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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娘子之九《江南奇娘子》
第一章
明万历年间福州府靖海将军府邸“该死!又是他们!这贼厮就不能有一天不闹事吗?可恶!”
高大俊挺的男人一掌捏碎紧急的军情传书,在靖海将军府邸烦躁的低吼。
“卫大将军,怎么了?流寇又来犯啦?”
正厅坐着一位清灵秀丽的女子,她啜了一口茶,用凉凉的嗓音对男人说道。她刚吃完福州名点儿肉蛎饼,喝口茶解油腻。
身影颀长的男人是名震天下的平寇大将军卫廷龙,女子则是素有神医之称的赵无言。两人相识多年,是无所不谈的朋友。此时两人会在福州的靖海将军府邸,是因卫廷龙的好友靖海将军翟煜天身中奇毒,急需赵无言高超的医术救治,所以卫、赵两人匆忙地从京师赶来。当赵无言还在想如何解毒时,一封十万火急的军令便到了。
卫廷龙看了赵无言一眼,神情凝重的说:“无言,这次真的很紧急,你……”
“我没问题,你还是赶紧到前线去,别误了军情。”
赵无言起身,一脸认真的对他说道。
“那……煜天的伤……”
卫廷龙着实担心自己好友的伤势。
“我会医好他的,别担心。”
“那就好。无言,你自己多保重。”
卫廷龙说完,跨步走出将军府。
“唉!卫大将军,你还没告诉我这次要到哪儿呢!我也好叫你带些名点儿土产。”
在这紧急的时候,赵无言仍不忘卫廷龙的习惯。他可是个美食家,她手上还拎着今早他塞给她的肉蛎饼的油纸袋。
卫廷龙苦笑,“这次可能没什么美食了。”
“哪儿啊?”
赵无言拎着油纸袋在将军府门口问。
卫廷龙僵绳一拉,白色坐骑飞奔出去,只听闻他低沉的留下一句——“西安府石家坡。”
西安府石家坡“冬恩,真有你的!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那些官兵短时间应该不敢再攻咱们石家坡了。”
一个年轻小伙子担着米袋,高声喜道。
“是啊!闹了好些年旱灾,朝廷又加派赋税,咱们百姓都没得吃了,抢抢官粮也好填咱们的肚子啊!”
另一个大伯附和着,与一名黝黑男子推着粮车。
“好了,这儿咱们可以打理,冬恩,你先回家见大娘吧,大娘会担心的。”
黝黑男子说道。
只见一名穿着粗布衣裳,做少年打扮的蒙面年轻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石家坡的众人依旧忙着搬运抢来的官府米粮,全村老少皆出动扛抬,一张张肌黄的脸上闪着快乐的光彩。
“大娘,我回来了。”
梁冬恩踏入一户低矮的房舍,冷静的声音低喊。
“啊!冬恩,你回来了。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啊,手怎么在流血?得快些包扎,快坐下!快坐下!”
一名瘦小的妇人从昏暗的内室出来,看到眼前的梁冬恩手臂流血,慈爱的面容立刻罩上深深的担扰,忙要她坐下。
“大娘,不打紧,只是皮肉伤。”
“说什么皮肉伤!上次被官兵在背后划了一道好长的伤口,弄了好些时日才痊愈……冬恩啊,现下村里的粮食还够,就不要再去截官兵的粮了吧,太危险了。你一个闺女,像男人一样出去打仗,要是有个万一……”
“大娘,别说了。能为村里做一点儿事,我很高兴……就算丢了我这条命,也是值得。毕竟是这村子把我拉拔大的。”
大娘一边包扎着梁冬恩的手伤,一边担忧的望着她。看她细长的手臂,瓜子脸蛋,五官分明,灵通通就是一位好姑娘,要是生长在好人家家里,应该也是千金小姐。无奈她是生长在这种贫困饥饿的小村庄,看她瘦得腰不盈握,手腕也细,还要指挥村内的人去跟官兵作战,她心里有着万般不舍。
石家坡已经闹了好几年饥荒,村民生活困苦,偏偏朝廷还加了地方赋税——百姓都已经养不活自己了,哪儿来的银子上缴?就算卖儿卖女,都还凑不到上头要的数儿,全村村民只有造反,对抗收税的贪官,抢夺官兵的粮食,为的只有一口饭。
朝廷派出大军对付这些叛民,有些村庄被整个剿除,村民变成流寇,到处打家劫舍,再后来一些士兵因领不到薪饷,活不下去,也变成流寇的一分子,成为社会动荡的主因。朝廷册封卫廷龙为平寇大将军,目的就在于剿灭这些流寇。
“冬恩,朝廷一直视咱们为眼中钉,你还是先歇一歇,等风声过去些。听说朝廷已经调派大军,由平寇将军率领,势必要将抢官粮的人一网打尽,咱们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大娘边说着,已包扎好她的手伤。
“大娘,村里的粮食还不太够。十天后有一批官粮要运送到延安府,必须经过咱们这边。再劫一票,村里就可以安然过冬了。”
梁冬恩站起身来,小手拍拍大娘瘦弱的肩膀,平静地说道。
“冬恩!”
屋外转进一个高大的男人。
“磊大哥。”
梁冬恩点点头。
“娘,今个儿冬恩用计将那些官兵打得落花流水哪,大伙儿都好佩服她!”
梁磊大刺刺的坐下。
“我知道。你出去时要多护着冬恩,冬恩可是个姑娘家,整天打啊、杀的,对冬恩总是不好……你看她手又受伤了。”
梁大娘苦着一张脸。
“冬恩,你受伤了?”
梁磊大惊,立刻抓起她的手审视起来。
“磊大哥,我没事,是大娘太过担心了。”
梁冬恩缩回了手。
“不只我娘担心,我也会担心哪!冬恩,我……”
梁磊急了。
“大娘、磊大哥,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真的不用为这等小伤大惊小怪,我歇息几日就会好的。磊大哥,十天后咱们还得去劫另一批官粮,早点歇着吧。”
梁冬恩平静说完,便转入内室歇息。
梁磊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心中有些许落寞。而这全都瞧在梁大娘的眼里。
“儿子,这事是勉强不来的。冬恩自小被咱们家收养,一心想的就是对梁家、对村子的回报,她无心在这上面的。再等等吧。”
“娘,可是我是真喜欢她啊!”
梁磊急急说着。
“唉,现下世道这么乱,咱们能不能有明天都没个准,还是再看看吧。”
瘦小的梁大娘说完,缓缓走出屋外,做晚膳去了。
独留梁磊一人在屋内,看着自己握过梁冬恩的大手手心——夕阳西下,天色未全暗,但也不似白天那般亮。梁冬恩一行百余人用木炭将脸涂黑,罩上面罩,躲在大石后面,双眼紧盯着官兵运送的官饷——那是要运到北方边界给边防官兵的粮食。
看到领队的官员脑满肠肥、两眼昏花的模样,梁磊哼了一声。“这些贪官可真是吃撑了。百姓连粥都没得吃呢!”
“磊大哥,噤点儿声!”
梁冬恩在旁小声说道。“奇怪!今天的运粮队伍不太一样……以前都有大队官兵护送,今日却只有官员、衙役……人数太少了,有诈!”
梁冬恩浅褐色的双眸紧盯着前方官方的军队。
“冬恩,你想太多了。搞不好是朝廷又没发薪饷,逃兵增加,才会只剩这些衙役、捕快护送粮车。机不可失啊!”
一名年轻人说道。
“不……有诈……小四,你做什么?快回来!”
梁冬恩急喊。
只见刚才那名年轻人已经冲出大石,抡起大刀,往护送粮车队伍的衙役砍去。
“该死!磊大哥,大家上!”
梁冬恩骑虎难下,只得下令进攻!
“冲!杀了那些贪官!”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杀!”
石家坡众人大喊。
“来人啊!护驾!护驾!”
肥胖官员急喊。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马匹嘶喊声、众人喊杀声,交织成漫天嚣声!
地方官员、捕快等人见到石家坡贼寇,乱成一团,立刻一哄而散,逃得无影无踪,留下一车队的粮食。
石家坡众人看着劫到的粮车,个个欢欣鼓舞。
“我说吧!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机不可失啊!”
年轻的小四扯下面罩,推起一车的米粮,高兴的说道。
“不对!太容易了!”
梁冬恩的双眼仍警戒地看着四周。
不对!不对劲!她心中有强烈的不安。
“冬恩,趁援军还没到,咱们快把这些米粮运回村内吧!”
梁磊也推起粮车,对梁冬恩说道。
正在此时——“你们哪儿也别想去!三番两次打劫官粮,你们好大的胆子!今天我卫廷龙定要你们一举成擒!”
俊挺的卫廷龙身穿盔甲,现身在山坡上,颀长的身影如玉树临风般潇洒。
“有陷阱!大家小心!”
梁冬恩大喊。
果然,从粮车跃出了几百名士兵——他们平躺在粮车上,用粮袋做掩护,此时手持刀剑跳出,见人就砍。
“小四、平伯,你们快退!我来断后!”
梁冬恩对后的人喊着,抡着大刀砍了几名士兵。
“但是……”
小四等人还在犹豫。
“没有但是!这是命令!快退!”
梁冬恩侧身闪过一支箭,大刀一挥,又是一名士兵倒下。
眼见众如蚂蚁的官兵越来越多,情势丕变,她大喊,“快走!再慢就来不及了!”
官兵越来越多,将石家坡众人的退路阻断,众人手持双刀,边杀边退,企图杀出一条血路。
不行!这样下去会全军覆没!
梁冬恩见情势危急,一咬牙,往后大喊:“磊大哥!你们快躲,我要炸了!”
众人一听,立刻就近找掩蔽物。
“轰!轰——”
梁冬恩引爆了万弹地雷炮,威力强大,包围他们的官兵被炸死了大半,尸横遍野,石家坡众人顺利地进入秘密小径。
粱冬恩紧急上马,摆脱粮车后的士兵,掉头往左边山坡奔去——那是卫廷龙仁立的地方。她要揭王!
“冬恩!”
梁磊跟在她后边急奔过去。
梁冬恩弃刀,舞着手中长鞭,挥开不断落下的箭雨,眸子紧紧的盯着山坡上的男人——杀了他,天下百姓就可以喘口气!
梁冬恩成功的冲上山坡,却有更多的官兵护到卫廷龙身边。弓箭手朝梁冬恩发动攻击,万箭齐发,梁冬思挥动手中长鞭,织成一张密网护住身体,抿紧嘴,褐色冷眸紧盯卫廷龙,脸罩寒露。
是那双眸子!
那经常出现在他旖旎春梦中的褐色厉眸!
卫廷龙心下一惊。
他眯眼直视那双冷厉、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没错,那是在他梦中不断出现的双眸,他与这双眸的主人交欢云雨……
该死!他真如赵无言所说的喜欢男人!
噢,杀了他吧!这下赵无言铁定不会放过损他的机会……
卫廷龙翻了个大白眼。
“冬恩!”
梁磊在她身后大喊。
梁冬恩背后一阵刺痛,她牙一咬,没有回头。她知道自己中箭了,一支箭直挺挺的刺进她左后肩,但她仍紧盯着卫廷龙,那是猎人的眼光。
他是她的猎物,她要杀他!
忽地,卫廷龙右手一举,所有士兵都停了下来。
他一双黑眸看着眼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身材瘦小,眼光凌厉,年纪挺轻的。
这个男子左肩中箭,血流如注,无视众多官兵,还执意冲上前来,一只浅色眸子紧盯着他,眼中有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在昏暗的天色下,居然有一股凄凉的美!
他还真欣赏他!胯下的强烈反应,让卫廷龙蹙剑眉——真被那赵无言给说中了!那家伙说什么都准,干脆叫赵铁嘴算了!
俊脸一凛,卫廷龙冷冷出声,“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
梁冬恩喊着,从马背跃起,腰间短剑出鞘,直扑向他。
卫廷龙一个跃身离开了坐骑,抽了长剑,却被梁冬恩左手从身后腰间拿出的多节鞭瞬间缠住,一记长虹落地,震得长剑甩向天空。
该死!他哪来的力气?因兽之斗最可怕,他得小心应付。
卫廷龙拔出靴旁的短剑,两人短兵相接,贴身肉搏。对方比他娇小,动作敏捷,但他左肩受箭伤,那箭还插在他肩上。
卫廷龙冷笑。不过是未断奶的少年娃儿!
他的冷笑让梁冬恩不舒服,但她无暇多想,现在她只想着要杀他。只要杀了他,石家坡就可以平安好多年……她目光专注、面无表情,倏地一记釜底抽薪,短剑快速划过他俊美的脸,留下冷冷的血痕!
“该死的!这箭毒到底要多久才会发作?石魁!”
卫廷龙向后边的副将怒喊。
“将军!还是我来吧!”
副将石魁在后头急喊。
“你们给我站远点儿!”
卫廷龙大吼。对方实在太快了,人影似乎从没停下过。
梁冬恩围着卫廷龙快速地绕圈子,冷冽的目光就像豺狼看到猎物似的。
卫廷龙第一次觉得对手很棘手,也很兴奋——不论心理或胯下!
他伸手接过石魁凌空抛来的长剑,运足内功,施展擎天霹雳剑招,犹如万剑齐发,星芒点点。
梁冬恩身负重伤,动作稍一迟缓,右手便被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喷出,加上左后肩的伤,她全身沾满了血!
在夕阳的金光里,满身是血的梁冬恩有一种诡谲的美!
她勉强站着,身体微微摇摆,似乎还想冲上前去,最后却不支跪倒在地,有一度还挣扎企图站起,最后却是整个人向后瘫软过去!
终于脱离猎人灼灼眼光的卫廷龙撇撇嘴,踢了梁冬恩一脚,“哼!箭毒现在才发作……石魁,你们要改进了!”
他刻意忽略自身的强烈欲望,冷冷的说。
“冬恩!”
梁磊在她后边一点的地方,忙着阻挡攻上坡来的士兵,看到梁冬恩倒地,暴吼一声,便要赶上前来。
“一起带回去!”
卫廷龙丢下话,便跨上坐骑扬长而去。
第二章
梁冬恩被丢进又冷又湿的死牢,浑身像是被大石压过般,没一块骨头舒服,又刺又痛。全身沾血的她面无表情——她知道女人被官兵俘虏只有一种下场,她见多了无耻的官兵与下流的贼寇如何对待女人,所以她现在一声也不吭!
十来个士兵挤在窄小的囚房,将她身上的衣服撕去。
“唷!这家伙是女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不管是男是女,先奸了她再说,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对!老三、老四都被这婆娘炸死了!奸了她!”
粗鄙的士兵将梁冬恩身上的衣服撕破,露出白皙瘦弱的身躯。她被士兵绑在囚房的草堆上架成大字形,她一动也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仍是面无表情。
“这婆娘真是女的?她……她没胸脯耶!简直跟男的没两样。”
某士兵嚷嚷起来。
“可见石家坡真的饿了很多年,连女的都长不出胸脯……嗯,但这腿儿不错……老刘,你先上。”
某士兵向另一人喊着。
“暧!我不爱女人像男子的身材……让给你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让我来尝尝这贼婆的味道!”
某士兵露出下流的淫笑,将梁冬恩的双腿拉开。
囚房内的士兵,人人都露出猥琐下流的眼光,想将梁冬恩狠狠凌辱一番,众人七手八脚的按着她,梁冬恩此刻冷笑了一下。她能为石家坡做的也只到这里了,她不会留下命来任这些官兵凌辱!她闭上眼睛,准备咬舌“住手!”
牢房里暴起一阵怒吼。
本来压在梁冬恩身上的士兵闻声立刻停下来,衣冠不整的慌乱站好。
卫廷龙一身白袍的来到死囚牢房,他看见被众士兵压在草堆上的梁冬恩,剑眉紧皱,冷冷地说道:“石魁,你平日是如何带兵的?我不在的时日,军纪是越来越松散了!”
一番话说得副将石魁冷汗直流,必恭必敬的回道:“是,将军,我一定加强操练他们。”
回头便吼向这些违纪的士兵,“还不快退下!立刻找宋教头,明日筑城去!你们这些浑蛋!”
十来个士兵马上拉着不整的衣衫,灰头土脸的退下。
卫廷龙冷然的目光再往后一扫,所有人都识趣的低下头,不敢多看草堆上的人儿一眼。
他看着浑身是伤、几近赤裸的梁冬恩,黑眸深处有一簇莫名的火花。
梁冬恩张开眼直视他,依然一动也不动,身子还是被下流上兵拉开的大字形,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缠。
他好看的唇勾起一抹魅笑,俊脸闪出明亮的光芒。
她是个女子!是女的!
感谢老天爷!
卫廷龙心中一块大石放下,轻吁了一口气。他从第一眼看到她,便被自己强烈的反应所震慑,那时他以为自己真是爱男人,心里还着实不能接受,在房里挣扎半天,想过赵无言说过,要抛弃世俗之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他才决定亲自过来牢房看看。那时他心里已经认命了,如果他真的只对男人有兴趣,那也只好如此。
没想到她居然是女子!
女子耶!
不过……她的身材实在太像少年了,那胸部像是没发育似的。
而且当他毫不客气地打量她时,她依旧目光凌厉冷冽的瞪着他。
一般女子看到他不是低头含羞,就是猛抛媚眼。但她……
她赤裸着身,仍然直视着他,一点儿都不怕他,也不以赤身裸体为耻……好奇特的女子!
卫廷龙蹲下身,用手挑高她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她依然瞪着他,双唇抿得死紧,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
卫廷龙瞥了一眼她的身体,轻笑的用手往她受伤的左肩拍了一下。
“唔!”
梁冬恩从齿缝进出一声闷哼,额头流下涔涔冷汗。
“原来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连死了都不瞑目哪!”
卫廷龙轻松的说道。
她仍然是瞪着他。
“还是不说话?好!石魁,将她带下去疗伤,明晚我要看到她在我的床上!”
卫廷龙解下披风盖住她赤裸的身子,笑着站起来,转身离去。
外边寒风呼啸而过,梁冬恩身上的伤已被包扎好,脸及身子也已经被似妇洗净,露出了原本蜜色的小脸。瘦骨鳞峋的她,身上绑着白色伤布更见孱弱,但她的双眼依然炯炯有神。
她被安置在被徵收专供卫廷龙休息的民宅中。今晚她被强迫净身、打扮,穿上丝绸衣裳,押到卫廷龙的床上待着,那些妇女离去后,她立刻将脸上的妆全抹去。她厌恶脂粉味儿。
冷风依旧呼啸而过——她面无表情,坐在床沿不动。其实她大可一死了之,犯不着受这种屈辱,但她知道官兵一定也俘虏了梁磊,她要确知梁磊的下落,必要时,她必须救他。梁家是她的恩人,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梁磊平安回到石家坡。
“在想什么?”
卫廷龙俊美的脸瞬间放大,骇得正在想心事的梁冬恩往床头退了退。
“看来你好多了。”
卫廷龙看着她蜜色的脸——长得不错,的确是个女的。他心中再次感谢老天。
她警戒的看着他,仍然紧闭着嘴。
不知为什么,她这样紧盯着他,居然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他的身体状况良好,但他从十六岁上妓院开荤后,便再没有过女人,因为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连面貌姣好的赵无言都无法激起他的欲望。他试过抱赵无言,但……还是不行!
当时赵无言曾断言他的身体可能只对某个特殊的人才能恢复正常的男性功能,如果遇不到,那他一辈子都无法与任何人有云雨之乐!与梁冬恩在山坡上的对决,居然使他的胯间硬了起来!他本以为是错觉,昨天又特地到牢房确定一次,发现他只要接触到她那种眼神,下半身就起了反应……他很确定她就是他梦中那对冷眸的主人——那人不是少年,而是少女!
“不讲话?”
卫廷龙俊脸泛起一抹任何女子看了都会为之酥软的笑,但她不为所动。
她果然是特别的!
她瞪着他的目光既凌厉又无情,很少女子会有这种犀利目光……他笑了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的欲望已经迅速被她挑起!
他将她推倒,拉开她的衣带,她不从,膝盖直踢向他两腿间,他早有防备,按了下她的左肩,她吃痛,身子失了力气,他立刻将她箝制在身下,将衣衫扯了大半,露出她平板的上半身。
梁冬恩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但她,知道自己今日是难逃魔掌。
她没有武器,浑身是伤,外头都是官兵……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很难缠,必要时她必须自裁,不能让他以凌辱她的身子来打击石家坡的士气。
卫廷龙俯下身想亲吻她,她将头转到一边,咬着自己的舌尖。他轻舔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魔魅的低语,“梁冬恩,你只要动一下你的舌头,我就下令吊死那个男的,挂在石家坡的必经之路。”
梁冬恩闻言,睁大眼睛盯着他。
卫廷龙笑了,“就算你不说,我依然查得出你叫什么名字。梁磊是被捉了,现在正关在牢房里。”
他一只大掌将她剥光,眯起了黑眸打量她。
啧!这可真像是少年的身体。瘦巴干瘪,四肢细长,没柔软的胸部,臀部看来也没几两肉……西安府闹饥荒闹到这种程度?
“你想怎样?”
梁冬恩的眼中有着火红的恨意。
“我要你。”
卫廷龙将她双腿拉开,置身其间。
“畜生!”
她啐了一声,随即抿紧唇,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好说。”
卫廷龙依然面带微笑,优雅的褪去自己的衣衫。
他俯下身撷取她的小嘴,她咬紧牙关,不肯张口。他恶意的扯了一下她胸前的蓓蕾,惹得她低呼一声,他立刻深入她的幽境,寻找她的舌,吸吮她、缠住她。
大掌抚过她全身肌理——她的身子结实有弹性,脸部四肢呈现蜜色,身子则雪白得紧,可见她常在屋外活动。
卫廷龙轻轻的吻着她削瘦的肩膀,大掌在小腹摩挲着。梁冬恩抿着嘴,闭起眼,不想在敌人的身上呻吟——事实上她只觉得身子很痒,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张开眼!”
他命令道。他要看着她的眸子,那会使他兴奋莫名。
梁冬恩依言张开眼,并没有陶醉在情欲里的眼神。
该死!他十几年没碰过女人,是不是技巧退步了?
卫廷龙用大腿将她双腿撑开,大掌在她女性柔软处抚摸,她没有挣扎,她没有逃避,一点都不像是处子,也不像是女子。
她的花瓣干燥,卫廷龙含住她胸前的红梅逗弄起来,期望引起她的情欲。
好痒……梁冬恩皱了下眉头。
长指在她花穴周围不断按压、搓揉、捏弄,想掏弄出象徵情欲的津液,但卫廷龙试了半天,梁冬恩依旧没反应,连吭都不吭一声!
“你以为在床上像条死鱼,我就拿你投辙了吗?”
卫廷龙忍不住低吼起来。胯下的欲望早已疼痛不已,他不能再等,也不想再等!
“好说。”
梁冬恩咬着牙迸出这句话。她得十分努力才能压下喉咙深处的呻吟。
“可恶!”
卫廷龙拿出一个小瓶子,用两根长指沾了一些液体往她窄小的花穴探去。她身子不从的闪躲着,他再也没耐心慢慢来,使劲拉开她的大腿,双指猛然探入花穴内。
他力道十分凶猛,窄小的穴缝被猛烈撑开,痛得梁冬恩从齿间迸出低喊,“痛……”
“忍着点儿,否则等下会更痛!”
卫廷龙来来回回用手指滋润她的女性入口。
刺痛、不适的感觉,加上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暴露在敌人眼下,让梁冬恩难堪极了!但她不能哭、不能挣扎、不能显露感情,因为她是石家坡的头子!
她冷漠的看着他,见他的俊脸上流下豆大的汗球……这个男人算是俊的了,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但眉间又有一股英气威严,标示出他的身分。
卫廷龙将润滑的液体抹在花穴内外,再将自己怒张的男性分身抵着她柔软的入口。
“忍着!”
他在她耳边命令道,一个挺身,男根结实的侵入女性的私处。
“唔——”
梁冬恩嘴里迸出闷哼,双腿间传来撕裂的疼痛,较刚才的手指入侵还痛上好几倍。她蹙紧了双眉,五官扭曲在一块儿,贝齿紧咬下唇,唇瓣几乎要渗出血来!
花穴里柔如丝绒的紧窒,让卫廷龙倒抽口气。他静止不动,否则他一定很快就爆发出来!
“忍着点儿,待会儿就好了。”
他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梁冬恩听。
她不能哭!她不能有任何情绪!她要冷漠……梁冬恩无法再正视他,疼痛使她闭紧了双眼。
身子仿佛被活生生撕裂成两半,好痛好痛!可身子里又好烫好烫!他用他身体上最灼热的部分进入她、侵犯她、贯穿她、撕裂她!她不能挣扎,只能无助的绞紧身上的被褥,咬牙忍受。
卫廷龙律动着腰臀肌肉,在身下的女体里抽动起来。
哦!这感觉……从来没有过!他呻吟出声,宣告着肉体极度的欢愉。他又恢复正常了!身下的女人证明他没有问题!
他终于又可以运用自己的男性了!他是正常的男人!
卫廷龙在律动中微笑了,“你真是我的春药!”
“畜生!”
她狠睨他一眼,唇瓣已被咬得渗出血来。
“没错!但只有你才能使我变富生,唯有你啊,梁冬恩!”
他咬着牙,俊脸因激动而涨红,蒲扇般的大掌在她平板的胸部抚摸着。
“嗯——”
她紧皱的小脸有一丝赧红。她不要别人碰她,却不得不忍受身上这个男人的侵犯……
卫廷龙持续在梁冬恩身上肆虐着,通体快感充斥着他精瘦的身躯,他来回律动抽插,在她柔嫩的小穴进进出出恣意掠夺,黑眸贪看她紧窄的穴缝吞吐着他的巨大。
梁冬恩被他的灼热贯穿得浑身不适——骗人!疼痛哪会过去,她还是痛啊!她忍不住挣扎起来,挥动双手想推开他,“放开我!畜生!”
“我很乐意为你做畜生!”
他低吼,居高临下地制住她乱挥的双手,下身的炽铁依旧维持抽插律动的节奏,丝毫不受影响。事实上,她的挣扎更加强了他的欲望,腿间的男根又涨大了几分。
“禽兽!你怎么能……”
梁冬恩使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她被他的硕大弄得痛极了!过度的挣扎使受伤部位的伤口渗出了血。
“我当然能!因为我是男人!”
卫廷龙骄傲的笑了,他终于摆脱了“不能”的忧虑!
梁冬恩根本不知道他过去的疑虑,她只知道他是用男人的武器在惩罚她。浑蛋!这禽兽弄得她痛死了!
卫廷龙将她的双腿抬高,搭在自己的阔肩上。她因为双腿大张,拉扯到未经人事的窄穴,刺痛的感觉又更添几分。她紧皱双眉,希望疼痛快些过去。
“快……快些结束……”
她双手被箝,无法为自己的痛楚寻找发泄的出口,只能从嘴里吐出拒绝。
“我做什么都很快,就这事儿不会很快……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俯下身面对她,气息粗重的说道。
看她痛苦得小脸皱成包子般,他反手交缠住她的手指,十指紧紧交握,仿佛想藉此给她力量。但她全身都被排斥花径内异物的入侵,她不住的扭动身子,想将体内的火棒挤出去。
“不许动!”
他咬牙切齿的大吼,“再动,后果我可不负责!”
“痛死了……”
她紧闭双眼,眼角微湿。
“不论哪个男人来,你都一样会痛的。忍着点……”
他握紧她的手低语,腰间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强,身下的男性也就埋得更深。
“混蛋!”
她低斥,微露眼缝,看着满身大汗的他。
“与其花力气骂我,倒不如腿儿张大些,这样或许不会那样痛……”
他给了她一抹魔魅的微笑,汗球从他下额滴下。
梁冬恩猛然张开眼,直瞪着在自己身上恣意发泄的男人。
她浑身像火烧般不适,他竟然还说这般轻松?畜生!她用满是怒火的目光狠瞪着他,就不相信他在她的目光下还做得下去!
感受到她炽热的目光,卫廷龙身下的欲望更加亢奋,欲望种子喧嚣着要狂妄喷出。他加快在小穴进出的速度,俊脸汗水淋漓,浑身充满男性魅力。
突然,他低吼一声,身下一阵痉挛,所有的欲望尽情洒向女性体内的最深处——梁冬恩还是冷冷的看着床顶,卫廷龙汗湿的趴在她身上,他的重量让她微皱起眉,用力的吸着气。
卫廷龙感受到她的喘息,撑起不着寸缕的身子看着她。
经过一番激情云雨,她还是她,没有妇人的媚色,也没有情欲的痕迹。
床上沾了一些血,她的肩伤与手伤都裂开了。他皱了一下眉,淡淡的说:“你伤口裂开了。”
便要为她重新上药包扎。
梁冬恩还是维持刚才的姿势,全身赤裸,双手放在枕头两侧,两腿微张,腿间有些许血渍及白色液体,一动也不动。
“转身趴着,我才能帮你上药。”
“你到底想怎样?”
她瞪着他。
“别那样瞪我,否则休怪我再要你一回。”
卫廷龙感觉自己的欲望又醒了。
她才不信!哪有男人被女人一瞪就“起来”的?她依旧用浅褐色的眸子紧盯着他。
“该死的!”
卫廷龙的欲望迅速被挑起,他一把抓住她,将她翻过身,逼她趴伏在床上,从身后进入了她。
长躯直入的冲劲,令梁冬恩两腿间又是一阵刺痛。
“啊——”
她痛喊出声,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畜生!快住手!”
她还骂他!
“太迟了。我这畜生住不了手了!”
他在她体内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房内充斥着男人的低吼声,梁冬恩除了咬牙仰头颈极力忍受外,还是不吭一声,但她的唇瓣被她咬破了,鲜血滴在床褥上。
卫廷龙在她娇弱的红花里肆虐,因有欢爱残留的液体,使男性分身的猛烈进击顺畅多了。他知道她的身子还不能适应他,但他就是忍不住。她是唯一可以挑起他情欲的人!
梁冬恩没想到自己只是瞪了他一下,他便这样蛮横硬上。
可恶!畜生!她心里不断咒骂,小嘴还是咬得死紧,吭都不吭一声!
卫廷龙将她臀部抬高,扣住她的腰,猛烈的进出。最后还是捣弄到梁冬恩全身内外都要散了,才放了她。
她没了力气,整个人趴卧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卫廷龙看到枕上的血迹,忍不住皱眉。他解开她的伤在,将裂开的伤口处理好后,再将她翻过身来,细心的为她的下唇瓣上药。
啧!倔强的女人!
“教你听话,你硬要弄成这样……梁冬恩,这一点都不像你!”
“你怎知我是怎样的人?哼!”
她冷哼出声,却是不敢再看他。
“你当真以为我查不出你的底细?你是梁家的养女,梁磊是你义兄,你是石家坡历次抢官粮的主使者,身材瘦小,常令人错认为少年,个性沉稳冷静、思虑周密,绝不吃眼前亏。”
卫廷龙看着她五官分明的脸蛋。
梁冬恩仍是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为卫廷龙的消息而惊讶。她早知道这男人很难缠。
她将脸偏向一边,平静的说:“你可以杀了我对朝廷交差,放了梁磊。”
她对自己的生死一点也不在意。
卫廷龙抚着她瘦弱的身躯,大手从肩膀一路滑到胸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也可以将你们两人一起处死,给石家坡一个教训。”
卑鄙!刚才用梁磊为要协,强要了她,现在又不放人……她沉默了。
见梁冬恩不讲话,卫廷龙漾起一抹浅笑,“梁冬恩,你不会只有这点能耐吧?想你可是劫官粮出名的寇贼,两三下就被我解决了,传出去,你不怕辱没了石家坡的名声?”
她闭着眼,将脸埋得更深,不讲话,也不动。
卫廷龙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她回嘴,便俯近她的脸,想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她一定很不甘心吧!
求饶吧!梁冬恩!求我这威武俊美的将军饶你一命。看在你是唯一可以让我亢奋的女人份上,我可以考虑考虑。
卫廷龙心里万分得意,带着满脸笑容的俯下身,却听见——轻微的鼾声。
她居然睡着了!
卫廷龙狠盯着她,笑容瞬间冻成冬天霜雪。
梁、冬、恩!
外边,寒风依旧狂妄的呼啸而过……
第三章
“暖!你听说没,前些日子捉到的贼寇头子是个女的!可她身子瘦巴干瘪,没胸没屁股,活像个男的,想不到……嘿嘿嘿!”
某个士兵下流的干笑了几声。
“没想到咱们的大将军对这种女人有兴趣,一连好几天都没出房门呢。”
另一士兵眼露出淫笑的说。
“前一阵子我听说卫将军其实有断袖之癖,那个贼婆可能因为身子像男的才会被将军看上吧!”
某个土兵猜测道。
“想不到咱们英勇的卫将军有这等癖好……他外表俊美无俦,好多姑娘家喜欢他呢!看来这些姑娘要失望了……”
“什么?将军喜欢男的?”
士兵甲凑近来闲磕牙。
“哎,你不知道啊?我告诉你,就是几年前,将军抱着一个唇红齿白的恋童睡觉,被误闯的下人看见,消息才走漏的。”
“原来如此!难怪将军身边没有女人,也从不召妓。大家还以为他洁身自爱到这等地步哩,原来他喜欢男人!”
士兵甲自以为是的下结沦。
一群人就在军营外,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的八卦情报来了——梁冬恩一睡,连睡了三天。
到第三天,卫廷龙拍也拍不醒她,吻也吻不醒她,忍无可忍之下,终于拿了茶水往她脸上泼去。
啧!谁啊?扰人清梦……
梁冬恩心里嘀咕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闷哼一声。
她终于醒了!
睁着惺松的眸子,茶水从她脸上滴下,她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大吼的男人。
“梁冬恩!哪有俘虏像你这样好吃好睡的?活像在自己家里似的!”
她揉揉眼睛,伸出小舌,舔了一下脸颊上的茶水——嗯!好茶!
谁知她这无心的动作,又教卫廷龙口干舌燥,胯间的硬杵又起来了。
“错,我从没睡得这么安稳过。”
她舒展一下筋骨,发现身子还是疼得紧,但肩伤与手伤已经好多了。
她依然是赤裸着身子。
看到她泰然自若,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卫廷龙就有气。她至少应该像一般女子那样,哭叫一下,颤抖着求饶之类的,但她都没有,反而还睡得很好。连他夺去她的初夜,她也一点儿反应都没,好似不在意谁是她第一个男人似的。
像她这种要胸没胸、要腰没腰的身材,有男人要就要偷笑了,更何况还是他平寇大将军卫廷龙来“宠幸”她,她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恶!
卫廷龙气恼的对她吼道:“你是俘虏,就要像个俘虏!不要泰然自若,像个没事人,“可以给我杯茶吗?我好渴。”
看着桌上的茶。
赤裸的身子上红红紫紫的,到处是他留下的痕迹,她居然可以毫不害羞地裸身面对他……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名女子?
“自己拿!”
卫廷龙压下漫天的怒气。他提醒自己,他是俊美潇洒、冷静优雅的卫大将军,是全京师闺女的梦中情人……
梁冬恩赤裸着身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来慢慢地将茶喝下,态度从容,举止冷静。
“我想沐浴。”
她缓缓说道。
“梁冬恩!你以为这里是客栈啊?”
卫廷龙又爆发了!
梁冬恩在澡间享受着沐浴的舒畅,她抬高右手,避免伤口感染,双腿缓缓的在水中移动着,轻拨着浴桶里的水液,让水浪冲去双腿间的白色液体。
卫廷龙板着俊脸,环抱双臂,在旁边看着她因氤氲的热气而冒出汗球的身子。那身子怎么看都像少年,自己怎么会被这种身材吸引?他实在想不透。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又“起来”了!
该死!他在心里咒骂。
“梁冬恩,起来,免得伤口碰到水。”
他沙哑的嗓音有着浓浓的情欲。
梁冬恩依言起身,卫廷龙立刻递上巾子,略微擦去水珠,为她穿上单衣,再覆上外衣,真像下人般伺候着她。
打点完毕,他抱着像羽毛般轻盈的她回房,将她安置在太师椅上,站在她面前,一脸霸气俯视她。她则垂眼看着地上,不讲话。
卫廷龙开口了,“梁冬恩,你是劫粮的罪犯,理当解送京师,等候判决。”
她没有表情,没有说话,安静沉默。
“不吭声,不求饶?”
他箝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视他。
“放过梁磊。”
她说话了。
“如果我不放呢?毕竟他也是劫粮的盗贼。”
他挑眉。
她又沉默了。
“梁冬恩,说话!”
他命令道。
“横竖都是死,说什么呢?”
她直视着他。
“说些求饶、恳求我的话,说不定我会饶过你们。”
他可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
“放过梁磊。”
她重复刚才的要求。
“如果我不放呢?”
他也重复刚才的回答。
她再度沉默。
“梁冬恩,说话!”
卫廷龙又逼她。
这次她不随他起舞,仍旧沉默着。
“梁冬恩!”
他再唤她的名,声音中有一丝烦躁。
她索性闭起眼,在太师椅上蜷缩起身子,不再搭理他。
她居然敢如此无视于他的存在!她可是个低下的囚犯,而他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军啊!
卫廷龙按着青筋暴起的额边,企图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可以放过梁磊。”
梁冬恩终于睁开眼看他,“你有什么要求?”
原来她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兜圈子。这下卫廷龙懂了。
“你留在我身边。”
他说得直接。
“做什么?”
她问得平静。
“做我的女人。”
他理所当然。
“你会放梁磊走?”
她毫不意外。
“会。”
他点头。
“好。”
她答得爽快。
就这样?没有换死不从?没有哭天抢地?没有贞节烈女?没有你死我活?没有歇斯底里的斥吼?
卫廷龙有点儿失望,觉得很不被重视。他试探着,“梁冬恩,你没有话要说?”
总得心不甘情不愿一下吧?她是个俘虏,还要没名没分的做床伴,最起码要皱一下眉头吧!
梁冬恩面无表情,冷静的从樱唇吐出四个字,“放了梁磊。”
京师永安坊平寇将军府雪仿佛下不停似的,京城转眼间成了雪白世界。
从梁冬恩那日答应卫廷龙的要求后,梁磊就被释放了。梁磊面对梁冬恩有千般的不舍,但她只简单交代要好好照顾大娘,还将卫廷龙给她的银子交给梁磊。梁磊还要再说些什么,便被一旁的卫廷龙不耐烦的命人带下。
他不喜欢看到别的男人这样深情的看着她,她是他的。
至于石家坡过去劫的官粮,他做些官样文章,就假装没这回事……后续的官粮可以顺利运送到延安府,朝廷也就不说话了。
梁冬恩则随着卫廷龙回到京师的将军府,成了卫廷龙的床伴。他要,她就给,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任何感情。
今晚,梁冬恩仁立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雪,身上穿着上好布料制成的裙糖衣衫,脸色白了些——因为她近来常待在屋内,少晒到太阳的缘故。
她看着窗外积雪,听闻竹子被积雪压折的声音,心里吟起小时候夫子教她的“夜深知雪重,时间折竹声”可惜那夫子后来死于兵乱之中……
“在想什么?”
卫廷龙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
“没什么。”
她淡淡回答。
她总是这样,将他远远的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卫廷龙有这么差吗?他只要轻轻一笑,没有任何姑娘家可以抵挡他的男性魅力,更何况他还抱着她耶!换做其他女子,早就昏头转向、不知所云了,就她还能用冷漠的言词排拒他!
从西安府将她带回京师也好几个月了,她一直就是这样,不让他进入她的内心,不让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这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
“没什么。这不重要。”
这是最常回答的一句话。
他火了,低吼,“上床去!”
她听话地上床,拉开自己的衣带,露出身子。为了方便,她索性连抹胸也不穿。
她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床顶,思绪仍不在身边男人的身上。
等了许久,卫廷龙没上床,她裸着身,有点冷了,无奈的看向他,见他站在床前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穿戴依旧整齐。
卫廷龙上床,和衣抱住她,她主动帮他宽衣解带,就像过去无数的交欢一样。他的上半身迅速赤裸,露出精实的胸膛。
他握住她忙碌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专注的看着她。在将军府的膳食调理下,几个月下来,她长了些肉,整个人显得较为圆润,气色也好多了。
但她不快乐,非常不快乐。他感觉得出来。
她看他,眼中有着疑问。怎么,他不做吗?
“冬恩,你为什么不快乐?”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施展男性的魅力。
“这不重要。将军,您不做,我穿衣了。好冷。”
她抽出被他握在大掌中的手,捡起床边的衣服就要穿上丝毫不受他男性魅力的影响。
“你为何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希望你快乐啊!”
他烦躁低吼。
“我快不快乐并不重要。”
又是这样!他卫廷龙是嫌没事做吗?专门跟她玩这种文字游戏!
看着梁冬恩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他心中居然有一种嫌恶自己的感觉。
他们两人只有肉体关系,他成功的占有了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本以为两人可以一直维持这种肉体的床伴关系,不认为自己会在意她;但他就是在意了!
经过昨夜之后,他正视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呐喊。
证明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后,昨夜他与副将石魁到百香楼去寻欢,怎奈楼里的姑娘没一个可以唤起他的欲望,他只觉得那些女人都是庸脂俗粉,令人倒胃。
他不耐烦的离开百香楼,匆忙回到府里,见着梁冬恩,也不管她睡了没,蛮横的将她衣服撕了,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男女交缠……
别的女人都不行,就只能是她!
而她昨夜被他狂妄的掠夺扰醒,却依然不挣扎、不抵抗、不抱怨、也不吭声!
她在欢爱中从不出声,只是默默的承受;他只能从她身上的冷汗得知她的痛苦。在床上她好似没生命的玩偶般,任由他在她身上发泄,随时随地,他要,她就给。
昨晚他居然在两人云雨时,强烈的感受到她像个青楼女子——万分不愿,却不得不做。
不!他不要有这种感觉!他不要只有他一个人得到肉体上的欢愉!
他让她的小脸正对着自己,恳切的说道:“冬恩,虽然我是强迫你跟着我,但我还是希望你快乐。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快乐?”
“这不重——唔……”
他封她的唇,不让她再说出冷漠的话语。他细细密密的吻着她柔软的唇瓣,剑舌缠绕住她的。一如往常,她没回应。
没关系,他就吻个够。他吸吮她齿间的芳津,舌沿着她美好的唇瓣细细描画着轮廓,薄唇再压上她的,慢慢的凌迟她柔软的樱唇,直到他满意了才放开,她的樱唇早已红肿。
她涨红了脸……嗯,终于有点儿变化了!
“冬恩,今年冬天雪下得厚,过冬不易。”
他特意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他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般村庄要是没有足够的存粮,饿死人是迟早的事。”
他又停了下来。她瞪着他,小嘴说话了,”
你想说什么?”
“你终于换句话了,不再说‘这并不重要,不关你的事’之类的话。”
他拉好自己的上衣,覆住她裸露的胸脯。
“你到底想说什么?”
梁冬恩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石家坡。”
卫廷龙深如潭水的黑眸紧盯着她。
“石家坡怎么了?”
她的语气不再冷漠。
“冬恩,你对我的感觉如何?”
他岔开话题。
“这并不重要。”
又是这句!
“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我就告诉你石家坡的状况。”
他提出条件。
“我对你没有感觉。现在告诉我石家坡的事。”
她依旧冷漠。
卫廷龙气得直想掐住她的脖子好好甩一甩……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比不上一个破村落!他还是朝廷重臣,全天下女子的理想郎君,但在她眼里,他却什么都不是!
算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早知道了,不是吗?要这样计较下去,只怕会气死自己。
他按按额上的青筋,缓缓说道:“石家坡因为存粮不足,有些人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再这样下去,村人会饿死大半。”
梁冬恩膛目看着他。
石家坡真的如此凄惨?她知道村内存粮不足,但她被掳了,也就不可能再去劫粮。眼前的男人有能力救村人,但他……
求他啊!求他给石家坡带粮过去啊!卫廷龙冲着她笑。
她不发一语。
两人对望许久,卫廷龙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忘了呢?对她讲话,要直接明白。
他缓缓的说道:“我可以带粮给石家坡,让石家坡的人熬过这个冬天。”
她开口了,“你说什么要求?”
这话似曾相似。
“我要你爱我。”
“爱?”
“对。你答应爱上我,我就带粮给石家坡。”
他讲得清楚明白。
“你会带粮给石家坡?”
她要确定。
“会。”
他承诺。
“好。”
第四章
月黑风高,京师附近的山间羊肠小径上,有一匹骏马快速奔驰。骑马的人全身黑衣,蒙面,身材瘦小,只露出一双浅色眸子,闪出凌厉的眼神,全身满是警戒。
骏马狂奔,跃过横在路边的枯树,往山的深处奔去。马背上的人头也不回,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竖耳聆听四方动静。
突然,右后方传出另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该死!”
身材瘦小的蒙面人啐了一声,踢了马腹,加快奔逃速度。
“冬恩,你逃不了的!给我回来!”
卫廷龙高声喊着。他骑着爱驹,快如闪电的追着前方的人。
自从那一天她答应要爱他后,他就很期待。但她跟以前一样沉默,他也不逼她,知道她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两人的关系。整个冬天,两人就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房客。
两人会打招呼,会一同用膳,偶尔还会欢爱,不过她依旧不出声。他极有耐心,认为她对他是特别的,但他没想到她会趁着他上朝禀报军情时,从将军府逃走。
今天一早,他进宫与吏部尚书等大臣商讨国事,之后几位大臣邀他到张家酒楼用膳,品尝许久没到的美味,像荷包里脊、三不沾、黄炯鱼翅、炒豆腐脑、赢烧海参等。其中三不沾素以不沾匙、不沾盘、不沾牙著称,食材以鸡蛋为主,烹煮颇费工夫,一手搅炒,一手淋抽,至少得炒个四百多下才能完成,成菜色泽鲜黄,绵软柔嫩,入口香甜。
他还特意带了一些回府要给梁冬恩品尝,没想到他一回到将军府,仆人就慌张禀告,说她不见了。
该死!她居然想逃走?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梁冬恩,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梁冬恩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反而加快速度,往山里奔驰。
卫廷龙一个跃身,从坐骑背上跃离,直扑向她,她一个闪身,滚下了马背。
马儿的嘶叫声缓缓远离,尘土落定,两人对视,一方冰冷,一方凌厉,双手皆按在腰间剑柄上,空气凝结,有着猎人与猎物对峙的紧张!
此时天际雷声隆隆,闪电瞬间照得林间像白画般,乌云密布,要下大雷雨了!
“冬恩,跟我回去。今天的事,我不追究。”
卫廷龙俊美的脸上有着冰冷的表情,他无法相信他对她如此之好,她竟还要逃!
“我不回去!”
梁冬恩凌厉的目光紧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双手按住腰间,随时准备出招。
该死!看到她这种眼神,他居然又亢奋起来了……胯下的燥热直冲脑门,让他直想宣泄狂热的欲望,喉结随着身体的燥热而上下移动着。
卫廷龙长剑也跟着抽出,一阵快速来回,两剑光芒化作点点星光,在黑夜里像张亮网,只听闻剑身碰击的声音,两人瞬间刺出一百多剑。
“乒!”
地一响,两剑倏分,两人退后,彼此瞪视对方,颇有生死决斗的震撼感觉!
磅!一道响雷以雷霆钧之势劈下,两人身后的大槐树被劈成两半,笔直倒下,崩塌声震耳欲聋。大雨滂沦,山里的雨又急又大,转眼两人便全身湿透。
“冬恩,跟我回去!”
卫廷龙大喊,闪过她速度极快的冷剑,一个后空翻跃到树上。
滂沱大雨又快又急,水珠乱窜,激起雾气迷蒙。翻身到树上的卫廷龙定睛一看,泥泞湿滑的地面上没有人影。
她逃了?
不,他可以感受到她杀气腾腾的目光,她还在这儿!
全身湿透,俊美的脸此时严肃冷厉,目光灼灼望向黑暗。
突然——梁冬恩从树梢上纵身而下,穿过茂密的树叶,水银泻地式的剑芒袭至,卫廷龙门避不及,冰冷的剑身划过他右前胸,鲜血喷出,染了一树头的血。
卫廷龙从树上落地,右脚点石,稳住了身躯,持剑仁立。
“冬恩,你当真要杀我?”
他浑身湿透,心痛地在雨中嘶喊!
“罗唆!”
梁冬恩低斥一声,随即又利用周边林地的掩护绕着卫廷龙疾转,一时跃高,一时伏低,大雨中只见梁冬恩分成好几个影子。
该死!她在雨幕中还是一样敏捷!卫廷龙右胸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他盯着她娇捷的身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的她充满了吸引力!那凌厉万千的气势,世间少有——该死!现在不是欣赏她的时候!
梁冬恩从数个影子冲出,直劈向他,卫廷龙反手迎敌;挡了一记,趁她下盘全空,一招鲤跃龙门攻她罩门,她左肩被划了一道,红艳艳的血液急喷而去。她身形暴退,击落他手中的长剑。
见他长剑落地,梁冬恩不欺弱,弃长剑,从靴中拔出短剑,再度欺身而上。卫廷龙运起全身功力,从腰间抽出短剑,两人再度交锋,倏近倏退,已过手七十多招,树林间刀光剑影,冷剑呼啸随着雨声,更显诡魅。
右胸重伤加上雨中行动不便,卫廷龙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梁冬恩也是。双方你来我往,卫廷龙运集内力,纯阳攻心掌一出,梁冬恩被打得下盘不稳,后退数步,但她巧妙地借力使力,跃上低矮树头,一记倒挂金勾,力道精准,猛然震落了卫廷龙手中的短剑——胜败已定。
卫廷龙颀长身影站在雨中,全身是血,手中已无武器,一只黑眸紧盯着眼前同样淋得湿透,左肩受伤的梁冬恩。她的目光依旧凌厉,只不过已经没有刚才的肃杀之气。
“冬恩,你若真要我的命,现在就动手吧!”
卫廷龙沉静的说道。技不如人,只有认了!
梁冬恩拉下面罩,露出五官精致的脸蛋。她依然冷静,苍白面容绷得紧紧的,右手持短剑,雨从她湿透的发丝滑下。
此时雷声大作,又一颗大树倒下!
“我不杀你,就当作你运粮给石家坡的回报。至此,你我再不相欠!”
说完,她转身离去。
“冬恩,你是欠我的!你欠我你的爱,我答应过的!”
卫廷龙在雨中狂喊。他意识模糊,眼前人影晃动,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双眸失了焦点,但他仍希望她能留下。
“梁冬恩,做人不可言而无信!”
他又喊,已经跪倒在地,全身失了力气。
没人回答。她走了!
远远的,山坡上传来震天似的吼声——“冬恩……你欠我的……不要走……”
他呢喃着,整个人昏厥过去。
英勇盖世的卫大将军命丧雨夜决斗。可怜啊!
轰轰轰……山坡上落石像雨点般落下,整座山隐隐晃动,天昏动暗,飞砂走石——山崩了!
不一会儿,卫廷龙昏倒的地方已被土石掩埋!
巨大的土石继续往山下冲去,吞噬了沿途的树木及杂物,整座山隆隆做响,气势惊人!
大雨依旧倾盆而下,地面已无人迹!
周围只剩滂沦雨声,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五章
梁冬恩放开信鸽,信鸽快速朝空中飞去。
今日是个好天气,白云呈现网状,丝丝柔柔的,感觉好优闲……她再看了天空一眼,转身往山中小屋行去。
晴朗的天气,清风微送,鸟儿在树枝唱歌,嫩芽新枝。面对春天气息,梁冬恩难得的笑了,小声说:“真是‘山花高下色,春鸟短长声’啊!”
“想不到你也喜欢梅尧的诗”男人的声音在右侧旁响起。
梁冬恩恍若未闻,迳自将采来的野菜放到屋后,再掏了米,生火,准备午膳。
“冬恩,跟我说说话吧,我无聊得紧哪!”
男人紧跟在后。
“受伤的人还这般多嘴。”
她将野菜放在清水中。
“我躺了许多天,已经好多了,右胸的伤也慢慢收回了。冬恩,你采的药草真有效。”
“早知道我就刺深些,省得你在这儿烦我。”
她将野菜撕成数段。
“我早知道你舍不得我。你故意避开了我重要的经脉,右胸只是皮肉伤……好歹我这张脸也长得不丑,身子健壮,性情温柔又体贴,天下许多姑娘喜欢哪。”
男人死缠着她。
“那你去找那些姑娘,别烦我。”
她将洗净的米放在火上。
“但我不要她们,我只要你。这是你欠我的。陪我聊聊天吧,我不会碍到你的。”
男人仍不死心。
梁冬恩终于正视着眼前面如冠玉、俊美的卫廷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不想聊天!”
说完拿着碗筷就进屋里去了。
这是一间简陋的木造小屋,可能是猎人暂居的地方,屋内日常生活的工具都有,屋角还留有一袋米及一些碗盘。
“冬恩,你别走啊!”
卫廷龙像苍蝇一样黏着梁冬恩不放。
“卫廷龙,你到底想怎样?”
梁冬恩实在烦了。
“找人聊天。”
“你去找别人啊!”
她将碗筷摆在桌上。
“这深山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我不找你,找谁?”
卫廷龙死皮赖脸的要求。
“你一天不说话会死?”
她皱紧柳眉看他。
“搞不好喔。万一我就这样驾鹤西归,你这些天救治我的心血就白费了……你希望这样吗?冬恩。”
卫廷龙又摆出迷死人不偿命的温柔笑容。
那天梁冬恩在山崩前,将高大的卫廷龙背起,施展轻功逃离,在大雨中找到了这间小屋。见他伤势严重,她先点了他的穴道止血,再找些草药敷伤口。怕他冷,她脱了两人的湿衣,就这么赤裸的抱了一整晚。
“早知道就不理你,让你被活埋算了!”
她真的有些后悔。
卫廷龙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你不会不理我的。我温柔多情,温文儒雅,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军功彪炳,威震天下,是全京师姑娘的梦中情人哪!只要是女的——”
“都难逃你的魔掌。”
她坐下来,替他把话说完。
“冬恩,这些天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吗?我只要你一人,别的女人我不会碰。”
他也“不能”碰。
“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她挑起柳眉。
“说真格的,冬恩,咱们聊聊吧!我绝对没有恶意。”
他还真是低声下气。
梁冬恩从窗边望向山脚下的断桥——那日山崩将唯一对外的桥梁冲断了。雨下了好几天,昨个夜里才停住,现下那附近的土质还是松软的,不能搭桥。两人就这么被困在深山中。
罢!反正短时间内也无法离开,就陪这聒噪男聊聊吧!
卫廷龙知道她有点儿软化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知道对她只能用软的,用硬的没用。难怪她在将军府时对他不理不睬;虽然那时他给她吃好的、穿好的,夜夜宠幸她,但那时他对她一向用命令的语气,也不自觉的表现出身为将军的优越感,她当然不理他了。
至于现在,他发现“死皮赖脸”这招实在很好用。
“冬恩,你是被梁家收养的,那你真正的故乡在哪儿?”
“大概是江南吧。”
她淡淡的说。
“为什么说大概?江南的哪里?苏州?杭州?松江?”
她只说了一句,卫廷龙就丢出一大堆问题。
“你当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睨了他一眼,渐渐习惯他这种赖皮的方式了。
“不,我还会问沙锅要丢在哪里?”
卫廷龙笑笑。
梁冬恩横了他一眼。当初怎么不杀了他呢?
唉,或许她内心深处知道他并不是坏人吧!从他抱她的方式,她知道他内心的温柔;从他运粮给石家坡,她知道他不是别人说的那般冷血。他虽有时强要她,但事后脸上满是懊悔的神情……
“冬恩,说嘛,咱们俩也算是夫妻了,做丈夫的知道妻子的身世是很正常的事。”
“谁跟你是夫妻了?不要以为你占了我的身子,我就得嫁你。”
她很不以为然。
“哇,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一般女人要是失了身,就会死心塌地跟着她的男人……冬恩,你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难怪为夫的这般喜欢你!”
他对自己的称呼倒讲得挺顺口。
“哼!那是你们男人弄出来的观念,我不吃这一套。万一今天一个地痞流氓强要了我,我也得跟他吗?我才没那么傻。”
难得梁冬恩说这么多话。
“对对对,你所言甚是。但我又不是地痞流氓,你不嫁我,要嫁谁?”
他又耍出死皮赖脸的招数。
“我不嫁人。至少我不想嫁你。”
卫廷龙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铁青,硬着声问:“为什么?”
“男人,尤其是有权势的男人,大都是三妻四妾,在外头还要招蜂引蝶。你们男人说女人被其他男人碰了就是残花败柳,那男人被那么多女人碰了,怎么不说男人是残树烂根?所以,我不想嫁有权有势的男人,那让我做恶。”
梁冬恩冷冷的说。她真有很难得这么多话。
有权有势的男人?
卫廷龙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指指自己,“那我……”
“你就是属于会让我做恶的那种男人。”
一针见血!
“所以我不会嫁给你。”
一清二楚!
“死心吧!”
一口咬定!
卫廷龙听了,差点儿一命呜呼!
不过他卫廷龙岂是如此轻易退缩之人!要用言语逼退他?还早得很咧!
经过神医赵无言整天损他的“训练”他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何况这梁冬恩比起赵无言的“功力”要浅得太多太多了。
“冬恩,要是我说绝不会纳妾,过去也没有很多女人,你会不会嫁我?”
卫廷龙像小媳妇般说道。
“那你一定是有问题!”
梁冬恩睨了他一眼。
一针见血,药到命除!她未免也太厉害了,不但武功高强,还观察敏锐,言词犀利!
老天怎么会给了他这般难缠的媳妇儿?卫廷龙心里哀号着。
“我没有问题!你不是亲身体验过了吗?我是男人啊!”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你真的不纳妾,以前也没有很多女人?”
梁冬恩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冬恩,我向你坦白,我从十六岁上妓院开荤以后,就再没有过女人。你是我十几年前的唯一一个女人。”
听到这话,梁冬恩没有感动得痛哭流涕,反而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跟不喜欢的人欢爱。”
他说谎。但不打紧,他的确是喜欢她的。
“那你为何会上妓院找姑娘?莫非那姑娘是你喜欢的人?”
“不不不,冬恩,你不要误会,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人。至于十几岁时的事……你知道的嘛,达官显贵的子弟都会互相怂恿……大家几杯黄汤下肚,就胡里糊涂的失了清白。说来我还是被人家用强的,我可不是自愿的……冬恩,你要相信我!”
他拉住她的手,故做清纯的痴望着她,活像弃妇恳求丈夫相信她的清白。
梁冬恩拍掉他吃豆腐的手,但心底着实震动了一下。
“你是说……你喜欢我?”
“对。劫官粮时,你向我冲来,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
喜欢上那对凌厉又冰冷的眼睛,那对在他的春梦中不断出现的冷眸……
“胡说!”
哪有人一眼就喜欢上别人的!何况她当时还蒙着脸。
“你不相信一见钟情?不相情缘分天注定?”
卫廷龙可怜兮兮的说。
见她不说话,他趁机再度握住她的手。“冬恩,咱们困在这山上,我没必要对你甜言蜜语,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要是我说我喜欢你,今生只要你一人,你会嫁我为妻吗?”
他这话说得认真。
梁冬恩从没遇到男人这样露骨的表白,一时之间脑袋混乱,失了冷静,胡乱说着:“可我只是一介民女……”
“你都没有迂腐的贞节观念了,怎么还会有陈旧的贵贱观念?”
“但我的身材像少年,没胸没腰……”
“没关系,我是挑娘子,不是挑猪肉。”
“可是我是贼寇……”
“你嫁我,就不是了。”
“但是石家坡……”
“我会照顾。”
他逼近她。
不对劲!她心里觉得不妥,但就是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梁冬恩皱起小脸,她相信以她的头脑,一定可以找到话反驳他。冷静!冷静……
对了!她双眼一亮,想到山崩那天她救他的恩惠。
“我救了你一命,你要感恩图报,现在我要你离我远一点——”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就是因为你救了我,我要感恩图报,所以我打算以身相许,一辈子跟着你。冬恩,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他像个小女人似的抱住她。
嘎!还有男人这样的?梁冬恩真的愣住了。
见她露出难得的痴愣表情,卫廷龙把握机会,拉起梁冬恩就到屋外跪着,嘴着念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卫廷龙与梁冬恩今日在此结为夫妻,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永世结发!”
他压着她磕了个头。
梁冬恩此时才像大梦初醒般,惊慌的说:“不,这不算的!”
“怎么不算?我卫廷龙从没像此刻如此认真过。娘子。”
“你喊我什么?谁是你娘子啊!”
她慌张的从地上站起来。
“你不喜欢我唤你娘子?那我唤你冬儿可好?”
卫廷龙欺近她的粉脸,想要偷个香吻。
“不……不要胡说!”
她脸红成一片,想推开他,但卫廷龙早一步亲到了她的粉颊。呵!他总算夺回主导权了。
怎么有人这般厚脸皮?“你……不要这样……”
梁冬恩红着脸,他笑得她心好慌……
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不,不对。现在“危”的可是他。怎么可以如此草率的完成终身大事?不,也不对。她又没答应要嫁他,怎么说草率?哎呀!怎么都乱了呢?她不是容易失去冷静的人啊!冷静、冷静……
突然,一阵烧焦味飘来——“糟了!”
梁冬恩低喊一声,忙推开他,往屋后跑去。
第六章
饭焦了!
梁冬恩没好气的瞪着聒噪男,但那个聒噪男可是很高兴的吃着婚后的第一餐饭。
向来非美食不吃的他,这几天野菜清粥吃下来,觉得野菜也美味极了,尤其是梁冬恩煮出来的,滋味更是不同。在他心中,她简直是完美的女人!心思细密、武功高强、手艺也不差,又能使他恢复男人的骄傲——她合该是他的人,他俩的姻缘早就注定的!所以在山崩那天,他一直不相信她会杀了他。
看眼前的男人眉开眼笑,梁冬恩睨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埋首吃着焦了的饭。
当晚卫廷龙老实不客气的抱着新婚的娘子睡觉,梁冬恩也没反对。因为屋里没有棉被,不抱着睡,一定会冻僵的。
山中寂静,空气中有春天的味道,偶尔传来几声虫叫,伴随着青草香,在在显出山野闲情。两人抱着,由于床小,梁冬恩是半趴在卫廷龙身上睡,四周安静到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梁冬恩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天地间只剩他与她,好轻松!
没有将军,没有流寇,没有敌对关系,没有人间是非,没有心机算计,没有生死离别……
在这寂静时刻,她突然想起小时候为了活下去的苦苦挣扎,长大后习武练功的艰苦。她杀官兵劫官粮,肩负整村的生计,不只因为她武功高强,也因为她处事冷静,二十岁的她比同龄女子还要早熟,思虑缜密。
正因为她是劫粮的头子,所以她处处都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能松懈;因为一松懈,代价可能就是全村的性命!她也不愿劫粮,过这种打杀生活,但饥荒与赋税实在是逼得全村走投无路……
“冬儿,你睡了吗?”
磁性的声音从头上方传出,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
她含糊回应。他真的很聒噪!
“冬儿,为何你说你的故乡可能在江南?”
他真的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唉!今晚不满足他的好奇心,恐怕她是别想睡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梁冬恩才幽幽的回道:“是大娘说的。”
“嗯?”
他用微扬的语调表示疑问。
“我从被大娘收养,听大娘说我家因贫困,在我尚在襁褓时,打算溺毙我……许多家贫困的人家都这样做,溺死女婴,少口饭吃。当时年轻的大娘因做生意去到常州府,循着哭声找到在河边哭得凄厉的我……当时正值降冬,我身上却连一件遮身布也没……
“大娘将我带回石家坡,说我在寒冬中活下来是老天爷的思德,所以帮我取名冬恩。大娘家并不富裕,她已有一子,就是我义兄梁磊……石家坡是有温暖的地方,在过往闹饥荒时,我得以活下来,可以说是村里的人共同分一口饭给我吃的……”
梁冬恩缓缓的说出自己凄凉的身世。
卫廷龙大掌抚着她的背,摸着她瘦弱的身躯,想要给她温暖。“难怪你总是为石家坡着想。”
“在劫官粮那天我想杀你,是因为杀了你,石家坡至少有几年光景不用怕官兵,其他流寇也可以过几年安稳的日子。”
她幽幽说道,小手抓住她的衣襟。
“冬儿!”
他睡意全消。
“其实有些流寇也是逼不得已的。到处闹旱荒、饥荒,朝廷又加重税赋,大伙儿活不下去,只好做贼,抢官粮。当今剿灭流寇最力的便属你了,我要是杀了你,百姓至少可以喘息几年,不用担心……”
她很认真的说着。
“冬儿!”
卫廷龙从床上坐起,出声抗议,“你不要把自己的夫婿说得像是大魔头好不好?我知道流寇有很多种,其中危害天下最深的就是那些逃兵败将而不是像石家坡之类的饥民。我是见到那些兵变的贼寇才派军镇压的!两军对阵,难免波及百姓,坊间便有流言说我卫廷龙是如何欺压善良……”
“冬儿,你也想想,有哪个欺压百姓的大魔头还会送粮给石家坡的?我大可以欺骗你,先把石家坡铲平,抓了梁大娘,你不但没了退路,还有大娘当人质,你就不得不听命于我;干嘛那般费用,还动用军队运粮?我又不是吃饱撑着!”
卫廷龙捧着梁冬恩的脸认真说道。
他这样说的确合情合理,也符合她心中的疑惑——她心底一直对他欺压百姓的传闻存疑,因她进了将军府后,发现将军府会定时发放米粮给一些残弱的百姓,也在市郊盖有善堂,收养孤儿及无家可归的老人家。
“那……真的是众人误传?可是……”
她心底直觉他不是欺压百姓的人,但外面传得厉害哪,还说他不喜欢女人,只玩恋童……
“三人成虎,众口砾金哪!人言哪能尽信?”
他摇摇头,表示无奈。
梁冬恩坐在床上看着他。今晚月光皎洁,他的脸在月光下更显俊美,深如潭水的黑眸坦荡荡,那是一张真实坦白的脸……从小看尽人间百态,成为石家坡的劫粮头子后更是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她也算是阅人无数。看他的双眼,她知道他没骗她!
“冬儿,那真的是误传。说我冷血、我残害善良,甚至还说我喜欢男色……虽说蓄男宠在当今不算什么,但我对男人没兴趣用!那只不过是我喝醉了,一个小厮要唤醒我,不巧被我抱住,结果我就成了别人口中喜爱男色的龙阳君……冬儿,你要相信自己的夫婿啊!”
他说得慷慨激昂,大掌紧握住她的小手,急切要她的支持。
梁冬恩看着他,许久,终于很小声的开口,“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冬儿?你也不是我的夫婿,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
卫廷龙猛然抱住她,大喊道:“咱们已拜过天地,已经是夫妻了,由不得你耍赖!我不但要叫你冬儿,还要叫你小美人儿、小心肝儿、宝贝儿、小亲亲!你绝对不可以弃夫不顾,否则我就到衙门去击鼓鸣冤,说石家坡的梁冬恩是没心没肝没肺的女人,居然抛弃以身相许的夫婿!”
老天!他真是发挥了死皮赖脸的最高境界。
卫廷龙又抓着她猛亲,弄得她满脸都是他的味道。梁冬恩招架不住,只得躲,边躲还边喊:“你别这样!别这样啊……”
最后她跳下床,卫廷龙则紧跟在后,大玩你躲我追的游戏。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小屋。
“哈哈哈!你别这样……别搔我痒……坏死了……”
“说我是你的夫婿,否则我不住手。”
卫廷龙双手直搔她腋下。
梁冬恩怕痒,笑得花枝乱颤,小手拍打着他使坏的大掌。
“别……哈哈……好痒……”
最后卫廷龙将她扑倒在幽暗的绿地上,仰头看着满天星光。
“小心肝儿!”
他朝天空大喊,寂静的山谷也传出回音。
“小宝贝儿!”
他再喊。
“小美人儿!”
“冬儿!我爱你!”
卫廷龙喊得又大声又激昂,一点也不像驰骋沙场的将军,倒像是热恋中的小伙子。
梁冬恩红了脸。她从没有见过人这般大胆示爱的。
“冬儿是我的妻!大家听到了没?冬儿是我的妻!她是我的小心肝儿,我今生只爱她一人!”
卫廷龙大声的喊出对她的爱恋。
“不要喊了!要是被人听见……”
梁冬恩急急掩住他的口。
卫廷龙捉住在唇上的小手,深情的对她说:“这里是深山,不会有人,要是有人听见更好——有人听见吗?我爱冬儿!我最爱冬儿了!她是我的小……”
又软又香的唇瓣覆住了他。卫廷龙躺在嫩绿的草地上,月光洒满了山谷,梁冬恩抚住他的脸颊,主动吻上了他,樱唇生涩的学着他吻她的方式,小舌画着薄唇的轮廓,再慢慢舔吻,直到紧密贴合。
卫廷龙大掌抚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上,灵舌探入她的檀口内,温柔的勾引她的。见她首次回应他,卫廷龙心下狂喜,更加亲密的深入她的小嘴。
许久,他才离开她的唇。梁冬恩满脸通红,一脸的迷乱,推开他就要坐起,卫廷龙却用高大的身躯轻压着她,两人的姿势暧昧极了。他的大掌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粉颊,贪看她眸中的满天星光。
“让我起来。”
她小声的说道。
“除非你叫我的名。”
他要两人更亲密。
“嘎?你的名?”
她脸上红潮更甚。
“对。叫声给为夫的听听。”
她怎么叫得出口!
“不……让我起来。”
“你不叫,为夫的就不让你起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夫婿,凭我已经叫你冬儿了,你也应该叫我的名——还是你喜欢叫我卿卿、良人、相公、夫君、老爷……死鬼也行啦,反正就是不可以你啊喂啊的叫。”
梁冬恩现在才知道他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如何?不叫就不让你起来。”
他挑起剑眉,坏坏的笑了。
“别闹了!快让我起来,否则……”
她故意目光冰冷的瞪他。
她的眼神让卫廷龙想起两人对打的那一晚。
“否则……杀了我?”
他一派轻松的说。“要杀了我也行,反正我技不如人嘛。但是你可不可以实现我死前最后一个要求,喊我一声相公或夫君?”
“呸!”
她娇嗔了一声,往他用力一推,人就要起身,却发现脚踝被他抓住,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有这般严重吗?
迟疑了一会儿,梁冬恩声如故时的说道:“廷……”
卫廷龙屏住呼吸,专注的看着她,大手不觉放松了一些,她一踢一甩,急速抽脚,站起身来。
“啊!你耍诈!”
卫廷龙大喊。
“兵不厌诈!”
她回他一句,笑着迳往小屋去了。
卫廷龙咧嘴笑了。至少她已经说了一个字。
前景大好哪!
隔天,副将石魁循着信鸽所带的纸条,找到了卫廷龙与梁冬恩,可两方却是隔着一条又宽又深的山谷。桥断了,一时之间也没法接回卫廷龙。因山谷太宽,石魁与卫廷龙于是隔岸打着暗语。
只见卫廷龙拿着两根树枝,对岸的石魁拿着小令旗,两人比画起来。
“将军,您还好吗?”
“很好,只不过有点小伤。等会儿用绳索运些伤药、日常用品、衣物过来。”
卫廷龙熟练的比画着。
梁冬恩站在他旁边,仰头看他——他现在又变成威武严肃、号令万人的大将军了,与昨晚的热情判若两人。
“是。我已命人赶搭便桥,约三天就行了。”
石魁打着旗语。
“慢!再拖久些。”
“七天?”
石魁的脸色有点怪。
卫廷龙比了一个否定的旗号。
“十天?”
石魁的脸起来越难看。
卫廷龙又给了个否定的讯号。
“十五天?”
石魁的浓眉已打了好几个死结。
卫廷龙不耐烦再打暗语,索性把站在旁边的梁冬恩揽在怀里。
高大的将军揽着娇小人儿的画面终于使石魁顿悟,他挥动长臂,打出一个讯息——“一个月!”
卫廷龙这才给了个“算作识相”的旗号。
对岸的石魁笑开了大嘴。
接着卫廷龙又挥动树枝,交代石魁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对岸的大队人马整齐的抱拳,齐喊:“是!”
那声音雄伟宏亮,可直达卫廷龙耳中。
梁冬恩此时才见识到卫廷龙的威严,眼中不觉浮现钦佩。
不过她一想起昨晚,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
卫廷龙一转身,又恢复成聒噪男。
“我笑现在的你与昨晚判若两人。”
“你比较喜欢哪一人?”
他揽着她瘦小的肩往木屋走去。
她含笑不语,转了话题,“将军,刚才你打的暗语讲些什么?”
还喊他将军?看来这小妮子不好好调教一番,是不会记住他的话。
“叫声廷龙来听听,我就告诉你。”
“不讲算了。”
她脸上漾着甜美的笑容,挣脱他的长臂,往屋内跑去。
卫廷龙看着她的背影,她身上还是逃跑那天穿的夜行衣,但两人已不像那天的对立,她比较可以接受他了。尤其是经过昨天,他感觉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果然说话沟通还是很重要的……真要感谢赵无言平日对他的“荼毒”他才能练就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及一张沾满蜜的甜嘴。改天无言来京师,定要好好谢谢他。
卫廷龙踏入屋内,看到准备要去摘野菜的梁冬恩,便像丈夫般说道:“冬儿,今日不用去摘野菜了。一个时辰后,石魁会将吃的穿的用绳索先运过来,咱们晚上可以打打牙祭。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先歇—下吧,待会儿才有力气打理那些东西。”
“嗯。”
梁冬恩点点头。
卫廷龙抱着她就要上床,她推拒着,“我在桌边打个盹就好了。”
“冬儿,待会儿太阳就下山了,你不趁现在歇一下,等东西来了还要张罗,明早就又会像今天一样睡到日上三竿,害为夫的还得煮粥,伺候晚起的娘子……我是不介意啦,但你也不喜欢吃我素的粥吧?”
他只会吃美食,可不会煮。他连煮粥都不会。
说着,他已经抱着小人儿上床了。
“那……那是你半夜闹我,我才没睡够的,否则我平日不是这样的——”
卫廷龙吞了她剩下的话语,薄唇贴熨在她柔软的樱唇上,细细的摩挲、品尝,像是对侍稀世珍宝般,生怕一用力就弄坏了她。
他吻着她,很温柔,很细心,很……陶醉!
好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红肿的小嘴,但他下巴的青髭摩着她的粉颊,被青髭刷过的地方又痒又麻。她的小脸像熟透的苹果般红通通的,靠在他宽阔的胸膛躲痒,越钻越里面,弄得卫廷龙心痒难耐。
他深吸口气,稳住心头的情欲,用低沉的噪音在她耳边说:“叫我的名,冬儿。”
青髭仍然“蹂躏”着她的粉顿和颈窝。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很小声很小声的叫了,“龙……”
算是接续昨晚未说完的话。
卫廷龙不禁失笑。名字还分成两天叫的?不过单叫个龙字,好像还比较亲密……他满意的在她发上亲了一下。“好冬儿,睡吧。”
两人将石魁用绳索运过来的东西抬到小屋,打开一看,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梁冬恩将吃食挑出来,放到屋后,捡了些现成的熟食装在磁盘里,再淘米煮饭。
再转进屋内,只见卫廷龙拿了些衣衫。“冬儿,咱们到远一点的泉水那边沐浴吧!也好些天没净身了。”
说得也是,两人身上都快有异味了。梁冬恩点点头,两人就到离木屋远一点的泉水池净身。
见卫廷龙脱了衣服就往泉水中跳去,梁冬恩忙喊,“你的伤口……”
“不打紧,已经收口结疤了。冬儿,快下来,这泉水很清澈哩!”
他向她招手。
梁冬恩缓缓的脱下夜行衣,露出雪白的身子,在将军府这几个月,她的皮肤变得十分白皙。
感受到卫廷龙紧盯着她执猛的眼光,梁冬恩赶紧将身子泡在泉水里,以遮掩自己。虽然他已要过她无数次,身子早就被他看过了,但其实她一直不习惯赤身裸体。只是在当时的环境下,她强压下自己的不习惯,毕竟俘虏是没有权力要求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卫廷龙来到她身边,从身后抱住她,她直觉地脱口而出,“不要……”
“不要什么?”
他嘴角有着邪肆的笑容。
她低下头不说话,嘴角抿着紧紧的,神情好似在将军府那段时日一样,十分不情愿与他交欢。
卫廷龙敛起笑,将她扳过身,正经地说道:“冬儿,我只是要看看你身上的伤好些没。”
这当然是谎话,刚才他就想要她了。
梁冬恩听了,这才抬起头来,幽幽的说:“左肩的伤已经收口了,不打紧。”
他点点头。见她盯着他的右胸伤口,他又笑了,“非礼勿视啊!不过你是我的娘子,今天就特别给你优惠好了,让你看个够。”
说完,他便在水清处站了起来,露出精瘦的上半身,然后像选壮丁一样,努力展示自己的肌肉。
梁冬恩看见他的伤口结疤就安心了,再看他逗趣的卖弄身上的肌肉,整个人笑开了,一扫刚才的惶恐。她不喜欢男女间的云雨,那会弄得她身子很痛,心情很糟。
“快些沐浴净身,赶紧回去,免得又吃到焦掉的饭。”
她像妻子般的叨念着。
“冬儿,你这样好像叨念的小妻子哪!”
卫廷龙笑着往深处游开——他必须游开,免得他强要了她……
梁冬恩红了脸,整个人潜到水里,试图降低脸上的温度。
在水中,她秀发轻飘,面容秀丽,姿态优雅,嫣红的小嘴吐着气泡,整个人像是梦幻佳人般,美极了!
卫廷龙游近她,抱住她的身子,撷取她的朱唇,大掌按着她的臀,将她的下半身往他结实的身躯压去,让她感受他的澎湃热情。
梁冬恩美眸微睁,看见夕阳射进晶莹剔透的水中,自己的发丝与他的纠缠在一起,时间仿佛冻结了。眼前放大的俊脸是那般专注,她又闭上了眼,接受他在她檀口内温柔的肆虐。
渐渐的,她觉得呼吸困难,浑身燥热。她手指掐进他宽阔的肩,他脚尖一点,抱着她浮出水面,但两人的唇瓣仍贴在一起。他将她靠在池边,吻得她脸红心跳、呼吸紊乱,胸口起伏不定,水珠顺着细致的锁骨滑落。
卫廷龙吻着她的香肩,大掌从她的臀移到她两腿之间的细缝……
“不要!我不会弄痛你的。冬儿,相信我。”
他在她耳边轻柔说道。
他大学覆在她的小穴上,修长的手指缓缓在来回移动。她并拢双腿,紧夹住他的手。
“冬儿,不要紧张,张开腿,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低语哄诱。
“不要——你不能强迫我!这里不是将军邸,你已经不能强逼我了……快放开我!”
她从刚才的迷乱中恢复理智,长腿在水中瞪踢,背部紧靠着池边,全身僵硬。
她不要他的欢爱,那好痛!
“我不会强逼你,我只是要你快乐……”
他仍然哄着她。
“你放开我,我就会很快乐了!”
她紧绷着身子,硬声说道。
卫廷龙掩不住满脸的失望。原来她在府里的那段日子没真正的尝过男女之间的欢乐!虽然她从不抗拒他的需索,但她从没在他身上得到快乐,快乐的只有他一人……看他多自私,从没在意过她的感受!
但现在不同了。她是他一生一世的妻,他很在意她,也不能再强迫她,否则两人的关系会倒退到过去。
“好好……我放开你,你不要害怕。”
他籍由水的浮力轻轻往后退,放开了她。
“我……我不怕,我只想赶快沐浴净身,要不然饭要焦……”
她强自镇定的说着,但他已又潜进水里去,不见踪迹。
过了一会儿……
“啊——”
梁冬恩突然尖叫一声,双手忙抓住池边的杂草,避免自己沉下去。
“不要这样!不要碰我……啊!”
梁冬恩仰颈激扬出声,唇瓣微颤,似是不胜欢愉。
原来卫廷龙潜入水中,拨开她的双腿扣住,用唇舌抚弄她形状优美的女穴,剑舌一进一出舔舐着花唇及通道内的肌理,访如男根的进出,却没有男根那般硕大不会弄疼她,反而使花穴感受到柔软湿滑,轻如纺丝的爱抚。
他用唇、用手指轻轻的抚弄她,大掌在雪白的大腿内侧摩挲,间或梳拢着花穴上方的细柔花丛。一般麻痒的刺激感直冲她心窝,陌生的感觉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唔……”
她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麻痒的刺激如电流般闪过全身。
她的身体不再紧绷,花穴慢慢涌出象徵情欲的津液。他大掌轻扣住她的臀瓣,拨开雪白的臀丘,嫣红的穴瓣轻启,花瓣充血饱满,他知道她动情了。
卫廷龙浮出水面,见她自气息不稳的抓着池边杂草,面颊潮红,一支美眸迷乱的看着俊魅的他,小嘴微颤,竟是说不出话来。
“乖冬儿,不痛吧?”
他笑问。
她还在喘息,沉浸在激情漩涡里。
卫廷龙长臂一捞,抱紧喘息的人儿,在水面下的长指倏地探进柔软的女性入口。
“呃……”
她闷哼一声,呼吸更乱了。
他长指来回进出她窄窒的小穴,掏弄着她花壶中的蜜汁。
“好冬儿,腿儿张开些……”
他沙哑的嗓音仿佛具有催眠效果。
梁冬恩依言将匀称的双腿拓开,她感受到泉水进入体内,刺激了她某些感官。长指增加为两根,充塞在她小小的私处。
长指微匀,刮搔着娇嫩的花壁通路,被强力撑弄的不适令她微蹙柳眉,但伴随而来的快感却掩盖了这小小的不适。
在手指的拨弄下,她的蜜液汩汩涌出,沾染了他的长指,娇小身子不断的战栗,她的欲望首次被激出……
卫廷龙一边抽动长指,一边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脸颊,还在她耳边低语,“冬儿,不疼吧……”
“嗯……不疼……”
她闭上眼,享受他带给她的欢愉。
卫廷龙抱着她的纤腰,慢慢的加快了手指的抽动进出。他仔细的看着她每个表情,发现她又咬紧下唇瓣了。
他轻啮她的耳垂,用最魔魅的声音哄诱道:“叫出来!这儿没人,我要听你叫……冬儿,释放你的感情……”
“唔……”
梁冬恩双颊通红,紧闭双眼,频摇螓首,呼吸乱了,心智乱了,一切都是那般混乱!
长指加快速度,一波波的情潮快感往她袭来,她身子主动迎向他,整个感官被卷入情欲漩涡!
他明显感觉到花壁肌理的收缩,花径的痉挛,唇瓣的胀大,她的指尖掐入他的肩头,知道她快达到顶峰了。双指仍狂猛的搅弄,蹂躏着已全然懦湿的女性私处。
“冬儿,我要你叫给为夫的听……快!”
他用声音蛊惑她,用手指通疯她!
她在水中的双腿激烈的瞪踢着,好像首次经历激烈欢爱似的。他改用中指在湿透的小穴继续抽送,另两指捏揪住花瓣上方的小蜜珠,一阵扯动——“啊……”
她终于吟咛出声。
“再大声点儿!”
他再加入一指撑开她窄小的蜜穴,使劲抽送。小蜜珠更是被左右兜转。
“啊啊啊——我不行了!嗯啊——”
她尖叫。身子猛然一弓,透明津波从穴缝汩汩涌出,通道肉壁激烈收缩痉挛,花瓣抖动,浑身颤抖——她高潮了!
他使坏的抽动仍在女性秘处的手指,惹得她仰颈泣喊出声;“不要了!廷龙……啊——”
一阵狂潮席卷了她,盘据体内久久不散!
卫廷龙满意的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抽离了长指,抱着虚软无力的她,豆大的汗球无声的从俊美的脸上滑落……
第七章
饭又焦了!
梁冬恩低着头,闷扒着焦掉的饭,饭桌上没人出声,很安静。
她偷偷抬头瞄了卫廷龙一眼,发觉他正看着她笑,眼睛都笑成弯月形了!
他好坏!将她弄得浑身虚软,等她稍微清醒后,他还给她一记长吻,害她差点又晕过去。后来他又在瀑布下游了好久,才肯上岸。
等他抱着她回到小屋,饭早焦了。梁冬恩瞪了他一眼,用娇嗔的口气道“都是你啦!害咱们又得吃焦掉的饭。”
“娘子,你不喜欢吃?那都留给我吃吧。只要能看见你沉醉的样子,为夫的还巴不得天天吃焦饭哩!”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耍着嘴皮。
“你……”
她脸红得像要滴血似的,一双筷子停在空中,做势要骂人。
“别动!”
他突然一脸正经的知道。
梁冬恩整个人屏息不动,双眼乍现凌厉警戒——怎么?有危险吗?是野兽?敌人?还是狼?
对!是狼,一只大色狼!
卫廷龙往她的面颊吻去,将嘴角的一颗米粒舔下来,“你嘴边有米粒。”
他一脸严肃的说道,还装模作样的咀嚼了几下,“嗯,好吃。”
“你……”
她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是威震天下的平寇大将军吗?看他这样,简直就是个偷香的登徒子!
“怎么?冬儿,你手指也沾上米粒了吗?我舔舔。”
说完,便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吸吮起来。
“住手!别玩了!”
她低嚷,满脸通红的抽回手指,赶紧扒完碗里的饭,跳离了饭桌。
怎么回事?平日冷静的她,遇到他这样耍赖死缠就完全没辙,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梁冬恩按压着小鹿乱撞的心口,试图平静下来。
卫廷龙在桌边笑看着她手足失措,却又试图冷静的样子。
啊!他的小娘子内心还在顽强挣扎呢!他好喜欢她脸红的样子,很难想像原来冷酷的双眼也有迷乱激情的时候……
他笑看着慌乱的可人儿,温暖的笑容却在看到床上的东西后僵住了——该死的石魁,他日后定要将你调去筑城!真是愣石头一个!蠢猪!
卫廷龙心里咒骂着,恼怒的看着床上的两条被子。
这个猪脑袋干嘛送两条被子来!这下他不就……
果然——“啊,有两条被子!石魁真贴心……咱们一个一条,谁也不抢谁。我先睡了。”
梁冬恩说完,便急急用棉被将自己包得密密实实的,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这样最好了,可以与他隔开,免得他又做那些令她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事,那让她好不自在。
什么石魁贴心?见鬼!等他一回府,就调他到边界筑城!
“冬儿……好娘子……这床很小,咱们用一条被子就够了。”
卫廷龙力挽狂澜,试图抱着温香软玉入睡。
梁冬恩不理他,不久,就听闻她轻微的酣声。
卫廷龙垮下肩膀,哀叹一声。
该死的石魁!
夜晚山中寂静,梁冬恩静坐在星空下,离小屋很远。
这十几天来,她为了躲他,白天练功,晚上则躲得远远的,用膳时也尽量不跟他说话与他保持距离,免得他又耍什么花招。
她特意选这地方躲起来,静静的想些事情。
从去年秋天被掳,直到现在春暖花开被困在山里,她一直被他纠缠、围绕着。在将军府,他威严霸气、予取予求;在山里,他温柔似水,用一张蜜嘴将她吃得死死的。
他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嘴上说说而已?但不管怎么样,她总是动官粮杀官兵的人,他会放过她吗?就算他肯放过她,他手下的士兵呢?她忘不了那天在牢房的情景,如果他麾下的士兵不肯原谅她,那她作为他的妻子,势必会影响到他在士兵心中的地位,那……
嗄?她怎么会想到自己成为他妻子的事?那是不可能的,不要胡思乱想。
梁冬恩赧红了脸,在空中胡乱挥着小拳头,低喊:“不要乱想!梁冬恩,不要乱想……”
可她怎么也没办法将他的影像从脑中拔除,遂又敲着自己的头,“出去!我不要想你……不要——啊!”
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小拳头被握进温暖的大拳,接着她背后转来磁性的迷人嗓音,“冬儿,好娘子,不要敲了,再敲下去,为夫会很心疼的。”
说完,还偷亲她迷人的颈项,留下一朵朵红樱印记,引得她起了细细的疙瘩。
“卫廷龙,你干嘛!”
她推开了他。
“啧!冬儿,你又忘了,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
他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要唤我廷龙或夫君,明白吗?”
“你又不是我夫婿,我干嘛那样唤你?”
她还逞强。
“咱们已有夫妻之实,也拜过天地了,怎么不是夫妻?”
他掐掐她的粉颊。
“那不算的,何况又没有旁人看见。我也说过,就算我俩有肌肤之亲,我也不一定要嫁你。”
她垂下眼睫。
“怎么不算?天看见了,地看见了,太阳看见了,白云看见了,风看见了,石头看见了,一旁的大树也看见了,你还敢说没人见着咱们拜天地?”
他无赖的扯着。
“可是……那不算啊!这……”
哎呀,怎么她一遇到他,脑袋就不管用了?最近更明显,只要他一贴近,她的脑子就停摆;所以她才要躲得远远的。
“冬儿,不要想了。乖,来,叫我一声廷龙。”
他像在哄小孩似的。
“不要!”
梁冬恩红了脸。每回他这样哄她,她就迷迷糊糊的听从他的话,称了他的意。事后想起,她又懊恼的直鼓着自己的头,讨厌自己被他吸引。
是的,他对她的吸引力与日俱增。她沉溺在他的温柔、他的热情以及他死皮赖脸却甜蜜的言语当中。她想逃,却逃不了多远就被他找到,仿佛两人之间有一条线绑着似的。
“冬儿……来,叫一声就好了。”
卫廷龙一面哄,一面将拎来的被子运功一甩,被子立刻平铺在两人所坐的大石上。
“不要!我不要叫。”
她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迷人的嗓音。
“真不叫?”
他运功再把另一条被子铺在大石上。
“嗯。”
她捂着耳,用力点头。
“行!”
他也不逼她,伸出长臂——“哈哈……哈哈哈……别……别这样……哈……”
她笑喊着,其实很生气。
明知她很怕痒,那个登徒子还真往她腋下突袭!
卑鄙! 梁冬恩笑得浑身乱颤,一面拍躲着他进犯的大掌。“别啊……卑鄙……哈……”
“叫一声夫君来听听,好娘子。”
他不达目的不停手。
梁冬恩已经被痒得无法出声,连连摇头,身子直往后缩,眼看就要跌下大石,卫廷龙大掌一拉一推,她便被推倒在平铺的柔软被子上。
他跨坐在她平坦的小腹,箝制住她,仍不停地对她搔痒。
“不要啦!哈哈哈……讨厌……”
她小手挥舞着,乱拍着他灵活的大掌,眼角已笑出泪来。
“好冬儿,唤我一声夫君,我便停手。”
他一双手快速的揭开她的襟口,露出雪白的肩膀,细致的琐骨。没了衣服的屏障,魔掌更容易侵袭她腋下,一点一逗,搔她全身。
这种姿势暧昧极了,但梁冬恩已无暇顾及。就像之前无数次与他对峙的情况一样,她总是败下阵来。
“啊……不要了!我……喘不过气!廷……快不要了……廷龙!”
她唤他的名,但他还不停。
“叫夫君。”
他拉开她的衣带,双手仍没停。
惊讶于自己的衣裳一件件离了身,梁冬恩满脸紧张的抓住他的大掌,灿眸对上他的,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凝结。
“嗯?”
他邪肆的勾起嘴角,大掌暂停下来。
哎,她就投降吧!谁教她怕痒呢!
她脸上满是红潮,声如蚊纳的唤道:“夫君。”
“乖冬儿,好娘子。”
他笑开了,俯身撷取她的小嘴。
她躺在柔软的被子上,放眼望去,尽是满天星光,及他放大的俊脸。心情好轻松,山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她任由他在檀口内肆虐,双手很轻很轻的搭他宽阔的背。
他却恍如触电般,高大的身躯震了一下。“冬儿!好冬儿……”
模糊的呢喃从两人紧贴的唇瓣逸出,卫廷龙激动真心的话语,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她不是轻易释出感情的人,他知道一旦她有所回应,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她回抱了他,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而已,这代表她认同他是她的夫君,她则是他的娘子。
经过他不断的努力,她终于可以接受他了吗?卫廷龙满怀激动,更加抱紧了身下的娇人儿,埋首于她散发自然体香的颈窝。
梁冬恩躺在被褥上,一双美眸直望向无边天际。今夜繁星灿烂,星月交辉,呼吸间尽是花草香。薄雾微起,预告明日又是晴朗的好天气。
“廷龙,我劫官粮时,不少官兵因我而死伤,他们会原谅我吗?”
她幽幽的说着,眼仍直视天上繁星。
“咦?”
他抬头凝视着她,仿佛没听清楚她的话。
“你真的要我?真的不嫌弃我?真要我当你的娘子?”
她仍不太放心,要他的真心话。
“冬儿,我是真心的,我当然要你当我的娘子。”
他俊脸一凛,正视的说道。
“那……那些被我所杀的官兵怎么办?将军夫人杀了大明的官兵,传出去对你不是有影响吗?你真觉得这样好?”
哦!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冬儿,咱们没法抗拒时代的洪流。现今天下流寇横行,海外也有倭寇,百姓生活困苦,今日你杀官兵,他日官兵杀你……两军对阵本来就有伤亡,何况我知道你并非故意伤人,只是为了石家坡。”
他单手撑在她身旁说道。“我本也不愿领军对付流寇,因我明白大部分的流寇只要给他一口饭吃,大都可以安定下来,不再做乱。但为了朝廷的命令,却不得不杀了他们……军中的弟兄也跟你有一样的心态,很愧疚,很懊恼。
“但是冬儿,咱们没得选择。一旦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时代的悲剧,也是军人的宿命。就像赌局一般,愿赌服输,纵使倾家荡产,也怨不得别人,这就是规矩。”
卫廷龙宠爱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就像山崩那晚,你要是真把我杀了,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技不如妻,为夫的只有认了。”
他又亲了亲她。
他这一番话让梁冬恩张大了眼睛。原来他不是只有一张嘴而已,他还挺有脑子的。她就从没想过这些,只一个劲儿的担心被杀的人不会原谅她……
看到她望着他出神,卫廷龙笑了,“怎么?你以为你家夫君就只会耍嘴皮子哄女人,一点脑子都没有?”
“呃,不是的……”
被猜中心事让她红了脸。
“还说不是?为夫的定要好好罚你!”
说完,又伸出大掌要搔她痒。
“哇!不要!”
她大叫的紧闭双眼,绻缩起身子,预期的心理让她皱紧小脸。她最怕痒了。
等了许久,却不见“魔指”来袭,她悄悄睁开眼,看到卫廷龙痴望着她,那充满怜爱的眼神让她心惊……她最怕这种多情的眼神了,让她似要沉溺其中……
卫廷龙俯下身,捧着她的脸,认真的说道:“冬儿,跟我回府,咱们永远在一起,可好?”
她望进他的眼,过了好一会儿,很轻很轻的说了声:“好。”
卫廷龙闻言,迅速扯开她身上凌乱的衣裳,赤裸的身子染了一层月光,煞是迷人,也依旧让他亢奋沉迷!
拉开她的双腿,感觉到她身子一颤,他明白她在怕什么。
“冬儿,不要怕,我不会弄痛你的。想想那天在池边的情景……”
他褪下自己的衣衫,轻笑着,“我没弄痛你,不是吗?”
想起那一次的激情狂潮,她红了小脸,小手抓着被解下的衣衫一角,侧过脸去不敢看他。
“看着我,冬儿。看我是如何爱你的。”
他沙哑的说道,在她耳边吹送着热气。
她羞涩的缩了缩肩。好痒!
他大掌轻轻捧住她羞红的硷,轻柔的吻着她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子,没有一个地方遗漏。
随着他的吻,她身上起了细细的疙瘩。
当他舔吻着她圆翘的粉臀时,她不禁嘤咛出声。“廷龙……不要再吻了……我热……”
“好冬儿,这只是前莱,咱们还没真正开始呢。”
他的声音从她两片雪臀中模糊传出。
“啊!不要!”
她趴伏在柔软的被子上,因腿间的异样感而娇喊出声。
他……他怎么又做这种事?跟在池边一样——他从后方用唇舌爱怜着她。双腿间的柔嫩之地被他舔洗着,他一轻啮、一逗弄,护卫着私密入口的花瓣立刻嫣红充血,微微绽放开来,穴缝也渗出了花液。她不自觉的打开双腿,让他的唇舌、他的长指更能在幽深的谷壑中进出。
“啊……”
她身子经微弓起,全身出了薄汗,气息不稳,吃语出声。
“冬儿,你真是敏感的娃儿!都湿了……”
他长指探进幽谷,蜜汁沾染了他的指,滑滑亮亮的。
看她激烈的不住喘息,他知道她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是一颗热情敏感的心,只要得到她的心,她的身子就会跟着反应。现在他得到她的心了,她的身子自然也热烈的回应他。
他将她反转过来,她呼吸急促,胸脯的红梅随着呼吸起伏挺立。他邪恶的轻啮住一颗红梅,用舌头兜转起来。
“唔……”
她身子急窜过一阵战栗,声音从紧咬的唇瓣逸出。
卫廷龙漾起魅笑,挺拔的鼻抵住她小巧的鼻,用深如潭水的黑眸勾引她迷乱的双眼,像是催眠似的低语,“叫出来……冬儿,叫给我听……”
“你……好坏……”
她喘气,涨红着脸,红小的汗球从光洁的额头滑落。
“啊——”
她突然尖叫,不敢置信的看着上方的他。
他将昂扬的硬挺硕大毫无预警的直直推进她的湿软艳穴中,又快又猛!
体内的撑痛感,伴随着莫名的快感,令梁冬恩屏住呼吸。这与之前的疼痛完全不同,她柔嫩的穴里似乎是有根火棒,又热又麻,却不再有以前扯心撕肺的巨痛。她将大腿稍微打开,想经解那微微的撑胀感……
她还是好紧!那种被完全包围吸吮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卫廷龙咬紧牙,试图忽略额头上的涔涔汗球,俊美的脸上扯着笑。“冬儿,叫我的名,不可你啊你的唤。”
他缓缓抽动起来,惮万蚁钻心的搔痒感总得到些微纤解。
“啊!廷龙……你、你好坏——”
她加上了他的名。
“冬儿!你真是我的春药……你迷人的小穴真令人销魂——”
他又动起来。
“好坏……你好坏……”
哪有人说话这般露骨的?坏男人!她不依的捶着他的肩。
“啊——”
她再次尖叫。他……他不但用男性欲望猛烈贯穿她,还用手指捏住花瓣的上方,那最敏感的突起!
她全身颤抖,手指紧掐住他使坏的那一双手腕,却是抓不住他,小手还随着他健壮的手腕上下移动着,每移动一次,她都清楚的感觉到双腿间的花蕊随着他手指的探捏大大的绽放开来。
他身下巨大的欲望不停在窄室的小穴进出律动,伴随着他粗喘的气息,越来越快——她感觉到花壶深处传来细细的痉挛,她呼吸加快,蚀骨销魂的刺激由双腿间直冲向脑门,她脑中一片空白,一双美眸失神的看着满天星宿,只觉得黝黑的四周亮了起来——“啊……不要……廷龙……我不行了……”
她呢喃着,颤抖着。
艳穴内的通道传来阵阵抽搐痉挛,更加吸紧了深埋在她体内的硕大,他知道她快到达欢爱尖峰了。
“还不行!”
他加快抽插速度,大掌抓紧她的脚踝,将双腿高高抬起拉开。“等等我!”
他低吼。
“廷龙,快点儿!我……嗯……”
她陷于迷乱激情中,疯狂呐喊。
“冬儿!等等——”
他滴下颗颗汗球,加大进出幅度,狠狠的、一次又一次彻底贯穿娇柔的小穴。
爱液随着狂暴的进袭,溅洒在被揪成一团的棉被上。她不断娇喊出声,身子因忍耐而泛起淡淡瑰红,不断承受着心爱男人的猛烈侵入。
肉体撞击声回荡在宁静的山谷,野兽般的嘶吼,伴随着抽泣的娇吟声,在满天繁星的夜空下,更显得疯狂激情。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草香,掺杂着一些欢爱后的味道,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个赤裸交缠的胴体上。
梁冬恩依偎在卫廷龙结实的胸膛,经过多次交欢,她全身疲累的窝在他怀里。
虽说是春天,夜里还是凉的。卫廷龙将另一条被子扯过盖在两人身上,俊脸上是幸福满足的表情。
“廷龙。”
她现在喊得很顺口了。
“嗯?”
他宠爱的圈紧了她,不让夜里的凉意侵袭怀中的人儿。
“明日就教石魁将便桥搭好吧。”
她伸出小手摸着他胸前散发的发,声音有一丝睡意。
“咦?”
“他不是说三天就可以搭好吗?”
她打了个呵欠。
“冬儿,你……”
她怎么知道?
“要是不知道军中暗语,怎么劫粮呢?”
放开他的发,她抱紧了他,贪心的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你早知道了!”
卫廷龙惊讶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
“嗯。咱们回去吧。”
她往他怀里靠了靠。
他看着她眼底有一抹深思。“冬儿,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命石魁将搭桥的时间拖长,那你还闷不吭声?莫非……”
她脸红了,闭上眼,小声道:“我累,先睡了。”
“好娘子,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什么时候开始的?快告诉为夫!不要装睡了,冬儿——”
卫廷龙像发现宝贝一般,整夜快乐的、聒噪的吵着装睡的梁冬恩。
“我就知道!咱们是一见钟情哪……注定好的……”
第八章
卫廷龙偕同梁冬恩回到京师将军府邸,当下他就宣布梁冬恩是他的妻,府内一切事务皆由她裁夺,至于婚礼,则等陕北流寇平定后再择期完婚。
这建议是梁冬恩自己提的,本来卫廷龙一回府就要大张旗鼓的迎娶她,打算将两人的亲事办得热热闹闹,但她摇头,怕府内下人说话,也怕自己胜任不了将军夫人的头衔,所以她要求他给她一点儿时间去适应府内的生活。加上陕北的流寇仍未平定,还是先将正事打理好再说。
本来卫廷龙不答应的,怕她又要逃,但听她低低的叫了声“相公”他便眉开眼笑的应允了。
府内的下人本来也对梁冬恩不怀好感,但看将军与她两人的亲热劲儿,下人们也就见风转舵,全巴结梁冬恩去了。
两人回府后不久,卫廷龙就上陕北剿寇去,临行前还频频交代,要是有任何人不服她的,尽管踢出府去。另外还吩咐总管打理好府内事务,不可让夫人太劳累,这才依依不舍的出发。
时光飞逝。三个月后,卫廷龙终于将陕北的流寇暂时压制住,飞奔回京进官覆命,又急急赶回府内看思念多时的美人儿。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抵达将军府时,梁冬恩已经在大门口等侯,身后还有许多管事、奴仆。
“冬儿!”
卫廷龙看到她,便急忙下马,冲上前去,想握住她的手。
却只见梁冬恩缩手,人退了一步,端壮的说道:“将军,这些日子您辛苦了。先进府里歇息,其他事稍后再说。”
咦?她怎么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卫廷龙看着眼前的梁冬恩——是她没错,只不过她的装扮与以前不同,完全是贵妇的打扮了。
她脸上抹着胭脂水粉,挽起妇人髻,插上金镇玉莲花发簪,翠玉步摇,手腕上载有金玉镯儿,身穿绫罗绸缎,垂睫视地,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风情,不同于以前爽朗恣意的模样。
但是……好像到了深知圆的房内,梁冬恩向随身的丫环仆妇说道:“下去吧,没唤你们,别进来。”
“是。”
下人领命退下。
卫廷龙看她对府内的下人指挥若定,心里很高兴。他在陕北时还一直担心她一个人在府内会适应不良,看来这段日子她过得很好。
“冬儿!”
他高兴的抱住她。
从刚才就冷静到几乎面无表情的梁冬恩终于笑了,“夫君,您回来了。”
对嘛!这才是他的冬儿!
“来!为夫的亲一下,我可想死你了,好娘子。”
他凑上嘴就要亲她。
“不行,这胭脂水粉被你碰了,我还得重新上妆,麻烦。”
她笑着说。
“不打紧,咱们先亲热一下,为夫真的好想要你……”
他拉着她就往床上去。
“不成的,这些个发髻、衣衫我不会自己弄,一到床上全散了,还得命婢女进来帮我梳理……还是晚上吧。”
卫廷龙有点火了。怎么好不容易见到她,要与她亲热一番。她就百般推拒?“冬儿……”
他活还没说完,便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夫人,帐房请您过去,就是要紧事儿。”
下人在门外禀报。
“请王帐房等等,我马上就过去。”
她应着,然后转身对他说:“廷龙,你先在这儿歇歇,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陪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急急蹭出房门。
怎么会这样?卫廷龙看着远去的娇小人影,心底微愣。但另一方面,他也对她的能力深表佩服。那些帐册是他以前最头痛的,连看都不想看,可短短几个月,她就可以打理帐目了……他的冬儿果然是个奇特的女子。
好吧,她去忙,他就先歇歇,待会儿也好有体力……呵呵呵……他暧昧的笑了,在床上和衣躺下。
梁冬恩这一忙,便忙到半夜。卫廷龙好不容易终于可以抱着她亲热一番,却没想到她一沾枕便沉沉睡去,任凭他如何唤她,她依然沉睡。
隔天天还没全亮,她便已起床,由三位婢女为她梳头着衣、洗脸净手,打理完毕,她又到帐房去了。中午到灶房交代午膳菜色、下午处理将军府的田地佃租问题,晚上还要回谢函给张家庄张老爷、挑选要送谢尚书的寿诞贺礼、回绝柯家的看戏邀约……
卫廷龙回到将军府后,就看梁冬恩像无头苍蝇般忙碌不停,根本没有时间陪他,晚上一沾枕就沉沉睡去,压根没想到亲热的事,让他生了好几天闷气。
这一天,卫廷龙再也忍不住了,火大的往帐房奔去,只见梁冬恩蛾眉深锁,望着一堆帐册板着脸,众多管事围在她身边。
“那……王掌柜那边教他收了酿酒,这样帐面上会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其中一名管事便说:“不成啊,夫人。咱们将军府在王掌柜那儿的酿酒是从老爷在时就有的,目的是照顾当地百姓的生活,现今就算亏损,也不宜收起,免得人们说咱们弃民不顾。”
“这样啊……那就留着吧,但请王掌柜想法子增加酒的销量……”
她翻着桌上有点年岁的帐册。
“夫人,就是因为这酒不得不酿,又难以普及,才要请您定夺啊!”
管事又说话了。
“那……”
梁冬恩一睑为难。她不能坏了将军府的颜面,可要她在短时间内解决府内存在已久的问题是太困难了点。
卫廷龙在帐房外看到她努力想解决事情,却又不得要领,同时还要有当家主母的样子,骨外煎熬,终于知道她为何每日都那般忙碌,夜晚沾枕即睡了。
“够了!”
他踏入帐房,暴吼一声。
管事们见到卫廷龙,皆恭敬的行礼。
卫廷龙气急了,将还在想法子要解决问题的梁冬恩硬扛在肩上,踏出帐房,大步往深知园去。
“暧!廷龙,快放我下来!”
倒挂在他背上的梁冬恩不停叫喊着。“我还有事情没做呢……午膳、晚膳的菜单子,厨子那边还要找我哪!昨天宫里捎了信息来,说今个儿午后公公要来府里,皇上赏赐,府内得准备一下。还有……”
她仍挂心府里的琐事。
卫廷龙一脚踹开房门,将她放在房内大椅上,两手撑着椅把,将她困在椅子里,俯视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冬儿!我不是要你在府内做管家婆的,那些琐事都丢给总管去做,你只要专心陪我就行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他大掌一挥,她身上的丝绸布料立刻碎成片片,露出雪白的身子。
他眯起了黑眸,看着她编起双臂,双手遮着身子,低笑了一声。“怎么?冬儿,你还这般害羞?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我认识的冬儿啊!好娘子”“不……府里人多,怕被人看见了,人多嘴杂的,传出去不好……”
她不安的望向窗外。
“谁敢偷窥咱们欢爱?”
他抱她上床。
许久没碰她,他的欲望轻易就被挑起,腿间的灼热说明了他是多么的渴望她。
卫廷龙抚摸着她雪白细腻的身子,几个月不见,她更美了,身子柔腻白皙,显得更有女人味。他覆上她的小嘴,狠狠吸吮着,惩罚她这么多天才让他一偿相思之苦,让她知道他是多么想她——他抚弄着她胸前两朵红梅,健壮的身躯撑开她雪白的双腿,热烫的男性分身轻刺着她女性窄小的秘口,大掌在她滑郁的大腿内侧摩挲,手指沿着花穴的轮廓轻轻抚摸着,发现她尚未动情,蜜穴仍十分干燥。
知道她需要时间,他耐心的在她耳垂边低语,“冬儿……为夫的好想你,好想要你——”
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输送炉热的气息,甚至轻吹她的颈窝。
她最怕痒了,总是缩着颈子求饶……
但这次她没有缩起颈子,也没有任何声音——“冬儿……你不怕痒了?看起来为夫真要好好改进搔痒技巧了……嗯,你好香啊……冬儿……”
卫廷龙仍兀自低喃着。
他离开她红肿的小嘴,想看她为他迷乱的样子,但她却迅速的侧过脸,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没有回应他。
一阵心惊袭上卫廷龙的心头!
那是她刚被俘虏、被他威逼时的表情!
不!别这样!别又回到最初的样子!冬儿……
他慌得逼她正视他,那双褐色眸子里没有激情欲望,只有冷静,及一些几不可辩的冷漠——老天!别这样残酷的对我!别回到最初的样子!不可以!我不许!绝对不许——“冬儿,叫我的名!”
他紧张的捧住她的小脸。
她没有回应,紧咬下唇瓣,眼中净是空茫,就和她刚被俘虏当他床伴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卫廷龙慌了。怎么会这样?他才离开几个月,她怎么就变这样?
莫非她在做戏,藉此逃避与他交欢?不!冬儿不是这样的人,她总是直来直往,清楚明了,她不会耍心机的。
那是……她不喜欢与他欢爱?不!不会的!在山中那些日子,两人不是配合得很好吗?她沉浸在与他的情欲世界里,那种激情高昂的欢乐是假装不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他又吻她,试图撩拨她体内的热情,但是她依然没有回应,仿若无生命的玩偶般……
卫廷龙双眼布满震惊与慌乱——“冬儿,不要吓我!求求你……”
一大清早,卫廷龙睁开眼,身边已没了梁冬恩的身影。昨夜他太过震惊,后来是怎么睡着的,他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冬儿看也不看他,他简直快疯了……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他……
屋外练武场传来嘈杂的声音,卫廷龙横了外边一眼——他烦得要命,底下的人居然还敢吵闹喧哗!他愤怒的披上外衣,脚尖一点,凌空跃上屋顶,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一大早便扰人清梦。
练武场上,只见梁冬恩一身劲装,手持灵风双钩,身影轻巧的与石魁对打。石魁块头大又孔武有力,双手挥动着狼牙棒攻她左边,梁冬恩击出雨过天青把式,一跃一踢,力道用准的击中石魁,石魁脸上多了个脚印,立刻往后倒去,灵凤双钧缠住笨重的狼牙棒,一勾一甩,尖锐的狼和棒四间凌空甩飞出去。
众人拍手叫好,对梁冬恩高超的武技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人嘲笑石魁跌个狗吃屎;众官兵包围着梁冬恩切磋技艺,没人发觉屋顶上有两道杀人的目光直盯着不知死活的他们。
“来,石魁。”
梁冬恩笑着朝石魁伸出手,要拉他起来。
石魁跌得迷迷糊糊的,直觉也就伸出粗掌,但就在他要握住梁冬恩的小手时,锐利的狼牙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劈来,又猛又狠!他连忙往后又滚了几圈,身上满是尘土泥巴,好不狼狈!
“狗养的龟孙子!是谁?”
他没好气的暴喝一声。
大伙儿一抬头,只见卫廷龙一脸铁青的站在屋顶,脸色活像是吃了炸药般,双眼喷出的怒火可以将练武场的众多官兵都烧死。
“将军!”
官兵立刻低头,恭敬的抱手做揖,齐声喊道。
“全部的人给我操练到傍晚,违者军法论处!”
他冷冷下令。
所有的官兵脸色铁青,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恭敬回道:“是!”
这下他们真的是吃不完兜着走了。现在还是清晨,操练到傍晚,明日可能会下不了床。
卫廷龙直盯着梁冬恩,她发丝微散,面颊扑红,嘴边原有的笑意看到他立刻消失,还回避他的眼不肯直视他。
该死!她就这么不喜欢看到他!她可以跟石魁比武拉手,却不愿正眼看他!
卫廷龙深深觉得受伤的心,让他的黑眸转为阴暗深沉。梁冬恩看了他一眼,立刻转身离开练武场,小脸压得低低的。
怎么办?他不会喜欢女人舞刀弄枪的。未来的将军夫人怎可做出如此不识大体的事?传出去恐怕会辱没了将军府的名声……她仿佛又听到了总管、管事们的声音……
今天清早见石魁在练武,她一时技痒,才下场与他对打,没想到却被夫君看见……看他那目光,她知道他非常的不高兴。她又做错了……
梁冬恩咬着唇瓣,满脸懊悔的往帐房行去。
第九章
卫廷龙原本这趟回府,就要风光的迎娶梁冬恩,却没想到她在床上又恢复成以前刚被浮虏时的样子,身子僵硬,没有回应,极端压抑……任他耍尽嘴皮、连哄带骗,都不能让她恢复在山里间的模样。
而且她宁可跟石魁比武,也不愿与他亲热……莫非……她不爱他了?
这几日,卫廷龙意志消沉,整日买醉。他唯一用心对待的女人居然不爱他,不愿与他交欢,偏偏他又只要她一人……老天!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因此他镇日醉卧深知园,大院悦云楼的佳肴,生活得像行尸走肉,全无生气。
今日他又酩酊大醉,怒吼起来,“冬儿!你欠我的!你答应要爱上我的……”
“唷!卫大将军好雅的兴致,喝酒兼呐喊。想不到这样喊一喊、吼一吼,就可以平定流寇,还抱了一位美娇娘归啊!”
听到这凉凉的话语,卫廷龙平日一定会耍上几句嘴皮子,但他现在连一点兴致也没有。
他抬起酒缸,仰头将剩下的酒全灌了,酒液从他的薄唇流出,沾满了他的前襟。“无言,我现在没那心情……”
他俊美的脸上有着烦躁。
来人正是有神知之称的赵无言。两人相交多年,是相知相惜的好明友。
“卫大将军,怎么啦?说来我听听。”
赵无言笑着坐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灵眸瞥了桌上的酒瓶、地上的酒缸——啧!还挺多的,看来他真的是为情所困了。
“没有用的!她又回复得跟以前一样!她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她不爱我!她不爱我啊……”
难得卫廷龙会如此失控。可见他真的痛苦极了。
“说给我听听,我好帮你出主意。好歹咱们是朋友。”
赵无言挥开镜面笺把扇,优雅的煽起风来。
“无言——”
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随即房门被推开,梁冬恩低头看着一张纸笺,踏进门来,头也没抬,就自顾自的说道:“廷龙,今个儿谢尚书来函,说是——咦?这位是……”
赵无言看向来人——嗯,这位俏生生的美女看来就是他口中的冬儿了。瞧她五官分明,明眸皓齿,眉宇间有英气,看来不是攀附权贵、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人。这卫廷龙挑女人的眼光还挺好的。不过,他不是不行吗?怎么这会儿……赵无言眼底闪出一抹与味的光芒。
卫廷龙勉强打起精神,“冬儿,这位是我跟你提过,闻名天下的神医——赵无言。无言,这位是梁冬恩,是我的……是我的……”
要介绍她是他的妻吗?可这些日子以后,她都不让他碰,怎能说是他的妻呢?
梁冬恩以前听卫廷龙提到赵无言,本以为会和男人称兄道弟的,应该是粗线条的女子,今日一见,却是如此娇艳美丽的可人儿,当下心里居然有股酸味冒出……
她定了定心,扯出笑轻声道:“赵大夫,你好。”
“暖!叫我无言就行了,不要那般见外。对了,梁姑娘不是有事找将军吗?”
“哦,是这样的,廷龙,谢尚书那儿来函,说是寿诞之时——”
“你做决定就可以了!”
卫廷龙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一仰头,又是一杯黄汤下肚。
梁冬恩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虽然稍纵即逝,却被赵无言捕捉到了。
她低下头,咬了下樱唇。“那……我先下去了。赵大夫,晚上咱们摆宴宏宇楼,为你接风洗尘。”
“那就有劳梁姑娘了。”
赵无言一双灵眸笑看着她。
梁冬恩出了房,卫廷龙仍烦闷的喝着酒,活像是个酒鬼。
赵无言不顾斯文的端了他一脚,“别喝啦!喝酒又不能解决问题!”
“无言,你不要管我!我好痛苦……”
他一向冷静的俊脸皱成一团。
赵无言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不断喝酒的卫廷龙好一会儿,看来他这回真的是深陷情关了。好吧!反正这会儿她也没事,那男人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她,就帮他解决这事吧!
“廷龙,你很清楚喝酒并不能解决问题,快把酒缸放下,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咱们一起想法子解决。”
赵无言擦着扇子,认真的说道。
卫廷龙一愣,酒缸坠地,瞬间四分五裂,酒香散了满屋子。
这是赵无言第一次叫他的名啊——到底什么是爱?梁冬恩从三个多月前回到将军府后,便开始想着。
她去问煮饭的大婶。
“爱?”
煮饭的大婶看着一向面无表情的梁冬恩居然跑来问她什么是爱,差点儿把饭给煮焦了。“爱就是一辈子在一起喽。”
微红着脸说。
“一辈子在一起?”
梁冬恩的小脸上有着疑惑。
“是啊。就像我跟我家那口子,从十五岁就在一起啦,现在也三十年呢!”
煮饭大婶的胖脸上有着难得的羞红。
“这样啊!”
梁冬恩道了谢,转身离去。
回深知国的途中,遇到卫廷龙身边的副将石魁,她又问他。
“爱?”
高头大马的石魁搔了搔头,面有难色,“爱就是女的帮男的打理家里喽!”
他还真没遇到别人问这类的问题。
“打理?”
她不懂。
“是啊。男人都喜欢女人将家里打理好,让他没后顾之优。”
石魁理所当然的道。
梁冬恩想了想,石魁是卫廷龙身边的人,说的应该不会错。
她当下便决定要打理好府内一切事务,让心爱的人一辈子无后顾之忧,因此三个月来,她很努力的学习如何做一位称职的将军夫人,如何将偌大的将军府打理好。她尽了一切努力,但从陕北回来的他却是一脸不悦。
他为什么不高兴?是嫌她做得不够好吗?还是他已经不爱她?为何他不能像在山里头那样时常逗她开心?他是权倾天下的将军,要什么女子没有,他对她腻了吗?他曾说今生只爱她一人,不到几个月,他就变心了吗?
梁冬恩在往灶房的路上,皱起了柳眉——卫廷龙讲完他与梁冬恩的事,天色也快暗了。
赵无言凉凉的打了个呵欠。“卫大将军,不是我要说你,打从我十五岁误打误撞救了你之后,你那耍嘴皮子的个性就没变过。不过算你幸运,还真的被你用嘴皮子钓到一位好姑娘。但是你啊……”
赵无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她摇摇头,继续说道:“真正需要用到嘴皮子时,反而退缩不前,闷在房里喝酒,浪费许多时间……哎!脑子一样转不过来。”
她还是一样喜欢损他。
“无言,你尽管损我好了,只要能解决我与冬儿的问题,等我成亲之日,你就坐上座,我给你磕头。无言,我不能失去她!我真的爱她啊……怎知我从陕北剿寇回来,她就不爱我了……”
卫廷龙痛苦的双手乱抓着头,弄得披头散发。
“慢!我年纪还比你小咧,让你磕头,我还不想减寿。好吧,咱们俩也算是朋友,我就帮你一个忙。”
“无言,你最好了!”
卫廷龙抱住赵无言,假装痛哭流涕。
“卫大将军,可别把鼻涕往我身上抹。你这招以前早用过了,想想别的花招吧!”
赵无言一番话让卫廷龙正想抹鼻涕的手停了下来。
“真是生我者父母,损我者无言也!”
他还是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去去去……要不是看你孤家寡人了二十八个年头,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让你恢复正常的女子,我才不帮你咧。”
赵无言依旧气定神闲地损他。
“是是是,无言,你怎么说怎么是。”
卫廷龙知道凡事有赵无言出马,一定可以搞定,于是又恢复成以前乐观聒噪的样子了。
两人的拥抱对谈,全教在门外欲请赵无言入席的梁冬恩看在眼底。她心一酸,低头便往回走,遣膳房小厮来请他们。
席间,梁冬恩的话很少,吃得也少,一直低着头。卫廷龙拚命与赵无言聊天,赵无言照例是懒懒的回应,间或损他几句。不过她的一双眼都在注意着沉默不语的梁冬恩——她好像哭过了,眼角红红的。
卫廷龙不敢与梁冬恩讲话,他心里头真的认为她不爱他了——或许她从没爱过他,只是为了承诺而留在将军府……这是他最不愿承认,也是最教他害怕的事,因此他只好拚命找话题与赵无言攀谈。
一场洗尘宴吃得实在有够诡异——隔了几天,赵无言主动到帐房找忙得像苍蝇一般的梁冬恩,说是要帮她看看身子的伤口。
“我的伤早好了。赵大夫,不用劳烦你了。”
梁冬恩仍低头看帐册,不看她。
府里的仆妇教她要有雅量,对丈夫在外拈花惹草的行为要视而不见,以示当家主母的宽容大度,也是爱他的表现。
她是想做到宽容大度啊,但一想到那天他兴奋的抱着赵无言的情景,她就怎么也无法释怀,心口闷痛极了,活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般,夜里还辗转难眠,想着想着居然就流下泪来……这一点儿都不像她!她真不喜欢这样,为什么爱自己的丈夫,还要与别人分享呢?她希望他眼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但是那些仆妇说……
唉,烦死了!她真想一走了之,却又舍不下他……她爱他啊!
赵无言看到她的表情,心里大概了解了大半。只见她忧闲的说道:“女人的身子不但是自己的,也是丈夫的。丈夫要是看到自己妻子身上有难看的疤痕,大概会皱眉头,怨这个做妻子的不懂得爱借自己……贤良的妻子是不会让夫君看到自己身上有丑陋的伤疤的。”
赵无言从来不是传统八股的女子,今日这一番话只是要试探梁冬恩。果然——“那……赵大夫,可否请你……帮我看一下?”
梁冬恩低着头,很小声的说。
“行!你先放下这些帐册,随我到深知园,我在卧房内帮你看看。”
赵无言心里闷笑得快得内伤了。她就知道一定是有人灌输梁冬恩一些乱七八糟的观念,她才会变成这样。不过呢……罪魁祸首还是算那卫廷龙啦!他那张嘴平日甜言蜜语、天花乱坠,真正要用的时候,却只会躲在房里喝酒。
卫大将军一定很爱梁冬恩,才会看不到事情的症结,还一个劲儿的往死胡同钻……当局者迷嘛!且等她解决完这事,再好好损他一番!
赵无言摇摇头,跟在梁冬恩的身后往深知园去了。
当梁冬恩褪下衣衫,赵无言看到她平板的身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她煞有介事的检视了她的伤口——嗯,处理得不错,可见卫廷龙是派最好的大夫来治疗她的箭伤与刀伤。
虽说她没有高耸的胸乳,但她全身肌理匀称,肤质细嫩紧实,摸起来触感极佳。再说她的五官分明,轮廓稍深,眉间有一股英气,不似一般女子的柔弱纤细,要是装扮成少年,大概也没人看得出来。
原来卫廷龙要这般的奇特女子,才能恢复正常的男性功能啊……卫大将军还真是走运,让他捡到了宝。毕竟普天之下将闺女教养成这样,怕是极难。
只不过梁冬恩从小生长的环境质朴少文,没人教她夫妻相处的正确观念,而她因为太爱他,便全采纳别人的建议,以为做到那些事情就是爱他,才会弄成这般局面。偏那卫廷龙又爱她爱得理智全失,才会看不出这一点。
“赵大夫?”
梁冬恩的声音将她唤回现实。
“咳!梁姑娘,你的身子没有问题,伤口愈合得很好。这边有一些药草,在你沐浴时加入池中,对身子的调理很有帮助。”
赵无言一脸大夫样。
梁冬恩接过赵无言递给她的药草,它有点儿暗红,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谢谢赵大夫。”
“哪里。叫我无言,不须见外。我与将军是多年的好友,你是将军的心上人,叫我一声无言,感觉不那么生疏。”
见赵无言说得诚挚,梁冬恩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小家子气,便道:“那无言你也唤我冬恩吧。”
她起身让丫环服侍穿衣。
赵无言笑着点点头,挥开摺扇,眼望晴空,“今日天气甚好,冬恩,陪我到庭园的亭中坐坐吧,咱们聊聊。”
“但是等儿会尚书府会派人过来商量一些事,还有孙家铺子的人也等着见我……”
梁冬恩脑中都是府内琐事,面对赵无言的要求,她有点儿为难。
“那都不重要,让总管去处理,你只管陪我聊天。我可是将军府的贵客,天下闻名的大夫,你要是怠慢了我,人家会说卫廷龙未来的夫人不识大体不会做人……”
她特意强调后面几句话。
果然梁冬恩勉强的笑了下,“那……咱们就到凉亭中聊会儿,聊聊天。”
赵无言意味深长的笑了,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两人到了深知国的双飞亭内坐定,婢女端来茶水、果子、细点,梁冬恩点点头,婢女们就退下了。
好了,她赵神医要大显身手,解决卫大将军的问题了。
“冬恩,你瞧瞧我手中的扇子,觉得如何?”
赵无言特意将苏家商行有名的镜面笺摺扇打开。
“很好看。”
“你知道这种扇子的特色在哪里?又是从哪边做出来的?价值多少吗?”
梁冬恩垂下眼,瞬间自信全无,小声的回答:“我不知道。”
“还有将军府这么大的宅子,一切下人的薪饷是多寡、工作轻重,你知道吗?”
“我……我大略知道。”
“你是真的去接触过,还是由总管、管事报与你听?”
“是总管告诉我的。”
“这样不行。宅子内的下人服不服你,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他们的心,知道他们的辛劳……还有,将军府虽说有田地千顷,但你可想过未来要是廷龙失去将军的头衔,府内该做何打算?”
赵无言简直就像是考官。
“我……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已经略有便咽。
“这样也不行。你没有营生观念,没有管理下人的经验,也没有高雅的品味,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当将军夫人呢?”
赵无言故意这样说。
是啊,那些管事不就是这样对她说的吗?还记得廷龙离府没几天,总管拿了一幅尚书府送来的画作,说是前朝倪瓒画的“容膝齐圆”问她要怎么处理。她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随口回说就放库房吧,结果总管赶紧说道圆是稀世之宝,应该挂在大厅,才能显出将军府的气派。
隔天,尚书府的管事来了,随意提起为何这圆叫“容膝齐”容膝二字何来?她根本不知,只能低头不语,那位好心的管事连忙解释,说容膝是指容纳膝盖的空间,作者是谈谐地指其空间狭窄。见她满脸尴尬,这位好心的管事随后就赶紧办完事离去。
从小她只是挣扎着要活下去,连一些诗词都是好心的私塾夫子教她的,更别提鉴赏书画了。
梁冬恩红着眼,低头不语。看来眼前的赵无言比她更适合廷龙,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她已经很努力想要打理好府内的事务了,奈何她并不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她学得很辛苦,也很累,却还是在别人面前出丑,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亭边的草丛里传来一些骚动,赵无言将茶水泼向那骚动,嘴巴嚷着,“连这亭子都有耗子,看来这将军府可真要好好管管了!”
言下之意是说梁冬恩没能管好下人做好洒扫工作。
“无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能将府内打理好。”
她将头压得更低了。
好了,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该进入主题了。
“冬恩,抬起头来。”
赵无言温和地说。
梁冬思红着眼抬头。
“冬恩,你是将军夫人,要有自信,不管遇到什么事,不要轻易低头,知道吗了?”
赵无言一改之前冷冷的语调,用温柔的嗓音说道。
梁冬恩面对她态度的转变,有点儿无所适从。怎么……她会从极冷变成极温柔?不过她的态度让人没有丝毫的造作之感,就像春风一样自然。
赵无言微微一笑,“冬恩,你爱廷龙吗?”
见草丛里又是一阵骚动,她又拨了第二杯茶。
“我……”
“不必害臊。我与廷龙也认识好些年了,是无话不损——啊,不,是无话不说的老朋友。为了他终身幸福,所以我得问问你,你是真爱廷龙吗?”
她凉凉的瞥了草丛一眼。
“我……是的,我……很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她才撑到现在啊。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爱他的?”
“我会一辈子跟着他。”
爱不就是长相厮守吗?
“嗯。还有呢?”
“我会尽一切努力将府内打理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拜托!你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的管家婆!
赵无言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忧闲的掮着扇子。“还有呢?”
“嗯……没有了。”
什么?就这样?草丛里起了大骚动。赵无言干脆将整壶茶泼向草丛。
“咳!冬恩,你怎么会有这些想法?”
赵无言清清喉咙。她现在得严肃,不能笑出来——虽然她已经暗笑到快得内伤了。
“我问煮饭大婶及廷龙身边的副将石魁……”
她咬了咬苍白的唇瓣,“不瞒你说,我……我曾答应廷龙要爱上他,我也很努力了,但……我觉得好累。”
“为什么你会觉得累呢?你觉得爱上他很累?”
她点点头,“爱人真的好累。我已经很努力去学了,但还是没法子解决王掌柜的酿酒亏损问题,尚书府那边的寿诞礼物,还有你刚才问我的扇子、画作等……我花了所有的时间力气去学,却还是落得别人指指点点的下场。”
她有些哽咽了。
“不瞒你说,连这身繁复的穿着,发髻的编扎,走路的姿态、我都得听丫环的。因为以前在石家坡,我从没过过这种复杂的又繁琐的生活。”
她扯平了身上微皱的衣襟。
“你为何要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呢?”
“无言……”
梁冬恩看了她一眼,“我刚才说了,因为我爱廷龙,我必须有将军夫人的样子,必须打理好府里内外一切琐事,才能让廷龙无后顾之忧。”
“所以这就是你爱他的表现?”
“难道不是吗?我曾经答应要爱上他的。”
却没想到爱他让她很累。
“那你原本的样子呢?”
“原本的样子?”
“是啊!听廷龙说,你武功高强,带领一村的人劫官粮,连他都差点丧命在你的手中呢。”
卫廷龙讲他与梁冬恩雨夜对打那一段,口沫横飞的程度直可媲美桥下说书的,连她都听到忘了喝茶呢!
“但将军夫人不适合舞刀弄枪,那不合身分……这是总管说的。”
“还有,你以前不善胭脂水粉的,怎么现在又是画眉,又是点朱?”
“因为我是将军夫人,这样装扮才不会失礼。这是仆妇丫环说的。”
“嗯,我明白了。那廷龙呢?廷龙没有对你说什么吗?”
“他……没有。他回来后就一直喝酒……石魁说可能是他刚从陕北剿寇回来,藉喝酒纾解身心,劝我不可叨念他。”
“哦!原来这就是你爱他的表现。但这些都是总管说的,仆妇说的,丫环说的,石魁说的……你有听过廷龙自己说的吗?”
她摇摇头。
“冬恩,爱恋是两个人的事,你答应要爱上他,却因为这个爱让你自己消失了。你再不是从前冷静自持的梁冬恩,再不是武功高强的梁冬恩,现在的你,只是在将军府内被人家摆弄的梁冬恩!当初廷龙在山里头高声对你示爱时,你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一席话让梁冬恩愣住了。
对啊!她是变了,但她是为了爱他而改变的啊……
“冬恩,你或许在想,你是为了爱他而改变的,但或许他并不希望你改变,他要的是以前充满活力、冷静自持,泰然自若的梁冬恩,而不是现在愁眉不展、整日忙碌的你啊。”
“但……但别人都说这样才是爱夫婿的好妻子啊!”
她的确迷惘了。
“廷龙有这样说吗?”
她又是一愣。没有!他的确没有这样说过!
看梁冬恩的反应,赵无言认为也谈得差不多,该正主儿出场,化解心结了。不过,她还想玩玩。
“既然你已经听了那么多人对于爱的意见,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呢?”
赵无盲贼贼的笑了,看了草丛一眼。
“爱就是在雨夜决斗时,剑要插得深些,下手毫不留情,将他一刀毙命,让他惨死在你手中,毁灭他!独占他!这样就不会有后面乱七八糟的问题,也不会有别的女人来抢他,他就永远是你的了……”
赵无言还没说完,却见卫廷龙一身湿的从草丛里跃出,大吼着——“赵无言,你闭嘴!冬儿,不要听她的!”
第十章
“哟!大耗子出来啦!”
赵无言笑着说。
“廷龙!你……你怎么一身湿?”
梁冬恩结巴的看着一身狼狈的他。
“还不是有人拚命泼茶!”
他撇撇嘴,横了一眼假装啥事也没有的赵无言。“冬儿,我不需要你去那些事,我只要你维持原来的样子,做你自己,将爱我的心放在我身上,我就很高兴了。”
他深情的看着她。
“但是,府里的人说……”
她掏出手绢擦着他留有茶渍的俊脸。
“别管旁人怎么说,你是爱我,可不是爱整个将军府哪!我不要你去管那些琐事,那些琐事留给总管,我只要你开心的做你自己,维持你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了。”
他握住她忙乱的小手。
“意思是说,我可以不抹这些胭脂水粉?可以不穿这些会绊脚的衣裳?可以不管帐?可以不见求见的客人?可以不管倪瓒的画要挂哪儿?可以练功耍武?可以与石魁对打?”
她好似发现宝物般,双眼发亮的看着卫廷龙。
“对。”
卫廷龙给了她一抹鼓励的笑容,随即又垮下脸来,“不过,与石魁对打,不准拉他的脏手。”
他牵起她的小手亲吻。
“真的可以吗?”
她还是有点担心,因为他说的与总管、管事们说的不一样。
“当然可以。如果因为爱我而使原本的你消失了,为夫的可是会很心疼的,小心肝儿。任何需要强迫改变自己的爱,都不是真爱。”
他抱住她,轻抚着她的粉颊,认真的说道:“爱是要用平等的心态对待,而非你是天,我是地,你是主,我是奴。你要记住啊,好娘子……为夫的最爱你了!”
他亲了她一下,又恢复成以前死皮赖脸的男人了。
现在又会卖弄嘴皮了吧,前几天还在活酒浇愁呢!赵无言丢给他一个特大号的白眼。
“我以为这些日子你不理我,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
她咬咬桃红的唇瓣。
“傻冬儿,我没有不理你,是你不理我!你一旦没将心思放在我身上,在床上可真是冷漠啊,为夫的怎敢强迫你呢?”
他再亲了她粉颊一下。
“唉!冬儿,你不知道,你的身子都被你的心牵着走哪,你心里在想什么,身子就会反应出来,真是身心一致啊!”
他看向赵无言,她向他点点头,表示他说得对。
她已经向他解释过为何这些日子梁冬恩在床上会冷漠对他了。不是她不爱他,而是梁冬恩有一个很敏感的身子,当她心里没有交欢的意思,身子就无法有激情的反应。这些天来她都在忙府中琐事,怎会有心情欢爱?自然在床上也就变得冷淡,令卫廷龙误解成她不爱他,不肯接受他。
“这……我不太懂。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没有……没有……”
她看向自己的胸部。听那些大婶说,男人都喜欢大胸脯的女人。
“没有什么?”
卫廷龙不解的看着她。
看吧!就是这样,误会一个接一个,两人才会钻进死胡同里……唉!天下深情男女啊!赵无言心里叹了一声。
她掮着扇子,对梁冬恩溢道:“他不在意这个的。每个人的身子都不一样,只要他喜欢就行。要是有男人因为你的胸部不够大而拒绝你,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最好一剑刺死他!”
她瞥了卫廷龙一眼。
“不不不,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冬儿,你这样刚好,有骨感美人的味道,我喜欢。”
卫廷龙舔了舔嘴唇,他只要想起在她体内销魂的滋味,身体就骚动起来。
“那要是别人的女人像我这般身材,你也会喜欢她了?”
她有些不安。她不要与别人分享他。
“不不不,那不一样。我只爱你一人!”
他赶紧澄清。
“为什么呢?”
“啊……是因为……因为……”
他总不能说他只对她一人有反应吧!这样她又要误解了……
这时赵无言开口了,“那是因为冬恩你对廷龙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而这吸引他的魅力,则来自于你成长的背景及身上散发的气质,与你的身子关系不大。普天之下,要找到像你这般同时拥有男女魅力的女子,恐怕有如凤毛角麟,咱们卫大将军何其有幸,真让他寻到了生命中的最爱!所以你大可放心,他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他也“不能”喜欢上别人。赵无言在心中补上这句。
“说得好啊!无言,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卫廷龙给赵无言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又促狭地说:“我这些年让你损得也算有些价值了!”
赵无言再度丢给他一个白眼、梁冬恩咬着唇瓣,愧疚的望向他。“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我以为打理好府里,一辈子跟着你,做个称职的将军夫人,就是对你最深的爱了。”
“冬儿,没有人天生就会爱的。经过这些事,你应该知道,为夫的绝对不会要求你做你本身不喜欢的事。我不希望冬儿消失,我希望你做你自己,活得自在快乐……是我不好,没跟你说清楚,才会让你闷闷不乐。”
难怪赵无言要骂他该说话时却不会善用自己的长才。
他宠溺的亲了亲她,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额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深情的看着她,“要是为夫的为了你去管那些帐、写些信函、应付宾客的,你一定也不喜欢吧。”
她点点头,“嗯。我还是喜欢看你耍嘴皮子的样子。”
“什么!”
卫廷龙的脸色很难看。怎么每个女人都说他耍嘴皮子?
赵无言大笑,“卫大将军,连你的妻都这般说你,可不是我瞎扯吧!”
卫廷龙被堵得没话说,只哀怨的看了梁冬恩一眼,将脸埋在她颈窝间撒娇。“娘子……”
“廷龙,不要这样……”
她脸红了。还有别人在呢。
“不用在意。你们尽管亲热,不用管我。”
赵无官掮着扇子,接着又缓缓的说:“不过呢,当个将军夫人,也真的需要学一些东西……”
梁冬恩脸白了白。她学不来啊!
卫廷龙见妻子身子紧绷,便嚷嚷起来,“无言,刚才不是说过让冬儿维持她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了吗?我不要她改变。”
“卫大将军,我这是为你着想用。你成天在外征战,冬恩要是不学一招半式,怎么应付底下的人?放心、放心……冬恩,在府里头教你规矩的,都是些什么人?”
梁冬恩想了一下,“大都是总管、管事们,还有一些丫环仆妇。”
“都是这些人误导你?待会儿我就撵他们出府!”
卫廷龙不悦的撇撇嘴。
“廷龙,他们人都很好,也很尽心教导我,是我……是我自己学不来。”
她又垂下眼。
“别这样,冬儿,这一点儿都不像以前的你。你应该是自信又冷静,仿佛天地间没什么难得倒你的。”
卫廷龙急急的说,他不忍心看着那双美丽的清眸失去光彩。
“但我只会劫粮啊!其他的诗词字画、营生管理、差遣下人,我从前根本没接触过。所以有些人说你回来后就会休了我,因为我什么都不会……”
她难掩伤心。
“胡说!是哪些人?我轰出府去!”
卫廷龙火气大得很。
“暖!卫大将军,冷静、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赵无言继续忧闲的掮着扇子。“两人要在一起,爱意很重要,但如果能学一点儿生活上的应对,也无损于两人的情爱。尤其是威震天下的平寇大将军,官场上的应酬是免不了的,不要让外边的谣言风雨伤害了冬恩,也是在保护她。”
卫廷龙知道赵无言的意思了。“那好,从今天起,我来教你,再不许别人灌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啧!卫大将军,不是我要说你。你会看帐册吗?会打理营生吗?会写谢函拜贴吗?我看你是都丢给总管做吧,要不然就是用眼睛瞪人,叫人知难而退。”
没错,他的确从没为府内的事烦心过。
“无言,我很努力的在学了,但我……我真的不会啊。”
梁冬恩又紧张了。
“你不会,是因为教你的大都是男人,用男人的立场来教你这些观念礼节,你自然无法吸收。更何况你以前是独当一面的劫粮头子,是你率领男人,现在他们反过来要改变你成为男人世界的将军夫人,你自然觉得格格不入,结果是他们不满意,你也很痛苦。”
赵无言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梁冬恩点点头,很是认同。她不论怎么做,总管及管事们都会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他们的不满。虽然碍于她是将军夫人,他们不敢明说,但她就是感觉得出来。
“刚好我有一些闺中好友,可以教你这些事务……我可以请范紫庭来教你看帐,秋月教你刺绣,苏采颦教你营生,院醉雪、夏荷教你厨艺,柳汝雅教你诗词字画,方君瑶教你辩驳口才,姚忆秋教你品鉴扇子。而你自己的长处是武功,我看……就请廷龙教你吧!”
她故意瞥了卫廷龙一眼。
“不用了,冬儿的武功比我强多了!”
卫廷龙赶紧挥动双手,知道赵无言故意拐着弯暗地损他。“对了,无言,你怎么也认识徐家庄的大夫人范紫庭及二夫人秋月?”
“还不是你那个好友,靖海将军翟煜天需要千年人参这种珍贵的药材,我才到近年来药材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徐家庄去寻药,没想到却与范紫庭、秋月一见如故,大家就成为好朋友了。”
说到好友翟煜天,卫廷龙赶紧问道:“煜天身上的毒……”
“他的毒早解啦,还整天追着我跑哩!所以我才会窝到你这儿……”
“赵无言!”
一声暴喝从空中传来。
“啧!说曹操,曹操到。”
她皱了皱柳眉。
“赵无言,你该死的还要逃多久?”
来人气急败坏的吼道。
“冬恩,廷龙,我走啦。你们好好保重,我会请范紫庭她们过来的。”
说完,她便施展高超轻功,逃跑去了。
“站住!”
一个好看的男人追了过去。
“廷龙,那是……”
梁冬恩指指两人消失的方向。
“那是我拜把兄弟,靖海将军翟煜天。看来他追赵无言也有一段时了……”
这个煜天连声招呼都不打,看来他是爱上赵无言了。可怜的男人!他要是真爱上赵无言,那可有得磨了。
还是他比较幸运,爱上的是行事简单明了,没有心机的冬儿。要是赵无言……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哆嗦。
他抚抚心口,转向心爱的可人儿道:“冬儿,咱们的闲事也该办一办了。”
“啊!那有许多琐事呢,我得赶紧——”
“停!这都交代给下面的人去忙吧,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让为夫的教你夫妻之礼,你可要好好学……”
卫廷龙打横抱起美娇娘,跨步往深知园主房行去。
不久,男女交欢的淫声浪语便从屋里传出,接连三日夜不曾停歇……
绕了一大圈,相爱的两人终于屏除一切世俗琐事相守在一起,真好!
后来副将石魁被罚筑城一个月,无奈的他只能仰天长啸,不懂自己做了什么。
哈哈哈……
尾声平寇将军卫廷龙的大婚是京师盛事,婚礼当天,将军府冠盖云集,好不热闹;筵席连摆三天,让百姓共享婚礼的喜悦。
但不久后,坊间便有流言传出,说卫廷龙成亲只是个幌子,其实他还是喜爱男色,常常挟俊美的少年男妓出游,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做一些亲密的动作,让可怜的将军夫人守活寡。
瞧,那不是就卫大将军吗?身边还有一位少年——啧啧,两人还牵手哩!真是世风日下啊!
“冬儿,今儿个咱们到悦云楼用晚膳可好?”
卫廷龙亲了亲身边的梁冬恩。
“好。我也好好谢谢醉雪姐及夏荷呢,她们真的不藏私,十八般武艺全教给我了……嗯,还是穿男装自在,不用怕勾到裙边。”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袍。许久不晒太阳,使她原本蜜色的肌肤变得雪白,她个子又娇小,看起来就像是唇红齿的少年。
“嗯,咱们等会儿再去。现在……”
卫廷龙拉着她转入一条暗巷。
“不要啦!会有人看见的……”
她粉颊酡红,樱唇吐出不具说服力的拒绝。
“没关系,你着男装,人家只会以为两个男人喝醉抱在一起罢了。乖!张开腿。好冬儿……”
卫廷龙哄诱着,将她整个抱起,压抵在小巷的墙上,猛然的吻住她嫣红的唇瓣,舌探了进去,吸吮许久。
老天!他总是要不够她……
梁冬恩被吻得气息紊乱,双颊酡红。好一会他才放开她红肿的小嘴,沿着她美好的颈项轻啮吸吮,留下一排红痕。
“啊……不要……会有人经过……”
她破碎的声音透露出情欲,敏感的身子起了一粒粒小疙瘩。
“别怕,这样更刺激……”
他在她耳边魔魅低语,一双大掌温柔的在她全身上下游移。他解开她的裤头,让裤子落了地,扯开里衣,露出雪白的上半身,只剩下包袍罩着她的身子。
“廷龙……不要……会被人瞧见……啊!”
她尖叫出声,因为小穴已被男性侵入塞满。
他不让她再多话,捧起她的臀,将她靠紧在墙上,放肆的插动起来。
她喘息地瞪视他——他真的很坏!
卫廷龙身上的衣衫俱在,高大颀长的身躯完全将梁冬恩包覆在怀抱里,披风遮住她娇小的身子。
“冬儿,双腿缠上我的腰……快!”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梁冬恩浑身发烫的依他所言,双腿攀上他的腰,却是让他身上的野兽更加深入,完全埋入她体内的最深处。
“唔……你真是我的春药叫、美人儿……”
他俊脸上满是汗球,腰臀不断律动,恣意的撷取她花心深处的蜜汁。
“廷、廷龙……有人来了!”
她气息不稳的低呼,瞥到有人走进小巷内。
“嘘!”
他猛然一刺,深深的埋进她软嫩湿暖的女性艳穴静止不动,那又密又细的绞紧感让他近乎疯狂!
她紧兜住他的衣襟,小脸贴着他宽阔的胸膛,不敢移动分毫。
来人见高大的男人抱着面红耳赤的少年娃儿,暖昧一笑,就匆匆走过。
危机解除!卫廷龙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好事,梁冬恩则是满脸通红,不依的捶打他。最后当然是在他“霸王硬上弓”的情况下,完成激烈的缠绵……
在悦云楼里,刚才走过小巷的男人正与同桌的友人低声交谈。
“我告诉你,那卫廷龙果真有断袖之癖,刚才我还看见他在巷内搂抱男妓哪!”
“此话当真?”
同桌的某甲说道。
“不会有错的。那披风上还有平寇将军府才有的绣样,依那身材,也像是卫将军、我不会看走眼的……原来他真的是喜欢男人哪!”
“这倒是真的。我昨天也看到他与一名面如冠玉的少年,手指交缠的逛大街哪!”
隔桌的某乙立刻转过来闲磕牙。
“还有前些天,有人看到他猛亲一个面皮白净的少年娃儿,那少年不从,还硬是被他吻得双腿虚软,他再打横抱他进马车,继续……嘿嘿嘿!”
再隔桌的某丙暧昧的淫笑起来。
“哎呀!那卫将军不是刚成亲吗?怎么就恁般大胆?新婚的将军夫人不就守活寡啦!”
一个大胡子大声嚷嚷起来。
“是啊!听说将军夫人秀外意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可惜了这么好姑娘!”
某乙又说。
“是啊是啊,好姑娘嫁了个有断袖之癖的丈夫。真可惜……”
某丙附和道。
“这种闺房之事,她也不好说出口……可怜啊!”
某甲无限同情的摇着头。
一时之间,悦云楼好不热闹,皆在谈论平寇将军卫廷龙喜好男色的大八卦。
此刻,悦云楼门久站着两个人。
“廷龙,我看咱们还是改天再来好了。”
梁冬恩不自在的咳了声。
卫廷龙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的点了头,在风中变成一尊化石。
人言哪能尽信?
看倌,你说是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