闷!”吴子昂面现出忧虑之色,口中说道。
“公子不妨出去走走罢,老奴可调两名护卫相随,以保护公子安全!”见吴子昂甚是烦忧的样子,刘福不禁这般建议道。
“我只在城守府外不远处走走,无须带有随从!”吴子昂轻摆右手道。
“那好罢,公子切莫远走!”刘福点点头,口中仍不忘叮嘱对方。
“福伯放心罢,无事的!”吴子昂微微一笑,转身便向城守府大门行去。
“公子!”守门兵卫见吴子昂行近,连忙低头施礼道。
“嗯!”吴子昂向着那四名兵士微笑点点头,迈步出了大门。
来到大街之上,望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吴子昂发现尽管此城已被父亲所代表的大秦攻占,但城内的居民似乎并未因此有什么骚乱不安,想来是由于父亲施行’不扰平民‘的政令之故罢!
不知不觉中,吴子昂渐行渐远,已经来到洛城中部最繁华之处,但见大路两旁摆满了各色小摊杂货,一声又一声各具特色的叫卖吆喝接连不断。
这好像是个集市罢?望着这热闹的街头,吴子昂不免有了几分闲逛的兴致,脚下随着人流在这貌似集市之处缓缓前行。
忽然之间,一个人影迎面而来,不轻不重地撞在他身上。
“哎哟,对不住!真对不住!”见撞了人,那人忙不迭地低头连连道歉。
“无妨,走路小心些!”吴子昂懒得计较这些无心之过,淡淡说了一句,便继续向前走去。
噫!才走得两步,他忽觉得有些不妥,下意识向怀中摸去,不禁一惊,在怀中的一些银两以及’魔神录‘竟然冀而飞。
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方才一幕,暗道一声不好,转过身,便见方才撞他之人正借着人群掩护快速地逃去。
运气还真是糟呵!才出来一会,便荣幸地被小贼光临了,他还真是有些想不通,依他普通之穿戴,怎会惹得小贼光顾!?
来不及多想,吴子昂功运全身,身形忽地拔起,凌空向那行窃之贼扑去。银两也就罢了,但那魔神诀可是万万丢失不得。
那行窃之人未曾想到吴子昂身怀武功,猝不及防之下被从天而降的对方一把捉住了后心衣服。
“还来!”吴子昂冷声道。
然而话音未落,便觉手上一松,那小贼竟然施出金蝉脱壳之法,只是滴溜溜一转,便舍却衣衫继续前逃。
望着手上衣衫,吴子昂一呆之后,不禁气极反笑,这古代的小偷看来比现代的精滑多了!扔下手中衣衫,吴子昂继续追赶。两人这一逃一追,立时引起了来往路人的注意。
知晓吴子昂会轻功,那小贼学了乖,不时的改变逃行路线,且专挑人群密集之地潜逃,因其身材矮小,有几次令吴子昂险些失去了目标。
小贼无疑是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东拐西转,已然接近了一处巷口,他只消逃进去,便可有十足把握依地形之利避开对方的追捕。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进巷口之时,一个人影忽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身前。
“砰”势急之下,来不及停住脚步的小贼一头撞进对方怀中,立时觉得如撞在石壁之上,剧痛传来,顿时眼冒金星跌倒在地。
“哎哟,真对不住,对不住!”那人上前一步,口中连声道着歉,然而一手却轻轻搭在小贼的肩头之上。
“你瞎……!”小贼正欲破口大骂,忽觉得肩头一痛,待双目触及对方容貌,不禁面色如土,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入口中。
而此时,吴子昂快步赶来,见到这一幕不由一怔。
“这位兄台想必亦遭到这厮贼手罢?”那人扭头向吴子昂露齿一笑,问道。
“多谢兄台相助!在下确实被这小贼偷去了重要之物!”吴子昂面上恢复了平静,双目打量着这名擒住小贼的年轻男子,对方亦不过与他相仿年纪,面貌虽称不上英俊,但却显露着一种逼人的英气,明亮的双眼神光闪动,身上虽只着一袭普普通通的灰衣,然而却给人以名家之风度。
“勿用客气,若不是兄台你追得紧,我若想捉住这厮倒还真要费上一般手脚!”年轻男子笑吟吟说道,然后转头向着身上只余白色小褂的小贼道:“拿来!”
***
这次出门一星期延误了更新,因事情很仓促,所以没有来得及通知大家一声,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抱歉,今日起恢复更新!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8章
“什,什么?哎呀!”那小贼还想装糊涂,却忽地觉得一阵剧痛从手臂处传来,顿时忍不住叫出声来。
“拿来!”那年轻男子再次轻喝一声。
吃痛之下,小贼知道今日算是栽了,当下只得老老实实用另一只手向怀内摸去。
吴子昂的银两,魔神录,以及一只紫色的钗饰一一被掏出。
年轻男子率先从小贼手中拿过那只紫钗,脸上掩饰不住一种失而复得的喜色,松开了捏在小贼身上的手,细细地磨裟着钗身,双目中现出一片柔和之色。
吴子昂也不客气,上前一步,将属于自己的银两及魔神录收回。待细看这名小贼的面容,却是不由一怔,与他想像的猥琐面容截然相反,这名小贼长的却是浓眉大眼,容貌周正的很,若不是被捉个现形,他还真想像不到对方是个以地窍为生的小贼。
“这厮倒有些本领,你我穿着都属平常,他却能一眼看出我们身怀异宝!”年轻男子收起紫钗,扫了那小贼一眼,向吴子昂笑着说道。
“我亦有同感!想来这位小兄弟倒还真些本事!”吴子昂望着那面色如灰的小贼,微笑点头道。
“兄台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小贼?”年轻男子笑着开口征求吴子昂的意见。
听及谈论如何处置自己,小贼顿时面色一变,身形亦开始轻颤不已,行窃被失主当场抓获,即便是被打残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他已知道这两人都是身怀武功之人,因此心中不免害怕起来。
“唔,好在东西已经追回,就放他一马罢!兄台认为如何?”东西未丢,吴子昂也不为己甚,当下如此说道。
“好罢,那就饶这厮一次!”年轻男子向小贼挥了挥手,笑道。
知道对方已经放过了自己,小贼面色一喜,但略一移步,面上便现出痛苦之色,不禁抬头望向年轻男子,眼中露出乞求之意。
那年轻男子立刻明白其意,伸手在对方肩上轻轻一拂,口中道:“算你运气,滚罢!”
觉得身体一松,半个身子恢复了知觉,小贼慌忙从两人身侧穿过,连跑带窜,片刻便闪入巷中消失不见。
“兄台高姓大名?”眼见那小贼逃的不见踪影,年轻男子方转过身,向着吴子昂说道。
“在下吴子昂!”吴子昂拱手微笑答道,顿了顿又反问道:“兄台呢?”
“风易寒!”年轻男子亦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笑道:“在此处偶遇吴兄,也算是有缘,我欲请吴兄小酌,不知吴兄肯否赏脸?”
听出对方话中的结交之意,吴子昂微微一笑道:“荣幸之至!”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从这巷口处走开了。
在路边随意寻了一家酒楼,吴,风两人挑了处近窗凉爽之处坐下,点了半斤花雕,一斤酱牛肉外加几样小菜,便对饮起来。
“吴兄请!”风易寒首先举起酒碗向对方示意,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见对方如此豪爽,吴子昂只得同样一口饮尽碗中酒,虽觉微有些辛辣,倒也并不难喝。
伸手夹了块牛肉放入口中,风易寒微笑道:“吴兄不是本地人罢?”
“嗯!”吴子昂点点头,笑道:“想必风兄也看得出来,我对于这里并不熟悉,否则也不至于向路人打听酒楼所在!”顿了一下又道:“风兄也不是本地人罢?”
“我自泉州而来,本想寻访一故友,却未料到故友刚刚过逝!”风易寒轻叹一声,摇头道:“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吴子昂听对方话中之意,似乎是故友遭遇了不测。他此时不过与对方初交,因此不便过问,当下开口道:“我是来洛城寻亲,一切倒也顺利,却不想今日只出来闲游一会,便遇上了行窃小贼,幸亏风兄及时出现,否则怕是真会让那小贼逃了!”
“所以说,今日与吴兄相遇,纯属缘份!来,再干一碗!”说着,风易寒又为自己与对方添了酒,然后再次端起酒碗,又是仰头一口气饮尽。
吴子昂见状不禁暗暗摇头,自他进入江湖,所识之人大多属擅饮酒徒,铁刃大哥如此,左行远,燕不负等人如此,再加上面前这位新结识的风易寒亦是如此!也许在这江湖之中,豪饮之风是大多英豪的普遍作风罢!想了想,他一仰头亦将碗中酒喝的半滴不剩。
“想不到,吴兄亦是擅饮之人!”望着连饮两碗面不改色的吴子昂,风易寒双目发光,有如找到知己一般露出喜悦之色。
“仅此而已,再要多饮,怕便要原形毕露了!”吴子昂摇头笑道。
“吴兄多半是在谦逊!”风易寒满面不信之色,一手拿起酒坛,便要再给对方满上。
吴子昂正要推辞,忽听得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子昂若是不饮,那便转给老夫罢!”
话音未落,吴子昂与风易寒便觉眼前青光一闪,一青衫秀士已然出现在两人身侧的座位上。
触及对方冰冷如刀的眼神以及比常人略显苍白的面容,吴子昂心中不禁一惊,暗道一声大事不妙。
“这位前辈是……!”风易寒似是不识得鬼王,面向吴子昂讶声问道。
“这是欧阳叔叔!在下的长辈!”吴子昂一惊之后,已然抑住心情波动,面带笑容向风易寒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临头,惧怕已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鬼王若想杀他怕是早已动手了,根本无须这般坐于他身侧。
“原来是吴兄的长辈,小二,添副碗筷!”风易寒微愕之下连忙向店小二招呼道。
鬼王端坐两人身侧,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吴子昂与风易寒两人,直至小二在他面前添上一副碗筷,方淡淡说道:“老夫曾说过会随时取你性命,你不但不思躲避,反而如此招摇前来饮酒作乐,莫非将老夫的话当作玩笑么?”
“子昂不敢!子昂只不过实在过不惯那种藏头缩尾的日子,况且依前辈之能,我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恐怕亦是无用罢!”吴子昂迎上鬼王凌厉的目光,面色异常平静地答道。
“来来,前辈请喝酒!”一旁的风易寒似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吴子昂与鬼王之间平静之下蕴藏的杀机,起身拿起酒坛先为鬼王满上一碗,再依次给吴子昂,自己满上,口中笑道:“早就闻鬼王前辈大名,一直无缘得以相见,今日偶遇,实是令晚辈感到三生有幸!”
闻听风易寒之言,吴子昂眼中现出一抹诧异之色,原来对方已然知晓了鬼王的身份。
鬼王冷眼望着面前这两名年轻人,心中微现出赞赏之意,依他鬼王之名,闻者无不为之胆寒,避尤不及,然而面前却有两只初生牛犊不惧虎威,淡然自若地坐于他身前,其胆气之壮却也极为少见。
“将你的刀拿来让老夫一观!”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鬼王忽然开口说道。
刀?吴子昂闻言不由一头雾水,谁的刀?他自己并无武器,而风易寒亦是背后腰下皆空然无物,鬼王出言索刀倒底是何用意?
风易寒闻言面色不由一变,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右手下意识地向腰间摸去。
“不用犹豫,身为’天刀‘的传人,那把’残阳刀‘你应该是随身携带罢!?”鬼王用食中两指轻轻敲击桌面,淡淡说道。
“前辈法眼无差,实是令晚辈叹服!”风易寒眼中惊讶之色愈浓,探到腰间的右手轻轻一动,便听嗒的一声轻响,紧接着黄芒闪动,一柄古铜色的连鞘长刀已然出现在桌面之上。
长刀虽未出鞘,但触及鞘身古朴的花纹便能让人感觉到,此刀必是价值不菲的利器,此时吴子昂已醒悟到这柄长刀是被风易寒作为腰带系于腰上,同时他亦暗惊鬼王之神通,竟能一口说出对方来历。
“二十一年未见了罢!?”鬼王似是在自言自语,伸手拿起那柄长刀,眼中现出异常复杂的光芒。
“前辈……!”见到对方一手握在刀柄之处,风易寒面色不由一变,忍不住出声道。
“残阳一出,见血方还!是么?”鬼王冰冷苍白的面容竟然隐隐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口中轻声问道。
“正是!”风易寒一怔之后,连忙点头道。
“收起来罢!”只是端详了片刻,鬼王将便长刀缓缓放在桌上,闭上双目说道。
风易寒双手拿起长刀,重新将之化为腰带系于腰间,其刀身首尾相衔的甚为紧密,从外观来看,完全与一般腰带无异。
“前辈如何看出我是天刀传人的呢?”风易寒束好’腰带‘,面带诧异之色问道。
吴子昂亦想知道其中原因,当日在碧湖青松林,鬼王认出他是魔帝的晚辈倒也不算稀奇,因为毕竟他施出了卫玄衣的独门功夫。而眼下风易寒只是坐在那里,鬼王便张口道尽对方来历,实是令人不解至极。
鬼王闻言,口中忽地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双目攸地睁开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夫便是这把刀最初的主人!”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49章
风易寒闻言不禁吃了一惊,口中失声道:“什么?”
“不用奇怪!这把残阳刀正是当年老夫送于你师父的礼物!”鬼王面上现出一种缅怀的神色,轻叹一声问道:“你师父近来可好!?”
“家师病疾缠身,已有十余年了!”风易寒摇摇头,语气之中隐藏不住担扰之意。他曾听师父说过这把残阳刀乃是其故人相赠,故而对鬼王所说并不怀疑,将恩师近况以实相告。
“都老了!”鬼王喃喃自语着,目光落在桌上那碗酒上,半晌方哑然一笑,伸手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一刻,吴子昂清晰地感到坐于他身边的鬼王似乎苍老了许多。
“老夫观你眉间微蕴紫气,紫阳心法怕是已有小成了罢?”喝下一碗酒,鬼王望向风易寒开口问道。
“晚辈愚钝,至今只练至第六层!”风易寒脸上微现赧然之色,答道。
“紫阳心法,与凤凰涅盘大法同为当今世上两大至阳至刚之奇功,前者虽不及后者精纯,然而借刀式施出,其霸道之处却是略高于后者。你们两人分别为这两种奇功的传人,如此偶遇倒也是异数!”鬼王的目光从吴,风两人身上扫过,面上闪过古怪的神色:“若是为敌,当是两败俱伤,若是为友,却可互得裨益!”
闻听鬼王之言,吴子昂与风易寒不禁相视一眼,面上齐现出迷惑之色,他们弄不懂鬼王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到底何在?是在暗示两人今后不可为敌么?然而这与鬼王又有何相关?莫非鬼王是因风易寒乃故人之徒才作如此暗示么?
在这一刻,吴子昂隐约感觉到,鬼王今次之所以现身并非是针对他,而是为风易寒而来。他自己不过恰逢其会,因此与鬼王遭遇罢了!
“子昂,与你的武功相比,你在千红楼后花园的表现却是更令老夫叹为观止,那云解衣尚算是个老江湖,却依然被初出茅庐的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子昂之心智,可见一斑!”顿了一下,鬼王忽然话题一转,面向吴子昂微笑说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晚辈虽凭借小聪明骗得过那云夫人,最终却被前辈拣了便宜,以至功亏一篑!”吴子昂闻言不由苦笑一声答道。
“老夫亦觉得惜,若不是静观小徒出手,子昂怕是早已作地府之魂了!”
鬼王面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但吴子昂却分明感觉到,方才那个似在感怀岁月苍老的鬼王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仍是在青松林,在千红楼意欲出手置他于死命的鬼王。当下心中一惊,顿时起了戒备之念,然而面色却仍不变,微笑答道:“晚辈真是不懂,那东西前辈已经得到,却为何仍不肯放过我?那东西落入前辈手里已有数人知晓,难道前辈打算一一灭口么?”
“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这失魂引落于老夫手中,老夫又有何惧哉!?”鬼王脸上露出傲然之色,口中轻哂道。
“失魂引!?”风易寒闻听这三个字不由脸色大变,目光紧凝向鬼王。
鬼王对于风易寒异样的神色视而不见,口中接着说道:“换作是子昂你,你是会选择将你的敌人扼杀于萌芽之中,还是任其发展成为你的心腹大患?”
“敌人!?心腹大患!?”吴子昂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当下不禁摇头失笑道:“我有何德何能,敢与前辈为敌?前辈之言实在令我有’欲之加罪,何患无辞!‘之感!”
“也许罢!”鬼王轻轻一笑道:“老夫行事,全凭个人喜好,从第一眼望见子昂之时,便觉得子昂将来必有一天会成为老夫的劲敌,对于此,老夫只能说子昂你运气太差了!”
“生杀大权虽掌握在前辈手里,但晚辈亦不会做以待毙!”吴子昂面上笑意不减,伸手端起酒碗亦是一口饮尽,杀他?对方恐怕难以如愿!也许未曾等对方出手,他已与父亲战死在洛城城头了。
“老夫很欣赏子昂的豪气,亦期待下次交手子昂能带给老夫新的惊喜!”鬼王低低一笑,又转头向风易寒道:“将这样东西转交于你师父,就说老夫答应她的事,已经完全办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置于桌上。
吴子昂目光触及桌上那张异常熟悉的旧羊皮,’失魂引‘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鬼王千方百计夺来这异宝’失魂引‘,竟然是为了赠于他人,由此看来,这鬼王与风易寒的师父关系必是非同寻常!
“这是……!?”风易寒望着着桌上那块破旧的羊皮,面上闪过迟疑之色。
“这是你师父最想要的东西,你不也是为此前来的么?”
听闻鬼王之言,风易寒面上涌现出难以置信之色,半晌方惊道:“前辈莫不是在说笑?”
“老夫从不知说笑为何物!”鬼王轻哼一声,长身而起,青衫一闪,已然飘至门外。
“子昂,我们后会有期!”转眼间人影已消失不见,但鬼王清冷的声音却仍然回荡于吴子昂耳中。
也许,真是他运气太差了罢!竟然无故惹上鬼王这般魔头!不过此时已无关紧要了,他最终的归宿注定是在那洛城城头之上!
“吴兄,这真是’失魂引!?”风易寒伸手将那块羊皮拿在手中,面上现出怀疑之色。
“依鬼王前辈之身份,怕是没有骗风兄的必要罢!更何况,这东西曾经我手,对于其真实性我可向风兄做出保证!”吴子昂微笑答道。
“听方才之言,这东西应是鬼王前辈从吴兄手中夺走的罢?吴兄可有物归原主的打算?”风易寒明亮的双眼中透着异样的神色,缓缓说道。
“风兄可是在试探于我!”吴子昂含笑摇摇头:“老实说,我对于这东西半点兴趣皆无!”
风易寒闻言并未答话,只是用双眼凝向对方,似是在分辨吴子昂话中的真假。半晌之后,方以叹服的语气道:“像吴兄这般毫无贪念之人万中无一,在这等异宝面前,我自认做不到心如止水!”
“风兄高抬我了,如果你了解我目前的状况,便不会作此想法了!”对于一个即将要魂归地府的人来说,任何宝物都已引不起他的兴趣!吴子昂暗叹一声,伸手拿过那坛花雕,为自己满满倒上一碗,然后向风易寒道:“风兄,请!”
风易寒微微一怔,继而收起那张旧羊皮,然后端起酒碗笑道:“吴兄,请!”
两人微一碰碗,便各自仰头饮下。
伸手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吴子昂向着对方一拱手道:“十分感谢风兄的款待,只是我还有事在身,不能陪风兄尽兴了!”
“吴兄这便走了?”风易寒放下酒碗,愕然问道。
“日后若有相见之时,我必定陪风兄一醉方休,只是眼下确实有要事待办,还请风兄见谅!”
听了吴子昂之言,风易寒知道强留不得,只好点头道:“我现在安平客栈地字三号房,吴兄若有空闲,可去此处寻我,只是可惜,我在洛城亦不会多作逗留了!”
望着对方惋惜的神色,吴子昂看出对方倒是存心与他结交,只是,他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风兄,告辞!”
“吴兄,慢走!”
再次拱了拱手,吴子昂站起身,迈步离开了这家鸿运酒楼。
望着吴子昂离去的背影,风易寒摇摇头,轻叹了口气,他觉得对方甚是对他的脾气,若不是急于返回天山将‘失魂引’交还给师父,他必会在洛城多待些时日。
正自出神时,忽得觉得右侧有些异常,不禁转过头,目光正迎上几双充满诡异的闪烁眼神。心中一动,立时想起怀中的异宝‘失魂引’!方才鬼王说话之时,并未刻意压低语气,因此他猜想这‘失魂引’三个字极有可能传入周身旁人的耳中。
风易寒不禁暗自冷笑,想打他的主意,不怕死的尽管来罢!当下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置于桌上,口中喊道:“小二,结账!”
***
吴子昂才迈进城守府大门,便觉得气氛有异!整整城守府内内外外透着一种紧张肃穆之意。
“公子,大将军正四处寻您!”守门兵卫一见吴子昂,不由面现喜色,连忙说道。
“哦,知道了!”吴子昂应了一声,心中隐隐感到一阵不妥,当下迈步急向前厅行去。
一进前厅,便见吴天耀正在房中来回度步,而赵以恒,燕衡等将军及管家刘福亦分列两旁,一个个神情悲切,双目泛红。
“子昂,你回来的正好,为父已经安排妥当,你速与诸位将军一同撤回平阳!”
未等吴子昂开口,吴天耀已上前一步,伸手捉住对方的手急声道。
“不,孩儿已经决定了,与爹爹共守城池!”吴子昂摇摇头,面上现出坚决之色,后退一步,挣脱了对方的手。
望着儿子坚毅的神情,吴天耀双目中涌现出一阵泪光,缓缓转过身,用微带颤动的语气吐出两个字:“拿下!”
话音刚落,刘福矮胖的身躯已然扑至吴子昂身后,出指如电,轻轻点在对方后心上。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50章
洛城外卫军大营。
“大将军,适才望楼的兵士来报,洛城城头守军忽然撤下大半,动向不明!”齐将军急匆匆地走进中军大营,向莫不为报告这一异常消息。
莫不为闻言双目神光一闪,继而面上现出思索的神色,半晌方低声自语道:“难道,他准备撤军了!?”
“大将军,我们怎么办?要攻城么?”齐将军急声问道。
莫不为踱出两步,攸地转过身,望向齐将军沉声道:“传令三军,立刻攻城!”
“是!”齐将军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帐外。
“若让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我南卫军威将置于何地?”莫不为眼中现出凌厉的光芒,口中喝道:“来人,备马!”
***
耳听着窗外一阵阵轰隆的战鼓声,吴天耀再次望了昏迷之中的吴子昂一眼,然后向刘福道:“照顾好子昂!”
“老爷,您,您放心罢!”刘福那张苍老的脸不知何时已是布满泪痕,颤声答道。
“这里有书信一封,燕衡,你为我转交于赵启老将军!”吴天耀从桌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递于燕衡,沉声吩咐道。
“是,大将军!”燕衡双手接过信件,双目饱含热泪地答道。
“好了,诸位保重,我们,我们就此作别罢!”吴天耀强自轻笑一声,向着多年来与他同生共死的部下们一拱手,然后大步向门口行去。
“大将军!”赵以恒忽地跪倒在地,颤声呼道。
“大将军!”紧接着,除了昏迷在椅子内的吴子昂,房内所有的人齐齐跪下呼道。
吴天耀的身形蓦地一震,却没有停下脚步,披风一甩,已是迈步出了门口。
***
战鼓声中,南卫数以万计的攻城部队已经排好阵势,只等将官一声令下,便开始攻城。连日以来屡次攻城不克,虽然未从根本上动摇卫军的士气,在亦在每个攻城士兵心中留下了阴影,眼前洛城高耸的城墙似乎如天堑一般无法跨跃。
“等等!”立于山城之上,稳坐于马背的莫不为忽地发现在洛城城头上,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动,不由轻喝道。
“大将军,有何不对?”齐将军正欲以令旗为号,下达莫不为总攻的命令,忽听对方喝止,不由讶然问道。
若要撤军?身为统帅的吴天耀为何不走?难道对方打算与洛城共存亡么?又或者,这是对方诱他攻城之计?莫不为皱起了眉头沉思不语,仿佛未曾听到部下的话一般。
“开始攻城!”在短短的一刻之后,莫不为忽地抬起头,眼中闪过坚决之色,沉声下令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试了才会知道。
‘轰轰’的脚步声穿透了隆隆的战鼓回荡于洛城城下,在发觉了城头守兵的数目锐减之后,霍轻侯与莫不为联手发动了一次攻城战。
落日余晖之下,成千上万的南卫士兵披坚执锐,开始了又一次的攻城之战。
吴天耀立于城头,望着逐渐逼近的卫军,心中却是出奇的一片祥和宁静。
自年少弱冠之时,至今二十五年,东征西战,未逢一败,而今,他的戎马生涯便要终结在这洛城城头。而具有讽刺意味的,这一切却是他自己亲手安排的!
人啊!终究会是变的!当年那个与他似乎情同手足的少年太子,在经历二十余的皇帝生涯之后,仍然不可避免的对他猜疑,出生于皇室的儿女永远无法像普通人那般剖心相交!想想当年,武威亲执他的手,异常诚恳地道:“凡事天耀皆可自行决断,放手施为,无须询问于寡人!若非宗法约束,寡人真想与天耀八拜为交,结为金兰!”
‘嗤’!吴天耀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枉他自负精明,却会轻信这等谎言。皇权!只要有一点点迹像威胁到这个东西,就连亲手足都可割除,何况他这个外人!
罢了!吴天耀摇摇头,在天边斜阳的照射下缓缓举起了右手。
“放!”随着他手势的落下,守城的千余名兵士立时弓弦一松,无数箭矢夹着刺耳的破空之声向进入射程的南卫攻城军队当头射去。为了使自己一手训练的精锐牺牲减至最小,吴天耀只留了这一千名兵士。
血光迸现之中,一批卫军中箭倒下,然而更多的卫军发现,与以往相比,城头守军的火力变弱了许多。
“冲啊!”
在各将官的指挥下,卫军各种攻城器械再次登场,位于最前端的仍是架设壕桥的军队,其后数百架云梯紧紧跟上,南卫军队从城西,城南两个方向发现了对洛城的攻势。一时间杀声震天,在残阳的余晖之下,整个洛城西南已陷入一片血光之中。
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洛城的居民对战鼓声及喊杀声早已经司空见惯了,无论是谁胜谁负,只要不危及他们的生命及生活安定,做为一介平民姓,他们实是没有余力顾及其它,尽管,他们名义上都是南卫的子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这位在数月之内不扰民一分一毫的秦国大将军有着十分的好感!
因此眼见大批秦军撤往渡口,洛城居民并未有如何喜悦的感觉。
待赵以恒,燕衡以及刘福等人乘上战船,缓缓驶离洛城渡口之时,洛城西南的喊杀声已然渐微了,望着洛城,赵,燕两将不禁双目含泪,他们晓得以千名兵士驻守的洛城在近三十万南卫军队的攻击下,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而他们平日仰为神明的大将军亦将随着洛城的陷落而殉难。
二十年来随着吴天耀南征北战,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将慷慨赴死,其心中之痛,无异于刀割。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他们的圣上——武威!
大秦没了大将军,拿什么去与拥有两大名将的南卫相抗,大将军二十年余年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疆土以靠何人来守成?
“昏君!”燕衡双拳紧握,眼中露出无比痛恨之色切声道。
“少公子不要紧罢!?”赵以恒偷偷抹了把泪,转头向刘福问道。
“老朽只是以独门手法点了公子的睡穴,不要紧的!”刘福站在甲板之上,江风吹拂着他一头苍白的头发,形态间显得苍老无比。若不是吴天耀命他照顾吴子昂,他此刻出现的地方绝对是洛城的城头,而非开往平阳的战船上。
“老爷的意思,待卫军收复洛城之后,过得一段时间便让公子重返洛城,此后便在南卫而不必再回大秦了!”
赵以恒与燕恒相视一眼,脸上愤激之色更浓,他们当然清楚大将军的意思,即便大将军战死,然而以武威为人却未必肯放得过其妻儿,因此才有如此安排!
两人虽然都未说话,然而从其愤怒的眼神便可看出,他们对武威的愤恨已经超出了忍受的界限。
建兴一十七年七月二十五日,在占领南卫重镇洛城四个半月之后,大秦军队被迫撤出,大秦威武将军吴天耀的平南大计至此夭折,而造成这一结局的罪魁祸首竟是秦国的皇帝武威。
当夜,洛城陷落,大将军吴天耀战死的消息分别被送到秦国皇帝武威及九王爷手中。
捏着手中那短短的信笺,秦帝武威眼中闪过复杂莫明的神色,死了!?他一向视为心腹大患的吴天耀死了!从此,他可以高枕无忧矣!但是,他心中为何没有半分兴奋的意思?甚至,甚至反而有些悲伤呢?想起当年他为太子之时,便听闻吴铁翼老将军独子吴天耀的威名,在诸皇子明争暗斗愈演愈烈之时,何人取得了将军府的支持,那无疑便是得到了军方的认可。因此,为了与将军府交好,他不惜屈尊绛贵,背后对吴天耀以‘大哥’相称。并一再表示若不是皇室宗法制约,他一定会和对方真正结为金兰。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将军府的支持下,他顺利继承了皇位,并在登基之后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除去了当年与他争夺皇位最激烈的三皇弟,并将四,六,七三位皇弟贬至偏远州郡为王!从而扫清了各种对于皇权的威胁!
就在他自认为高枕无忧之时,一个新的隐患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出现在他眼前。在百多年前大周王朝四权臣灭周分家的前车之鉴下,他看不到身为大秦第一将军吴天耀对他的忠心耿耿,忘却了昔日争夺皇位之时吴天耀所作的功绩,甚至对多年来吴天耀南征北战所闯出的威名产生了嫉妒,‘天下有不知秦帝者,却鲜有不知吴天耀者!’在听闻到这句传言之时,他生平第一次对吴天耀动了杀机!
而今,吴天耀战死疆场消息证明了其本人的忠诚,而对他来说,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他所作的决断,他所作的猜疑,在这个消息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小气与鲁莽,明日早朝,他又如何去面对一干朝臣?
“吴天耀,吴天耀!为何你即便是死了,仍然会令寡人坐立难安呢?”武威摇摇头,口中发出一声轻叹。
望了望书案上高烧的红烛,武威将那份信笺放置灯芯之上,正欲将之烧掉之时,却听御书房门吱的一声开了,愕然一转头,却惊奇地看见自己的皇弟——九王爷武尚走了进来。
“皇兄,臣弟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一番!”九王爷武尚面色异常的平静,然而双目之中却闪现着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光芒,炽热,兴奋,似乎还有一丝迫不及待!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51章
“你怎么来了?”武威面上涌起不快的神色,没有得到他的召见,即便是皇弟也不可以这般直接闯进来。在外值侍的太监是死人么?有人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直接就敢放人进来!
“皇兄,臣弟说了,有要事和你相商!”武尚上前几步,来到武威身前,神情中透着一丝诡异说道。
“什么事?”武威皱了皱眉头,对方那种诡异的神情,令他心中很不舒服,当下闷声问道。
九王爷武尚微微一笑,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话,而是缓缓来到书案一侧,伸手抚着那把镶着龙腾之像的椅子,口中慢吞吞地道:“臣弟是想,这把椅子是不是该换个人坐了?”
见对方伸手触摸龙椅已然心中微怒,随之又听到武尚竟然口吐这般大逆不道之言,武威不禁脸色一沉,轻喝道:“九弟,你说什么?”
“皇兄,臣弟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把椅子应该换我坐了!”武尚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当真坐在了这把象征着九五至尊身份的龙椅之上。
“武尚,你,你放肆!”武威怒容满面,伸手指向对方喝道:“给寡人从椅子上滚下去!”
“当真是很舒服,皇兄,你知道么?我想坐上这把椅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直到今日终能夙愿得尝,试问我如何肯下得来!?”武尚无视于对方的龙颜大怒,双手扶着那镂着花纹的扶手,脸上一片沉醉之色地说道。
“来人!”武威已忍无可忍,他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他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只要敢对于他的皇位生出觊觎之心的人,他一定都不会放过。
一声怒呼之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并无人应声进来,武威一怔之下,旋又连声喝道:“来人!来人!”
武尚意适神舒地靠在那宽大的椅背上,对于武威的高声呼喊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对方喊破了喉咙,亦不会出现一个人!他若没有这般把握,如何敢前来与对方摊牌!
连喊几声都无人应答,再看武尚毫不惊慌的神情,武威心中不禁一沉,隐隐感到事态不妙!自己这般呼喊仍不见人来,那原因只能有一个,便是守在外面的侍卫及太监都被对方所控制!
“皇兄为何不接着喊下去?难道是顾惜你我的手足之情不忍下手么?”见对方忽然住口不语,武尚轻笑一声,用带有三分讽刺意味的语气问道。
“九弟,你想做什么?难道你真想谋反不成!?”武威终究是一国之君,在明白自己处境不妙之后,反而敛去怒色,以冷静之态开口说道。
“我的来意,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了!”武尚毫不相让地迎上对方饱含质问的眼神,笑容一收沉声道:“皇兄,你让位罢!”
即便是明知道对方的意图,但听闻武尚这般肆无忌惮地说出迫他让位之言,武威不禁心中大怒,正欲发作,忽又醒悟到自己的处境,当下强忍怒火温言道:“九弟好糊涂,这大秦江山尽属我们武家,你我为一母所生的亲兄弟,何分彼此!”
“既然不分彼此,那由臣弟我来坐这一国之君又有何不可!?”武尚佯装不解地反问道。
“你……!”武威的脸色不由一片铁青,忍了又忍,终究没有立时翻脸。
“在我们九兄弟之中,论文,你及不上死去的三皇兄,论武,你及不上远在寒城的七皇兄,论阴谋权术,你远不及我。除了寡情多疑之外,在你身上所显露的尽是如市侩一般的平庸,只不过因为你是长子,更因为你运气好,得到吴天耀的相助,否则这大秦皇位如何能轮到你?而今,你得了这江山之后,不思天耀助你之恩,翻脸无情欲置忠臣于死地,这等昏庸之举,如何配作大秦之君?长此下去,大秦百年基业岂非毁在你的手里?”武尚面上现出嘲讽之色,一言一语俱是毫不留情面,直接针斥对方的痛处。
“你,你混账!”武威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指向对方怒喝道。
“皇兄,废话不须多说了!今夜你我兄弟二人,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御书房,所以,臣弟劝你还是省点力气!”武尚缓缓站起身形,迈步来到对方身前,双目中闪过一丝厉芒道:“击败我,是你唯一翻盘的机会!”
御书房外,值侍太监与带刀侍卫依然各司其职地守于门口处,对于从御书房内传来的怒喝打斗之声却是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立于原地。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高瘦的身影正缓步向此处踱来,值侍的太监借着月光一瞄,面色不由一变,连忙迎了上去,口中恭声道:“奴才给总管大人请安!”
“嗯!”来人正是内侍总管赵公公,他神情倨傲地望了眼前小太监一眼,拖长声音道:“是小顺子你当值啊!”
“是,今夜正是奴才当值!”小顺子低头答道。
“圣上还没歇么?噫,房里怎么回事!?”赵公公立时发现御书房内的不妥,不禁面色一变问道。
“回总管,是圣上心情不好,正大发脾气呢!”小顺子面上不见任何慌乱,平静地回答道。
“哦?咱家进去看看!”赵公公脸上现出狐疑之色,迈步便要向门口行去。
“总管使不得,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小顺子上前一步,伸手拦住赵公公,面上陪着笑道。
“大胆奴才,竟敢拦住本总管去路!”赵公公面带怒容,尖声斥责道。
“总管不要让奴才难做!违抗圣上的命令可是要犯杀头之罪的!”小顺子面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然而却仍然挡在赵公公的身前。
“反了反了!”赵公公气得浑身发抖,正想出手给这个不开眼的奴才一记耳光,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总管大人,什么事让您这般动怒!?”
赵公公转过头,立刻看到自己的副手安公公带着一脸诧异的神情迈步行来。
“你来的正好,好好管管你的奴才,竟然挡着本总管的去路,不让咱家前去见圣!”赵公公怒气冲冲地道。
“总管大人息怒,奴才不开眼,惹您生气了,回头我会好好处罚他的!”说着,安公公转头向小顺子斥责道:“该死的奴才,还不滚开!”
小顺子闻言微微一怔,待看清对方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之后,立时会意地退了下去。
“总管请!”小顺子让开之后,安公公陪着笑脸做了请的手势。
“哼!”赵公公怒哼一声,大刺刺地当先走到门口,伸手便要推开紧闭的御书房门,却忽然听到一丝细微的空气声响,紧接着蓦觉得后心一凉,一柄利器已然深深地贯入他的体内。
“你……!”赵公公缓缓转过身,目光触及安公公那阴险的胖脸,面上不禁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伸出手颤颤地指向对方,口中只吐出一个字,身躯便缓缓地倒于地下。
“打扫干净!”望着赵公公那双仍圆睁着的双眼,安公公胖脸上现出一抹冷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擦了擦并未沾血的右手。从今以后,皇城内侍总管的位置将轮到他安某人来坐了!
“是!”小顺子低头应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手,立时从暗处闪出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将赵公公的尸体拖了下去。
而此时,御书房内的声响亦已渐渐微弱,最后终于静寂无声,半晌之后,房门吱的一声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安公公等人面前,在皎洁的月光下,秦帝武威那张清秀的面庞正带着得意的笑。
安公公见状不由一怔,随之单膝跪地恭声道:“奴才安德胜给圣上请安!”
“安总管平身!”武威微微一笑,亲手扶起对方,异常亲切地道:“安总管辛苦了,天色不早了,将书房打扫一下之后便回去歇息罢,寡人亦要回萧贵妃那里歇了!”
“是,奴才遵命!”安公公胖脸现出受宠若惊之色,转头向小顺子一示意,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御书房。
武威转身望了望灯光通明的御书房一眼,口中轻轻吁了一口气,然后负起双手,迈步向萧贵妃所在的永福宫行去。
在当世十大美女中名列第五的娇娆,一想到在那美丽妩媚的容颜下所散发着的万种风情,武威的一颗心便忍不住火热起来,他本不好渔色,但今夜却是极为特殊的一夜,临幸他的后宫宠妃不正是一个皇帝应有权力么?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052章
“皇上,臣妾叩见皇上!”
听着侬软动听的细语,望着眼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武威面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上前一步伸手拉过萧贵妃纤纤玉手,微笑道:“爱妃不必多礼,平身罢!”
“谢皇上!”萧贵妃低应一声,直起娇躯,待抬头迎上对方炽烈的目光,不禁含羞带怯侧过俏脸,动人风情无意间显露无遗。
娇弱之中带有令人疼惜的柔媚,是这位十大美人中名列第五的萧贵妃的特有风情,有若温室的水仙,在令人怜惜的同时,却又生出一种想要摧残的欲望。从普通嫔妃直接入主在这后宫之中最为显贵的永福宫,不仅仅凭的她的美貌,更重要的,是她将‘欲拒还迎’的动人风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萧贵妃心中隐约觉得今夜的皇帝有些与往不同,但却没有细想,娇媚地望了对方一眼,轻声道:“臣妾为皇上宽衣!”
“不忙!”武威摇摇头,双目灼灼地望着对方如花的俏脸,微笑道:“寡人想好好看看爱妃!”
“臣妾平庸之姿,有甚好看之处!”萧贵妃娇羞无限地欲别过俏脸,却冷不防下颌被武威伸手拿住,随后便听得对方说道:“寡人想看,爱妃不愿意么?”
听到对方语气之中似含不快之意,萧贵妃心中吃了一惊,俏脸连忙现出娇媚的笑容,抬起头道:“皇上这般疼爱臣妾,臣妾欢喜还来及,怎会不愿!?”
“很好!”武威松开了手,后退一步眯起双眼缓缓道:“寡人还想欣赏爱妃脱衣美景,不知爱妃能否让寡人一饱眼福!?”
萧贵妃闻言俏脸微微一怔,但触及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当下垂下头,羞涩地低声道:“臣妾遵命!”她心中知道皇帝的命令是不可违逆的,虽然觉得今夜的君王行为有些反常,但还是羞怯地伸出玉手,将自己的衣物一层层脱去。
待脱到只余贴身内衣之时,萧贵妃正想住手,却忽听得武威沉声道:“接着脱!”
无奈之下,玉手一划,最后一片红色肚兜如蝶般飘落,萧贵妃那完美无瑕的胴体已全然暴露于柔和的烛光之下。
武威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洁白的玉体,眼神愈加炽烈,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毫不修饰地抚在萧贵妃柔嫩坚挺的双峰之上。
“嗯!”萧贵妃樱唇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吟,美目微闭,贝齿轻咬下唇,神情诱人无比。
“给寡人宽衣!”武威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更透着令萧贵妃从未感到的陌生。
萧贵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玉手触向对方的龙袍,也许,那是她的错觉。
随着衣物一层层脱下,最终露出武威那相当健硕的身躯,此时,萧贵妃的神色终于变了,一双玉手悬在半空中,不自然的颤动着。
侍寝五年之多,对于皇帝的身体她恐怕要比武威自己还要清楚,因此,当她脱去眼前这位‘皇帝’最后一件衣物时,她立刻发现了不妥。
“爱妃觉得寡人的身材如何?”见到对方这种神情,武威已知道这位美人看出了破绽,当下故意问道。
“你,你……!”萧贵妃俏脸上涌现出惊惧的神情,连退三步双手掩住自己的酥胸,惊道:“你不是皇上!”
“哦?爱妃如何看得出来!?”武威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用自己原本的声音明知故问道。
“身,身体不对,声音也不对!你,你到底是谁?”此时的萧贵妃内心的惊惧难以用笔墨来形容,对方既然敢冒充皇上,那么毫无疑问的,此时真正的皇上必是遭了不测,这个假扮皇帝的人到底是谁,不但面容毫无破绽,连声音也模仿的维妙维肖!
“呵呵呵!”武威发出一阵低沉且阴森的笑声,伸出手轻轻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令萧贵妃并不陌生的脸庞。
“九王爷!”萧贵妃美俏脸上露出无法置信的神色,口中惊声道。
“不是九王,是皇上!”九王爷武尚轻轻将面具放于桌上,然后忽地扑上前去,将萧贵妃的赤裸的玉体按于床上,一只大手已然扼住对方纤细的脖颈,用森然的语气强调着对方称谓的错误。
“皇,皇上!”惊觉对方的手在收紧,萧贵妃俏脸上一片恐惧的神情,吃力地从口中吐出皇上二字。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当想得到寡人既然敢出现在这里,那就证明武威已然不可能回来了!”武尚停下了收力的右手,另一只手肆无忌惮的在萧贵妃光滑的玉体上游走着,口中阴森道:“若不想死,那就绝对的服从寡人,明白么?”
萧贵妃忙不迭地连连点着头,美目中露出乞怜之色,除了服从,她已没有没的路可走,因为她还想继续活下去。
“很好!”武尚面上现出满意的神情,松开了对方的脖颈,他知道在今后的日子里,这个美人儿将会完全属于他这个新皇帝所有。与发动兵变,直接取武威而代之相比,他更中意眼前这种借用武威的身份统治大秦的方法。他的本意原是想借助吴天耀之力以自己真正的身份登基称帝,却未曾料到这位手握重兵的威武大将竟然宁愿选择战死,亦不肯与他合作联手对抗武威。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发动兵变即使成功,名不正,言不顺,定会遭到王公大臣,以及其它皇亲的反抗,在没有将军府强大军力做后盾的情况下,怕是难脱失败之厄。
因此,他明智地选择了第二方案,处心积虑的他早就细心观察武威的一言一行,刻意模仿对方的声音,在戴上那张由天下第一巧匠鲁妙所制的人皮之后,他有把握能令任何人无法发现破绽。
“乖乖听话,寡人也许会满足你成为大秦皇后的愿望!”武尚伏下身子,分开萧贵妃修长的玉腿,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用力一挺,便深深贯入对方柔嫩的下体。
“啊!”萧贵妃禁不住发出一声痛呼,俏脸上现出不堪承受的痛苦之色。
“呵呵!”武尚口中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欣赏着身下美女娇弱痛苦之态,心中涌现出征服的快感,欲加发力的动作起来。
一时间,永福寝宫之内便被一声声带有娇弱的呻吟所充斥着。
***
夜色如水,繁星漫天。
平阳郡守府的后院之中,吴子昂负手而立,仰望浩渺的星空,心神仿佛已与之融为这一体。
尽管世界不同,但这夜空却是毫无差别,一样的浩瀚,一样的神秘!
他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越来越来融合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但他对于现代的记忆却愈渐淡薄了,除了,除了依依!
洛城陷落,父亲的殉难已无可避免的成为事实,那个昔日叱咤风云的名将,那个被部下将士视为神明一般的大将军,那个曾一度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严父,终将不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那辉煌有如若神话般的传奇战史。
古今多少良将,未曾死在沙场之上,却倒在了自己为之效命一生的皇室手中!很明显,父亲不想自己有这样的结局,因此他选择了战死做为自己最终的归宿。尽管他不赞同这种消极的作法,却并不妨碍他对于父亲人格上的崇敬。
回想起当日在洛城城守府时父亲的神色,吴子昂心中立时涌现出两个字“悲慨”,没错,父亲是悲君王昏庸不智,大秦日后前景堪忧,慨自己戎马一生未逢败绩,最后却不得不选择在这洛城做为自己生命的终点。
“大风卷水,林木为摧。适苦欲死,招憩不来。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丧,若为雄才。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叶,漏雨苍苔。”心情激荡之下,吴子昂不禁吟起卫玄衣所传授的魔神录上“悲慨”一式的注解。在有意与无意之间,一股真气从丹田处升起,直向全身各处奇经八脉涌去。内劲充盈之下,吴子昂一身紫衫有若被夜风吹拂一般沸沸而动,真气上涌至玉枕,至百会,却不像平日那般顺任督两脉流转返回,而是停滞不动,压抑之感传来,吴子昂不禁张口发出一声悲啸。
悲啸出声,真气豁然而通,沿下颌,咽喉,膻中穴,最终返回下丹田。
魔神录九式心法之中最难掌握的“悲慨”一式,就在吴子昂有意与无意之间习成。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53章
建兴一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亦是洛城陷落的第二天,秦国皇城大殿之上,一个令满朝文武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秦帝武威在听闻吴天耀殉难的消息之后,竟然双手捶胸,失声痛哭。
群臣一时面面相觑,他们实是弄不明白,一心想要制吴天耀于死地的皇上,在听闻对方死去的消息后竟会出现这般懊悔悲痛的神色。
“是寡人之过啊,寡人之过啊!”武威泪流满面,一声声毫不避讳地痛责自己的过失,其真情流露之处,令群臣无不动容。在如此唱佳俱作的表演之下,满朝文武几乎都认为皇上被吴天耀殉难的消息所震动,从而开始反省自己的过失!只有右相韦若玄,左相张仲叔冷眼旁观,深知秦帝为人的他们,绝不相信武威会有悔悟之意,如此表现必是另有用意。
“圣上节哀!”见皇帝如此痛哭,群臣当然不能无所表示,当下在右相韦若玄的带领下,跪于地上齐声劝道。
然而秦帝武威并未因群臣相劝而止住哭声,反而变本加厉痛泣不止,最后竟然大呼一声“悔之晚矣”,随之昏倒于龙案之上。
众臣见状一时慌了手脚,内侍副总管安公公急忙派人去传太医,自己蹲下肥胖的身躯将皇帝背上,然后急急向甘泉宫行去。
右相韦若玄,左相张仲叔以及上将军凤常等重臣连忙跟了上去,而其余大臣则在大殿之上等候。
片刻之后,方太医匆匆赶至秦帝寝宫甘泉宫,在为武威把脉之后,方轻吁一口气,向韦若玄等大秦重臣道:“圣上只是因伤心过度而引发昏厥,好好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韦玄若等人亦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连声道。
“我等还是退下,让圣上好好休息罢!”
在方太医的建议下,众臣先后退出甘泉宫,只留下安公公及两名侍女。
在临出房门的那一刻,韦若玄望了一眼安公公,眉头轻轻皱了皱,在皇帝昏倒之后前来服侍的为何不是最受宠信的赵公公?而且从今日早朝到现在,竟然没有见到那位内侍总管的半点影子,真是怪哉!韦若玄心中虽是动了疑念,但却未曾想到,此时的大秦皇帝已非昨日殿上之君。
又过了半晌,安公公手拿诏书出现在大殿之下,在告知皇帝无恙之后,便开口宣读秦帝手谕,其内容更是令群臣震惊:“追封威武大将军吴天为镇南王,世袭罔替!并与皇陵近郊处修建王陵,以彰其生平功绩,并供后人瞻仰!吴天耀之子吴子昂子承父位,封为大秦威武将军!并命上将军凤常即日亲临平阳授诏!”
闻听安公公宣诏完毕,满朝文武俱是面露惊容,封外姓为王,在大秦建国百余来可谓从未有过之事,而吴子昂不但对于军政毫无建树,更未曾带过一兵一卒便直接加封为掌握全国大半兵权的威武大将军,则更人匪夷所思!
右相韦若玄眼中闪过震惊之色,这个武威到底想干什么?对方不是一心想要剥夺将军府的兵权从而扫清潜在的威胁么?如今为何却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将到手的兵权又送了回去?
众臣之中,与韦若玄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很多,然而皇帝金口玉言,下诏事实已不容更改,再加上众臣对于在洛城战死的吴天耀心怀同情尊敬之意,故虽觉得皇帝赏赐太过,倒也并无太多异议。齐喊“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早殿之上一幕具有戏剧性表演方画上了最后一笔。
而此时,远在平阳的吴子昂并不知道仅仅一夜之间,他的处境便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洛城陷落,吴天耀战死的消息传来之后,从吴子昂,田光,徐图之,赵以恒,燕恒等几位将领直至普通兵士,人人俱穿缟素。满怀激愤的军中各部将领齐聚郡守府议事,其中竟有半数以上赞成挟兵马回京,以兵谏之策为战死的大将军讨回公道。
在群情激愤之下,上将军田光出言道:“诸位且暂息怒气,眼下平阳外有赵老将军十七万兵马驻扎,如若施行兵谏,我们首先便要与本国军队一决胜负!勿论结局孰胜孰败,断送的都是我大秦兵士的性命!”
“老子不管!”田光话音未落,一彪形大汉呼地自椅中站起,将头盔猛地甩落在地,双目尽赤地道:“不管咋样,老子非把武威那个狗皇帝的脑袋拧下来不可!若不是这厮作梗,大将军怎会落得战死洛城的下场!”
“老褚”!听上将军把话说完!“见对方有些情绪有些失控,赵以恒连忙出言劝道。
“狗屁!有啥好说地!”褚姓将领猛地双手一拍桌子,口中怒喝道:“老子这回去调集兵马回京,那个赵老儿若敢拦俺,俺连他一块宰了喂狗!”说罢一甩披风,扭头出了郡守府议事厅。
“我去看看,别叫这家伙闹出什么事来!”赵以恒面上露出担忧之色,他对这个脾气火爆的褚横了解至深,清楚对方是说到做到之人,当下向田光及其他将领点点头,转身跟了出去。
“同室操戈,自相残杀,这是大将军最不想看到之事!否则以大将军之能,若想拥兵自立,或是进兵皇城实乃轻而易举。诸位皆是跟随大将军出生入死的忠诚部下,当明白大将军之用心良苦!我自知所言毫无权威可言,今日少将军亦在此处,诸位不妨听听少将军的意见,若少将军同意发兵恒城,我田光二话不说,自愿充当前锋为诸位开路!”田光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目光从诸将面上扫过,最后落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吴子昂,此时此刻,他已打定主意将决断的权力完全转交给吴子昂,若是对方执意发兵,为父讨回公道,那他亦无话可说。
听田光如此说法,包括燕衡,徐图之在内的诸将亦将目光投在吴子昂身上,身为吴天耀之子的吴子昂无疑对这件事有着优先决定的权力。
“我身为人子,报仇之心绝不下于各位叔伯,但田叔说的没错,自相残杀是家父生前最不愿看到的,因此家父宁愿选择战死,亦不肯拥兵自立。诸位叔伯好意,子昂代九泉之下的家父谢过了!”说罢,吴子昂站起身,向着在座诸将一揖到地。
见吴子昂长揖到地,燕衡连忙起身相扶,其余将领亦从椅中站起,不敢受吴子昂这一拜。
“少将军,你所说之言我们自是明白!但此气不出,我们实是郁闷难平!大将军,大将军……!”提到吴天耀,徐图之眼中隐现泪光,声音亦不由自主的哽咽起来。
吴子昂望着一张张满悲凄之色的面庞,心中不由暗叹,究竟做到什么地步,才会令这些部将一个个死心踏地,誓死追随!?由此可清楚的衡量出,身为大将军的父亲拥有着常人远不以及的人格魅力,换句话说,父亲天生具备领袖的气质。
“诸位听我一言!”此时,燕衡大手一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沉声道:“大将军既然不希望看到同室操戈的局面,那么我们势必不可违抗大将军的遗命。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武威如何动作,若这厮主动令赵老将军攻打平阳,那便怪不得我们起兵相抗了!”
闻听燕衡此言,诸将微一思索,随之接连应声道:“老燕说的有理,就这么办!”
田光见状不由现出一丝苦笑,依武威为人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吴子昂以及这些死忠于吴天耀的部下,虽未必会继续令赵启发兵攻城,但为了维系皇帝的尊严,却极有可能从这些将领中选出几个开刀,以达杀一敬佰之效!这样一来,这些吴系将领拥兵反秦是迟早的事情了。
然而他明知道这些,却又不能出口明言,唯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得他亦要做最坏的打算!
就在诸将定计之时,一兵士忽地闯进房内,气喘咻咻地道:“徐将军,燕将军,大事不好,褚横将军点齐部下兵马,已向北城门去了,赵将军苦拦不住,特命我前来禀报!”
闻听此言,诸将齐齐一惊,他们都知褚横所部不过万余人,若强行出城北进,毫无疑问会被赵启的十七万大军吃的一滴不剩!
“老褚真是疯了!事不宜迟,我们快去看看!”诸将震惊过后,随即急忙离去,吴子昂迟疑了一下,亦跟着诸将而去!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54章
待到吴子昂及诸将赶到时城北驻军之处时,已是晚了一步,那位脾气火暴的褚横将军已然点齐本部兵马万余人,开出北城门。至于想要对阻于对方的赵以恒,竟被褚横着部下兵士绑了起来。燕衡见状连忙喝退褚横兵士,并连忙为赵以恒松绑。
“这老褚!”在松去绳索之后,赵以恒苦笑一声道:“除了大将军,他不会买任何人的账!”
“老燕,你快去调你的铁骑军,说什么也要赶在老褚进入赵启大军卫戍区之前将他的部队拦住!我们上马直接去追!有少将军在,相信老褚不会太过份!”徐图之虽然亦很焦急,但仍然能保持冷静的头脑,立刻做出决断道。
燕衡应了一声,转身上马而去。
其余将领各自飞身上马,吴子昂亦乘上其中一匹,骑马对于他来说,至今为止只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现代社会去草原游玩时,在当地牧民朋友的教习下,骑过那么几天,因此骑术实是差劲的很。
众将上马之后,握缰扬鞭,直向北城门行去。吴子昂唯有硬着头皮扬起马鞭,策马紧跟着而去。好在他现在有了一身武功底子,因此双腿紧挟马腹,在马速逐渐增快的情况下,按当日牧民朋友所教,尽量使身体的起伏符合战马奔驰的结奏,虽然看起来动作用些僵硬,倒也没有被战马甩下来的危险。
出了北城门,吴子昂与徐图之,田光等将领催马急行,不消片刻便已追上褚衡的万余名步兵。
“停下,都给我停下!”徐图之与其他将领策马在褚横的军队中大声喝斥,但无奈这些兵士充耳不闻,仍然向前行去。上将军田光见状不由摇头暗叹,当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这些兵士一脸愤激的神情,与褚横一样听不进他人劝言。
诸将无奈,只得继续向前,去找那个‘罪魁祸首’褚横,看这情形不制住褚横,休想让这些头脑发热的兵士们停下。
又策马行了片刻,终于望到迎风飘扬,刻有‘褚’字的大旗之下的将军褚横。
见到吴子昂及诸将策马赶来,立于马上的褚横虎目圆睁,右手铁枪一虚划,口中喝道:“给俺拦住他们!”
话音刚落,便有一队兵士立刻上前,将吴子昂,徐图之等人拦住。
“老褚休得无礼,少将军在此!”徐图之见状连忙喝道。
“老子不认得什么少将军,俺只知道,大将军死了,俺要去给大将军报仇!你们若要阻拦,就休怪俺老褚不讲情面了!”褚横虎目中闪动着泪光,左手一指向吴子昂及徐图之众将厉声道:“给俺拿下!”
“为大将军报仇!”周围兵士们手挥着铁矛,发出惊雷一般的怒喊,围在吴子昂,徐图之周围的兵士已然长矛前指,令众人动弹不得。
徐图之没料到褚横的心意这般坚决,竟然谁的情面也不给,他虽智谋过人,但碰到这有理讲不清的对方,却亦无计可施。
吴子昂见状,立刻明白单靠口舌,已无法劝得动对方,唯今之计,怕是要用强行之策。当下向着褚横一抱拳道:“褚将军高义,我实是十分佩服,不过眼下之势却容不得将军如此鲁莽行事,因此,怒我得罪了!”
‘了’字方一出口,吴子昂双臂一振,身形忽地从马背上腾起,如大鹏般向褚横扑去。
眼见对方凌空扑来,褚横粗犷的脸上现出一抹惊色,他早听闻大将军之子是个混吃等死的角色,故而心中原本十分看轻对方,然而此时眼见对方凌空扑来,震惊之余右手铁枪一竖,直向吴子昂迎去。
“老褚……!”徐图之等将领深知褚横本事,见状不由出声提醒对方手下留情。
铁枪破空刺来,吴子昂瞧得分明,右手疾伸已然将枪尖一端握在手中,身形亦斜斜落于地上。
“撤手!”褚横低喝一声,右手猛一施力,欲将铁枪抽回,令对方知难而退。
岂料铁枪振处,对方竟然纹丝未动,惊讶之余忽地觉得一股炎热自铁枪上传来。
吴子昂右手牢牢捏住铁枪,默运三昧真火之力透过铁枪缓缓向褚横迫去。饶是褚横天生神力,却依然无法与这种先天至极的炎劲相抗衡,铁枪已如烧红了一般炙烫,但褚横却仍然咬住牙关,紧紧握住不肯撤手。
留神到褚横怒目圆睁,汗如雨下,徐图之等将不禁吃了一惊,他们已看出一向以神力着称的褚横此时竟渐逞不支之象。
褚横部下兵士也看出主将态势不妙,惊讶之余竟有一些人涌上前来,欲动手解褚横之围。
吴子昂余光一扫,眉头不由轻皱,口中低啸一声,‘雄浑’一式已然施出。
瞬时间,紫衫激荡,长发飘扬,一股强横至极的气劲以吴子昂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冲去。
一阵惊呼声响起,这些能力普通的兵士根本无法与这股强大的真气流相抗,一个个脚步踉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几乎就在同时,吴子昂右手一振,手中已然多加了三分力道,另一端的褚横终于支持不住,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立时被吴子昂从马上挑下。
褚横临乱不惊,两手紧握铁枪,并竭力使自己的身躯趋于平衡,待双脚一落地面,立刻再次施力欲拿回铁枪。
对于这个一心忠于父亲的莽汉将军,吴子昂并未使对方难堪,手中力道施的恰到好处,堪堪将褚横压制于下风,随即开口道:“褚将军且听在下一言!将军一心为家父报仇雪恨,我身为人子,自是十分感动,不过一来朝廷兵势远超于我,将军以区区一万兵马北上无异羊入虎口,二来家父宁愿战死于洛城,亦不想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将军对家父忠心耿耿,却为何却做这等违逆家父意愿的糊涂事来?”
在吴子昂内力的压制下,褚横震惊之余发热的头脑已逐渐趋于冷静,再听对方之言似乎不无道理,不由缓缓低下头,手中一松,铁枪已然落入吴子昂手中。
而此时,一阵如风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逐渐向这边靠来,燕字大旗飘扬,正是燕衡的五万铁骑军到了。
平阳守军的如此动作,立时引起城外赵启军队的反应,战鼓声响,数队赵军缓缓开出,作出应敌之势。
“老褚,你怎地如此糊涂?这般鲁莽行事,怎对得起在洛城殉难的大将军?”燕衡与赵以恒两将策马来到褚横身侧,向着对方轻声喝道。
吴子昂暗叹一声,迈步上前,双手将铁枪奉上道:“褚将军,适才冒犯了!”
褚横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那杆铁枪,转过身疾走两步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起头向着南方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啸。
啸声过后,褚横扔去手中铁枪,将头伏于地面开始放声痛哭!
燕衡与赵以恒下马走上前去,欲扶对方起来,却被褚横双臂一振,迫了开去。
“由得他罢!”深知褚横秉性的徐图之见状不由长叹一声,摇头说道。
吴子昂望着双手捶地,痛哭不止的褚衡,心中感动之余不禁暗自想到,若想成就大业,这等死忠之将确是必不可缺的,想父亲戎马一生,拥有这多忠心耿耿之部下,完全俱备另起为王的条件,可惜……!“
待褚横的哭声逐渐变弱,徐图之方下马走上前去,一手搭着对方的肩头轻声劝道:“老褚,与我们一起回去罢!”
褚横伸手抹去面上泪痕,缓缓自地上站起,铁枪也不拾,转身连走几步后飞身上马,一抖缰绳,口中喝了一声‘驾’,便自顾策马向城门处行去。
燕衡,赵以恒,徐图之等将相互看了看,各自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虽然现在褚衡看起来情绪还不十分稳定,但至少眼下的麻烦已经解决。
“若大将军在……!唉!”徐图之脸上现出一缕伤感,缓缓上马,向着吴子昂及诸将道:“我们回去罢!”说着,双腿一挟马腹,当先扭转马头向平阳城门行去。
位于数里之外的赵启军队被平阳守军的行动弄的如坠云雾之中,在原处停留了许久,直到平阳守军退的一干二净之后方徐徐退回兵营。
当晚,在徐图之的寝房之中,徐图之,燕衡,赵以恒,褚横几位吴系主要的将领围桌而坐,气氛显得很是紧张。
“啥事这么神秘兮兮的?搞的像有阴谋一样!”褚横仍然显得十分暴躁,今晚的集会他本不想参加,却是被燕衡与赵以恒双双硬架来的。
“老褚你先闭嘴!”徐图之一反平日沉稳冷静的神态,向褚横怒声喝斥道。
呃!?褚横愕然望向神色俱厉的对方,嘴唇蠕动了几下,竟然破天荒的住了口。
除了大将军吴天耀,这徐图之是他平日唯一肯买账之人,这也是当日吴天耀为何肯将褚横拔于徐图之麾下留守平阳的根本原因。
见褚横依言闭口,徐图之的脸色稍稍一缓,向着在座的燕衡等人沉声道:“无论我们再怎样不想面对,都不能改变大将军已然不在的现实。伤感归伤感,今后何去何从,我们必须要有所打算!”
“老实说,对于今后去从我尚拿不定主意!”赵以恒双目扫了一眼其他人,闷闷地说道:“有心为大将军复仇,却又不敢违逆大将军的遗愿;若弃官回老家务农,不但对不起手下将士,我自己亦心有不甘。”
“大将军去了,却是将我们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燕衡苦苦一笑,叹道:“纵然大将军不希望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但依武威的为人,会放过我等么?若不想束手待毙,我们起兵反秦是迟早的事情!”
“好了!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徐图之目光一扫三人缓声道:“武威不会放过我们,那几乎已成定局,而我们亦不想继续侍候那昏君,因此为保得性命起兵反秦将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要被动的防守,求得割据一方,还是主动出击,以取秦而代之为最终目标!?”
“老徐,你……!?”闻听徐图之之言,赵,燕两将赫然色变,他们虽是有反秦之念,却是从未有取秦而代之的想法。
“反他娘的!攻进都城把武威那狗东西宰了,换谁当皇帝俺老褚都没意见!”相比之下,褚横倒并无任何吃惊的神色,他的心中只是单纯的想杀入京城为吴天耀报仇,至于其它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老徐,你的意思呢?”顿了半晌,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燕,赵两人方相视一眼,向徐图之问道。其实,他们从对方的话中早已隐约猜到几分意思,但此事非同儿戏,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定要问个清楚。
“我的意思是,若是前者,你我当须在退去赵启十七万大军之后,将平阳周围的蓟,定,青几州划入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日后武威若不找我们麻烦,我们便与朝廷相安无事,从此过一天算一天,直到了却残生?老赵,老燕,你们觉得这样如何?”徐图之望着二人淡淡地问道。
赵,燕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齐露沉思之色,竟是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事实上,若只求偏安一隅,以度余生,那倒不如卸甲归田来得轻松自在。两人之所以选择起兵反秦,一是放不下部下将士,二则亦不甘心就此结束戎马生涯。
“你们可知,大将军生前之时,我有多希望他能丢却忠君的包袱,一如当年周朝开国太祖那般黄袍加身,以吴代秦,另立新朝。”徐图之双目放射出憧憬的光芒,以极其有力的语气继续道:“我徐图之自认有辅君之贤能,若是只求维系偏安一隅,岂不辜负了平生所学,我宁愿卸甲归田,亦不想这般混混噩噩地虚度余生!”
“可是,大将军已经不在了!”受徐图之语气的感染,赵以恒双目光芒一闪,但随即又黯淡下来,长叹一声开口提醒对方道。
“没错,大将军是不在了,可他并非无后!”徐图之双拳紧握,神情显得略有激动的道。
“你,你是说……!”赵,燕两将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不禁瞠目结舌,呆在那里。
过了半晌,赵,燕两将神色方回复如初,低头沉思了片刻,赵以恒以凝重的语气问道:“少将军?他行么?”
“虎父焉有犬子?”对于赵以恒的疑问,徐图之简短却有力的作出了回答。事实上,除了对吴子昂的一番留心观察之外,徐图之有如此把握的根本原因却是对吴天耀那种近乎于盲目的信服。
“老徐说的没错,就凭白天少将军露的一手,俺老褚就认定他绝不是废材!”一向以武力为衡量标准的褚衡不假思索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对于吴子昂白天的表现,赵,燕两将在震惊之余亦十分叹服,此时又见一向冷静沉稳,智谋过人的徐图之这般十足把握,一时间不由心思活动,两双眼晴亦开始露出兴奋之意。
“就,这么定下了?!”燕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颤,因为他很清楚,由于他们的决定,一个新君,一个新的朝代就有可能从此诞生。
“是否太过于轻率了?”赵以恒似是在问别人,又似在问自己,神色亦得有些迷惘,却又掩饰不住一种兴奋。
怎么都是造反,何不成就大将军之后?这是赵,燕两将轻易同意徐图之意见的根本原因。
就在吴系最俱有实权的三位将领做出这等重大决定之时,手持秦帝武威赐封诏书的上将军凤常已然在前往平阳的途中了。
此时,吴子昂尚不知晓,在短短几天,他的命运将再次发生重大转折——或是皇命册封,又或是受拥为王。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55章
三日之后,平阳城头守军发现了一个令他们吃惊的异象。驻扎于平阳城外的赵启大军竟然起兵拔褰,前军变后军,缓缓向后撤去。
当值的将官立刻将这一情况报传于平阳城守府的徐图之,燕衡,赵以恒几位大将。
“哦?”包括田光在内的几位将领闻听报告面上齐涌起诧异的神情。
“去看看!”燕衡一把抓起桌上的头盔,转身便向门外奔去。其余将领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随之而去。
平阳城墙之上,徐图之,赵以恒,燕衡,田光几人望着数里缓缓退去的大军,各自露出迷惑之色。
“是否京城发生什么大事了?不然,赵启为何忽然撤军呢?”徐图之微一思索,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开口说道。
“又或是,武威转了心性,大发慈悲想放过我们?”赵以恒脸上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口出戏言道。
“哪个要他发慈悲?哼哼!就凭我们手下十多万精兵,若真动起手来,赵启未必是我们之敌!”燕衡冷哼一声说道。
上将军田光没有言语,他知道燕衡所说并无夸大之处,虽然吴天耀不在了,但在徐,赵,燕三个吴系大将的指挥下,其手下十余万精兵的战斗力是远非赵启部下那些临时组建的新军所能比拟的,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赵启方迟迟不肯动手攻城。
“噫!看那!”此时,赵以恒忽地伸手向前一指,讶声道。
即便赵以恒不说,其余三将也看到了,从赵军撤退的方阵之中,竟然分出两骑,直向平阳方向奔来。
马蹄声中,两骑并驾齐驱,不消多地便已来至平阳城下。
随着距离的拉近,徐图之等人已能看出所来两骑外貌体态。
“噫,那不是老凤么?”上将军田光忽地惊声呼道。
“另外那个,是赵启老将军罢!?”徐图之的视线却是集中在那个白须飘飘的老将身上。
“他们来做什么?”诸将相视一眼,面上俱露不解之色。
而这时,两骑已谨慎地停在城头守军弓箭射程之外,其中一人仰头高声喊道:“守城将官何在,速去通传你们主将,大将军赵启与上将军凤常特奉吾皇之命前来宣诏!”顿了一顿,似是发现了城头上熟悉的身影,不由又喊道:“老田,老徐,你们都在,太好了,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徐图之几将闻言,诧异之色愈浓,微一沉吟,徐图之向一旁部下将官施令道:“打开城门,放两位将军进城!”对方只是两人,因此他并不担心有何变故,而且对于凤常的为人他一向很放心。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凤常与赵启一先一后策马而入。
而徐图之,燕衡等人早已下了城墙,在城门处等候两人到来。
“老凤,赵老将军!”
对于凤常,田光自不须说了,而徐图之,赵以恒,燕衡与之也是非常熟悉,因此并未执下属之礼,而是以拥抱表示亲近之意。
至于赵启,田光等人却是不敢怠慢,虽然已下决心反秦,但对于这个与吴天耀之父齐名的两朝元老却是不能失了礼数,因此各自齐身参拜。
“各位将军不必多礼!”老将军赵启已过花甲,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双眼炯然有神,微笑地搀扶起众将,开口道。
“我们暂先回府罢!我有皇上的诏书须要宣读,这里实在不便!”凤常语气之中似乎透着一丝迫不及待,观其眉目之中隐藏不住的喜色,徐,赵等将便猜测对方带来的绝不是坏消息。
“赵老将军,老凤,请!”徐图之等人亦想早些弄明白武威在搞什么花招,于是纷纷腾身上马,前方带路向郡守府行去。
待回得郡守府议事堂,凤常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份诏书,向田光等人问道:“我那子昂侄儿在何处?”
“应是在房中休息!老凤,你还是先宣读诏书罢!”田光盯着对方手中的诏书答道。
“老田,你怕是会错意了。这份诏书并非是针对老徐等人,而是天耀之子,我那子昂侄儿!”凤常摇头说道,提起吴天耀,他的双目不由一红,心中隐隐做痛起来。
“哦?”田光等人脸上现出吃惊的神色,随即徐图之便命下人前去请吴子昂前来,他们想看看,一直想除去大将军的昏君究竟会发一道什么样的诏书!
不消片刻,吴子昂便赶来了。
见到房这多人,不由为之一呆,他发现除了田叔等人外,尚有凤伯以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在。
“子昂!”凤常一见吴子昂走进,不由连走几步上前,激动地唤道。
“凤伯!”见到对方这般激动,吴子昂心中不禁一热,跪地便拜。
“快起来,起来!”凤常望着好友之后,不由热泪盈眶,连忙伸手将对方扶起。
“这是赵启老将军,你来见过!”尽管情绪激动,凤常并未忘得向吴子昂介绍一旁的赵启。
“赵老将军!”吴子昂望了一眼宝刀未老的赵启,再次施礼道。
赵启用神光湛湛的双目上下打量了吴子昂一番,方点头叹道:“老朽实是愧受你这一拜,快起来罢!”说着站起身来,亲手将对方扶起。
吴子昂站起身,心中猜测出这位老将所说的‘愧受’想必是对奉旨前来围城,继而使父亲陷入困境终战死洛城一事而心生内疚罢!?由此看来,这老将却也是性情中人。想到这,不由对赵启生出几分好感。
“子昂,快跪下接诏!”凤常一想起诏书内容,心中悲威顿时为之消减,不管如何,皇上此举也算是对吴家的一个补偿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吴子昂闻言竟然眉头一皱,开口反问道:“凤伯,这是何人之诏!”
凤常闻言不由一呆,随后道:“当然是圣上诏书!”
“武威?”当吴子昂说出这两个字时,其语气之中的不屑与仇视之意一览无余。
凤常,田光等人当然明白对方为何会以这种语气说话,吴天耀之死间接是由秦帝武威一手造成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吴子昂当真肯跪下接旨,那倒反是怪事了。事实上,不要说吴子昂,便是徐图之等将亦不会下跪,武威在他们心中早已不是皇帝,而是仇敌。
“凤伯,你是奉命而来,侄儿不会使您难堪,因此这诏书你大可在此宣读,不过若说下跪,请恕我不能!”吴子昂的语气甚轻,但其间却充满着不可改变的坚决。
凤常望了吴子昂半晌,最终无奈地点头道:“好罢,不跪便不跪!”言罢双手展开诏书,朗声读出其上所载内容。
诏书的内容并不长,却足以使除却赵启,凤常之外的其他人目瞪口呆,俱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待得诏书宣完,燕衡忽地从椅子中站起,怒容满面地吼道:“这一定是骗局,武威那厮定是想诓少将军回去以斩草除根!”
“老燕!”凤常见状不由眉头一皱,轻喝道:“赵老将军在此,休得放肆!”
一旁的赵以恒连忙扯了一下燕衡衣角,提醒他此时尚有赵启在座,不要继续再出对武威不敬之词。因为赵启乃是朝迁之人,况且赵家对皇室的愚忠是有目共睹的。燕衡这般辱骂武威无疑会使这位老将军脸上难堪。
“无妨!燕将军也是性情中人!何况,皇上所做之事也实在过份,可惜了天耀啊!”赵启悲叹一声,吴天耀之死实是大秦无可估量的损失,赵吴两家世代交情颇深,吴天耀亦是他的子侄辈,正值壮年,竟然死于他这白发老翁之前,实是让他心痛不止。因此对于燕衡的过激行为,他并未有不快之色。
徐图之,田光,赵以恒几人相视一眼,俱都觉得不可思议,追封吴天耀为镇南王,虽是大秦前所未有的殊荣,但死者已矣,不过是虚职而已,但后面就不同了,册封吴子昂为威武大将军,这对于一心想要剥夺将军府兵权的武威无疑是自打自的耳光。武威倒底想做什么,是否真如燕衡所说,诓得吴子昂回京以斩草除根。
“这是武威的意思?”吴子昂亦搞不清武威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开口向凤常的问道。
“不错,三日前,闻听大将军死讯,皇上在大殿之上痛哭失声,最后昏厥当场,事后亲手拟定此诏,命我前来!此事满朝文武亲眼所见,若皇上真像老燕所说,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即便除去子昂,却如何面对百官,帝王之威岂非毁于一旦。相信这等事情只有蠢人才做得出来罢!?”凤常细说当日殿上发生之事,并说出自己的想法。
“此事怕是不妥罢,依武威的为人,若说翻然悔悟,打死我也不信!”思索了片刻,赵以恒缓缓摇头道。
“不过,老凤说的亦有道理,大将军已死,武威目的已经达到,他犯不上用这等伎俩骗子昂回京,若说诓骗的对像应该是我等才是,必竟比较起来,我们这三个手握精兵的将领才是最具有威胁力的!”徐图之双目露出迷惑之色,依他之智慧,亦猜不透武威倒底打的什么算盘。
“孩子,随老夫回京罢!”这时赵启站起身,来到吴子昂面前,双目望向对方并以极其凝重有力的语气道:“武威此次若敢出尔反尔,老夫第一个便不放过他!”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56章
听着赵启亦直呼秦帝武威之名,吴子昂等人不由齐齐一怔。从赵启那掷地有声的话语之中,他们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位老将军的诚意及决心。
但吴子昂想到的是,即便武威是真心悔过,他就可以接下这分诏书么?人都死了,这些徒有虚名的封赏又有什么用?这杀父之仇岂是这样就可以轻易化解的?
“子昂!”见吴子昂不为所动的神色,凤常上前一步轻叹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天耀之死,皇上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虽有悔过之意,却是已经晚矣。你不肯接受皇上的册封这也本无可后非!但我想说的是,子昂可曾为你父想过?”
“凤伯此话怎讲?”吴子昂面露不解之色问道。
“吴家三代忠良,你曾祖父吴腾,祖父吴铁翼,及至到你父亲吴天耀,其忠义美誉,名传天下!”
听凤常谈及这些,吴子昂面上不由现出一抹冷笑道:“忠良又如何?到头来,仍是落得这般令人心寒结局!”
“子昂且听我将话说完!”凤常目光从徐图之等人面上扫过,不由暗自苦笑,虽然徐,燕等人此时并未插言,但从他们不屑的神色上便可看出,他们抱着与吴子昂相同的想法。也难怪,皇上如此做法,确是令人心寒!
“我之所以劝子昂接受册封,完全是为天耀的一世英名着想,子昂我且问你,难道你真想让你父亲就这样背负叛国罪名含恨九泉么?有这样一个能为父亲洗刷冤辱的机会,身为人子的你可以错过么?”凤常用低沉有力的声音继续道:“你父亲宁愿战死亦不肯背叛朝廷,为的是什么?你不会不清楚罢?”
吴子昂闻言不由微微一怔,他当然知道,父亲宁死亦不肯拥兵反秦,为的就是‘忠义’二字!尽管他自己对这种愚忠嗤之以鼻,但对父亲来说却是为人臣子所必备的德行。
“你拒绝了册封,就是等于拒绝了一个为你父亲洗清冤屈的机会!虽说忠奸善恶自有后人论评,但如果能立刻还天耀于清白,我们何以不为!?”凤常双目从徐图之,赵以恒等将面上扫过,他的这番话并非是单对吴子昂一人所言,而是要让这些吴天耀的忠诚部下明白他的用心。
“老凤,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问题是,你拿什么保证少将军的安全?”赵以恒思索片刻,开口问道。
徐图之与燕衡亦将目光望向凤常,被对方说动的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保证,一个吴子昂进京之后不会受到危害的保证!
“我的性命!”凤常一字一句地答道。
“还有老夫的性命!”赵启随之亦沉声说道。
“老凤,赵老将军,非是我等信不过你们!我们担心若武威真想对少将军下手,两位亦无可奈何!”徐图之犹不放心地说道。
“我赵启向来一言九鼎!我说能保证这孩子的安全,那就一定会办得到!”赵启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老朽虽然年迈不堪,但还有几分影响力,皇上若真作出尔反尔之小人,老夫废话不说,随各位将军一同反了!”
见赵启肯这样表态,徐图之等将相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徐图之随后向吴子昂道:“少将军,此事还须你自己拿主意!”出现这等变故,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来他另立新君取秦代之的大计要延后了。
吴子昂承认凤常所说确有道理,为了父亲英名,他确是应该接受册封返回京城。有了凤常与赵启的保证,他亦不担心武威会出尔反尔。但他却是十分厌恶这个寡信多疑,行事昏庸的皇帝!一想到要与对方虚与委蛇,他就眉头大皱。
“临行之前,我特意去了次九王府,九王虽不在,但却见到了王妃,还有我那弟媳——令堂灵夫人!并征求了她的意见!”瞧及吴子昂为难的神色,凤常又继续说道。
“哦?娘她老人家怎么说?”吴子昂听对方提及母亲,不由连忙问道,在这种情况下,母亲的看法无疑是如今他做出决定的依据。
“令堂的意思是,让子昂你回京!而王妃也替九王爷转达了相同的意思!”凤常向吴子昂说道。
“老凤,你早把夫人的意思告诉我们不就行了,何须多废这些唇舌!?”燕衡闻言不由开口埋怨道,既然将军夫人都赞同少将军回去,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杀手锏总是要最后抛出的!”凤常面上现出一丝微笑,如是说道。
“好罢,既然如此,我就随凤伯与赵老将军回京!”吴子昂轻叹一声,缓缓点头道。
“好!”凤常闻言面上掩饰不住喜意道:“待晌午用过饭之后,我们便启程回京!”
***
晌午过后,徐图之,燕衡,赵以恒三人将吴子昂,田光,凤常,赵启,刘福一直送到城外。
在临别那一刻,燕衡忽然对凤常正色道:“老凤,我须再次提醒你,若少将军真有不测,我燕衡既便是拼尽所有将士,亦要杀入京城取武威之狗命!”
“老燕,你放心罢!”凤常双手一按对方宽厚的肩膀,沉声道:“我与天耀的交情并不浅于你和老徐他们,只要有我和老田在,任何人休想动子昂一分一毫!”
“好!”燕衡脸色随之一缓,目光转向吴子昂微笑道:“少将军,保重了!”
虽然知晓燕衡,赵以恒等人是因为父亲的关系爱屋及乌,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父亲这些忠诚热血的部将发自内心的尊敬。吴子昂一言不发,却是跪倒在地,向着徐图之三人连拜三拜。
“使不得!”徐图之三人连忙上前搀扶,却不想对方此时似乎有千均之重,无论三人怎样用力,都无法使吴子昂起身。无奈之下,三人只得受了吴子昂这三拜。
三拜之后,吴子昂方站起身,双目隐含泪光向徐图之三人道:“各位叔叔多多保重,子昂走了!”言毕,转身上马,一抖缰绳,扭头当先行去。
老仆刘福亦向主人的这些部将拱了拱手,哑声道:“各位将军无须担心,老朽自会保护公子周全!告辞!”
随刘福之后,凤常,田光,赵启亦纷纷上马,一行五人辞别了徐图之等人,踏上了返回京城之路。
望着五人离去的身影,徐图之等人出神了良久,半晌过后,赵以恒忽然轻叹一声:“老徐,你的开国大计怕是要落空了!”
“未必!”徐图之目光从逐渐远去的五骑上收回,转望向赵,燕二人淡淡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秦只要还是武威当政,我们便有的是机会!”
而此时秦都恒城九王府内,灵夫人与九王妃及秋雪晴正聚在一处。
灵夫人的面容显得异常的憔悴,吴天耀的互讯无疑是她一生之中所受的最重大的打击。三日不眠不休,她的神经已处在崩溃的边缘,若不是还挂念着远方的爱子,她早已追随夫君去了。
“我还是料错了,我原本以为天耀会回京请罪,却不想他会用这种方式来……!”灵夫人双目一红,声音又变得哽咽起来。
“妹妹不要太伤心了,大将军虽去了,但还有子昂啊,何况皇上已下诏反省自己过失,虽然迟矣,但终究是还了大将军一个清白,大将军在九泉之下亦可以安息了!”看到灵夫人这种神情,九王妃心中亦不好过,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好言相劝,以解对方心中悲痛。
眼看着灵夫人悲凄之色,秋雪晴绝美的容颜上再无昔日的冰冷,缓步来到灵夫人身前,轻握住对方的双手柔声劝道:“娘,您不要哭了!保重身子要紧,如果子昂,子昂回来,见您这个样子,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尽管吴子昂并不在场,但生平第一次这般称呼对方之名,秋雪晴心中总觉得怪怪的。
“雪晴说的没错,上将军凤常此刻应该差不多赶到平阳了,用不上几日,子昂便可返京了,妹妹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我已吩咐厨子备下清粥,一会吃些东西,好好休息罢!”九王妃趁机劝道。
想到儿子终究平安无事,灵夫人心中的悲痛得到了一丝缓解,微微点了点头,抬眼望着秋雪晴,伸出一手轻抚着对方的脸庞轻叹道:“好孩子,险些害苦了你!”
秋雪晴闻言轻摇了摇头,玉容上现出一丝浅笑道:“娘说的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害不害的!”说来似乎奇怪,自从将军府发生这等变故,她于不自不觉之中便投入到灵夫人的儿媳这一身份中来。甚至在吴子昂逃亡的这些日子里,她心中还有一丝担心。
也许,自己是认命了罢!?她心中时常为自己这样辨解道,但隐约之中却总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感觉。罢了,随其自然罢,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委屈的!
正当秋雪晴胡思乱想之时,忽见一下人弯着腰走进房中,恭声道:“启禀王妃,雪郡主,苏才女求见!”
“哦!?”,虽然从未见过苏绮梦其人,但苏才女之名却是早有耳闻,如今闻听下人禀报对方登门求见,九王妃与秋雪晴脸上不由现出诧异之色。
“快请!”九王妃微一沉吟,随即开口道。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57章
片刻之后,一个窈窕动人的身影出现在秋雪晴,九王妃及灵夫人眼前。
“绮梦拜见王妃,雪郡主!”苏绮梦依旧一身白裙,清丽脱俗的玉容上泛着一丝动人的笑意,向着九王妃,秋雪晴轻轻一躬,以其轻柔有如仙乐一般的声音说道。
“苏才女无须多礼!快请入坐!”九王妃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名传天下的第一才女,神色间掩藏不住惊讶与赞叹之意。心中暗道怪不得老爷上月自将军府赴宴回来,一直对苏才女赞不绝口,今日得见其容貌气质,确是不同凡响!
“这位是将军夫人罢?”苏绮梦却是没有落座,轻移玉步来到灵夫人身前,轻声问道。
“正是!”虽然心绪尚处于悲痛之中,但听对方相询,灵夫人却也不肯失了礼数,缓缓点头答道。
“绮梦月前有事赶往北海,回来才知将军府发生这等不幸变故,将军为人,忠义高洁,一直深为绮梦敬佩,因此特意前来王府拜见将军夫人,还请夫人节哀!”说罢,躬身盈盈一礼。
“多谢苏才女好意!唉!快请入座罢!”听及对方出言劝慰,灵夫人心中微觉好受,脸上勉强现出一丝笑容伸手示意道。
苏绮梦闻言这才转回娇躯,坐于灵夫人身侧。
自苏绮梦走进房内时,秋雪晴的目光便一直集中在对方的身上。她平日虽自负美貌,但瞧及苏绮梦之容颜气度,却也暗自点头,承认这个名传天下的苏才女确是不逊于她。
其实,苏绮梦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对方容貌与她不分轩致,虽气质稍嫌清冷,但却益发的衬托出其冰清玉洁之美。
美女相遇,总会暗中将自己与对方做一比较,这是大多美女的通病,因此便如苏绮梦,秋雪晴两女亦不能免俗。
“看茶!”见苏绮梦落座,九王妃立刻吩咐下人备茶,自己则微笑开口道:“苏才女自北海回来,便前来慰问,我当真是万分感激!”
苏绮梦美眸微转,口中轻叹道:“绮梦惭愧,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亲自前来以表慰藉之意!”
“苏才女客气了,你能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激了!”灵夫人神色中露出一丝谢意,她心知对方与吴家并无交情,甚至儿子还曾经做有辱人家清誉的事来,如今对方肯亲自登门拜见,已是非常难得了。
“夫人与王妃不必见外,直接称呼我绮梦便可!”苏绮梦娇躯稍稍前倾,神情显得很是恭敬地说道。
“好罢!我看你与雪晴差不多年龄大小,我便以长辈自居,称呼你为绮梦了!”九王妃甚是欢喜地说道。
“绮梦确是晚辈!王妃但请称呼无妨!”此时,下人已将茶奉上,苏绮梦拿起茶碗,揭盖轻啜一口,随即又开口道:“我听闻大秦皇帝已下诏追封大将军为镇南王,并派上将军凤常前往平阳接吴公子回京,不知可有此事?”
“人不在了,还要那么多虚名有甚用处!”灵夫人苦苦一笑答道:“若不是要还天耀一个清白,我宁愿昂儿从此不再回来!”
“无论如何,如今天耀冤名得以昭雪,子昂又承接大将军之职,更有老爷和凤田等将军大力支持,相信不久之后便可重振将军府之威,天耀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九王妃再次出言劝道。
“绮梦罪过,又惹得夫人伤心!”见灵夫人脸上复现出悲痛之色,苏绮梦玉容上露出歉然之色,螓首微垂道。
“无妨!”灵夫人强笑摇头,道:“这终究是现实,该面对的仍须面对!绮梦,你尚未吃过午饭罢?留下来赔我一起用饭可好?”
苏绮梦神情微一犹豫,随即微笑点头道:“好,那就打扰夫人,王妃和郡主了!”事实上她来时早已吃过午饭,本想推辞,但触及灵夫人虚弱的脸色,心中不由一阵不忍,精通医术的她怎会看不出对方气血俱亏,怕是有几日未曾进食了!
见灵夫人肯吃东西,王妃与秋雪晴脸上不由同时露出一抹喜色,王妃立刻吩咐下人备宴,招待苏绮梦这个稀客!
***
第五日,吴子昂,田光,凤常以及老启老将军一行,在五百精兵的护送下,已临至秦都恒城郊外。
由于是乘马车而行,因此回京速度不免慢了近一半。马车共有两辆,第一辆由田光,赵启乘坐,第二辆则是吴子昂与凤常,老仆刘福则骑马跟在马车外侧。
“公子!我们快要到了!”望着远处高耸的城墙,刘福以低哑的声音向车内的吴子昂说道。
回来了!短短两月之中,他的人生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转变,而现在,他即将再次回到恒城,但遗憾的是,他的父亲,那个叱咤风云的一代名将却已然不在了。揭开车帘,凝目外望,恒城已隐约可见了,再望向大路两侧的景物,心中忽又想起了卫玄衣与铁刃夫妇,他们是否还藏在那片世外桃源之中么?吴子昂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忽然涌起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见恒城越来越近,负责守护的五百精兵及带头将官心中亦渐渐松懈起来,事实上在大秦境内,有何人敢有狗胆对朝廷的兵马不利?更何况以大将军吴天耀之忠义美名,根本无人会去伤害他的子嗣!而且一路之上,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种种情况加在一起,使得负责守卫的五百精兵放松了警惕,然而即将发生的事实告诉他们,他们的想法是极端错误的!
呼!忽地一阵恐怖的呼啸声破空袭来,在众多兵士尚未醒悟过来之时,一个庞然大物以其惊人的速度向着第二辆马车撞来。
“砰!”几名骑于马上,挡在马车之前的将官来不及躲闪,立刻被这庞然大物撞了个结实,瞬时间惨呼声响起,血肉横飞之中,几名将官的躯体已然化作无数血块,抛撒于四处。
几乎就在庞然大物袭来的同时,守护在马车旁的刘福双目精光一闪,立时作出了最正确的决断,口中低喝一声公子小心,随即一掌劈在马车之上,自己则从马背上凌空跃下。
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立刻使前进的马车顿住去势,忽地向路边栽倒。
悲嘶声传来,两匹拉车的高头大马步上了几名将官的后尘,被庞然大物撞的四分五裂,而后者去势不止,呼啸着自马车车厢上方飞过,在残忍的收割走数名兵士的生命之后,方砰的一声撞入地面。
此时,惊慌失措的兵士们方看清庞然大物的真面目,乃是一镶着无数利刃的铜制球体,狭长的利刃犹沾着血污,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森森寒芒,而铜球的一端却是系着一条铁链。重达百余斤的铜球加上如犬牙交错般的利刃被人以巨力抛将出来,其势确是无坚不摧,无人敢挡其锋芒。
“保护将军,保护公子!”众兵士至此方如梦初醒,在将官的指挥下各持大盾护于车厢周围。
风声响过,数道人影从路旁的草丛中闪出,直向栽倒在地的车厢扑去。这些刺客身上着装各不相同,却毫无例外的面蒙黑布,他们判断的十分准确,放过第一辆马车,而全力袭击第二辆,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吴子昂的性命,当然,顺带除去凤常也毫无不可!
刀光闪处,惨呼声不断响起。挡于车厢旁的兵士接二连三的倒下,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但却远远不是这些身负武功的蒙面刺客的对手。
“枪阵!”从第一辆车厢钻出的赵启与田光两人见状,不由面露惊色,后者连忙大喝一声命令道。
田光一声令下,立有数十名手持长枪的兵士涌上前去,长长的枪尖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犹如一团刺猥挡于车厢周围。而此时,吴子昂与凤常已从倒地的车厢中钻出,望着十数名身手敏捷的刺客,后者不由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即将进入京城之即,竟然遭遇害刺客袭击。
面对着数十支闪着寒光的枪尖,诸多刺客虽俱是身负武功之人却也不敢轻攫其锋,身形各自拔起,高高跃于半空之中。
田光见状不由微一皱眉,面对水泼不进的枪阵,即使跃起亦与事无补,这些刺客想要做什么?
“嗖嗖!”刺耳的空气撕裂声传来,跃于半空中的刺客各自手中轻挥,立时便有一群持枪兵士应声倒下,原本密集的枪阵立时出现了破绽。
借暗器之利撒开一个裂口之后,蒙面刺客身形一落地,便迅快地扑进枪阵之中,手中利刃连闪,又将十数名兵士斩于刀下。
终于,两名刺客冲破了兵士的拦截,身形展处,疾向吴子昂与凤常两人扑去,人未到,凌厉的刀光已然出现在半空之中。
就在此时,一声怒哼传来,刘福矮胖的身躯已然出现在吴子昂与凤常身前,双目闪动着摄人的光芒望着从天而降的刀光。
刀光临体,刘福却是不闪不避,左右两手奇异般一探一收,那眩目的刀光顿时烟消云散,而刺客两只持刀的手则已分别被刘福拿住。
骨骼断裂声清晰地在场中响起,随之便是两名刺客凄厉的嚎叫,曾经立誓再不伤一人的刘福在主人过世,公子又面临危机的情况下,终于破誓出手,以‘分筋错骨手’硬生生将两名刺客的手臂拧成麻花辫。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58章
只一个照面,便将两名身手高超的刺客双臂废去,刘福所展现的功夫在震惊了其余刺客的同时,亦使得众兵士士气大振,各自奋不顾身地向刺客冲去。
田光与赵启见到这一幕不由稍稍放心,看刘福的身手,即便是这十多个刺客全上,亦不是其敌。
此时又有两名刺客扑上,其中一个飞身于半空作势下扑,另一个却作地躺刀式,将身躯化为滚地葫芦疾攻刘福下盘。
刘福见状忽地仰天发出一声厉啸,犹如半空之中忽然现了一霹雳,瞬间使得在场之人身躯齐齐一震。
而飞身于上空的刺客受啸声影响,真气不禁为之一懈,立时从空中跌下。而早已等待多时的刘福上前一步,右手化为龙爪如闪电般探出,结结实实按于这名刺客胸前。
扑!漫天血雾之中,刺客前胸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刘福这一式爪击所蕴内劲瞬间便将对手的五脏六腑全部震碎,因此刺客连发出痛呼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击毙当场。
而从下盘攻击的刺客亦被啸声震得双耳轰鸣,身躯剧颤,待恢复正常时,一式饱含裂金碎石之力的踢击已然重重印在他的右胸之上。庞大的身躯被巨大惯力凌空抛出,复又跌落于地下,在短短的一刻之中,这名刺客便步上了先前同伙的后路,彻底的变成了毫无生命的死尸。
刘福转眼之间,手脚齐施已连毙四敌,这个平时里看来一副垂老矣矣的老仆此时却化身为嗜血的魔王,花白的须发上沾染着斑斑血迹,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而事实上,在三十年前,还未遇到大将军吴天耀的刘福确确实实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黑道高手。如果这些刺客在动手之前能够探查到刘福的底细,那么今日的行动一定会谨慎许多。
“吼!”随着一声怒吼,在刺客之中忽的分出一人,直向刘福扑来。很显然,在这些刺客之中,这名身型异常魁梧的蒙面人武功是最为高强的,他以双手作武器,然而杀人的速度却要比手持利刃的其他刺客还要快上许多,每一拳击出,必有一名兵士吐血飞出,其力大劲猛,就连手持大盾的兵士亦阻挡不住。
“砰!”一声巨响传来,却是刘福与赤手空拳的刺客硬生生的拼了一记,两拳相击,刘福只是肩头微晃,而刺客却是连退三步,两相比较却是刘福略胜一筹。
魁梧刺客一退之后迅又再次扑上,呼呼两拳击出,直取刘福胸腹要害。
刘福冷哼一声,双手化拳为抓,疾向对方手臂探去。
刺客却是识得其中厉害,双拳忽地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记凌厉的腿击。
刘福招势不变,双手顺势向下捞去,无论手脚,只要被他的分筋错骨手沾上,必定难逃筋断骨折之厄。
然而这名看似魁梧的刺客动作竟是出奇的灵活,腿到中途却又是向回一收,再次改以双拳出击。在方才与刘福一拼之下,他便已经清楚自己并非对方之敌,因此他立刻改变战术,以虚实结合的招数缠住刘福,而让部下趁机击杀目标——大将军之子吴子昂!
一声怪异的啸声自魁梧刺客口中响起,闻听啸声,原本与兵士缠斗的其他刺客忽地各施绝招,一举杀掉周围兵士之后,齐齐腾身而起,向吴子昂与凤常两人扑去。
刘福立时便醒悟刺客的阴险用心,怒啸一声,双手幻作漫天爪影,狂风骤雨般向魁梧刺客当头罩下。然而那刺客确是十分了得,魁梧的身躯竟然作出如泥鳅一般灵活的动作,连扭带闪,连跳带窜,尽管万分狼狈却仍是有惊无险的躲过刘福这一连串的抓击。
“子昂小心!”眼看十多名刺客凌空扑来,凤常大急之下锵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刀,迈上一步将对方护在身后。他心中很清楚,尽管自己有一身武艺,却绝非是这些训练有素,以杀人为职业的刺客之敌。但此时此刻他已别无选择,既便是死,亦要保全天耀这唯一的血脉。
“让侄儿来!”全神凝敌的凤常耳中忽然听到吴子昂冷静平淡的声音,紧接着风声一响,一个身影已从他背后闪出,挡于他的身前。
见吴子昂自动出现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刺客们不由大喜过望,各自低啸一声,身形全力下扑,务求一举击杀目标。
“子昂!”不远处的田光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口中悲吼一声,疾向这边冲来。
望着从天而降,气势凶厉的刺客,吴子昂右手食中二指已缓缓拼起,在一袭紫衫无风自动的同时,双目之中忽然暴现出炽烈的火光。
毫无预兆的,随着一缕刺目的红芒冲天而起,在一瞬间一道道足可熔金炼石的剑气便成为这空间的主宰,毫不留情地将身在半空之中还没有机会落下的刺客们卷入其中。在刺目红芒的闪耀下,所有人都为之目眩,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
惨哼之声接连响起,紧接着便是重物坠地之声。待田光,凤常及诸多兵士睁开眼睛,方才腾身于半空之上的十数名刺客已经毫无例外成为一具具死尸,而每具尸体之上都现出片片焦痕,有若被裂火灼烧过一般。反观吴子昂却仍立于原地,斜斜立起的右手上,赤色的剑气仍在不断吞吐闪烁。
面对这等触目惊心的一幕,魁梧刺客眼中露出骇然之色,再也顾不和与刘福缠斗,扭头便跑。数名兵士欲拦截于他,却被对方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撞的飞了出去。
“不要追了!”回过神的田光立刻下令道。
望着满地的死尸,吴子昂双目中的火光渐渐敛去,缓缓撤去炎劲,并将右手垂下。
“公子,你,没事罢!”见吴子昂神色有些疲惫,刘福连忙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与惊讶于对方所展露的武功相比,他更关心的是吴子昂有无受伤。他虽然辨识不出对方所施展的功夫,但依常理推测,愈是惊人的招式所消耗的内力便愈大。
“没事!”吴子昂缓缓摇头,双目从一张张合不拢嘴巴的面容上扫过,微微一笑道:“好了,大家接着赶路罢,就快到家了!”
田光,凤常,赵启虽对吴子昂的一身功夫感到万分震惊,但仍知此时此地却是不便细细追问。当下指挥兵士刺客的尸身,看有无可利用的线索,以便追查指挥这些刺客的幕后真凶。
前几名兵士俱是一无所获,只有最后一名身形矮瘦的兵士似是在尸身上发现了什么东西,面上露出喜色疾向凤常这边走来,口中道:“将军,我找到了这个!”
“是什么?快快呈上来!”凤常闻言不由精神一振,大手一挥,示意那兵士上前。
那兵士走得几步,在距离凤常,田光,以及吴子昂还有几步之遥时,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右臂缓缓前伸,手中已然握住一筒状物直指向吴子昂等人。
刘福见状暗道一声不好,身影忽地抢出,却已是慢了一线。
嗒的一声机括轻响,十数道寒芒自筒内暴射而出,疾向凤常,吴子昂,田光三人射去。
两下距离太近,寒芒所覆盖范围又甚广,眼见三人已躲无可躲,却见紫衣一闪,吴子昂不退反进,直向寒芒迎去。
十余道寒芒临体,吴子昂身躯忽地一震,却仍硬撑着不肯倒下。
那兵士却是未料到吴子昂会有如此举动,手持暗器怔了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转身便逃。
“吼!”一声震天的怒吼声如平地惊雷般响起,那兵士闻声吼声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颤,身形亦缓了一缓,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一杆长枪破空而至,穿过他的后心将他牢牢钉于地面之上。
而几乎就在同时,吴子昂忽觉全身一麻,眼中忽的一黑,便一头栽倒在地。
“公子!”一举毙了那刺客假扮的兵士,刘福闪身来到吴子昂身前,老脸上现出惶急之色唤道。
“子昂!”田光与凤常,赵启三人亦大惊失色,连忙扑至吴子昂身侧。
眼见吴子昂陷入错迷之中,刘福顿觉不妙,针制暗器之上涂有剧毒,这是刺客一惯施用的手段,想来这次也绝不会例外。当下不再犹豫,伸出双手忽地将吴子昂衣衫撕裂。
在吴子昂赤裸的躯体之上,共插有十一枚闪着蓝光的毒针。刘福双手不停,闪电般将所有毒针一一拔除,并出指如风,连封对方胸腹几大要穴,阻止毒素向内脏扩散。一气做完这些之后,刘福方从怀中掏出一瓷瓶,拔出木塞,倒出仅剩一颗白色药丸,便要给吴子昂服下。却忽听得身旁扑通一声,凤常忽然摔倒在地。
“老凤!”田光惊呼一声,慌忙上前将凤常扶起。
瞧及凤常发黑的脸色,刘福不由暗叫一声糟,方才公子虽是接去大部份毒针,但想来还是有少数毒针射在凤常将军身上。
“我,没事!”凤常手捂着右肩,脸上现出痛苦之色,却仍强自要挣扎坐起来。
“凤将军且慢动!”刘福挪开凤常左手,伸出二指将钉在对方肩头的毒针拔下,并顺手封了对方穴道。
手里拿捏着那粒药丸,刘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犹豫了片刻方一咬牙,向着凤常,田光道:“这药只余一粒,恕老朽不能顾全将军了!”言毕,转身捏开吴子昂的双唇,将药丸送了进去。
田光双目含泪,望着脸色发黑的凤常,嘴唇颤动着欲言又止。他知道怪不得刘福,在只能择一而救的前提下,对方没有理由不求自家公子,更何况,天耀只余这一条血脉,换作是他亦会选择先救子昂!
“先救子昂,我不要……!”凤常话尚未说完,便已昏厥过去。
“老凤!”田光不由悲呼一声,扶住对方的肩头失声痛哭。
“将军莫急!”将药丸喂下之后,刘福急声向田光道:“你我各选一匹快马,各载公子与凤将军进城求救于太医,也许还来得及!”
“对,对!”一言惊醒梦中人,田光闻言连连点头,急忙令兵士挑出两匹快马,与刘福各载一人,策马急急向京城奔去。
而赵启带领部下兵士亦已急行军的速度奔向恒城。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59章
两骑一先一后,蹄下带着一缕烟尘直奔恒城南城门。
守城兵士远见两骑急速奔来,连忙迎上前去,待离得近时发现是本朝上将军田光时,立刻单膝跪地施礼!
“给我滚开!”心急如焚的田光无视于城门进出的人流,更无视于百官进城须要下马的禁令,怒喝一声,马鞭急挥,风驰电挚般奔进南城门。
紧接着,刘福亦紧跟着策马而入。
守成兵士见状不由呆了一呆,本朝禁令,即使是王公大臣,进城亦须下马步行,如今眼见上将军田光违反禁令,公然快马入城,一时间众守城兵士不由心生踌躇,有几个胆大的欲上前阻拦,但触及上将军冒火的双目以及伏于马上的另一人,不由齐吃了一惊。
“那不是凤上将军么?上将军怎么了?”守城兵士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道路,放田光与刘福进城。
“先去九王府!随后我亲去皇城请方太医!”进城之后,田光扭头向刘福喊道。
“好!”刘福一点头,紧跟着田光向东街而去。
九王府。
也许是由于儿子即将回来,也许是由于苏绮梦赠与的补品关系,最近两天,灵夫人的气色好了不少,虽然仍掩饰不住憔悴之色,但已看不到初时的虚弱之态。
王妃与秋雪晴见状心中稍安,在这几天,对方已经不再拒绝进食了,按这样发展下去,相信不久之后,灵夫人便能走出阴影,而再无求死之念。
令王妃与秋雪晴稍觉意外的,那位名传天下的苏才女几乎每日都来王府一次,送上一些补品调成药膳给灵夫人。外界传言苏才女心高气傲,鲜与权贵交往,如今这般举动,其原因怕是并非单纯地尊敬吴天耀的为人这么简单!
“启禀王妃,郡主,田上将军求见!”
听闻管家这般禀报,正在后堂喝茶的九王妃与秋雪晴不由一呆,继而面露出喜色。
“快请!”九王妃连忙道。
然而九王妃话音未落,便听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两道人影一先一后闯进这后堂之中。
“田将军!刘福!”九王妃见两人面带焦急之色,已是感到惊讶,待目光触及到两人身后所背之人时,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这是怎么了?”秋雪晴玉容瞬时一片苍白,声音亦带着一丝轻颤,她已看清刘福身后所背的人正是离京两月的挂名夫君吴子昂。而且对方双目紧闭,满面黑气纵横,处境显然十分的不妙。
“王妃,郡主,老凤和子昂中了剧毒,时间紧急,我这前去皇城找方太医,你们快准备个房间!”田光顾不得行臣下之礼,口中喘着粗气急声说道。
九王妃一见这惊景,心知情况危急,顾不得吩咐下人,毫不犹豫的道:“跟我来!”当下转身亲自带着田光与刘福向东厢房走去。
与刘福将吴子昂与凤常置于东厢房的睡榻上之后,田光一声不吭的转身便走,凤常与吴子昂的危在旦夕,他必须马上赶往皇城求太医前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样?”田光离开之后,九王妃这才急急询问道。
刘福当下将路上遇袭之事详尽告之对方,末了双眼闪过痛恨之色道:“若让老奴查明事后主谋是谁,老奴非将他的骨头一根根拆下不可!”
“究竟是谁要下此毒手?大将军生前竖敌并不多,况且如今大将军人已不在了,有什么仇恨非要将其唯一的儿子置于死地呢?”九王妃脸上闪过迷惑之色,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秋雪晴凝眸望着那张黑气缭绕的面孔,绝美的玉容上掩饰不住担忧之色。她并不关心幕后真凶是谁,她现在只担心对方是不是会有性命之忧。
“他,到底怎么样了?有性命危险么?”沉默了半晌,秋雪晴轻声问了一句。
“公子目前的处境堪忧,老奴虽是将仅有一颗‘护心丹’给公子服下,但效果如何,老奴却没有半分把握!”刘福叹了口气,一瞬间似乎又苍老了许多,他答应过吴天耀,一定会照顾好吴子昂,却未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吴子昂便遭此大难,他心中愧恨之意实是笔墨所能形容。
“等方太医罢!”九王妃知道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田光带太医前来,但前提是,吴子昂与凤常必须坚持到那一刻。依现在两人的情形来看,似是随时都有毒发身亡的可能。
此时灵夫人正在房内小睡,并不知晓她唯一的爱子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也幸亏她不在,否则还未从夫君去逝阴影中走出的灵夫人将会再次面临沉重的打击。而这对于心志与身体都十分脆弱的灵夫人极有可能是致命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对于房内的秋雪晴,王妃,刘福来说,等待就是一种煎熬。田光离开已近半时辰,以皇城与九王府的距离来说,骑马急奔半个时辰足够往返。
终于,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刘福白眉一挑,连忙上前打开房门。
果然,田光不负众望,带着一名,不,带着三名太医走进了房内。
这三位太医,九王妃和秋雪晴都认得,是皇城内最有具权威的方,胡,杨三位太医。
三位太医已经从田光口中得知事情的严重程度,当下不顾礼数,急忙上前来至睡榻前。胡,杨两位太医分别执凤常与吴子昂一手,开始了诊断的第一步骤,切脉。
而方太医则先后揭开凤常与吴子昂的眼皮,凝神观察二人的瞳孔。
一旁的秋雪晴,田光等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默默地看着三位太医为两人确诊,她(他)们很清楚,吴子昂与凤常的性命,如今就操在这三位太医手中。
“王妃与郡主请先回避!”在初步会诊之后,方太医脸上现出凝重之色,向王妃与秋雪晴道。
听太医如此说,九王妃与秋雪晴尽管心中忐忑不安,但也只好转身走出门外。
待王妃与秋雪晴离开后,三位太医将吴子昂与凤常衣裳脱尽,细细观察之下,不由面色大变。
随着三位太医的目光望去,田光与刘福亦发现在吴,凤两人的丹田处,隐约有一道黑线蜿蜒直上,直逼左胸口。
“是一线牵!”方太医的眼神在瞬间黯淡下来,口中满是苦涩的说道。
“一线牵?”刘福虽不知道这是何种剧毒,但触及三位太医的脸色,便觉大事不妙,连忙急声问道:“三位太医,怎样才能化解此毒?”
方太医与其他两位太医相视一眼,苦笑摇头,口中清晰地吐出四个字:“无药可解!”
“怎么可能?”刘福当时就发狂了,这个在吴府修心养性二十余年的黑道枭雄在这般无情的打击面前立时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苍老的面容上布满了无尽的凶横与暴戾,上前一步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将方太医拎起,口中吼道:“你这庸医,有胆再说一遍!”
眼看着一个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仆在一瞬间变成择人而噬凶徒,方太医一呆之后,随即脸色变得煞白一片,嘴唇一阵颤抖,却是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田光闻言也惊呆了,目光怔怔地望向胡,杨两位太医,似在期盼他们出言推翻胡太医的结论。
然而胡,杨两太医却是齐齐苦笑摇头,眼中俱是无奈之色。此次他们是奉了圣旨前来,必须医治好吴子昂与凤常的毒症,而如今诊断出两人中的竟然是世上失传已久的无解之毒‘一线牵’,在为吴,凤两人惋惜的同时,不禁也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天晓得皇上会不会龙颜大怒,将他们三位太医做为陪葬品!
九王妃与秋雪晴闻听到刘福的吼声,慌忙推门而入。
“福伯,你先放手!”见方太医的脸色已然变得发紫,秋雪晴连忙上前劝阻道。
福伯两字入耳,刘福的神智为之一清,以前子昂也是这般唤他的。当下双手一松,方太医便嗵的一声跌坐于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刘福虽未刻意用力,但仍不是方太医这个文弱书生的身体所能承受的。
“王妃,郡主,恕臣等无能!此毒实是无药可解!”方太医与胡,杨两位太医跪倒在地,惶声说道。
“当真无药可解了么?是什么毒这么厉害!”九王妃闻言面上涌现出难以置信之色,这三位太医是大秦国最具盛名的医术泰山北斗,他们若说无药可解,那就是基本宣读了凤常与吴子昂的死刑。
“回王妃,此毒名为‘一线牵’,乃是取其北疆一种名为‘黑星草’的毒草汁液制成,中此毒者丹田处会现出一道黑线,并逐渐向心脏处蔓延。”方太医据实作答道。
即便是不懂医理,王妃与秋雪晴等人也明白毒气攻心是什么后果。
“因黑星草数量极其稀少,更因北疆地势险恶,多有毒虫猛兽,取材十分不易,因此传言制毒秘方失传已久,若不是中毒者身上那种独一无二明显的特征,臣等绝不敢做此断言!”胡太医接口说道,无奈之意溢于言表。
“无药可解!”秋雪晴口中低低重复着这句决定吴子昂命运的话,玉容上现出一丝绝望。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如铁一般沉重,刘福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亦闪现出骇人的光芒,垂与身侧的双手中隐约传出噼啪的声响。
三位太医的心一下抽紧了,他们感觉得到,‘无药可解’这四个字已然引这个化身成魔头的老人无尽的杀机。而对方杀戮的对象,便极有可能是他们这三个做出诊断的太医。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60章
“福伯!怪不得三位太医!”见刘福神色不对,秋雪晴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三位太医身前说道。
“少夫人,这三个庸医救不了我家公子,老奴非要他们陪葬不可!”刘福语气之中掩藏不住因绝望而生的暴戾与杀机。“福伯,你冷静一些!”秋雪晴黯然摇头道:“子昂没有救,你就是杀了三位太医也于事无补,我们再仔细想想,看有没有其它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老奴和这三个庸医一同下黄泉去陪公子!”刘福双目之中透着一种绝望,他也清楚从三位大秦太医口中讲出的话,是具有怎样的权威性!因此他已下了决心,公子救不活,他就和这三个太医一同陪葬!
九王妃这时也慌了神,凤上将军与女婿眼看命在旦夕,而这个性情极端的老仆又要杀三太医泄愤,这令本就无多少主见的她手足无措,心中暗怨若老爷在就好了!
上将军田光则呆在一旁,双目怔怔地望着面色发黑的吴,凤两人,一动不动有若雕塑一般。大将军刚刚去世,唯一的骨肉和自己多年的好友亦要性命不保,这种打击使得性格刚强的他也招架不住。
“王妃,郡主!苏才女到了!”这时,王府管家急匆匆的前来禀报,见到主子神色不好,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的小心。
“晴儿,我先出去招呼一下客人,你先守在这里罢!?”终究是贵客,九王妃不敢怠慢,吩咐秋雪晴留下,自己则准备先出去待客。
“王妃,且慢!”这时,跪倒在地的方太医忽然抬起头,向着九王妃出声唤道。
“方太医,暂且放心,有晴儿在,不会有事的!”九王妃误以为对方是担心其性命安危,因此安慰对方道。
“不,王妃!下官是想问,前来王府的苏才女可是大儒王修之老神仙的弟子?那个以才艺名传天下的苏绮梦小姐?”方太医急声问道。
“不错!正如方太医所言!”九王妃略感奇怪的点点头答道。
“太好了!太好了!”方太医闻言脸上不由绽现出一缕喜色,连忙道:“说不定,两位将军还有救!”
“哦!”听闻方太医这般说,九王妃不由一呆,继而又惊又喜的反问道:“方太医但请明言!”
“莫卖关子,快说!”听见吴子昂还有活命的希望,刘福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上前两步,一把揪住方太医的领口厉声说道。
“那苏才女是神医苏青林之后,对医术上的造诣必定高过我三人甚多,相信必有解毒之良方!”事实上,方太医对于苏才女能否解这一线牵之毒半点把握也没有,但眼见那老仆杀气腾腾,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取他们三人性命,因此只得硬着头皮推荐苏才女。不过,他也并未说谎,苏绮梦的父亲苏青林确实是当世两大神医之一。只不过苏绮梦一向以才艺闻着于世,因此神医之女的身份反倒无几人得知。
九王妃闻言亦想起这几日苏绮梦前来王府所赠的补气补血之药,心中对方太医所说不由信了几分,当下喜道:“我这就去请苏才女前来!”言罢转身急急走了出去。
听闻事情有了转机,秋雪晴与田光心中不由出现一丝曙光,而刘福则松开了方太医的领口,布满血丝的双目紧盯着对方厉声道:“若是苏才女也解不了毒,你们一样也得陪葬!”
过得片刻,九王妃去而复返,身后已然多了苏绮梦窈窕美好的身影。
“就是这里了,绮梦!”九王妃指向榻上赤着上身的两人,向苏绮梦道。
苏绮梦点点头,缓步来到榻前,美目触及两人胸腹间的黑线,一双秀眉不由微微蹙了起来。
“苏姐姐!?”秋雪晴见状心中不由为之一紧,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是一线牵不假!”苏绮梦玉容之上凝重之色不减,开口道:“这种症状是一线牵的独家招牌!”
“有,有救么?”秋雪晴几乎都感觉自己的声音再发颤。
九王妃,田光与刘福以及三位太医亦将目光投射在这位风华绝代的才女身上,紧张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苏绮梦立在原处,美目中闪过沉思之色,半晌方缓缓道:“倒有一法可试!”
“当真!?”秋雪晴闻言,玉容上不由现出惊喜之色,那种冰山消融,大地回春的喜意令得苏绮梦也不由一怔,暗赞对方之美。
“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如今这个现状,只能是……!”苏绮梦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在场之人都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试一下。
“绮梦,你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快说说是什么法子!?”九王妃连忙问道。
“至今为止,并没有任何一本医书记载这一线牵之毒的解法,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毒便是无法可解!想必三位太医对大家说过,这一线牵是从‘黑星草’中提炼而成,而这黑星草是北疆生长的一种毒草。天下万物,俱都相生相克,这种黑星草虽是剧毒无比,却仍有一种蚕虫以其为食而无恙!”说到这里,苏绮梦转头望向三位刚刚起身的太医,道:“这种蚕虫名为‘青丝’,相信三位太医听闻过罢!?”
“苏才女所言不错!这青丝蚕确是以食毒草为生,但是否不怕这黑星草之毒,我等却不敢妄下断言!”方太医据实作答道。
“关于这一点,家父亦是从一本古代医书上得之,不过其真实性实在无法考证。依据这个记载家父推测,以青丝蚕为药引,配以其它解毒良药,也许可以化去一线牵之毒!只不过,因为此毒失传已久,家父一直没有机会验证过!”苏绮梦轻轻叹了口气,望向众人如是说道。
“苏才女,请告诉老朽这青丝蚕哪里有?老朽这就去寻!”刘福急不可待的问道。
“老人家莫急,这青丝蚕虽是珍贵,却也并不难寻!可请任何一位太医回宫去取!”不知为何,苏绮梦如玉的双颊忽地升起两朵红云,轻声说道。
“是,下官这就回宫!”方太医连连点头,转身就待离去。
“还是由本将亲自去罢!”时间紧急,田光容不得这老太医慢吞吞的速度,因此不由分说扯住了方太医,自己一甩披风,迈步出了房门。
“将军且记,是要未曾泡过药酒的青丝蚕!”说这话时,苏绮梦面上的羞意越发的明显了,看得九王妃与秋雪晴暗暗不解。
只有三位太医清楚其中原因,这青丝蚕虽是以毒草为食,其本身却是毒性不强,而且用其标本泡制药酒,可有神奇的壮阳补肾之效,因此不仅是秦国宫廷,其它三国亦用此法泡制药酒以供君王显贵纵欲之用。而苏绮梦身为神医之女,焉能不清楚青丝蚕在宫廷中妙用?
“我这尚有碧玉护心丹两粒,虽不能解一线牵之毒,却也能起到暂抑剧毒之效,先给他们服下罢!”苏绮梦从怀中掏出一玉瓶倒出两粒碧色药丸,送于秋雪晴。
“少夫人,让老奴来!”刘福见状连忙将药接过,分别喂入两人口中。此时两人身上的黑线距离心室仅有三指之宽。
服下苏绮梦的药丸之后,黑线虽未有什么变化,但两人面上的黑气却是消减了不少,已无先前那般乌黑骇人。由此看来,这药丸倒也有去毒的疗效。
又是焦急而漫长的等待,三位太医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俱是一脸紧张而惊慌的神情,他们心里万分的希望苏绮梦此法能够有效,从而将他们的小命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苏绮梦望着榻上的吴子昂,心中也是十分的担心,她亦不希望这样一个精通琴艺的才华之人就此殒命,想想自洛江落水大难不死,到将军府惨变四处逃亡,而今在回京途中又遭暗算命在旦夕,这个让她有些看不透的名门子弟可谓厄运连连。
在经历了近半个时辰的煎熬,一身风尘的田光终于回来了。一进房门,他便从怀中掏出五个形状相同的瓷瓶,双目紧盯对方喘息未平的道:“每瓶四只,共二十,已是现有皇宫里全部未入药酒的青丝蚕了!够不够!?”
“应该可以了!”苏绮梦点点头,转头望向三位太医道:“绮梦尚有需三位相助之外,请随我来!”
三位太医巴不得马上离开这凶神恶煞般的老仆,闻言立刻连连点头。
“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管家!我和晴儿就不打扰绮梦了!九王妃知道自己与秋雪晴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因此选择了留在原地。
“好!”苏绮梦接过田光手中的瓷瓶,轻移玉步走出房门,三位太医连忙跟上。房间之中,只留下秋雪晴,王妃,田光,刘福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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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61章
眼睁睁看着田光与刘福各将满满一碗青色的药汁喂入凤常与吴子昂的口中,包括苏绮梦在内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药方是苏绮梦之父苏神医当年凭着猜测而写出的,因此对于其效力,苏绮梦实在没有把握。而关于这一点,秋雪晴,九王妃还有三个太医心中也很清楚。
药汁喂下之后,众人大气也不喘一下,紧紧地盯着凤,吴两人的脸,紧张与期待之色溢于面上。
片刻之后,凤常与吴子昂面上黑气愈见淡薄,胸口亦开始急剧起伏,紧接着哇的一声,各从嘴中喷出一口墨汁般乌黑的污水。
田光与刘福连忙给吴,凤两人转过身,让两面向地下,同时各用手轻拍两人后心。
吴子昂与凤常各吐出好几口污水之后,方逐渐平静下来,身体已不像方才那样僵直,似乎已有了知觉。
“把他们扶起来!”对于空气中那股腥臭的气味,苏绮梦眉头皱也未皱一下,开口说道。
田光与刘福依然将吴,凤两人扶起,苏绮梦与三位大医则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两人的胸腹处。
“谢天谢地!”望着那股已消去大半的黑线,苏绮梦玉容不由一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有效啊!不愧是神医之女啊!我等甘拜下风!”三位太医老脸不由现出感激与敬佩相混合的表情,托苏绮梦的福,他们三个不用陪葬了。
“太好了!太好了!”九王妃也喜笑颜开,连忙转头吩吩管家去清扫地面,自己则拉着苏绮梦的一只玉手感激道:“多亏你了,绮梦!”
“两位将军福大命大,老实说,绮梦也是半点把握也没有!”苏绮梦用右手轻拭了一下额际的汗水,摇头笑道。
三位太医这时又上前为吴,凤两人把了下脉,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向着众人道:“脉像平和,看样子已无大碍,只要按着苏才女的药方再开两剂药,相信用不了多久,两位将军便可痊愈了!”
“姐姐,随我下去休息一会吧!”见几位大医已下定论,秋雪晴心中大定,欢喜之余上前拉住苏绮梦的另外一只手微笑说道。
“这里交给三位太医就好了!我们先下去罢!”九王妃亦如此说道。
苏绮梦点点头,当下随着九王妃与秋雪晴迈步走出房门,前往后堂休息去了。
***
迷迷糊糊之中,吴子昂觉得自己好热,而且这种热并不在他的体表,而是传自于他的心中。火,一股欲火忽然没来由的从他丹田处升起,并以天火燎原之势向全身各处窜去。
吴子昂在朦胧之中痛苦的哼着,小腹之下已达致顶点的欲望急切的想找寻发泄的出口,那种发泄不出的痛苦折磨使得他的脸庞现出异样的扭曲。
啊!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的吴子昂猛然大叫一声,睁开双眼并从床上坐起。
“公子!你怎么了!”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吴子昂转头望去,正迎上老仆刘福关切的目光。
吴子昂呆了呆,下意识地道:“福伯!”
“公子,你可算醒了!”刘福老泪纵横,不由分说的一把搂住对方的肩头,哽咽地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吴子昂低头苦思,忽地想起自己是在回京的路上中了暗算。
“这是哪?福伯!”回过神的吴子昂轻声问道。
“九王府!公子,咱们到家了!”刘福松开对方,抹了一把眼泪,将对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详述了一遍。
“我的事,娘知道了么?”听完对方所说,吴子昂沉思了半晌,忽然开口问道。
“夫人还不知!少夫人刻意吩咐过的,一定要等公子醒来,再去通知夫人你回来了!”刘福答道。
“那就好!”他最怕的就是母亲再经受打击,如今听秋雪晴安排得当,不由放下了件心事,同时暗赞这个名义上妻子的细心。
“凤伯怎么样了?”吴子昂忽的想起同样中毒的凤常,不由忙问道。
“凤将军中的毒要比公子轻!今天早上便醒来了,因怕惊动夫人,所以也未露面,暂在另一间房内休息。”说到这里,刘福老脸上现出感激之色道:“多亏了苏姑娘,公子和凤将军的性命才得以保全!”
“我会亲自上门道谢的!”吴子昂轻叹了一声,想他来这异世不过两月,却已有两次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先有蔚灵瑶,后有苏绮梦,两女先后施手援救,这救命之恩算是欠下了。
正在沉吟之时,忽听得房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两个娇俏的身影先后进入房中,出现在吴子昂与刘福的视线之中。
望着两张同样娇美绝伦的玉容,吴子昂不由一呆,下意识地开口道:“苏姑娘,雪晴!”
“你,你醒了!”秋雪晴的玉容上现出一抹惊喜,移步走了过来。
“吴公子,身体感觉如何了?!”观察到吴子昂脸上赤红,苏绮梦亦不由上前问道。
见两女走近,阵阵香气袭来,更听着娇声入耳,吴子昂的心跳不由开始加速,一股热气忽地从小腹中腾起,呼吸亦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苏绮梦见状不由吃了一惊,俯下身伸出一只玉手轻抚上对方的右腕。
手上感觉到对方柔软细腻的肌肤,眼中望着那张美若天仙的容颜,鼻中嗅着那股浓郁的幽香,吴子昂只觉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了,口中低喘一声,竟然反手便将苏绮梦的玉手牢牢捉住。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苏绮梦微吃了一惊,正待缩回右手,却冷不防对方用力一扯,娇躯在一股大力作用之下顿时失去了平衡,跌入对方的怀中。
“放……!”苏绮梦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被一火热的双唇牢牢的封住了樱唇,从而使那个尚未说出的‘开’字无奈的变成了一声呜咽。
秋雪晴无法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她做梦也料想不到刚刚逃过一难的吴子昂竟然色心大发,当着她与刘福的面对苏绮梦进行非礼。
刘福也呆住了,不过身为老江湖的他立刻反应过来,右手出指如风,闪电般的封住了吴子昂肩井穴。
吴子昂只觉右臂连带半个身子一阵酸麻,手中不禁一松,苏绮梦趁机从他的怀中逃出。
而紧接着刘福又连出两指,顿时令吴子昂呆坐于榻上半点动弹不得。
“公子,你怎么可以这般无礼!”刘福有些怒了,他虽然忠气耿耿,但并非事理不分,眼看着自家公子对救命恩人公然非礼,不由得怒声斥道。
尽管是不能动弹,但吴子昂饱含欲望的目光仍直直望向苏绮梦,面色红的近乎妖异,口中亦发出阵阵嗬嗬的喘息声。
这时秋雪晴方回过神来,望着美目饱含泪水的苏绮梦,又望了望榻上喘着粗气,神情怕人的吴子昂,一时间不由心头大乱,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糟糕至极的事情。
“老人家且慢动怒!”出乎刘福与秋雪晴意料之外的,受辱的苏绮梦只是轻轻擦拭了泪痕,神色虽显得有些委屈与羞涩,却并没有如两人想像中的恼怒与愤恨,轻叹一声,开口道:“此事怪不得吴公子,全是绮梦过失!”
秋雪晴与刘福闻听苏绮梦之言,不由齐齐怔住了。两人十分不解为何受辱的苏绮梦会将过失揽到自己身上。
在秋雪晴与刘福诧异的目光中,苏绮梦再次上前,不计前嫌的伸手再次为吴子昂把脉。
片刻之后,苏绮梦轻轻摇头,再次轻叹道:“果然如此,是绮梦下药失误之过!”
“苏姐姐,你的意思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秋雪晴试探着问了句。
“因顾虑到吴公子中毒过深,所以青丝蚕的份量,我下得过于重了!”苏绮梦唇角现出一丝苦笑解释道:“我昨日未曾和妹妹你提及,这青丝蚕虽以毒草为食,本身却毒性不强,而且以标本为引泡制药酒,可有培阳固本之奇效,所以我才断言皇宫之中,必有此物!”
秋雪晴闻言先是一呆,继而玉容上不由绽现出两朵红晕,冰雪聪明的她立刻领悟到对方话中之意,同时也恍然明白,昨日对方在提及这青丝蚕时为何会脸红了。
“重症须下猛药!”然而到头来,我还是料错了,吴公子竟然只比凤将军晚醒半日,其抗毒能力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强!而由此引发这种后遗之症,我也无法厚颜怪罪于吴公子!“说到此处,苏绮梦站起身,向着秋雪晴与刘福强颜一笑道:”这种后遗之症并无害处,妹妹和老人家放心罢!绮梦先告辞了!“说着,转身盈盈走出了房门。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62章
秋雪晴怔了一下,随即快步追出房门,口中唤道:“姐姐留步!”
苏绮梦闻言止住脚步,转身回望强笑道:“妹妹还有什么事吗?”
秋雪晴玉容一红,低声道:“我想请教姐姐,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恢复正常!?”
“这个,妹妹就可以办到了!”苏绮梦眼中掩露不住一线羞意,见对方似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道:“只要妹妹与他行周公之礼,一切皆可无恙!”言罢,再次说了声告辞,便袅袅婷婷地离开了。
“周公之礼!?”秋雪晴呆立在原地,口中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瞬间玉颊如被火烧,几乎羞得她抬不起头来,慌不择路的向侧门逃去,却险些撞在一人身上。
“晴儿,怎么了?”正想过来探望女婿病情的九王妃见义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讶声问道。
“娘!没事?”见是义母,秋雪晴不禁垂下布满红晕的玉容,低低答道。
“绮梦还在么?子昂的病怎么样了?”九王妃拉起义女的手,随口问道。
“苏姐姐方才走了,至于子昂……!”说到这里,秋雪晴顾不得羞涩,将苏绮梦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知王妃。
“这样啊!”王妃看了一眼满面羞色的义女,微笑道:“那要看晴儿你的意思了?你若不愿,娘可以让侍女替代!”
“娘!”秋雪晴羞得不知如何才好了,虽然还没有与吴子昂‘那个’的心理准备,但想到要让侍女替代,她心里却稍稍有些不舒服!
“娘听你说过,因得知将军府即将大难临头,新婚之夜子昂并未动你分毫,这般重情重理之男子,晴儿还有何不放心之处!?如今皇上已经封子昂为威武大将军,晴儿即将成为将军夫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晴儿你似乎都应该做出决定,是否应该安心作个将军夫人!?”九王妃脸上露出慈爱之色,望着爱女道:“你知道,爹和娘没有子嗣,一直把你将当亲生女儿看待,这次联姻虽然不排除有其他目的,但更主要的,是你爹觉得子昂并非如外面传说那种平庸之人,这才下决心答应吴大将军的提婚!”
“娘,你说我都明白,只是,让孩子忽然之间……!”秋雪晴面上羞意不减,甚是忸怩的道:“孩儿总觉得不习惯!”
“娘知道!既然这样,就让晚荷与水仙先侍寝罢!”王妃也不强求,微笑道:“你去召她们两人前来罢!”
“好!”秋雪晴神色复杂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这孩子!”望着爱女的背影,九王妃摇头轻笑,她是过来人,早已看出此时的义女虽然还未曾死心踏地爱上吴子昂,但已是很有好感了!在这以前,能让京城闻名的‘冰美人’这般羞涩的男子,必竟还没有出现过!
不一刻,晚荷与水仙两名侍女便随着秋雪晴来到了后院,此时王妃已经和老仆刘福将事情说清了,得知用这种方法才能去除后遗之症,刘福不由哑然失笑,不过,他很是奇怪,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是少夫人亲自为之,而要两名侍女呢!?
不解归不解,作为一个下人,刘福知道自己无权过问,反正只要能治病,随便是谁刘福都没意见,何况,这两个侍女都是美人儿,公子也不吃亏!
晚荷与水仙都是处子,初时闻听郡主安排此事,都不禁吓了一跳,不过作为侍女,两人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莫说是贞操,即使是要她们的性命,她们也无话可说。更何况,郡主平日待她们不薄,因此两女毫无怨言的过来了。
让晚荷与水仙进了房,刘福伸手解开了吴子昂的穴道,后者立刻低吼一声,向着两个娇俏的侍女猛扑了过去!
刘福不便逗留,转身出去关了房门,守在门口处。
“王妃,少夫人,你们回去休息罢,这里有老仆一人就行了!有什么情况老仆会立刻禀报的!”
听刘福如此说,王妃与秋雪晴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她们也知道这种场面是不适合两人留下的,因此叮嘱了刘福两句,两人暂回到后堂等候消息。
而此时,房内已经传出衣物的撕裂声以及两名侍女的惊呼声。
晚荷和水仙并未料想到吴子昂会这般的疯狂,未经人事的她们在对方塞满欲望与占有的可怕目光注视下,犹如待宰的羔羊,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失去理智的吴子昂眼中除了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再虽无它物,力大无比的他不由分说,迅速而粗暴的撕去包括两女在内的全部衣物。
两名侍女惊呼一声,生平第一次见到赤裸男身的她们禁不住闭上眼睛,双手慌乱的掩住自己的要紧之处。
白的耀眼的胴体,幽幽的处子之香,疯狂的刺激着吴子昂的感官,低吼一声,猛的将晚荷扑到在床上。
没有任何前戏,在分开那双雪白的大腿之后,吴子昂身体猛地一沉,粗暴的进入了晚荷的体内。
“啊!”一声痛呼传来,使得守在门外的刘福暗暗皱了皱眉,依公子目前的状态,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恐怕难以经受啊!
刘福想的实际上很有道理,不同于正常的男欢女爱,如今房中上演的是一场一面倒的淫虐场面。落红点点,娇呼连连!晚荷与水仙先后惨遭破瓜之痛,随即便在吴子昂狂风暴雨的蹂躏下凄啼痛呼。
这是吴子昂来到这个异世之中的第一次发泄,心中熊熊燃烧,似乎永不会熄灭的欲火完全烧掉了他的理智,双手箍紧水仙纤细的腰肢,一次又一次凶猛的撞击将水仙嫩白高耸的双峰幻成阵阵乳浪!
“公,公子,奴婢不行了!”水仙终于禁不住这般粗暴猛烈的攻势,哀声求饶道。
一旁的晚荷见状,连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上前吻住了吴子昂,将对方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她身上。
于是,娇呼声继续回荡在房间之中,两女就这样轮换交替,任由吴子昂享用她们的身体。
刘福还是低估了两个侍女的能力,尽管时间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房间里也不时的传出两女的娇呼求饶之声,但最后的事实证明,胜利的一方不是强势的吴子昂,而是这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
直到一声充满无尽畅快的低吼传出,房间里的激烈的肉搏终于宣告结束。
正当刘福准备前去禀报时,却见王妃与秋雪晴带着另两名侍女过来了。
“少夫人,想必此时公子已经无碍了,您进去看看罢!”考虑到房内尚有两名侍女,刘福自己不便进去察看,于是这般说道。
“嗯!”秋雪晴红着脸,伸的推开房门,带着两名侍女走了进去!
一股淫靡的气息扑面而来,走进房内的秋雪晴一眼便看到侍女晚荷赤身呈大字躺在床上,雪白的身躯上布满了不少淤痕,一对雪乳随着阵阵低喘不停的起伏着。
水仙的情况与晚荷相差无几,雪白的身子正被吴子昂的紧压着,美目迷蒙,长长的秀发早被汗水打湿了。
而罪魁祸首的吴子昂,却一头枕着水仙饱满的酥胸沉沉睡着。
目睹这一情形,秋雪晴与身后的两名侍女不禁面如红霞,心跳不已。
秋雪晴连忙转过身,吩咐道:“帮晚荷和水仙穿好衣服!”
“是!”两名侍女尽管羞涩不已,却不敢怠慢,将手中准备好的新衣放下,各自替晚荷与水仙穿好衣物,然后搀扶两女起身。
“回去清洗一下,好好休息罢!”秋雪晴望着两个精疲力尽,似乎连手都抬不起来的两女,柔声道:“辛苦你们两个了!”
“这是婢子应该做的!”晚荷与水仙有气无力的答了句,便在另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出去了。
秋雪晴转过头,走近趴在榻上的吴子昂,伸手拿起被子盖在对方的身上,然后仔细望着那张心满意足的脸,忍不住娇啐了一声,这才面带羞意的退出房门外。
“怎么样?”见秋雪晴出来,守在房门外的九王妃连忙上前问道。
“应该无碍了!”秋雪晴红着脸低声答道。
“那就好!”九王妃与一旁的刘福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晚荷与水仙被折磨的不轻!晴儿,以后考虑给两个丫头个名份罢!?”想起刚才晚荷与水仙的状态,九王妃微笑建议道。
“嗯!女儿亦不是小气之人!待子昂康复,我会向他说明的!”对于这两个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侍女,秋雪晴一直喜欢的很,何况侍女随嫁是极其正常的事,因此她并没什么意见。
“如此甚好,也不枉她们跟了你这么多年!”九王妃含笑点头道:“好了,天佑善人,子昂与凤将军安然无恙,我们终可以安心了!”
“娘,还有件事!”秋雪晴此时忽地想起一事,不由秀眉微皱道。
“什么事?”九王妃心情极佳,微笑问道。
“是这样……!”秋雪晴面色一红,便将吴子昂强吻苏绮梦一事细细道来。
“什么?”九王妃闻言脸上不由一惊,失声道。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63章
吴子昂从睡梦中醒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后,缓缓自榻上坐起。被子滑落于一旁,他才发现,自己此时竟是全身赤裸。
嗯!?发生了什么事呢?吴子昂呆了一下,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些画面。雪白赤裸的胴体,疯狂猛烈的冲动,两张面带凄婉,不堪承受的俏脸……!
吴子昂的目光缓缓向周围望去,待看见散落一地的衣物碎片,身躯不由一震,他记起来了,不知发了什么疯的他在这个房里,曾粗暴的夺去两个女人的贞节!
为什么会这样呢?吴子昂轻轻呻吟一声,双手抱住了头,生平见过无数风花雪月的他自认定力不凡,为什么会在忽然之间兽性大发呢?难道是作者在玩我?
就在他迷惑不解之时,房门吱的一声开了。两名侍女并肩走了进来,手上端着崭新的衣物。
“公子醒了!奴婢奉郡主之命,前来侍候公子更衣!”两名侍女向着床上发呆的吴子轻轻一躬,开口说道。
“哦!放在那里罢!”吴子昂回过神,口中答了一句,然后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罢!”
“是!奴婢告退!”望着地上散落的破碎衣物,两名侍女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面色一红,放下衣物齐声告退。
“那两个女人是谁呢?待会问问福伯罢!”吴子昂微一沉吟之后,下了榻,拿起桌上的衣服一一穿起。
推开房门,那明亮的阳光使得呆在房中一天一夜的吴子昂不由自主的咪起双目。
“公子!”耳边听闻一熟悉的声音,吴子昂不用回头便知是老仆刘福。
果然,转过头,便见刘福老脸上略带着促狭的笑意望着他。
吴子昂面孔微微一红,开口道:“福伯,我有事想问问你!”
“老仆知道,公子是想问那两个女子是谁罢!?”刘福似是早预料对方会这样问,呵呵一笑道。
“是的!”吴子昂老老实实的点头道。
“是少夫人的贴身侍女,晚荷与水仙!”刘福轻笑一声道:“公子所服解药因药量过盛,以致出现这等后遗之症,所以少夫人便派身边侍女为公子消减欲火!”
吴子昂呆了一呆,他未曾想到他所中的剧毒竟然如此麻烦,即便是完全解除了还要摆他一道。
“公子,您还是快去拜见夫人罢,她想你都快想疯了!”见吴子昂发呆,刘福不由提醒道。
“娘!”吴子昂脑中忽地涌现起那张慈爱的面孔,心中不由一阵激动,向着刘福道:“福伯,快带我去见娘!”
***
“昂儿,是你么?”灵夫人望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年轻男子,手中茶碗一颤,砰的一声摔落地上碎成几片。
“娘!是孩儿!”望着那张憔悴消瘦的脸庞,吴子昂禁不住热泪盈眶,上前两步跪倒在地。
“真是昂儿!灵夫人欢呼一声,一把上前捧住爱子的脸,细细端详了好半天,方颤声道:”想死娘了!快起来,快起来罢!”
“你看看,子昂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我就说妹妹你根本不用担心!”王妃笑吟吟走了过来,与灵夫人一起搀起吴子昂。
一旁的上将军凤常与田光相视一眼,微微苦笑摇头,还真是‘平安’!只差一步,两个人便要黄泉作伴,追随已故的大将军去了。
爱子平安归来,灵夫人在欢喜之余,却又不禁想起死去的夫君,眼圈不由一红,又落下泪来。
“娘不要再伤心了,以后孩儿必会伺候左右,孝顺您一辈子!”吴子昂知道母亲又想起在洛城战死的父亲,不由轻声劝慰道。
“是啊!何况还有晴儿呢!再等两月,小两口儿再给妹妹你添个孙儿,岂不更美!?”
“娘!”一旁的秋雪晴听义母如此说,羞得玉颈都红了,连忙垂下头去。
一听‘孙儿’两字,灵夫人面上悲伤之色大减,伸手紧握爱子的手,叹道:“如果真能为吴家添丁生子,传宗接代,那么娘也了却一番心事了!”
“娘你放心罢!孩儿会努力的!”虽然明知自己与秋雪晴尚未圆房的事,母亲也清楚,但为了安慰母亲,吴子昂装出信心满满的模样。
“光你努力有什么用?”灵夫人目光左转右转,却始终离不开秋雪晴身上,脸上露出异常期待的神情。
九王妃见状不着痕迹的轻推了下爱女,面上微笑道:“妹妹放心,晴儿也会努力的,争取早日让你抱上孙子!是不是,晴儿!?”
“嗯!”秋雪晴有若蚊呐的声音仿佛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为了不让灵夫人失望,她只得选择点头表态。
“哈哈!”凤常与田光见状不由朗笑出声。后者向着灵夫人道:“小两口儿都打了保票了,嫂夫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等抱孙子罢!”
灵夫人闻言,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缕笑容,向着两位上将军道:“借两位吉言,添丁之日一定请两位将军到府上共饮!”
“嫂夫人即使不请,我们也会前去的!”田光微微一笑,站起身一拱手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子昂,明早我会亲自接你上朝!诸位,告辞了!”叮嘱了吴子昂一句,凤常亦起身告辞。
“两位将军,慢走!”
王妃吩咐管家将凤,田两位上将军送出王府。
凤,田两将离开之后,吴子昂与灵夫人,王妃,秋雪晴依旧聚于后堂。
掩去惊险的遭遇,吴子昂报喜不报忧的向母亲,岳母大人以及自己的夫人秋雪晴讲述了自己近两月的经历。
聊了片刻之后,吴子昂忽的想起尚没见到九王爷,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岳父大人!?”
“义父前去岭南访友,已离开王府数日了!”秋雪晴玉容闪过怪异之色,开口答道。
“快了,王爷捎过口信,这几天就会回来了!”王妃也笑着说道。顿了一下又道:“子昂你饿了罢,我让厨子备下晚饭,大家吃个团圆饭罢!”
***
吃过晚饭,吴子昂又陪着母亲聊了一会,方与秋雪晴双双回到卧房休息。
秋雪晴的闺房,吴子昂并不陌生,上次在王府醉倒,他就是在这间房中与秋雪晴前向而卧,度过了一个并不好过的夜晚。
“转过去!”
秋雪晴轻轻上床,美目望着吴子昂,轻轻说了一句。
“哦!”吴子昂依言转过身,片刻之后便听见细微的声音传来,心中不由一震,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吴子昂心立刻砰砰跳了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亲今天说要孩子的话起作用了么?她真打算与自己同床共枕行鱼水之欢么?
“转过来罢!”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耳中已听得秋雪晴柔柔的声音传来,转过身,便见对方背对着他躲进被里,白色的衣裙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
吴子昂的心跳继续加速,此时他已隐隐明白对方的意思,虽不见得已爱上了他,但至少是默许了两人成为夫妻的事实。
犹豫了一下,吴子昂脱去靴子与外衫,将被子欠开一道缝然后钻了进去。
很明显的,他能感觉到秋雪晴的娇躯在轻轻的颤抖。鼻中闻着醉人的发香,耳中听着那近在咫尺却强自压抑的喘息,眼中看着那截露在被外的雪白后颈,吴子昂只觉得一股热流自小腹涌起,埋藏在心中的欲望亦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时,秋雪晴忽然转过了头,清净如水的美眸闪着异样的光芒与吴子昂对视着。
“晚荷与水仙收做偏房罢?你要了她们的身子,应该给她们个名份!”
听了秋雪晴忽如其来的发问,吴子昂呆了呆,继而点头道:“如果这样可以补偿她们的话,我完全同意!”做了就要负责,他原本也没有抵赖的意思,而且秋雪晴尚不反对,他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一提到两女的名字,他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一幕又一幕香艳刺激的片断,下身终于不可避免的支起了帐蓬。
“嗯,那睡罢!”秋雪晴轻咬了下嘴唇,又转过身去。
睡?吴子昂心中由暗暗苦笑,有这样一个大美女躺在他身边,他如何睡得着。而且和上次不同,这次秋雪晴竟然是脱光衣服才躺下的。
你白痴啊!即然都主动脱了衣服,那就证明允许你‘那啥了’,你还犹豫个屁?
欲火越烧越旺之中,吴子昂终于抬起自己的胳膊,隔着被子将对方的身体圈在怀里。
秋雪晴娇躯一震,却是没有反抗,反而将头轻轻靠在吴子昂的胸口上,低低地说了句:“轻一些,好么?”
第三卷 秦都风云 第064章
一阵浓浓的喘息回荡在房中,其中更掺杂着动人心魄的娇吟。
桌上红烛高烧,将床上一对死命纠缠的痴男怨女照的纤毫毕现。
被子已不知被蹬到何处,两具赤裸的身体不停地在床上动作着。新婚两个月,吴子昂与秋雪晴方迎来两人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
情欲一旦被撕开裂隙,就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在眼前这具毫无半点瑕疵的完美玉体面前,吴子昂彻底的臣服了。双手紧抚着对方柔韧坚挺的双峰,腰部沉缓却有力的撞击着秋雪晴柔嫩的下体,那紧窄难行之感,令他几疑身置仙境。
秋雪晴的一双玉腿早已紧紧盘在吴子昂的腰上,破瓜之痛已过的她美眸迷蒙,贝齿轻咬下唇,绝色的玉容上现出痛苦并快乐的神情,两只玉手轻抵在对方宽阔的胸膛之上,每一次有力的撞击都会使得她弓起布满红晕的胴体,并发出一声荡人心魂的呻吟。
尤物啊!吴子昂丝毫没有想到,除去那层冰霜保护的美女,竟会有着如此颠倒众生的媚态!眼看着这样一个尤物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啼,强烈的征服快感不禁涌上他的心头,令他大发神威,愈战愈勇。
一时间,房间里春光无限,动人的娇啼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射入房内,秋雪晴悄然睁开了美目。
怔怔地望着眼前仍在沉睡的男子,秋雪晴玉容上现出复杂的神情。这就是她的夫君,一个生平第一次占有她的男人。
回想自己第一次在桥头碰到这个男人时,那种色迷迷的神情直让她恶心不已,而如今相貌还是一样的相貌,但扬溢的,却是一种令她倍感安全的成熟沉稳之气。
真是个让她看不透的人呐!秋雪晴心中暗自叹息着,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脸,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很喜欢这个男人,但至少,从今以后她可以安心的做一个贤妻良母!也许,这就是命罢!
“看够了么?”吴子昂忽地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的妻子。
秋雪晴微吃了一惊,玉颊上随之飞上两朵红晕,欲吻缩回手,却早被对方伸手捉了个结实。
“娘子!”吴子昂口中喊着古味十足的称呼,盯着对方的美目笑道:“是不是觉得为夫长的十分的帅?”
“帅?”秋雪晴玉容上现出迷惑的表情,她弄不懂这个字所代表的意思。
“哦哦!就是好看的意思!”吴子昂连忙解释道。
“哧!”秋雪晴闻言不由发出一声轻笑,吐气如兰道:“哪有像夫君这样自吹自擂的!不过,用‘帅’字来形容长的好看,雪晴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觉得害羞了?”吴子昂伸手轻轻挑起对方光滑的下颌,促狭的笑道。
秋雪晴娇羞的避开对方灼灼的目光,却冷不防这男人猛的凑了过来。
“唔!”
秋雪晴嘤咛一声,便被对方牢牢吻住了香唇,同时她亦感觉到一只大手已然探进了被子中,轻车熟路的抚上了她的右乳。
“别,别,天亮了!”秋雪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对方的热吻中挣脱出来,捉住那只作怪的大手,娇嗔地道:“一会还要上朝哩!快些起来罢!”
听对方这么一说,吴子昂也忽然想起,今天上将军凤常会接他前去进宫。当下恋恋不舍的缩回手,紧相着秋雪晴绝色的玉容轻声说了句:“娘子,你真美!”
听了对方的赞美,秋雪晴心中十分欢喜,低声道:“快起来,莫要误了时辰!”
“娘子说的是!”虽然对上殿面圣毫无兴趣,甚到有些讨厌与秦皇武威会面,但为了死去的父亲能洗清污名,吴子昂别无选择。听从秋雪晴的劝,起身穿好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