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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脚步声踏破寂静。
清秋月夜,皇城里倏然杀机重重。屋间幢影疾奔过数道身形,全都紧追着十
余步外转拐无定的那道银光!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包抄之下,银光逐渐被锁困在昭
阳大街的巷区之中,闪避追兵的路线愈来愈窄,终于到了每条巷口都堵上一人的
地步。
「玉兔飞贼,还不束手就擒!」
京城剑术名流「逝水剑」的元老鱼满容挺剑厉喝,堆满细皱的眼角精光迸射,
长袍袖舞,一柄碧荧剑光凭空掠开,霎时宛如覆水奔流,一招居然分指五处!
身着白衣的曼妙身形眼看难逃,忽然反身振臂,势欲飞指弹剑。鱼满容变招
快绝,五剑忽又流聚为一,剑上潜劲暴长,就要摧破指力,一举杀败对方——
白衣女子忽然纵起。无论一剑或是五剑,同样都是这招「萍水东流」的精妙
路数,同样具有偌大威力,可偏偏在变换路数的一瞬间被白衣女子逮着,化身如
线的精妙轻功骤然发动,竟然就这么从剑光聚合之间一掠而出,堪堪掠着发丝。
鱼满容惊怒交迸,转头喝骂:「贼……」一字冲出,一口气突然接不上来。
白衣女子闪过剑招时顺手一掌,已然扫过鱼满容的颈侧,劲力缓得半刻发作,顿
时教名满京师的老剑客脸色倏青,悠悠颤颤地倒了下去。一旁的五形院拳师彭胜
赶忙搀住,朝左右弟子叫道:「还不照看鱼老!那女贼身法诡异,你们别要迎上!」
众人骇异之余,鼻端同时嗅到一股桂花香气。那白衣女子晃眼而过,体香袭
人,年岁较轻的男众都不禁一荡:「那飞贼十几年前便已出道,怎……怎地仍有
如此少女幽香?」
女子接连穿过九环刀、点钢叉、分水蛾眉刺三般兵刃拦截,复又让开五形院
彭胜的捶拳之劲,腾挪变幻,竟又重出包围圈外,展身便走。众人亲见那女子轻
功过人,好不容易借着伏兵之势将之截下,一旦又给走脱,今夜哪有机会追得?
急恨之下,数名好手飞扑而去,却都被女子一一甩掉。
一缕风声悄悄破开。羽箭横空,突然将白衣女子的去势钉住!四面八方数十
双眼睛里,都清清楚楚看见那一箭自暗处倏然飞出,当堂射中女子胸肋正中。女
子被射得腾腾连退,没几步便跌坐在地,却无血花。那箭镞微微陷进女子衣褶,
须臾便朝斜里落下,显然射中的并非寻常夜行装束,而是件能防兵刀的精织甲衣。
纵然如此,这一箭的威力依然让女子为之止步,更是首次中招。即使覆着面
纱,依然可看出她神情苦楚,极为难当。鱼满容才刚支起身子,忽见此箭,不觉
惊道:「这箭……好生厉害!是何方高人出手相助?」
暗处传来一声冷笑,一名身披铜甲的汉子当先走到月光之下,盔上竖起一枚
铁铸鹰翎,寒月之下闪着熠熠冷辉。那射手身后隐隐散开数人,盔甲均是一般模
样,俱都持弓搭箭,对准了圈子里的白衣女子,顿成围杀之局。
「「绿柳麾」的……锋棱十二翮!」不只鱼满容及彭胜,许多人都同时惊呼
出来。
「绿柳麾」是神射世家李氏的私军,名列六大家门。李氏与皇城豪门「银鞍
将府」牧氏齐名,并称「朝野两军,骑射双绝」,乃是六家之中势力最庞大的两
支。
相传古有善射名将,夜引长弓,隔江袭杀敌将于帷幕之中,敌军惊传为「一
箭破一阵」的不世神箭,正是李家先人。前朝覆灭之后,李家射手因改朝换代,
再不为将,但旧属的弓弩队誓死不离李家营帐,遂成累世家将。李家留称最后驻
军的「绿柳麾」为名,后人继续精研箭术,几代下来,已成为武林中最可怕的狙
杀者。
李家家主以「飞将」为号,麾下分出各支,有列阵围敌的「羽猎队」、操使
机弩的「元戎军」、更有伏杀于无形的冷箭杀手……
「锋棱十二翮」正是绿柳麾中的一批精英箭手。这十二人不分姓字、不问缘
由,全听主人命令出手,任何对手都不容情。皇城武人大多久闻其名,却未曾见
过们的本领;此时目睹其箭术之能,不觉惊骇:「仅仅一箭,就能制服玉兔飞贼,
要是十二箭齐出,谁还能有命在?」
那当先发箭的锋棱射手走上前来,看也不看旁人一眼,冷冷停在白衣女子面
前,一声寒笑:「主子有命,留你活路。玉兔贼子!你若不想多受苦楚,便自行
拿下面罩,让大家看看你这伤人窃物的贱妇是怎生模样!」
白衣女子静静抬头,眸子里只是淡淡冷笑。那射手冷哼一声,以手中长弓将
她面纱挑起。才隐约露出半张脸,忽然面露诧色,惊叱:「你……你不是……你
是何人?」
银光乍起,白衣少女手中多了一双雪亮匕首,趁着那名锋棱射手惊诧之际,
两刀将那弓断作三节,人已一溜烟地倒退弹出!风声骤响,其余众射手同时放箭,
却已无奇袭之效,那女子双匕飞舞,脚步疾变,居然堪堪挡开一阵,趁机撞入人
群之中。
有了人肉盾牌阻碍箭势,白衣女子又施展起那扑朔迷离的步法,接连闪过紧
随围至的虎翼班刀手、五形院门人,一连甩开十几人,再度闪入巷弄阴影之中。
情势倏又大乱。彭胜推开挡路的同伴,一路猛追,情急大喊:「大伙儿看紧!
别放走了玉兔飞贼!」
「不是她!」
众人愕然回望,却见那名锋棱射手摔下断弓,厉声怒吼:「那玉兔十几年前
就出道,哪得这般年轻!这……这是调虎离山的诡计!」
此言一出,人人讶异,随之而来的却是不寒而栗。
若是玉兔飞贼的手下便有这等能耐,能在皇城各路好手、外加「锋棱十二翮」
夹击之下脱身,那么她本人的功力又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 *** *** ***
阒夜中天,依旧月华满照。
夜雾里浮出一具窈窕动人的轮廓,神不知、鬼不觉地旋落在皇城第一高楼
「鸿鹄居」的九重檐角之上,白衣巧妙地融入反射着月光的琉璃宝瓦之中,现于
黑夜,立于高楼,竟是毫不显眼。
鸿鹄居是皇城里历时最悠久的一家酒楼,高逾九层的楼阁虽然梁柱皆老,却
不掩那股欲上青天的劲拔之意,更止不住历代过客登楼极目的怀古之情。足以俯
瞰王都的壮阔视野,引领着无数豪杰的逸兴壮思,与之相较,周遭的小楼连院无
非燕雀之属,愈发衬得楼高气阔,无堪比肩。
若非宵禁之故,此时楼中应该仍是一阵传杯送盏,述说着荡气回肠的英雄梦。
檐高风急,时婵娟翩然立定,轻轻抚平飘飞的鬓发,围颈而绕的绢纱长巾在
身后翻飞,抖开两道潋滟银波。
从楼顶望去,全城通衢的经纬纵横一览无遗,当然也看得到远在几个街坊外
的昭阳大街。月光所及之处,隐约可见数拨人马乱哄哄地奔来驰去。时婵娟欣然
旁观,面纱底下扬起一丝戏谑笑意,彷佛看的是场连台好戏。不经意间,一道清
朗的男声自檐下传来。
「凭空往复,隐显随心,多么不可思议的的轻功造诣!广寒玉兔,不愧是天
下第一神行。」
显然鸿鹄居顶层里有人相候。时婵娟神色自若,径往檐角一坐,语调忽有些
感叹:「对头太多,当兔子的只好跑得快些啦!我没时间多说闲话,约你出来,
只想问一件事。」
那人语调悠闲,却道:「那也不急。我脖子上都给人用刀架住啦,说起话来
总觉得凉飕飕的。你要不要也先看看自己?」
时婵娟朝斜里一瞥,一道冷芒赫然映射入眼。一柄阔如男掌的精钢剑锋横指
颈边,来得毫无声响,剑柄握在一只束袍披甲的铁臂之中,魁梧的身影彷佛就要
盖过自己。来人一脸凝肃,目不转睛地盯视过来,正是率领虎翼班的六品骁骑尉
熊凌开。
「我还以为能静一会儿呢!这么快就有人来啦。」时婵娟从容一笑,明明无
意做作,话里的调子就是千娇百媚:「别人都跑昭阳大街去啦,大人可怎么找来
的?」
熊凌开哼了一声,脸上神情却颇复杂。「十七年前你就来这一招,别以为没
人会记得。你想不到有人能追到这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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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中 大 2楼
「怎么会呢?我也记得你哪,熊大人。」时婵娟斜首娇笑,彷佛没把相逼粉
颈的利刃放在心上:「多年不见,你也干到虎翼班的头子啦!莫将军要能看见,
一定欢喜得紧。」
熊凌开嘴角微震,厉声怒吼:「住口!」阔剑一挺,几乎切入时婵娟肩颈的
肌肤,控剑的指掌却微有颤抖。
「广寒玉兔!当年你说要退隐山庄,不再作案,为何如今又破誓偷盗?甚且
还出手伤人!我只听你解释一次,若不说得清楚,今日我绝不放你!」语调愈说
愈是激昂,竟是难以自制。
时婵娟回望于他,缓缓摇头,美眸里隐隐有相询之意。
「我没说谎,也没破了自己的誓言。」时婵娟温颜一笑,眼神却深邃得令人
难以看透:「我比你还想知道:到底是谁,顶着十七年不见的「广寒玉兔」名头
招摇撞骗,还把这帐赖到我头上?
风声回响,吹得时婵娟发丝乱舞,熊凌开的思绪也似随之而乱。他极力绷着
那张冷面,心中却总是无法沉静下来,终于还是开口。
「照你这么说……这一阵子犯案的飞贼并非是你,而是冒充「广寒玉兔」的
假货?」
时婵娟凝眸一笑,似有深意。「有人冒了玉兔之名,决计不错。至于有没有
所谓的飞贼,我看还得琢磨琢磨。」熊凌开闻言一凛,不禁沉声:「此话从何说
起?」
时婵娟微微垂首,眼光所询却向着楼中。楼中那名神秘人物彷佛感到目光投
来,懒洋洋地接了话:「皇城司熊大人何等人物,自能探究出案情真相,何劳敝
人絮语?言多必失,我可还想留着脑袋。」
熊凌开暗哼一声,心中另有忖度。
围捕飞贼的阵仗虽大,但在今夜诸人之中,真正曾与「广寒玉兔」迎面交锋
的人物,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他凭着过去的经验,在众人赶赴昭阳大街的时候看
出端倪,抢先到鸿鹄居截住时婵娟。他带着几名虎翼班的亲信登上顶层,却意外
发现一名不速之客。
楼里不点灯烛,比起月光犹照的街坊还要昏暗。踏进几步,忽见暗处隐浮着
一道修长的背影轮廓,独坐中席,依稀裹在一身曳地襦袍里,全然分不出年岁样
貌。
「尊驾何人?」
熊凌开骤起警戒,握起精钢打铸的阔锷重剑,拖出鞘时全无声响,正显出
「盘山硬剑」练到精深处的沈实之劲。
「盘山硬剑」为熊凌开幼年时拜师所学的绝技,在北方属于罕见的内家剑术,
讲究力挑千钧、沈腰坐马,要将臂腕蛮劲转为举重若轻的持恒之力,至少也得下
十年苦功。
熊凌开苦练此剑三十年,练得手劲之中浑无渣滓、盘转如流,能将两丈城楼
的坠地之势化为鸿毛,自然也能运剑于无息之间。那人若有妄动,立时便会牵发
熊凌开预伏的剑势,自有杀着接踵而来。
那人却只一笑:「明辨局势,不愧是莫将军的接班人。可惜,可惜!」
熊凌开脸色微变,未及喝问,忽见窗外白影乍隐,直飞上檐,几乎让人以为
眼花。熊凌开无暇多顾,打个手势,手下的虎翼卫士一涌上前,几把单刀架住那
人脖子,居然没遭半点反抗。
直到熊凌开抢上楼顶、掣肘时婵娟为止,都还没能与那人对上目光。能与
「广寒玉兔」相约聚首,肯定是皇城窃案的紧要人物,但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熊凌开尚未质疑,时婵娟已回眸一笑:「熊大人若在此间,他是抵死不肯多
言的了。大人且先移驾敝居,回头我再说与您听,可好?」
「你在求我放了你么?」
「那也是。」时婵娟瞄了瞄颈畔的剑锋,淡然一笑,眸中忽有惆怅之意。
「人言自来难信,世事岂有这般容易?熊大人还是把我押回大牢,说不定严刑拷
打一番,也能结案。」
熊凌开看得心头一震,痛楚的感觉如针扎一般。微感昏眩的脑海中,记忆深
处的光景忽又浮现——
摛锦战袍的主人被反翦着双手,黑得发亮的铁锁铿锵缠上,数十名执戟的黑
甲劲锐将四下围得滴水不漏,戟尖所向皆为那人。
「莫……莫将军!」
混乱之中,他听见自己如是急唤。「放开将军!你们……这是作反了么?还
不快——」
「熊二!」
一声断喝将他拔剑的动作止住,竟是那名锦袍战将。熊凌开愕然以对,胸中
惊愤未平,却见戟刃遮拦下的脸孔疏懒一笑,彷佛一切再也寻常不过。
「你要是嫌命太长,拿去送人都好,总之给我直的回去。剩下的,就交给你
了。」
那抹视生死如儿戏的笑意,渐次沈没在黄昏尽处的暗暮里。蓦一回神,剑尖
竟已无由垂落。
白刃离喉的时婵娟并无言语,目光遥遥对着空处;在熊凌开的眼中,却与凝
视着他毫无差别。
「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出口时,熊凌开自己都难以置信,时婵娟回望的眼色更是惊讶,阅尽人情
的美眸罕有地流露一缕波动,教人看得都迷惑起来。他定了定心绪,极力让声音
显得谨慎:「但我不能平白信你。我若回避你俩的对谈,怎能担保你不会趁机一
走了之?」
「说得也是。」
时婵娟嫣然一笑,戴着羊羔皮手套的纤葱玉指横过面前,轻轻摘下勾掩鼻尖
的覆面白纱,披露出一张娇嫩欲滴、宛如少艾的容颜;红润嫩腴的唇瓣微微牵扬,
风雅之中更有种机黠的笑意。熊凌开蓦见容光照人,胸中紧跟着一阵气窒,胀得
耳里嗡嗡乱鸣,脑中一时只馀呆想:
「这就是她笑起来的模样!隔了这么多年,竟然……竟然仍是这般好看!」
褪去面纱,浸浴月光下的白衣女郎不再神秘,每一寸肌肤、一抹笑靥都如此
真实,紧致姣好的身材触手可及,令人生出难以自瞒的欲念。熊凌开怎生努力都
转不开目光,终于承认自己一败涂地。
「我没什么能担保的,反正「广寒玉兔」说的话,向来没人敢信。」
说到此处,时婵娟抿唇一笑,举手回眸莫不撩人:「熊大人要是信我,半个
时辰后,咱们在当年老地方见。要是不信,您拿条铁炼捆了我罢!要小力点,人
家怕疼。」言罢,真的就将一双藕臂向前托出,一脸无奈地束手待擒。
「咚」地一声,熊凌开手中阔剑放落,右掌攫住时婵娟两腕,左臂一把将她
箍入怀中。隔着一层单薄的雪缎衣靠,那副丰腴、柔软的胴体就这样贴上自己的
衣甲,胸腰腿股都厮磨起来,满怀魅惑的兰麝芳气嗅入鼻端,直透心坎,彷佛有
种酣饮濒醉般的激昂。
「熊大人!你……你怎么……」
对阵以来,时婵娟脸上首度露出惊羞之情,几次推拒熊凌开不果,反而激得
他火性陡起,突然将她用以围脖的细纺雪纱巾用力拉开,胸颈之间的遮掩一去,
才注意到时婵娟的衣靠襟领低裁,粉颈锁骨皆无遮蔽。长发之荫、颈后近肩处的
肌肤上隐约有枚小小的半月纹印,彷佛霜天里的一瓣飞花。
衣襟开口处透着几许红嫩肤色,露出半截紧窄的深沟,底下紧连着一对熟透
蜜瓜似的巨乳。曲线圆润之处,连衣衫亦不能稍掩其美。乳峰下缘与身体交接处
卡出一重重紧密衣褶,可见其成熟饱满,令人叹为观止。
体态如此冶艳动人、兼享青春容颜的绝色,的确是能要尽男人的命。
熊凌开腾出箕张的右掌,满掌陷进时婵娟的丰胸,立时吃惊:「这……
这女人的身子,怎么能软成这样!」
若非看见锁骨中央那片汗湿的微洼,熊凌开一定以为她生来就没有骨头。明
明还穿着衣衫,怀中美人的浑身上下却已绵软到了极处。紧攫着丰盈乳肉的手指
陷没逾半,指缝里挤出花瓣般的衣纹乳廓,满手充盈着欲拒还迎的诱人弹性,揉
着揉着就像要滴出汁来。就连挺立于衣物下的乳蕾都软嫩弹手,试撩一下便细颤
起来,彷佛有奶水要激射而出。
熊凌开揉得满手是汗,呼吸早已粗重起来,眼看时婵娟依偎在怀里毫不抵抗,
粉嫩的肩颈反而起了层薄汗,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簌簌悸颤,乍然醒悟:「难
道她……她在等我?」
炽烈的欲念骤涌心头,熊凌开环抱柳腰的铁臂一挪,手掌急插进细软的绸裤
上围,直接摸到了时婵娟的臀肉,霎时传来一片汗湿。
「噫……!」
时婵娟颤声惊吟,下颔抬起,浓而细长的眼睫下有股惶惑之意,似乎没预料
到这段发展。熊凌开终于触及时婵娟身上的私密肌肤,一时兴奋欲狂,手掌拚命
往臀瓣间的紧窄处钻去,同时奋力俯身探手,中指忽然探到一处细嫩孔窍,周围
汁液油滑,却似乎不尽是汗。
熊凌开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一想到「广寒玉兔」的小菊穴就在指先,顿时难
以自制,抓着时婵娟丰腴的美臀往自己身上猛凑,一脚抢占进她两腿之间;百忙
之中一扯裤带,袍胄围甲俱都不顾,翻出一根怒昂翘首的黝黑肉杵,手指拉着浮
迸紫筋的薄皮褪开,露出猩红色的肉冠。不等时婵娟惊唤出声,已将肉杵顶向她
的股腹。
「慢……慢着!」
时婵娟一见他强行撑分自己双腿,已知熊凌开的意图,慌忙娇唤;眼看那条
巨阳抵上股间,一时阻之不及,容它朝着裤底奋力叩关,几次撞在耻丘周边,留
下一丝丝透明的黏液。
肉杵在裤裆下不住揩磨,渐渐凑到了一处肉感厚嫩的微陷之所,正是牝户所
在。熊凌开亢奋异常,抑着嗓门低吼一声,扶着杵头对准薄绸底下的温软肉穴,
等不及褪下绸裤,抵着凹处用力嵌下。
澎湃激昂的雄性体热紧挨私处,顿时顶得时婵娟一阵酥颤,胯底喻发润泽,
不多时已蜜液横溢,杵肉交磨处的底布都渗出滋滋水泡。浸得湿透的白净薄绸隐
约晕开嫣红肤色,浮起两片蜜桃般的肉阜形状,其上淡淡覆着细毛的透影,居中
一道细缝夹陷,彷佛待人伸手剥取。
时婵娟突然开始反抗。她死命推开熊凌开的胸膛,背脊反弓,一阵呢喃娇颤:
「不……不要!」声音又软又腻,宛然如梦。
尤物当前,熊凌开哪能停手?他唯恐时婵娟要跑,心急起来,一双铁臂抱得
更紧,死死按住时婵娟的臀瓣;推挤之间,肉杵先端又深陷几分,连着浆湿的薄
绸被压得一并嵌入玉门,外头铺肉之处挤开无数细褶,彷佛撕扯到了极处,随时
都会被那条粗黑狰狞的巨物捅破。
尽管有这么一层薄薄的隔阂,熊凌开却已感到前所未有的亢奋。肉杵虽只在
时婵娟的蜜缝外徘徊,但她牝肉厚腴,光是浅探穴口就能感受到温暖紧腻的包容
与吞吐,竟比寻常女子的膣腔深处还要劲实,彷佛自为活物。
时婵娟几次推拒,始终难掩唇齿间的春声荡意,挣扎之际,两人腿股间摩挲
愈甚,杵穴之间几度嵌合又滑开,黏滑的水丝都透布而出,弄得熊凌开裤靴俱湿。
熊凌开既亢奋、又心焦,连着几回被湿暖的玉蛤夹弄轻噙,恍惚之间,泄意已生。
忍别满手腴嫩的触感,熊凌开将手从臀裤之间抽出,企图扯下时婵娟的裤腰。
「我要你!快……快让我去!」熊凌开死命喘息,声音极低,却有嘶吼之意。
时婵娟悠颤吐息,满颊晕红,眼看就是春情勃发的当口,却在此时低眸一笑。
两相销魂之际,那股不怀好意的笑意分外捉狭,熊凌开心口一热,还没反应过来,
一只纤纤柔荑抚上他的杵头,向着薄缕底下的膣穴花心直按进去。
衣裤未褪,肉杵当然无法深入尽处,但那绸布湿薄已极,加上时婵娟指底助
势,仍让整个龟头都塞进薄绸铺垫的蜜穴之中。紧窄细滑的膣动一波波裹住龙阳
肉冠,彷佛有千百只舌头一同时动作,向着杵头吹含舔舐,比之牝户外的磨合,
美劲何只百倍?熊凌开甫一插入,全身的舒爽都被挤到此处,霎时脑海飞白,龟
头被箍得鼓涨逾倍,抵着压进穴心的绸布骤然喷发!
最强劲的第一股喷流透过绸缕,酣畅淋漓地射进时婵娟的蜜壶肉径,射得肉
穴里勾起一阵抽搐。大部分的精水都射不进去,白浊腥重的阳精一波波地倒灌而
出,肆无忌惮地撒落屋瓦,余者积垂成滴,沿着时婵娟的牝门嫩肌滑开,顺着腿
线汨汨流下。
也不知射了多久,当熊凌开从失控的酣醉里醒来,剧烈泄精后的酸麻才急涌
上来。他从未射得如此迅猛,量又如此丰沛,一时有种被掏空的错觉。
时婵娟卧在他怀中轻颤不止,半晌方才回神,羊皮手套的指尖沾起一丝浊精,
樱唇吐舌,轻轻舔尝入口。
「出来了好多、好多呢……熊大人,你当真这般想我?」
时婵娟眸中赧然,羞容中却有种掩不住的娇艳风情,彷佛很享受适才那种激
情的氛围。随着胸中欲火渐平,熊凌开一抹额间汗珠,低头望见下体的狼藉,忽
然惊愧起来:「我……我这都做了些什么事?当年莫将军嘱意交付,她……我……
我怎能对她如此!」
回想起片刻前着魔般的欲念,熊凌开骤起冷汗,惊悔之际,却仍忍不住窃想
那番美人在怀、任其驰骋的香艳光景,想到最后未尽全功,又不由得有种难言的
失意。
时婵娟却比他自在得多,伸手将他裤带整好,回头看自己满腿湿答答的一片,
似有羞意,却只含情一笑,柔声道:「熊大人的心思,我都知道。有什么话,等
等换到别处来说,岂不甚好?」
熊凌开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才刚在人家的腿缝里泄了一滩,捉拿的话还能说
得出口?想起自己的部属尚在楼中,虽不见两人方才情状,听在耳里怕也明白了
八成,思之更觉惭愧。
他摇了摇头,长声叹道:「怪我鬼迷心窍,差点忘了你是什么人。我就再信
你一次,等你半个时辰。」
时婵娟盈盈一笑:「熊大人胸襟广博,真是令人好生佩服。」
熊凌开重拾阔剑,还入鞘中,翻下檐顶时回望一眼,口唇歙动。时婵娟听得
分明,却是难以察觉的低声自嘲:「反正,我已等了一十七年。便是再等一回,
那也不过如此。」
*** *** *** ***
熊凌开就这么给支走了,听那脚步,连随他离开的几名虎翼班亲信都似满腹
狐疑,想不通长官为何放弃捕获飞贼的大好机会。
系上面纱,时婵娟又变回了夜走皇城、群雄束手的「广寒玉兔」。明明才经
过一番旖旎宣淫,白纱下的面容却已瞧不见一丝余韵,彷佛一切都已烟消云散。
时婵娟一掠发鬓,轻松含笑:「耽搁了不少辰光,这下可以回正题啦。」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楼里那声音悻悻回话:「再有下回,烦请先劝他把从人给调开。你们在上头
玩得蜜里调油,我的人头可还在钢刀旁边。没准哪位血气方刚的仁兄听得忘我,
不慎松手,你就再也听不到我的金玉良言了。」
「那倒也耳根清静。以为我挺想听么?」时婵娟就着楼顶瓦脊一坐,口气爱
理不理,神情却甚凝肃。「不说闲话了,我要问你这次皇城窃案的事。
你人就住在皇城里,应该比我清楚许多。听说这几桩案子失窃的银两也不甚
多,怎么能闹得这般满城风雨?」
「这一个多月里遭贼人夜探的,可不是寻常的升斗小民。」
楼里那人语调清闲,彷佛谈得是茶余饭后的小事。「逝水剑、五形院、庶拳
门等帮会门派的首脑姑且不论,就连横槊帮帮主「开鳞金蛟」常怒涛在京城里的
宅院都遭到光顾,还被打伤不少部属,此案绝难善了。也难为他们手下的门人弟
子,若是捉不到那只冒牌玉兔,取回失物,只怕还有几夜不能阖眼。」
时婵娟要听的就是这个。
那人随口列举,正是近来京城四桩盗案的苦主,其中横槊帮乃是旧朝水军余
脉,帮主常怒涛名列皇城顶尖的枪术高手,控有百艘舟船,京城运河诸口都要看
他脸色,绝非常人敢招惹的角色。
与横槊帮墨守而森严的组织不同,庶拳门是开宗授徒的搏击流派,制度十分
松散,广纳布衣百姓,传的不是精深技艺,却让数以千计的清贫子弟也能练得一
身拳脚。无论是南方常见的小巧擒拿「鬼手缠」、西北黄沙地的白打绝技「八路
劈挂」,均为易练好使的实用套路,绝对是京中流传最广的武术宗派。加上五形
院、逝水剑两派均以绝技闻名,一旦四门联成一线,被盯上的目标只怕很难在皇
城里待得下去。
楼中之人继续推论:「常老爷子若动真怒、围城擒贼,京畿水路铁定封死,
往来的行商粮船都要停摆,后果谁也担不起。皇城司指挥使几颗脑袋都赔不完,
自然会派虎翼班日夜轮勤,附加各门好手参战。累祸至此,这个贼就算不是「广
寒玉兔」,受这般待遇也不冤枉。」
「是是是,冤枉的是我。」时婵娟撇了撇嘴,不忘方才听到的重点:「你说
到失物,可见各派之怒,非为银钱而已。」
「没错。若是为财,任拣哪一家富贵巨室都比偷入一群打手的家门划算。这
些门派对外宣称失财,只因这是最不失颜面的一种说法。他们肯定都被偷走别样
物事,只是不说。」
「是什么?」
「我也很希望能告诉你。你可以再打听看看,不定哪时就能凑到答案。」
尽管隔着层楼檐瓦,时婵娟仍是白了那人一眼,面巾里红唇歙动,罕有地嘀
咕起来:「连你这个古灵精怪都琢磨不透,还有谁能问来?我不管!今天你不把
那招摇撞骗的死人给找出来,明早你老家就是另一个案发现场。」
那人似是一笑:「你自己才是古灵精怪!不要随便改我的名字。」顿了一顿,
口吻忽然认真起来。
「跟犯人的身份比起来,此人背后的图谋对你而言更为要紧。广寒玉兔销声
匿迹十几年,却突如其来地重现江湖,仓促间谁也分不出真假;熊凌开与你相识
十几年,直到今夜之前却也蒙在鼓里。冒充一个早已洗手不干的女飞贼,怎么看
都没有甜头;反过来想,对方的用意也就昭然若揭。」
「栽赃陷害。」时婵娟轻声说道:「话说回来,我还是得弄明白是谁在捣鬼。
「广寒玉兔」早就收手不干了,怎么还会有新的对头?」
「「夜来幽梦」也没有吗?」
这话说得时婵娟胸口一紧,不由心虚。那人趁机亏她几句:「跟你有所「深
交」的英雄好汉,光皇城内外就数不清了,相信各路州郡的慕名者只多不少。你
要是没结上几位太座、夫人的仇家,敝人死也不信。」
「那你就去死一死罢!」时婵娟轻啐一声,复又蹙眉:「「夜来幽梦」
便跟谁有恩怨牵连,却也编派不到「广寒玉兔」的头上。」
「理当如此,其实未必见得。」
那人说道:「这几件案子都有人见到飞贼本人,大半夜里一身全白,与你
「广寒玉兔」的装扮一般模样,摆明就是穿给人家看的。此人必定对你的过去十
分熟悉,甚或根本就是你的熟人。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绝非只有我与熊凌开,或
你家里的宫婆子、桂丫头,定然还有其他人物,只是你未曾放在心上。想来你也
了解这点,这才派桂丫头虚晃一招,却趁机窥探了对头的布局。」
时婵娟静静点头,不得不佩服那人的能耐。相识将近二十年,他从来不用真
的开口相询,却总能把结论先告诉她。
桂儿假扮玉兔、骗取皇城各路伏兵目光的同时,时婵娟也在高处将这些人的
身份尽收眼底。今晚的皇城夜伏如果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这群伏兵中定有对方
安排的人手,而且还是能在最后主导大局之人。
所有参与伏击的人马中,锋棱十二翮所属的「绿柳麾」正是势力最强的一支。
如果与她为难的对头竟是来自六大家门,将是非常棘手的局面。
因为在六大家门之中,确实有人知道:昔日艳冠京华的「夜来幽梦」时婵娟,
便是被传为「广寒玉兔」的神秘女飞贼,而且不只一人。往这几人的来头想去,
时婵娟甚至可以猜出京城各家可能被偷去了什么物事,只是若真如她所料,那么
敌人所策划的将是牵连更广、动荡更烈的计谋,绝非只图她一人而已。
「其实也不是没有线索。」
楼中那人道:「我这几天蒐罗情报,并非全无斩获。若是顺利,兴许今夜便
能了结这桩疑案,教那只「广寒玉兔」的戏耍到此为止。」
时婵娟心中一动,语气里难得透着一股好奇:「是什么线索?」
「你进来。有样东西,你一看便知。」
「神秘兮兮!」时婵娟轻哼一声,翻身下檐,如一抹银钩般凭空转腾,甫一
迎到窗前,忽见窗中暗处数点银芒,蓦地飕飕风起,成丛羽箭从楼中劲射而出,
其中一箭赫然穿透时婵娟的胸膛!
楼中射手才正大喜,忽觉不妙。
射中时婵娟的白翎箭一声不响地穿身而过、直飞天际,浑没半点血花,竟只
射中虚影。虚影透散之际,突见横里抛出一弯银线,眼见时早已回绕到了身后!
众射手甫觉背脊刺寒,惊而转身,却只见一双娇媚明眸闪过视野,几乎感应
不到杀气;眨眼之间,时婵娟已从另一侧的窗间飞身而出。
「绿柳麾下,忒没长进!」
只听时婵娟一阵娇笑,声音已在重重夜色之外,犹夹杂着几波怒声吆喝,想
是楼外埋伏同样失守。众射手惊愧难当,几人抢到窗边,张弓欲射,却听一人笑
骂:
「好没脑筋!暗处奇袭尚且不中,追射又有何用?凭你们的箭术,还奈何不
了「广寒玉兔」。」
自楼中暗处开口的,竟是方才与时婵娟长谈之人。
这八名「锋棱十二翮」的射手一开始就潜藏鸿鹄居里,仗着楼阔夜暗,佐以
夜袭绝技「雀停息」,连熊凌开率人来时都未能察觉他们的存在。雀鸟对声息之
变最是灵敏,能蛰伏暗处而不惊雀群,可见锋棱射手屏绝气息、藏匿行踪的造诣,
断非寻常一昧追求弓术的狙击手所能比拟。
可惜对上了「广寒玉兔」,这些都还称不上造诣。
一名锋棱射手被说得脸色青白,反而冷笑一声:「先生是六大家门的前辈高
人,又是圣上敕封的望月使者,手段之高,我辈自然望尘莫及。却不知放纵那玉
兔来去自如,连带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又是怎么样的伏笔?」
「你不用忙。如果有人会被这一手害死,首先命悬一线的就是我。」那人依
旧笑得从容,彷佛说的不是自己。「那女娘现身之后,你们有谁看清她的任何一
个动作?看不见的,都该没命。她可以顺手把你们全部杀光,之所以没有动手,
是因为这里有一个人能看得见。」
众射手想起方才一瞬闪过的银缕弧光,极力想辨出时婵娟的一声脚步、一片
袖角,这才发觉自己不寒而栗。
「而她之所以不杀我,是为了赶去救人。」那人又笑:「既然连我都在这里
了,李家却不派个像样人物与我作陪,那一定是把高手留给了另一个目标,这将
是她后悔莫及的误算。很快很快,你们的主子就要对上她了。」
八名锋棱射手听他侃侃而谈,心中忽然各生惧意。
「望月使者」。
如果这号人物不是绿柳麾的盟友,而是像十七年前一样,站在时婵娟那边……
今晚陷入罗网、逐渐断绝生路的猎物,会不会反而是他们这批?
「今晚,绝对不容有失。我知道那人不会失手。」被称为「望月使者」
的男子口吻轻柔,逐渐踏出阴霾的步履却无比冷峭,浮出楼影的面容遥遥对
着天际月轮,竟是教人难以仰视。
*** *** *** ***
月映水塘,荷叶忽然晃开数圈涟漪。摆脱无数追兵的白衣女子轻轻巧巧地点
渡荷塘,停落在中心的一处小亭。
这座居于皇城西北角的池子被称为「芙蓉塘」,据说其水与深宫御沟相通,
先皇在世时,曾被认为是思春宫女向外流寄题诗、诉说幽情的渠道,宫中便有将
水塘填死的提议。不想此塘正是昔日得宠的冀贵妃入宫前喜游之地,逢临幸时几
句软语,此案便即不了了之。亏得如此,京城里才留下了这一处静谧佳景,夏日
风起时凉意袭人,颇有消暑之趣。
这里也是桂儿与主人会面报讯的地点。依照计划,桂儿一旦引出所有埋伏的
对手,便要立刻甩开追击,平安脱身至此。眼下比预定的时辰还要早些,桂儿静
待亭中,耳目之灵毫不松懈,依旧观察着四下动静。
在许久之前、她还不叫「桂儿」的时候,宵、明二州一带的论剑榜上是有她
一份的。自从她欠了弹指山庄的一份恩情,「桂儿」就成为时婵娟最信赖的左右
手之一。
她的轻功本已不俗,又得了时婵娟的提点,对于未识「广寒玉兔」真面目的
人而言,那份残光幻影般的身手确是几可乱真。只是比上不足,若无秘制软甲
「铁织锦」的掩护,断无从「锋棱十二翮」的箭镞下全身而退的道理,情势着实
凶险。
但她终究完成了任务,一如过去的每一个夜里。想到主人揭下面纱、含笑赞
许的那幅情景,桂儿忍不住耳际微热,沉静的神情里也有了一丝慰然。
直到池畔起风为止。
那是一阵毫无来由的风,突然就这么扫过塘面,卷起无数破碎惊澜,月华下
的荷叶悉数翻飞,俨然狂飙将至。桂儿脸色遽变,闪身翻出双匕在手,点着浮飞
带水的叶片倒飞离塘,足尖踏上实岸之际,这才发觉一切的惊涛飞叶都是自己所
带起。
池畔根本没有起风。但是那股凌厉的杀息化作无形,袭体之际却与狂风无异,
一招未出便令人气为之窒,宛如破膛而入的一柄剑、一把刀……
一支箭。
(绿柳麾的追兵!)
桂儿凝眸咬牙,一点足又飞离池畔数丈,却甩不开那股割肤生痛的袭杀之气,
风声逼得她耳际轰响,根本无法判断敌人何在。四下除了她空无一人,除了复落
池面的水珠更无动静,可是这种被人瞄于箭底的感应实在太过森寒,根本无须耳
目见闻。来人就像盯梢猎物的天际苍鹰,根本不在乎杀气显露,反正捕击一出便
制猎物于死命,绝无转圜反抗的余地,断非锋棱十二翮所能窥及的境界。
风声倏然止息。桂儿浑身寒栗乍起,警觉到这是杀着将出的徵兆,千钧一发
间突然发觉活路所在,用尽全力纵向池中!
弓弦雷响,夜幕深锁的塘畔倏然划开一抹飙光,几乎跃进池子的纤细背影陡
在半空中稍停一瞬,余光毫无阻拦地贯穿「铁织锦」而出,轰然在塘面激起片片
洪涛。
桂儿颓然仆倒,死命按上胸膛的小手没摸到箭杆,却握了满掌骇人的湿红。
她鼓起残劲,即使抹得满地是血,终究靠着臂腕笨拙地转过了身子。
在逐渐乌黑的视野里,塘边柳林的暗荫浮出一袭黄褐大氅,氅尾流曳着疏隔
横列的淡金波纹。那人比她想像中还要年轻,就跟她的主人差不多,从临死前的
视角看来,身量彷佛直逼夜空,一道黑纹从氅底甲袍所掩的喉间画起,直至唇底,
乍看宛若颌须。薄冷的嘴唇虽无动静,桂儿却总觉他有抹残酷的笑。那双乌黑的
眼瞳覆着一层淡淡的金芒,看着她的眼神分毫不像是在看人。
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具通体漆黑的雕弓。繁复的纹样她再也看不清,只
见远方数道模糊人影纷纷赶来。
「主……主子!」
匆匆追至的,正是先前拦截桂儿不成的四名锋棱射手。眼见桂儿倒于血泊,
又见到她身前所立之人,无不悚惧跪倒:「此等贱人,怎……怎能劳主子出手!
这、这是……」
「谁教你们不中用。」褐氅的主人唇角勾扬,虽无寒声,却看得四人分外心
惊。
眼前之人,不但是绿柳麾中绝无仅有的箭术奇才,更是在赌斗中一箭射杀前
任飞将、导致绿柳麾之主至今空悬的凶星。
鸿鹄居的月色里,唤作「望月使者」的那人所提到的,正是这个名字:
「天下第一神射手,「千里暮云」李擎苍!」
【完】